在委内瑞拉生活是怎样的一种体验？ 第1页

我6月份刚从委内回国了。我刚到委内的时候，黑市美元兑换玻利瓦尔是1:550，一年后，当我走的时候，黑市美元兑换玻利瓦尔已经是1:1000（截止2016年6月底，基本维持在1：930-950这个价位）。

委内瑞拉有好几种汇率系统。12年前，查韦斯在世的时候，黑市就已经开始兑换美元。为了控制黑市市场对于玻利瓦尔的投机性，马杜罗上台后，委内瑞拉央行先后出台了 SICAD 和 SICAD II 两个汇率系统，区别是针对不同的结算企业。其中 SICAD 是针对私人企业进口“民众生活必需”的食品日用品，汇率较低，相当于国家的美元储备会优先供给这些商品。而 SICAD II 是的用途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用于是私人企业进口“非必需商品”，例如各种化妆品、鞋帽服饰都属于 SICAD II，占进口总量的30%左右。第二部分用于委内瑞拉居民出境，每个人政府会给予500美元的出国补贴，这笔钱存在信用卡里，只可消费，不可取现。这两个汇率系统都是把美元兑玻利瓦尔控制在可控的范围内。后来，在 SICAD 的基础上，对于兑换系统进行了改良，马杜罗政府推出了 SIMADI（边缘汇率系统），18岁以上的成年居民每天可以按 SIMADI 兑换300美元，每年最多兑换10,000美元。除了进口以外，所有公司的美元业务都开始使用 SIMADI 进行结算，委内瑞拉人有一些在国外有亲戚，会定期给他们汇美元，境外汇入美元也是按照 SIMADI 进行结算。

而由于我们公司属于特殊纳税人（Contribuyente especial），每天最痛苦的就是进行任何消费后，我们给公司开具的发票都不可以超过3500玻利瓦尔，相当于22元人民币，你可以想象到公司应酬，大家吃了一顿1000人民币的聚餐，然后开发票的时候，我们要给拆成一张一张22元以下的发票吗，然后到了月末报销季节，一张一张贴发票那个感觉也是酸爽！贴到手抽筋贴不完。

美元黑市，在委内瑞拉官方的委婉用语里称为平行市场（mercado parelelo）。实际上，除了公司业务使用 SIMADI 汇率，任何一个普通居民不会使用 SIMADI 来兑换美元，因为即使在目前SIMADI和黑市汇率相差最小的情况下，SIMADI 汇率是1:650，而黑市美元可以兑到1:950，之间相差了300多点。

什么叫黑市？我认识很多非西班牙语的人士，他们听我们讲古巴的美元黑市、委内瑞拉的美元黑市，感觉很神秘，甚至很恐怖。在他们的印象里，黑市是这个样子的。

但是实际上，委内瑞拉的任何一家中餐厅都可以称为“黑市”。自从2007年，委内瑞拉政府宣布废除旧的玻利瓦尔货币，推行新的强势玻利瓦尔（"bolívar fuerte"）货币以来（fuerte这个词，真像一个对委内瑞拉赤裸裸的嘲讽），将原来的1000个旧玻利瓦尔兑换为1个强势玻利瓦尔，黑市美元就一直存在。

由于玻利瓦尔兑换美元高企，曾达到了历史性的1:1050，对于任何一家委内瑞拉企业来说，意味着需要支付高昂的玻利瓦尔，才可以从国外市场买到所需的商品。

我最早接触的委内瑞拉人是2008年，当时委内瑞拉石油（PDVSA）刚刚进驻中国市场，在北京设立办事处，系里老师让我过去实习。办公室设在亮马桥的一座高层大厦上，可以俯瞰整个三元桥，他们接待我在一个五星级酒店里。那个时候，还是委内瑞拉的光辉岁月，查韦斯将大把大把的石油美元，像在撒钱一样发给了穷人，这样还不够，还家家送房子，送汽车。当时委内瑞拉人去美国“爆买”，就像中国人到日本买马桶一样，无论到了什么店里，都是“好便宜，给我装两个”（Que barato! Dame dos.）普通民众的生活尚如此，更不用说委内瑞拉最大石油公司的领导干部。那个时候，他们认为中国各种东西都是 barato。为了理一个发，还要打车去找好的理发店，根本不在乎价格。

三十年河东，如今，在加拉加斯 Sambil, Tolón, CCCT, Lider 这些大商场里，在 Casa Blanca 这些奢侈品专卖店里，在西班牙小镇，出手阔绰，出手就是一件件 Giorgio Armani, Prada, Gucci, Timberland, Clarks 的，买完还感叹真便宜的，基本90%都是中国人。2015年玻利瓦尔大跳水，最适合当地购物的一年，据说加拉加斯的倩碧卖出了近1万瓶黄油给中国人，是委内瑞拉人十年的销量。那个时候真心便宜，老价格的倩碧黄油折合人民币50多元。

第二次接触委内瑞拉人，读书的时候，马德里有很多委内瑞拉老师、同学。他们教育涵养好，那个时候，感觉委内瑞拉生活尚可。到了委内我才直到，这些都是逃离祖国的委内瑞拉“贵族”们，他们用当年石油赚来的美金，可以在国外继续维持着体面的生活。相当于我在国外碰到了委内的“瓜瓜”们，他们的父辈靠着关系，把委内瑞拉丰富的石油储量卖到全球。而他们的子女，在欧洲享受着纸醉金迷的生活。而在委内的普通百姓，可以说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热中。

而如今的委内瑞拉，缺衣少粮，已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前面的人已经贴了很多图片，都是反映了委内瑞拉的真实现状。空空如也的货架上，只能买到无法当做口粮的食品，例如婴儿辅食、酱料这些填不饱肚子的食品，而凡是能够填报肚子的商品，无论是大米、玉米粉、面粉，还是人民生活必需的柴米油盐，几乎已不可能从超市上轻易看到。

在委内瑞拉一个奇特的现象就是，越是高档的货物越多，越是大众商品越稀缺。如果你想买一瓶 Perignon 香槟，可以在加拉加斯轻易买到。但如果你想买的是大米、玉米粉、面粉、花生油、食糖、牙膏、牙刷，却是难上加难。这正是这个由富转贫的南美石油王国的悲惨写照。

每当每周政府将这些生活必需品搬上货架，委内瑞拉人都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立即，超市门口就会排满了长龙。有的时候，蜿蜒几条街，就为了从政府手里购买每个人需要限购的少得可怜的一点玉米粉，回家做一顿能让家人勉强吃饱的 Arepa（委内瑞拉玉米饼）。

这还是对于有体面工作的委内瑞拉白领，对于更加弱势的群体，吃饱肚子已经成了严重问题，甚至可望不可即的奢求。情况更加甚于中国 60 年代的文革时期。

在卡贝略港口（Puerto Cabello）工作的时候，我们的设备搭建在一座工棚里，由于年久无用，工棚里有很多鸽子进去孵蛋，委内瑞拉人用梯子爬上工棚，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徒步在狭窄的工棚边沿攀爬，就为了能抓两只刚孵出来的乳鸽，填饱肚子。对于街头的民众，前段时间已经广为流传，委内瑞拉穷人上街捕捉流浪猫、流浪狗充饥。而更多的没有途径的人，只能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特别到了小城市，在臭气熏天的垃圾堆旁边，总会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委内瑞拉人，不停翻找，就为了找到一半没有吃完的面包。

任何一个从 Simon Bolivar 机场出来的中国人都可以感受到，腐败、不安已经深入了这个国家的脊髓。由于没有一个强力的政党，在委内瑞拉的很多地方，其实已相当于“无政府状态”。政府对于公务人员的约束几乎为零，大面积的公务腐败、警务腐败，让这个国家的民众对于警察丝毫不报希望。按照每百万人口的意外死亡率，加拉加斯是全球第二危险的城市，仅次于约翰内斯堡，然而凶杀案件的破案率，最高只有6%，这意味着，即使死在了委内瑞拉，也有94%的情况下，这个案件会不了了之。所以委内瑞拉人人自危，到了晚上6、7点以后，较小的街道上已经鲜见行人。但是警务人员对于勒索、索贿的技巧，却丝毫不逊色，目前 La Guaira 去往 Simon Bolivar 机场的路上，可以说常年设卡，中国人开车被查到，现在基本的罚金价格是3-6六万玻利瓦尔，折合 200-400 人民币，对于很多中资企业工作人员来说当然是小钱，但相当于一个委内瑞拉白领整月的工资。正是这些罚金养肥了委内瑞拉警察。由于我们的工作接触最多的就是机场、海关的人员，所以看到这些人的生活虽然受到了影响，但仍然在委内瑞拉算是衣食无忧的。

对于南美人的懒散、怠工、轻慢、甚至种族歧视，如果涉及到了你的利益，请不要坚持对外国人老好人那一套标准，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行为不良者明白，面对中国人的时候，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更不是可以随意欺负、敲诈。去年我领了一个团队住在 Hotel Marriott，前台服务的领班对欧洲人毕恭毕敬，到了我们团队，指着墙上的一个“请勿吸烟”的牌子，懒洋洋的告诉我，看到没有？你们中国人最爱抽烟。那些工人当时感到被严重ofendido了，晚上一个邮件发到 Marriott 的美国部投诉，第二天，那个前台毕恭毕敬地拿着封道歉信来找我，说了一大堆 bla bla bla disculpe 什么的。

所以我想说的是，对于你们很多中国来的同胞，也许被勒索二百、三百真的是小钱，你可以说为了安全、为了保命，根本没必要为了这点小钱去闹腾。但是正是很多这样的中国人，助长了她们嚣张的气焰。到了现在，几乎是机场出来的中国人单独拉出来，一个一个明目张胆的要钱。你可以当地保证安全为主，但请一定利用合适的机会，让更多人直到针对中国人的腐败行为。否则，就是纵容这种行为在更多你的同胞身上发生。你被警察抢了，你可以向 GNB 报案，他们之间是制衡的关系，就算钱要不回来，多多少少会恶心他们一下。外交部现在有24H领事电话，无论在那个国家，如果你和对方国家政府部门工作，也一定让他们知道中国人遭受的这些遭遇。

由于经常外省出差，1年间，我在委内瑞拉有过三次被打劫的经验。其中一次被警察抓到，身上被搜了个底朝天，扣掉了6万多玻利瓦尔。还有一次，回到位于千年商场附近的家，在门口遇到了摩托车党，就是住在山上贫民窟，以抢劫为主要营生的委内瑞拉人，他们用一把枪指着我，另一个人呵斥我把身上的东西都拿出来，我往后退，他就上前来掏我口袋里的手机，为了保命，最后我把身上的手机、钱包都给了他。委内瑞拉现在最危险的是住在别墅里的人，因为很容易被劫匪围在里面，跑也跑不出来，只能瓮中捉鳖，束手待毙。之前公司租住别墅的时候，发生过两起这样的案件。中国女生在委内瑞拉也是相当危险，发生过很多不法侵害时间。

几年间，针对中资企业，已经发生了多起恶性事件，包括中铁二局开视频会议，直接被歹徒进来将高管一枪爆头，还被视频直接转播给了国内，据说当时国内人员直接看傻了。还有中信集团员工被绑架案件。华为、中兴这些人口众多的，碰到的抢劫案件更是不计其数。总之一个字：非常乱。

委内瑞拉过去打工的，大部分是广东恩平、新会、江门三县人员，目前大部分已经逃离委内瑞拉，转到了北美、南美其他国家。他们由于长期和祖国隔绝，对于国内的情况已经不甚了解，在很多恩平人的心里，国内还是每个月拿着 2000 多工资的地方。所以他们很多不愿意回国。加上由于长期在外，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宗族圈子，甚至形成了自己的独特语言圈，比如秘鲁华侨管老外叫做“鬼”，委内瑞拉华侨管老外叫i做“老番”，把县市称作“埠”（我一直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语言现象）。她们和中资公司发生交联的关系不大，基本集中在餐馆。由于这批人离开祖国比较早，加上教育、眼界、书面语言水平（非口语水平）等的受限，基本集中在廉价餐饮、超市、养殖、捕捞等基础行业，所以他们的处境是比较悲惨的。在面临严峻经济形式的时候，由于生产经营比较单一，所以受到的风险冲击很大。目前有很多在委十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老华侨，已经勤勤恳恳在当地经营很长时间，居然因为一张机票无法回国或去其他国家。只能在当地中餐馆赚取每月一、两千人民币的低微薪水，希望凑足一张机票钱回国。而回国之后的华侨，无一不感受到国内经济的巨变，甚至那边回国后在广东制造业工厂打工的恩平同胞，也表示生活水平比委内瑞拉有大幅提高。

由于系统性的腐败和物资短缺，导致委内瑞拉的办事效率奇低，甚至在效率方面声名狼藉的南美人圈子里，都是属于出名地低。而很多委内瑞拉人虽然不满，但也无济于事，因为大环境的困难，不是一个个人、一个公司可以轻易改变的。而低效率的不仅是弱势的私人企业，也包括很多历史悠久的国有、外资企业。包括 CanTV、Telefónica、HidroCapital、SENIAT 这些和民生休戚相关的政府部门，目前根据法定规定，每周只工作两天！政府部门为了相应马杜罗政府节水节电的号召，实施了 Regulación Eléctrica（电价调控），所以居民家里停电、停水是家常便饭，政府部门也只工作两天，其实就算他们工作五天，又能有什么生产率可以产出呢？停水、停电的情况在加拉加斯还可控，在外省市已经到了影响日常生活的情况，比如我们所在的卡贝略港，作为委内瑞拉吞吐量第一的港口，每天晚上19：00 以后是定时停水的。更不用说其他更小的城市。

即使偶尔来水的时候，由于输水管道疏于维护，目前据说委内瑞拉的自来水菌落数是15倍超标的，所以根本无法用来饮用，而里面大量的污浊物和金属含量，让这种水用于煮饭都觉得恶心。所以大部分中资公司是长期采购矿泉水（纯净水）用于日常饮用、做饭的，而在加拉加斯等地，瓶装的饮用水都大量缺货，市区只有 SENIAT 楼下的一家 Campitos 超市可以供应充足。

加拉加斯有多个专门卖高价限购品的市场，例如最有名的 Petare 市场、Mercado de Chacao 市场等，虽然政府表面上明令禁止二道贩子（Bachaquero），但是对于这些市场的存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在西班牙语里，Bachaquero 是指一种屁股很大的蚂蚁，这种蚂蚁非常能搬运，可以运输比自身重几倍的树叶到蚁巢，所以被人们形象地形容那些在超市门口排队的二道贩子，这些人把超市里刚刚出来的限价商品哄抢而空，然后到上述的这些市场出售，赚取高价差额。如果有你胆半夜四、五点开车在加拉加斯街头，你就会发现委内瑞拉可能最勤奋的就是这些人，他们为了生计，四五点钟就在超市门口排队，因为去晚了货物就会被其他二道贩子抢光。

而在我们所去的边境城市，例如 San Cristóbal（与哥伦比亚边境）、Santa Elena （与巴西边境）情况甚至比首都好很多，因为靠近边境，很多东西都可以走私进入。以前 San Cristóbal 和哥伦比亚之间只有一条河，人们晚上可以从那边趟水过来。后来哥伦比亚边境关闭后，和边境警察有关系的人，仍然可以运进来很多东西，大大缓解了边境的情况。2015年底我甚至在 San Cristóbal 买到过牛奶和葵花籽油。所以，很多暂时无法离开委内瑞拉的广东老板，也都跑到了边境还避难。一来治安相对好一点，二来物资更加充足。

2015在边境走私汽油的情况非常猖獗，因为委内瑞拉是世界最大的重油产量国，汽油价格便宜，2015年，花几毛钱人民币就可以把油箱加满，2016年即使马政府宣布汽油涨价10倍情况下，仍然可以花 3-4 块人民币就加满一箱油。所以很多哥伦比亚的汽车就空着邮箱过来，在委内加满后，回到哥伦比亚抽出来卖掉，赚的钵盆满满。开始边境严查车辆，凡是满油箱的汽车不准出境，但仍然挡不住各种夹带，于是2015年底，委内瑞拉政府规定，只有本地车辆办理一种加油卡，才可以给加油，断绝了所有外国车辆加油的权利。到了年底，更加干脆关闭了 San Antonio 的边境，堵住了走私的口子，让美元价格稍有缓解。

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委内瑞拉稍微有点能力的人，基本都出去了。在这个石油王国的鼎盛时期，很多亚洲人、拉美人移民到这里，我坐出租车曾经不止一次碰到当年过来的秘鲁人、哥斯达黎加人、厄瓜多尔人，现在她们都渴望回去。中铁、中信建设的工程师，基本以每一个月50名左右的速度辞职，他们只要有能力，到任何其他拉美国家，还可以换一份稍微体面的工作。而在委内瑞拉只能是地狱般的黑暗。在我们公司，就连开车的小司机都走了，说是去了巴拿马开出租车，一个月也可以挣600美元，几乎是委内瑞拉的10倍多。而英语稍微好点的白领、工程师、技术人员，无一例外去了美国、加拿大，在欧洲有亲戚的一律奔向西班牙、法国。这个国家的脑力外流已经达到了空前的状态。

剩下的委内瑞拉白领，普遍的情况是打两份工，我们公司装摄像头的工程师，周末去给人家兼职装摄像头。开车的司机，周末跑机场接外国人，一趟可以挣3000玻利瓦尔，相当于2天公司工资。很多委内瑞拉把最后一点钱用来了学习英语、办理出国手续上，希望到了新的国家，能够重新开始新的生活。所以面临危机，英孚（EF）等英语学校的生意却出奇的好。

体现在个体经济上，就是写字楼里大批大批的企业倒闭，除了中国公司，现在已经基本见不到进入委内的企业了。就在这个关口，去年新上任的大使，还是拉着包括隆平高科的16家中国企业，赴委内瑞拉考察。大部分企业看到了委内瑞拉的现状，已经知难而退。仍然有重庆的摩托车工厂去委内建厂。可以说，这些企业是玩着刀尖上舔蜜的营生。

委内瑞拉人对中国基本是友好的，根植于胡时代中国对委内瑞拉的大量援助，以及中国公司在当地的多年耕耘。但是仍有个别的委内瑞拉人，对于中国人是敌视的，主要出于委内瑞拉的现状，而中国仍在高速发展，可以说十年前的经济地位已经完全颠倒，现在是中国俯视着这个南美曾经的石油王国，所以他们心生怨妒。近几年，中餐馆在委内瑞拉也不再是廉价的代名词，很多委内人抱怨现在中餐馆都吃不起了。而中国生产的手机，已经成了大部分白领唯一能企及的电子产品。

但是委内瑞拉有没有机遇呢？我觉得还是有。利用委内瑞拉廉价的劳动力、资源能力进行才生产，比如，现在委内瑞拉最大的报纸 El Universal、El Nacional、Últimas Noticias 门户网站的头版广告，已经跌倒不足1000员人民币/月，而这都是拉美传统的左翼报纸，不仅在委内瑞拉，在阿根廷、智利、西班牙等国都有大量的读者群，现在简直在以白菜价卖广告。让很多中国企业，可以通过如此低廉的媒体，辐射到整个南美洲、欧洲的西班牙语市场。还有很多委内人以很低的价格做外教，编写西语的网站和程序，之前请当地程序员做过一个网站，半年下来一共花了300美元。

重庆的嘉陵、宗申等摩托车制造商，还有宇通等客运巴士制造商已经在委内瑞拉设厂，虽然工人工资低廉，政府最低工资只有合人民币100元/月。但是她们要面对各种物资短缺、政府的低效率、不成熟的市场却有抄袭欧美那样复杂的各项法律，总而言之，就是各种作死地把自己的手脚捆绑，然后还怨天尤人。

委内的几条航线已经停飞了，7月份，法兰克福到委内的航线也将停飞。美国也暂停了委内人的签证申请。

委内瑞拉地广人稀，土地价格真心便宜，本来走投无路的农民到山上种地也可以养活自己。但是政府又对基本农业产品限价，本以为可以稳定农产品价格，但导致了搞农产品、养殖业的人根本无收益。我认识了几个在委内瑞拉进行肉猪养殖的老板，她们最大的问题是玉米价格限价，导致了玉米厂根本无利润，很多玉米厂都暂时歇业了，从而饲料价格飞涨，导致猪肉价格飞涨。现在头栏只有小猪吃两个月饲料，到了三个月就得停料，自然生长。这都是坐在政府里那群官僚拍脑袋的决策，所以一个国家的发展一定要走自己的道路，要走实事求是的道路。委内瑞拉是热带国家，作物一年几熟，路边的芒果树掉下的芒果，烂了都没人踩，所以委内瑞拉很多人，宁可饿死都不想工作。但是几年后呢，如果芒果吃完了，如果树皮、草根都拔完了，会不会有那么一天？

周日早晨，El Bosque 的中国会馆仍然人声鼎沸。加勒比海玛格丽特岛（Isla Margarita）的海参到了淡季，可以卖出10万玻利瓦尔的高价，但仍然比国内便宜很多。各县市的中国人集中到这里，把手里产出的蔬菜、作物、肉类、海产品,一瓶瓶从国外千里迢迢运来，几乎过期的酱料调料，在这里进行交易。市场上夹杂着普通话、广东话砍价声，刀在砧板的砍剁声，肉摔在案板的啪啪声，货车工人装货的吆喝声、骂声、吵嚷声，此起彼伏。几条街外，美心餐厅、丽景餐厅用可以获得的种类少得可怜的几种原料，试图烹调着原汁原味的粤菜和点心。

有人预测，2016年委内瑞拉的通胀率将达到1200%，还有人预测，当 SIMADI 汇率涨到900点，基本可以和黑市美元融合，黑市将逐渐消失。这一切，不仅取决于委内瑞拉广场上堵路游行的反对派，还取决于委内瑞拉人是否愿意用劳动为这个国家创造产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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