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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店存在的意义?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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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店网吧游戏厅,书店教室图书馆。

这些都是人间筛选器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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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在衡水中学里的夜店


如果说夜店的定义是“一处逃避者交友、厌世者聚众、懒惰者躲藏,一个在所有人眼中乌烟瘴气的地方”。


那会我说校医务室就是衡水中学里的夜店。


事实上,二者唯一的区别不过是 一群人喝酒聊天 和 一群人挂着生理盐水聊天而已。


我一直都很想写一篇文章来讲衡水中学的医务室,但每次提笔又懒得写,直到我昨天喝多了坐在电脑前想随意写点什么,胡乱敲击的这键盘便写好了这篇文章的几个段落。


醒来后我觉得既然写了一半了,那就写完吧,于是就有了今天的文章。


我会去衡水中学的医务室,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没办法回家了。


我过去写过,任何一个在衡中念书的学生只要想休假,他就可以主动休假一周。


因为在衡中有这样一条规定:“禁止在午休或熄灯后看书,否则计入违纪,违纪三次回家自我反省七天。”


这条规定显然是为了防止学生过度学习,操劳身体的,学霸们对这条规定恨之入骨,他们总是巴不得打着手电筒看书。


但这却是我高中最爱的一条校规。



我总会故意连着好几天在午休或熄灯后看书,老师查寝的时候总会记下来我的“违纪”,我只需要两天时间就可以凑够三条违纪。


接着就像集齐七龙珠然后许愿一样,在衡中集齐三条违纪就可以让回家休息一周的愿望实现。


这件事最棒的地方在于,我的爸妈不会训斥我。


每次我都会对来接我的老爸委屈的讲“对不起爸爸,我不应该睡觉时间看书,但我好怕我赶不上同学们的进度,辜负你们对我的期望。”


我爸也不会因此斥责我,反而会同情起我的压力,余下的七天每当我老爸离开家,我就会直奔书房的电脑,开始追番、打游戏。


顺便一提,违反纪律回家是没有作业的。


我本以为这个套路可以吃三年,我可以每两周放一天假(衡中正常放假时间),然后每四十五天放一周假。


但这个套路还是被老师识破了,他开始选择恶心我,即便我凑够了三次违纪,他只会叫我父母来学校,当着他们的面骂我,却不把我赶回家。


我家在石家庄,每次父母都要开两个小时车去衡水,他动不动就叫我爸妈开车来一次衡中,即便我只有一次小小的违纪,他都会把我父母叫来一趟。



我实在不忍心我爸妈如此舟车劳顿,最后还是像他妥协了,老老实实,本分做人。


那时我觉得自己就像旧社会,为了不牵连父母,被迫嫁给恶霸的苦命女人。


我没办法回家,但我也无法忍受教室里压抑的氛围,我每天5:30就得起床,在那间狭隘的教室里站着晨读,早饭后回来上四节课,午休后又要回来上四节课加上五节晚自习。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和得了胃病的人近距离说过话?


我没什么偏见,但确实许多有胃病的人讲话时都会有一股口臭,那并不是没刷牙的味道,而是一股从胃里泛出来的,腐烂物的味道。


我那时的同桌就有这种胃病,而他总喜欢上课时默默的念书,那张一开一盒的嘴巴在那段时间折麽我的发狂。


所以我必须逃离开那个教室,于是我发现了衡水中学的医务室。


这里我要补充一些东西,在我历任班主任的眼里,我都是一个病怏怏、体弱多病、弱不禁风的男孩。


一是我的皮肤天生非常白,看起来像贫血,我也的确每天都在愁眉苦脸、一副半死不活的表情。


二则是我曾为了放假什么都做出来过:冬天用冷水洗头不擦干睡觉来让自己发烧,假装自己换上了抑郁症、躁郁症,故意扣喉咙,让自己吐到颤栗性紫癜,骗老师说我强烈过敏….


那时候的我,为了放假我什么都可以做,有次我为了能让寒假延长半个月,甚至跑去医院做了包皮手术。


在刚做完手术的第一个晚上,我被活生生的疼醒,直到那时我才知道,原来男生睡觉时什么都不想也会自动直立起来,这个冷知识我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奇妙。


现在我和许多自媒体同行交流,他们都会说“你的选题能力真的好棒”。


我不知道是客套还是真话,但如果是真话,我觉得我的选题能力全都是高中绞尽脑汁想放假借口锻炼出来的。


有了体弱多病这个人设,我去医务室总是非常方便。


其实从班主任的角度来看,我觉得他也希望我去医务室吧,一是没有回家休息那么夸张,二是衡中连自习课回头都会违纪,我总会不小心给班里扣分,我扣的分最终又会直观的减在他的工资上。


要知道,在衡中没人是真的去医务室看病的。


那种好学生,不是要死要活的大病,他都会坚持在教室上课,那种差学生,譬如我,就是膝盖真的擦破点皮,都会哭爹喊娘的说自己骨折要截肢必须马上回家。


所以衡水中学的医务室,基本上只有一种人,那就是我这种没病装病的人。


衡水中学的医务室老师,是一个特别上道的女老师,每一个来医务室的学生和她之间都有一种特殊的心领神会。


我过去看过一集黑人兄弟,讲的是黑人去医务室买大麻,医生为了赚钱循循诱导他说自己得了什么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把大麻给他开了。


衡中的医务室也是如此,老师倒不挣钱,只不过每一个来的学生都会表达强烈的输液意向,因为如果你输液,你可以连续输好几天,但你要是开药、打针,那你就得立马回教室了。


所以医务室老师也每次都默不作声的给大家打着吊瓶,许多人打的就完全是生理盐水。


我每次去医务室看到的景象都非常滑稽,我总是还没推门进去的时候就能听到一群人在欢声笑语的吹牛逼,当我推开门,瞬间所有人便鸦雀无声,惊恐的看向开门的我。


看到我只是一个学生,不是来检查的老师,大家便会再次回到那种轻松的氛围,我则会一边坐下,一边“小二,上酒”般的让医务室老师给我输液。


你坐在那里,很自然的就会融入聊天的氛围,大家一侃就是三四个小时,直到要回宿舍睡觉,彼此都会很依依不舍,相互拥抱道别,仿佛这是最后一面。


也确实如此,那时我们没手机,你就算问对方是哪个班的,也没时间找他玩,放假时间不重叠,记下来对方的QQ号也没有意义。


毕业后我学到了一个日本的茶道用语,叫做“一期一会”,意思是许多人一辈子只能见这一面,所以要格外珍惜这次相会。


我在衡中医务室遇到的大部分人,基本都是一期一会。


有段经历我一直印象很深刻,但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这里就暂称为千纸鹤学长吧。


那时我和其他几个“老病人”正在医务室正吹牛B呢,就留意到千纸鹤学长在一旁的床上默默的叠着千纸鹤。


我们当时以为他是内向,就主动跟他聊天,结果他说他在给喜欢的人叠千纸鹤,要叠满一罐去表白,他就是为了这个才装病出来的。


这里我得补充一句,衡中管谈恋爱叫“非处”,全称“非正常接触”,这个词听起来有点像51区的人类和外星人接触的名词,但确实衡中用来形容谈恋爱行为。


非处这个罪,非常之大,轻则回家一周,重则记过,更有甚者开除处理。



只要两个异性存在拉手、密切交谈就会被定义成“非处”,所以班里的情侣,就算下课都不敢在一起说话,情侣交流的方式也基本都是传纸条,还得托人传,像地下组织运动一样。


追女生就更难了,如果你对某个女孩一见钟情,你得先托人给她传纸条,关键你传了纸条,对方万一是那种好学生类型的,转手就会把你纸条上交。


这个千纸鹤学长,就想给喜欢的女生写表白信,然后再叠许多千纸鹤送她。


我们当时就帮他一起叠,叠了一个晚上他跟我们说很多谢谢,就把所有千纸鹤一起带走了,第二天这个千纸鹤学长也没有回来。


第二天他也没有回来,之后我在学校也没遇到过他。


但我知道我当时叠了一晚上的千纸鹤,一定成就了一段校园爱情。


因为后来有一天,我吃完饭回教室,路上就看到违纪通告栏上有千纸鹤学长和他喜欢的那个女生的名字,通告栏上写着“XXX班XXX与XXX因为非正常接触停课回家”


当时我心底则是一种慈父笑般的幸灾乐祸。


那天之后,直到今天,五六年了,我也再没遇到过他,甚至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期一会”吧。


当然,并不是所有医务室的相遇都没有第二面,比如炒饼兄(暂称)就满足了我两年的口腹之欲。


这里我又得先解释下衡中的另一个放假制度,衡中每周都会有一天,拿出午休前或后的一节课放假,让大家去学校澡堂洗澡。


其实也就是把午休时间延长也45分钟。


大家也许看了觉得这有啥,但要知道那时放假45分钟带来的多巴胺,比我现在去夜店玩一个晚上都多。


炒饼兄是我认识的一个非常有门道的同班同学,可以说他打通了衡水中学的丝绸之路,他就是我们那一级的张骞,他跟学校附近几百米的炒饼店建立了深厚联系。


每周放假的时候,她就会在学校的栏杆那里跟炒饼店服务员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那时我们总会像小偷一样鬼鬼祟祟的溜到栏杆旁,拿走炒面后快速的奔回寝室,用手托着塑料袋开心的吃起来。


当时那份炒饼真的觉得太好吃了,其实现在回想起来,炒饼只是普普通通的炒饼罢了,重要的是以自由为佐料。


还有好多其他在医务室认识的朋友,比如帮助我跑操迟到的小红帽、衡中里的假黑社会、听了我的话去做包皮手术结果第二天就被老爸逼着返校的倒霉兄弟,帮我在诺贝尔展厅印《雪中悍刀行》和《遮天》的朋友…..


衡中医务室里有趣的人实在太多,我每次去学校的医务室,都是一边小跑,一边在心里想着,今天又能遇到哪些好玩的人呢?


这次篇幅有限,以后有机会再写吧。


只是我不知道现在衡中是否还留着我们那一级的医务室文化,但我估计我后面那一级是肯定是没有这种福利的。(我当时是519、520、521)


因为在我高二下的时候,医务室已经被一个下作的叛徒给出卖了。


还记得那人来医务室的时候拿着一沓书和卷子,我们向他打招呼,他也没有理我们,只是跟医务室老师沟通着能不能吃药或者打针,而不是在医务室输液。


老师测量了他的体温,建议他去医院看看,他才失望的决定先在医务室输液看看情况。


接着他就一个人坐在那边开始做起题来。


我们自顾自的聊天,他转过头来一脸冷漠的叫我们安静,我们改成低声细语,他又总是不耐烦的抱怨,让我们安静。


要我说你要是睡觉,我们倒可以体谅你,医务室又不是图书馆,你做题喊别人安静不是有病吗?


我们当时也没搭理他。


但第二天上午,我就被叫到年级部谈话了,我不知道那个叛徒是怎么知道我是哪个班的,但在我那一届,医务室的故事便因此结束了。


后来年级部开始严查医务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老师板着一张脸来医务室巡逻,还要记下医务室所有学生的学号和姓名。


请假去医务室也不再像过去那么容易了,后来我去医务室,再也没有了过去的氛围,只能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床上,在课本上画画。




我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在衡中念书的时候,我是如此憎恨那所学校,想尽一切办法要逃离它。


当我毕业后,我却对他没什么特殊的感觉了。


我经常在知乎上看到有人喷衡水中学模式,每当这个时候我总会很愤怒的怼回去。


这并不是因为我多热爱母校,只是当我看到那些言论,心里就会生出一种莫名的厌烦。


后来我明白了,其实我讨厌的一只都是一类人。


我在衡水中学的时候,我每一刻都在心里骂这所学校,因为我当时所处的环境,总是要把一些观念强加在我的价值观里。


其实那些骂衡水中学的人也是一样的,他们也总强迫你去接受一种属于他们的价值观。


后来我渐渐明白了,我只是讨厌大多数强迫少数接受某些他们认为是正确观念。


我也大概明白我为什么会喜欢夜店了,因为在夜店里,从来不会有人强迫你去接受任何观念。


我并不认为主流的观点是错误的,事实上那些观点之所以是主流,是因为那些观点构成了社会正常运转的基石,它本应就是大多数人所秉承的观点。


有些我做不到,我不认同,但我永远不会出言反对,我只希望在任一时刻,都有一处逃避之地,让我避免某些观点强加在自己身上,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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