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北京第一年,跟同事一起合租的房子,当时人生地不熟,也没钱,就一起租了个一居室。北京的老房子你也知道,客厅很小,卧室很大,能摆下两张床。
搬进来的时候,房间里没有任何家具,只有地下摆的两张床垫。我睡不管床垫,后来去二手市场买了张单人床。
后来慢慢好了点,我俩才一起买了二手电视、冰箱和简单的家具,置备了一套的锅碗瓢盆。我们是准备做饭的,那时候没有外卖,自己做饭不但省钱还干净、可口。
人在异乡无亲无故,有这么一个同事加室友,心里很踏实。
感觉男女过日子也不过如此了。
他比我小几岁,个头不高,人很精神,善良实在,又是老乡。这也是我跟他一起租房的原因。正好他也在找房子,于是我俩就凑合着一起住了。
那时没什么直男、gay的概念,就知道能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吃一个锅里的饭特别难得,
最主要的是,有个知根知底的跟你一起分摊房租,心里很踏实。
他不知道我是gay,我也不想让他知道。我也不是gay里gay气的那种。说实话,那时候一门心思想在北京站住脚,也没时间去考虑工作生活之外的东西,自然也没想过跟同志相关的任何事情。
安顿下来以后,生活就这么如流水般缓缓流淌,不说甘甜,却也沁人心脾。
关起门了,家家户户的日子其实都一样。一起上下班,一起买菜做饭,一起打扫卫生,周末会邀请公司的同事来家做饭喝点小酒。那时候真的以为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了。
作为直男,他一点都不邋遢。每天把自己和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房子不大也不新,但同事来了都觉得待着很舒服,他们没想到两个男人在一起住竟然把家收拾的这么利索。
谁说直男不会关心人呢?
感冒了他会给我煮碗面,回家晚了会发信息问我到哪了。他不会做饭,每次都把菜洗干净等我掌勺。我做饭他洗碗。他说我做的饭菜很好吃,跟他妈妈做的味道差不多。我不知道他这么说是不是安慰我,但每次看他吃的很香我很有成就感。
最让我感动的,是有次同事聚会,我喝的烂醉,他把我背上了六楼(我没想到他这么有力气,要知道喝醉酒的人死沉死沉的呢),
夜里吐的一塌糊涂,他半夜起来帮我清理、打扫,我却浑然不知。
我没有爱上他,我也没有流露出任何关于爱意方面的好感,
大家只是恰好在一个屋檐下搭伴过日子而已。
夜晚,我俩会拿着一瓶酒坐在阳台上聊天;睡不着的时候,关着灯也会聊好久;
来了老乡住不下,我会跑到他的床上和他挤挤。
谁也不会多想,我更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虽然他的身体我每天都看得一清二楚,但没有任何想法。
就这么过了一年,我想拥有自己独立的空间,而且一切都慢慢稳定下来。我计划换个地方住了。
跟他说的时候,他的反应不但意外也很失落,但我还是义无反顾,我知道这样的日子注定无法持久下去的。我们不是一路人。
找到房子后,我就搬走了。搬家的时候他不在,我不知道当他回到房间里看着空出来的半间房什么感觉;反正那时候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自己住一间房了。
后来,他结婚生子跳槽;虽然他来公司看看老同事、约饭 ,但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之后的几年,偶尔从同事嘴里听到他的动静。
再后来,我们渐行渐远,各自为自己的生活努力地活着拼着。
现在,我们都活成了自己希望的样子。
前几年看他朋友圈,才知道他有了漂亮的女儿,而他,几年前离开北京,在国外某个旅游岛屿做潜水教练(这真的让我很意外)……
现在,虽然不联系,但我一直在关注着他,也在心里默默祝福他。
更一下吧。
今天收拾衣柜,发现了这双鞋底。还是纯手工的。
我记得是有一次他回老家,他妈妈亲手做的。然后送了我一双,我一直没用,不是不舍得,是没有机会用。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这双鞋垫竟然还在。
一晃,十多年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