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外行,我的理解是,这句话是说给相声演员的,希望他们自尊自重自强。
如果只为博人一笑,那么事情可能很简单。走在路上看到有人摔了个大马趴,都会有不少人笑出声来。看到个傻子流着鼻涕呵呵傻笑,可能也会有人笑出声来。我们从小到大可能都遇到过这样的人,喜欢模仿别人说话,学人出丑,自己怪模怪样,就是想让大家哄堂大笑。
这些人都是外行,也让人笑了。如果只为笑声,那还要相声演员干什么?
按照传统,相声演员从小练功,说学逗唱样样拿得起放得下才行,肚子里少说得装上几十段传统相声,几十上百字的贯口张嘴就来,佶屈聱牙的绕口令说得流利准确还得让人听得清楚。受了那么多苦,遭了那么多罪,就为了跟个学傻子的外行一样么?那人家还怎么看得起相声演员,又凭什么让人家掏钱?
这种简单的逗乐本质上是一种快钱,短时间内有效果,但是长时间内会有害。不光破坏了相声演员的整体形象,也让观众事后觉得自己丢人,看这玩意儿都不好意思跟人说。侯宝林当年得到的一句赞扬就是“听他的相声文明”,应该可以作为对照。
在过去,艺人已经被当做下九流,社会地位很低了。如果在艺术上还没有追求,不守住底线,就真的让人看不起了。
怎么追求?就是留住相声的门槛。门槛就是相声演员的基本功,基本功不过关吃不了这碗饭。不是行业协会不给你发证不让你演出这种,而是你的能力驾驭不了相声作品,让你演你也挣不到钱,因为没人爱看。
你口齿不清,就说不了报菜名;你五音不全,就说不了汾河湾;你掌握不了观众的心理,就把握不住抖包袱的时机和分寸,这些就是门槛,这些就是相声演员存在的意义。这些要是都没了,相声和小品以及脱口秀就没有差别了。
从广义上讲,屎尿屁,伦理哏,在台上撒泼打滚,都可能属于出洋相的一部分。观众被逗得前仰后合,现场效果好,但是门槛可能就没了。为什么李宏烨敢拿公式相声出来叫板,敢用自己业余的表现上台竞争,因为他觉得你们这套没什么,凭什么拦着外行?
如果没有门槛,没有功力深厚的演员拿出精良高端的作品,相声演员拿什么回应这句话?
所以,相声从艺者要自尊自重自强,不能为了追求效果不顾一切,那样从长远看,损害的是这个行业的根基。
这就是我对马三立先生这句话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