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里的岳不群是一开始就坏还是后来变坏的？ 第1页

我谈金庸小说的时候，总有人跟我抬杠说“你读不懂金庸”。原因无非是因为我借着金庸的小说谈了一点自己对生活的感悟。其实金庸小说怎么设定的根本就不难理解甚至也无需讨论。比如这个问题，如果你没看过原著只是看了许多影视剧然后好奇金庸到底是怎么设定岳不群的，那么我可以简单明了地告诉你，岳不群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好东西，金庸为了让读者确认这件事，反反复复不厌其烦地让所有人都骂岳不群。让他老婆孩子，女婿，徒弟，政敌，盟友都骂他。你看金庸的小说，这么不厌其烦地黑一个人岳不群几乎独独一份差不多跟丁春秋一个待遇了。这种不惜一切代价的硬黑是翻不了案的，一旦翻案，那么整个《笑傲江湖》的故事就都成了阴谋论了。

但是呢，你要是真的去翻翻历史，类似岳不群这样的人可以找出大概两个代表人物，一个是王莽，一个是汪精卫。而这两个人物偏偏是非常有争议的人物，比如汪精卫，早年刺杀摄政王也是“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孙中山去世前的总理遗言其实就是他写的，只不过让孙中山点了一下头。那句“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就是出于他的手笔。你说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想卖国，就想当窃国大盗，肯定是胡扯，刺杀摄政王他汪精卫怎么能算到最后死不了呢？要真这么神，他当什么汉奸，早点加入共产党说不定还能成个元帅呢。

再说王莽，王莽称帝可真心不是曹操那种用军权来胁迫天子。王莽称帝前那是层出不穷的人劝进，因为他前半段表现得太无可挑剔，忠孝礼义，在西汉末年简直如同圣人一样的存在

吕思勉对王莽有评价

莽本身博学，礼贤下士，孝敬母亲功显君及寡居的嫂嫂，地位越高而对人越谦虚，而且自己与自己家人的生活始终接近清贫，甚至王莽的妻子因为穿着朴素出门迎客被认为是仆佣。吕思勉认为凡是作伪之人，必然是有所图的，而王莽篡汉称帝所图达到之后却并无改变，一生作为如一，又如何能称其为伪？

说到私德，汪精卫和王莽都好得不得了，汪精卫一生戒烟戒酒也不乱搞女人，相比起把好朋友女儿弄上床的孙中山和对陈洁如指天发誓又始乱终弃的蒋介石还有某某某，汪精卫的私德实在是好不止一点半点。有趣的是，岳不群的私德其实也很不错，烟酒毒都是不碰的，烟花柳巷更是不去的。对宁中则这么多年也是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的。所以金庸对岳不群的设定肯定是有意无意地参考了王莽和汪精卫。

那么回到问题上来，“岳不群是一开始就坏还是后来变坏的？”我们也可以问一个问题，“王莽和汪精卫到底是一开始就坏还是后来某个时刻变坏了？”这里我又不得不再请出一位耳熟能详的大人物再扯点儿其他的。他就是袁世凯！

你要是看看袁世凯就会发现，这哥们儿前二十年跟人生最后三年表现得截然相反。前二十年就是不折不扣的一代枭雄，无论是小站练兵，还是在朝鲜斡旋，还有最后起起落落逼清帝退位。真是滑如狐，狠如狼，贪如羊。这么一个枭雄，怎么就脑袋进水去搞称帝呢？那么问题来了，他到底是啥时候脑袋开始进水的？还是从一开始他脑袋就糊涂？如果他一开始脑袋就糊涂，如何能当上大总统，晚清豪杰如此之多如何轮得到他？如果他是某个时刻脑袋糊涂的，难道他得了老年痴呆吗？怎么突然智商就清零了？

其实呢如果我们翻开历史就会发现一个特别有趣的规律，那就是越是混乱的时局，这种前后矛盾特别大的人就越多。比如袁崇焕，一会儿是抗金名将，一会儿是汉奸公贼，一会儿又成了英雄。再比如方孝孺，被定性为反贼逆臣，挑拨离间的大坏蛋一百余年。而后又把他给平反了，他又成了忠臣了。到了清朝这哥们儿甚至都成了英雄。

这里就涉及到一个最最核心的问题，什么是好，什么是坏！你看政治斗争你死我活，无所不用其极，最最本质的就是在争夺定义是非的权力！

今天，无论你是在中国还是在其他什么国家，本质上你心中的很多是非，很多那些你认为理所应当的很多东西其实都是过往的某个胜利者给你强加的。比如袁世凯是窃国大盗，比如汪精卫是大汉奸，再比如王莽，他就是个伪君子。只要我们预先接受了这些设定，这些定性，再回头看这些人物的时候，他们早年的行迹就都会变得可疑起来。比如袁世凯，康有为等人一直都说他阻碍了戊戌变法，所以他的反动是早早就写在骨头里了。比如王莽，因为儿子杀死自己的家奴就逼着儿子自杀，然后被解读为没有人性，利欲熏天，不惜以儿子性命来博得政治声望。这里插一句，海瑞也是因为女儿偷了个饼就把五岁女儿给活活饿死的，同样的行为是不是也可以说海瑞是虚伪造作？还有汪精卫，早年刺杀摄政王也似乎是一直政治赌博，想要以此投机……

你瞧，一旦给一个人定性了，他平日那些哪怕非常正常的行为也会变得可疑起来，甚至某些亮点也都会变得别有用心。

回到岳不群的话题上，

岳不群安排岳灵珊和劳德诺去探听福威镖局的消息，这实在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行为。打探消息这种事，哪个门派不去做呢？偏偏就成了图谋《辟邪剑谱》的心怀叵测。让令狐冲上思过崖本来是要传他《紫霞秘籍》好应对江湖变局，这也是华山派生死存亡的大事，偏偏就成了岳不群刻意安排女儿勾引林平之。自己是气宗高手，就是笃信练气为先的法门，然后教弟子依法修炼，结果怎么看都像是打压土地。然后，大弟子莫名其妙地练了一身好武艺，还不知是真是假的放走了蒙面客，派个人监视加照顾一下也没啥毛病，但这就变成了岳不群小心眼儿爱猜忌的证据；后面岳不群开除令狐冲学籍，那是因为令狐冲杀了一个少林弟子一个昆仑弟子，做掌门的连点儿表示都没有这种事怎么交代？偏偏又成了岳不群苛带令狐冲的证据。可以这么说，岳不群前边本书里表现出来的状态实在很难挑出什么毛病，但是金庸给他的人设就是个“伪君子”，而且金庸老人家不愿意让令狐冲承担任何罪过，所以只能把岳不群彻底抹黑。如果承认岳不群前半段是真君子，那么令狐冲跟岳不群的矛盾就是令狐冲咎由自取，那么读者肯定不痛快，金庸当然也不痛快。

由于这个人设《笑傲江湖》为了黑岳不群已经到了不讲道理的程度。看看后面岳不群做的几件事情：

1. 杀林平之和自己的弟子，这件事情按照金庸的写法就是岳不群办的。但是这个事儿办的太半吊，一流高手还能一剑刺不死个人？还会被一声咳嗽给吓跑？就算岳不群真的是伪君子这家伙心理素质绝对过硬，哪里有一剑砍不死的？此外，剑谱的真伪尚未可知这么急着就干掉林平之不怕自己拿了假剑谱之后彻底断了线索吗？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劳德诺敢在岳不群这里咳嗽！以岳不群的身法，劳德诺这声咳嗽就是在送自己性命。紫霞秘籍一个特别有用之处就是可以提高听觉，这声咳嗽怕是再也逃不出岳不群的搜索范围。
2. 让林平之偷听自己跟老婆床上讲话而丝毫不察觉。还好岳不群自宫了，要不然真不知道能让林平之听到多少少儿不宜的嗯嗯哈哈。老岳在自己的而地盘上，面对一个猜忌且时时刻刻都想要除之后快的弟子，竟然能让他夜夜来听自己跟老婆床上说的话？前面令狐冲剑法会得蹊跷岳不群都会嘱咐劳德诺去盯梢，这里要杀林平之了就不派人去看着了？更不要说把袈裟乱扔这一操作简直莫名其妙，辛辛苦苦得来得《辟邪剑谱》这么一扔要是让谁给拣去了，自宫得秘密还保得住吗？要销毁肯定也是点灯烧掉，哪里会这么随手一扔？这哪里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伪君子的做派？
3. 杀恒山二定，此处虽说没有明说，但金庸其实已经很明白地告诉读者就是岳不群干的。这里之所以有那么多争议就是因为干掉恒山二定一点儿都不像岳不群这种“老谋深算”的人该干的事儿。一方面杀恒山二定这活本来就有左冷禅会动手，实在没必要多此一举。此外杀也就杀了，偏偏还杀得不彻底，这里真要吐槽，岳不群杀人好像总杀不死，不知道为什么总会给人留下一口气。很难想象做事这么不缜密的人能够摆左冷禅一刀。
4. 三战的时候用气宗剑法还有踢令狐冲故意断腿这事儿都特别没有必要。冲虚都明确表示令狐冲的剑法传自风清扬，那么用剑宗剑法能起什么作用？岳不群就算坏还不至于没脑子。尤其是能够临场震断自己腿麻痹左冷禅的人，根本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此处纯粹是为了黑岳不群而黑。至于震断自己腿更加莫名其妙，任盈盈任我行既然能看出岳不群是自己把腿震断的，左冷禅又怎么会看不出？这么画蛇添足到底有什么用？
5. 封禅台跟左冷禅决斗的时候竟然用毒针！这个操作简直莫名其妙到极点，如果左冷禅停手咬定岳不群作弊要他退出比武，岳不群怎么办？手上的针眼立刻就能被人查验，岳不群的名声一下子就可能毁于一旦。假定岳不群猜定左冷禅必然会继续打下去。他都这么料事如神了竟然看不出林平之每晚上偷听他跟他老婆上床？
6. 抓住任盈盈和令狐冲竟然跟他们扯淡！有人力物力去绑一百多个尼姑，最后抓人还要亲自动手，而且还扯这么多闲蛋？而且岳不群知道令狐冲会吸星大法，竟然还会上当？更滑稽的是令狐冲要戳瞎自己眼睛有什么可拦的？把令狐冲手指一根一根切断，然后断手，断脚，断命根子，还真不信任盈盈挺得住！岳不群要多没脑子才会跟令狐冲鬼扯？先割两个耳朵再说！

总之，岳不群这个人物前后极其矛盾，本来老谋深算，心机深沉的设定到了后期整个都给崩盘了。不该犯的错误频频犯，该做的事情一件也不做。其崩坏的程度算是《笑傲江湖》之最！正是因为这个人物崩坏的如此严重，所以才会有大量的讨论来论证岳不群是被任盈盈给陷害的。

我猜测金庸在创作《笑》之初，大概也没想好岳不群的人设究竟应该如何安排。虽然有一个要把他往伪君子靠的感觉，可是到底是靠得像戚长发一样毫无人性，单纯就是阴险，还是加点儿其他东西，金庸估计是开始也不确定。所以早期的岳不群表现得中规中矩，一直没有什么太多可疑之处。后面发现前文把岳不群写得太正面了，为了让读者接受他是伪君子这个设定就不惜牺牲岳不群的智商来黑他。这样做的好处是给岳不群定性，让他不能翻案。坏处是这样处理以后的岳不群更像一个小丑而非奸雄。

很多人也许不知道，袁世凯称帝前是跟手下所有人都打过招呼的，当时甚至包括蔡锷都表示同意的。而后他一称帝，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他的就是蔡锷。当然这群军阀反对他也不是因为什么民主共和，不过是借个由头脱离中央罢了。袁世凯称帝前，大多数的手下，大大小小的军阀，甚至日本人都表示支持。当然，他称帝后，所有人都反对，连之前支持他的梁启超也跳出来臭骂他。看到这里，大家还觉得袁世凯很愚蠢吗？ 开历史倒车这种事情老佛爷也没少干过，她还破天荒地向全世界宣战。最后倒车不还是让她开成了？

以后来者来看，袁世凯好像挺蠢。但以当事人来看，在得到国内外主流势力一致支持的情况下，袁世凯如何能想到他称帝后会是这般光景？

与之类似的还有王莽，他的改朝换代可谓是得到了全国上下的认可，结果不出几年他就成了乱臣贼子，头颅被挂了两百多年。

还有汪精卫，开开心心跑到日战区，准备签和平协定，让日本归还华东华北地区。结果人一到，日本那一届内阁就被赶下台了。归还华北华东？这辈子都不可能归还了！你爱咋地咋地！

你看，这些历史上有名的“伪君子”们其实从头到尾都没变过，王莽是真心实意相信儒家那一套能够救天下，所以改制，结果闹得民怨沸腾，最后身死国灭，顺带把西汉末年所有的黑锅背起来。你说他食古不化没问题，可是他的伪又从何说起？

汪精卫年轻的时候就喜欢不顾头不顾尾去做无谓牺牲。刺杀摄政王本身就很没意义，对革命的帮助也实在难说多少。不过是看到有人批评孙中山海外遥控革命，就要去舍命。完全不像一个领袖。蒋介石和伟大领袖什么时候因为读两篇文章就坐不住要跑到一线去做士兵做的事了？后面跟日本和谈其实他还是这个样子，同样是要去“舍命陪君子”，同样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同样是希望渺茫，同样是不顾头不顾尾，同样是冲在一线。汪精卫只不过是把早年的事重复了一遍，所不同的是，日本人不是摄政王，而且最终的胜利者也不是日本人。所以汪精卫前后看似矛盾，实际上他也不曾作伪，不过是有烈士情节而又判断错了形势。

因此所谓作伪数十年这种事情其实是不存在的，因为人根本没有足够的意志力能够在几十年如一日的作伪中顽强地保持邪恶人格。历史上所谓的“伪君子”其实并不是这个人怎么变了，而是时局变了。

曹操自己就写过自己内心的历程，参看《让县自明本志令》

我被举为孝廉时，年纪很轻，……想当一个郡的太守，把政治和教化搞好，来建立自己的名誉……
辞官之后……只希望得到一点瘠薄的土地，想老于荒野、不被人知
后来我被征召做了都尉，又调任典军校尉，心里就又想为国家讨贼立功了。希望得到封侯，当个征西将军，死后在墓碑上题字说：“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这就是我当时的志向。
后来我担任兖州刺史，……自己当上了宰相，作为一个臣子已经显贵到极点，已经超过我原来的愿望了。

曹操是一开始就打算窃取天下吗？显然没有，不过是顺势而为，自然而然走到的那一步。时势的变化比他预想的要快多了！

回来说岳不群吧，《笑傲江湖》之初，华山派尊卑有序，相互友爱，岳不群跟岳夫人伉俪情深，阖家幸福。没有衡山派的分裂(刘正风和莫大两派)，没有泰山派的内斗，没有恒山派那么严肃无聊，没有嵩山派那么嘈杂和好斗。五岳剑派里似乎只有华山派如同世外桃源一般，以致于令狐冲在迎娶白富美，当上天下第一，名震天下之时，最想要的还是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温暖快乐，无忧无虑的华山派。

说句心里话，能让令狐冲这么自由自在，快快乐乐生活三十年，岳不群到底能坏到哪里去？

这就好像你看唐朝的历史会觉得李渊特别草包，好像唐朝的天下十之八九都是他的儿子李世民打下来的。所有关键的决策也都是李世民帮着下的。但是，李渊真是一个草包吗？

如果我们联系真实的生活和历史，那么《笑傲江湖》更像是某一本被删改过的历史书。里面有阴谋，有诡计，有光明，有邪恶，有细节，有大势，但与此同时也有矛盾，有混乱。总有那么一些地方似是而非，越推敲就越可疑。

我们总觉得历史是客观的，但其实历史不过是社会这个有机体的记忆，而记忆也是会骗人的。我们每个人都有过被错误记忆欺骗的经历，比如总记得把手机放在桌子上，而它却在沙发上。

《笑傲江湖》这本书就像是令狐冲和任盈盈书写的历史，当然书不是他们写的，却是认同他们价值观和胜利的金庸写的。跟所有的历史别无二致，它也是一本胜利者的历史书。以此类比，大概就能回到最根本的问题上，到底什么是好，什么是坏？

左冷禅一统五岳，消灭魔教不好吗？

岳不群肃清江湖，消灭淫贼和吃人的闲杂人等不好吗？

任我行一统江湖，禁止武林人士随意斗殴不好吗？

任盈盈和令狐冲维持现状不设秩序，江湖继续打打杀杀就一定是好的？

说到底，没有统计分析，不比较他们每种统治下每年多少武林人士死于斗殴，多少平民百姓死于随意截杀，多少普通人家少女被奸污，多少平民房屋被焚毁，多少武学被研发出来，多少人武力提高……

不比较这些，仅凭岳不群杀了几个人，任我行灭了几个派，左冷禅制造了几次斩首行动，你真的没法分辨出来谁好谁坏。

这也正是《笑傲江湖》无力的地方，一部是是非非的故事集其实无法给政治人物定性。因为政治人物的私德从来都不是考量他是非功过的标准。

最后用一句废话结束我的扯淡吧，

我们永远无法知晓岳不群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我们其实也无法知晓自己是什么样的人。

岳不群这个人物，脸谱化是要不得的。

首先，能从玉女峰大比剑那个充满了血腥和谜团的场景中活下来，三观稀碎从而变得心机深沉，是很自然的性格变化。

金庸还描写过性格变化更为剧烈的人物，《连城诀》里的花铁干。

岳不群的本质中定然包括构成“君子剑”的大部分内容，只不过他性格中的第一次重大变化，来源于玉女峰大比剑险死还生的经历，这个经历给他的性格添加了功利性质的考虑，使得他从一个君子变成了更为自己考虑但以君子的面貌进行掩盖的伪君子。

金庸宇宙中真正的君子，比如俞莲舟，一样有过同意糊弄龙门镖局血案的举动，因为殷素素改恶从善就可以原谅她身上一桩七十几条人命的血案。

用一派掌门的身份去看待故事开篇时岳不群的行为，其实也不过是名门正派掌门的正常操作，宋远桥有些行为的居心比岳不群还要不可问，张三丰还要靠武功未成来进行心理安慰。在江湖上打滚，哪有那么干净的。

派劳德诺带着岳灵珊去围观青城派打劫福威镖局，其中不乏做给左冷禅看的因素，因为劳德诺是嵩山卧底这件事岳不群一开始就知道。

看看青城派要干什么，有枣没枣打一竿子，我觉得并无可以指责之处。林平之的许多猜测不过是偏激之语，这人的大少爷脾气就没改过。

岳不群性格中的第二个重大变化，是桃谷六仙攻山以及破庙之战令狐冲生变带来的影响。

令狐冲对于华山气宗和岳不群本人的意义都非常重大，属于基石级别。

在华山气宗只有岳不群和宁中则的时候，这对夫妻别的事情不干，先收养了一个孤儿做大弟子。搭配劳德诺的出现来看，夫妻俩先找一个令狐冲的目的就是要找一个身家背景绝对没问题、而且习武资质上佳的人来传承华山气宗的门户。

其实令狐冲这个位置最好还是由岳不群的亲生儿子来充当，但是没生出来，只有一个岳灵珊。所以岳不群以华山派为基础的所有操作，令狐冲都是绝对不可以出问题的。

但是破庙之战，令狐冲出了一个根本性地问题：岳不群不知道令狐冲身后站着谁。

在岳不群自宫之前，令狐冲的这个问题等于是岳不群万丈高楼一脚蹬空，忙了十几年一切回归原点。

令狐冲在五霸岗一通乱搞，彻底搅乱了岳不群的观察，使他断定令狐冲居心险恶，干脆开除了令狐冲。

接下来，在岳不群自宫之前，他面对的形势是：左冷禅并派，他毫无抵抗之力，破庙一战他已经彻底输了；传承华山气宗的下一代核心是个卧底，还故布疑阵妨碍他审查。

和宁中则不同，宁中则对于局势的底线是全体一战，为师门战死就算是对得起先人。岳不群不接受这个结果。

于是他只有依靠自己快速提升战力来面对危局：自宫练剑。

葵花宝典对于人性格的改变是毁灭性的，东方不败的原有人格就被彻底地摧毁了，岳不群和林平之的性格发生根本性变化也是很正常的。

自宫之后岳不群不再是之前的岳不群，正如傍着杨莲亭的东方不败连童百熊这样的权力支柱都要杀，完全不是之前野心勃勃的野心家。

岳不群的性格经历过三次重大的变化，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年到心机深沉的中年，再到练习邪功成为一个妖人。

非要说岳不群是个坏人，那么他练习辟邪剑之后是个彻底的“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