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种不常见的苹果”并不是独立的物种,其灭绝的影响基本上可以忽略,不会有“很不好的影响”,跟“人文情怀”也不太扯得上的——例如,要是某地的果农对这个品种有感情、要继续种植下去,这个品种理应可以延续,会“灭绝”难道不是因为“人们觉得种这玩意不赚钱,这比感情要重要”么。
不限于这种水平,过去几十年间,人类活动导致灭绝的物种给“你的日常生活”或“地表生物圈的整体运行”带来的影响往往是可以忽略的,在局部地区引起的变化也未必有多重要。
更进一步,你会发现人类如今的存在就建立在亿万物种的灭绝之上。
如果说这些生物的灭绝“带来了很不好的影响”,那么我们就是那个影响,这还真是抱歉哦。
公元一九五零年以来,人类对地表环境的影响急剧上升。许多学者认为地球已经进入新的纪元“人类世”,现在进行时的大规模物种灭绝可以与全新世大灭绝分开、称作“人类世大灭绝”,其灭绝速度约为背景水平的数万倍。许多人担心这样快速的物种灭绝“会引起环境崩溃、危及人类自身”——这目前是杞人忧天,但宣传这个不甚准确的模因有助于引导人们关注保护环境,或至少有助于绿党之类党派的竞选。现在物种的灭绝或多或少地关系到人们的利益。
“保护生态”不局限于保护几个濒临灭亡的物种,而是着眼于维持人类周围环境的相对稳定。“物种灭绝可能危及人类”的说法很常见,但现在每年灭绝的大部分物种其实是雨林特有种,它们与人类的生活没什么交集——所以需要十分间接的功利主义说法来说服不那么感性的人们:
保护濒临灭绝的生物的意义有:
一、显示人类有这个能力。
二、一些人希望从挽救濒危物种中取得利益。
这包括而不限于金钱、名誉、科研成果、社会关注、充实感、成就感、自我实现、帮助他人自我实现。
三、一些人希望以此减少风险。
这包括而不限于“避免当地的植被类型朝我们不想要的方向改变、给我们造成损失”“避免性状更可怕的生物接管灭绝物种的生态位”“避免当地的生态系统变得更容易被外来物种入侵”。
要注意,许多动物在被人大量击杀、被人的农业·林业·渔业·采矿·城市扩张·交通破坏或分割其栖息地之前表现得很适应现在的地球,人要为其灭绝负主要责任,这之中包括对“失去了这些物种之后生活变得贫困的猎人/渔民”负责。
关于新物种的产生:
一些学者认为每年诞生的新物种约为 2~3 种,另一些学者认为物种生成的速度可以逐渐加快到适应人类造成的灭绝速度,达到每年 4 万到 18 万种,一百年后人类就会被自己参与创造的百万个物种簇拥。这可能是地球历史上最快的物种生成速度,可以称作“人类世大爆发”,比寒武纪大爆发还猛。
高度适应人类生活环境的物种的出现,对人类可未必是什么好事情,你考虑一下“可以在人居环境里大量生长的耐多药病原体”“可以抵抗所有杀虫效率高于杀人的杀虫剂的害虫”“可以分解混凝土的细菌”之类。让现有的物种继续存在,在一定程度上可以拖延这样的新物种的诞生与扩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