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孙不作为不作为不作为,可是真的如此么?关于孙连城在此不多展开,具体大家可以看本篇文章的完整版:《万历十五年的名义》-- 从天文爱好者孙连城说开去 - 知乎专栏
为什么作者要用隐晦的笔法来描写一个真正清廉奉公的干部?还故意让人骂他懒?
这一切都要从高小凤背熟的书说起:《万历十五年》
这本书在小说中的描写很是突兀,二高的爱情由此书而起,简直就是三流蹩脚的地摊文学桥段!电视剧里更是为这本书拓展了戏份,还特意在剧中让赵瑞龙告诉观众是黄仁宇写的万历十五年。简直算的上有点儿用力过猛呢。
但这一切都不是没有目的的。翻开《万历十五年》,你会发现,人民的名义这部剧,完全可以称之为《万历十五年的名义》,大部分重要角色,都在这本书里找到原型。当然,剧中人物来源于历史人物和现实人物的交织,有些事迹也不是一一对应,甚至正邪忠奸也显得模糊,但正是这些事迹构成了故事的骨架,就让我们翻开书本来看一看吧:
且先不谈孙区长,我们先看戏份最多的正面领导,李达康,活脱脱一个大明首席活太师-张居正。张居正张江陵,籍贯是江陵,江陵是哪里?荆州嘛?荆州乎?京州乎?
张居正被誉为千古一相,以锐意改革著称,他不仅是明朝的唯一大政治家,也是汉朝以来所少有的。诸葛亮和王安石二人,勉强可以与他相比。诸葛亮的处境比他苦,不曾有机会施展其经纶于全中国。王安石富于理想,而拙于实行,有本事获得宋神宗的信任,而没有才干综核僚佐与地方官的名实。从历史大局看,张居正新政无疑是继商鞅、秦始皇以及隋唐之际革新之后直至近代前夜影响最为深远、最为成功的改革。但同时,只要梳理下明代历史,我们便会尴尬的发现:张居正各项主张似乎都是前人曾经说过、做过的。而他唯一超出前辈让自己成功的地方,似乎只有他那将大明朝的官僚机器的运行效率驱赶到最大的严苛而已。这样的严苛也让张死后险些遭到鞭尸。身后众人对张评价不一,但我以为以当年明月的评论最为贴切:“他是一个天才,生于纷繁复杂之乱世,身负绝学,他敢于改革,敢于创新,不惧风险,不怕威胁,是一个伟大的改革家,他独断专行,待人不善,生活奢侈,表里不一,是个道德并不高尚的人。”,这段考语,用在李达康身上可不是恰如其分么?
还有一个重要人物,别忘了著名的《海瑞罢官》,那么海瑞又是谁?侯亮平吗?不不不,我们剧中的清官另有其人,易学习啊,活脱脱就是照这海瑞这个人物刻画描写的。海瑞当然是大大的清官,易学习也是,一样的清,一样的穷,可仅仅这样就能说易学习等于海瑞么?当然不仅仅如此,易学习先是担任下级官员,后来担任纪委书记,海瑞先担任淳安知县,后来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 都察院是什么地方?由前代的御史台发展而来,与刑部、大理寺并称三法司,都察院主掌监察、弹劾及建议,说白了就是明代的纪委。海瑞做佥都御史被排挤后罢官了,之后还想要再复出,就写信给张居正,张居正是怎么回复他的呢?张居正回复说:“三尺之法不行于吴久矣。公骤而矫以绳墨,宜其不堪也,讹言沸腾,听者惶惑。。” 翻译一下:“国家大法在您那地儿早不灵啦,您突然严打,恐怕不成啊,造您谣的开了锅啦,听众也被搞迷糊了。”,这不是和易学习和李达康最后一次席间谈话如出一辙么?不光如此,海瑞从此被雪藏了十多年,直到张死后才有机会继续干纪委的工作,当然,易学习是先被雪藏,后干纪委。而海瑞曾说过张居正“工于谋国,拙于谋身”,正如易学习说李达康会工作不会生活,得罪人多,也是个很孤独的人。
不仅如此,这海瑞在淳安知县任上还干了件旁人不敢干的事儿,总督胡宗宪的儿子跑他的县来飞扬跋扈,被海瑞吊起来打,还没收了大量现银,海瑞再给胡总督去了封公文声称,这个胡公子必系假冒,因为总督大人节望清高,不可能有这样的不肖之子,也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的金银财物。我们的易学习易书记,不是也在吕州拆了赵公子的美食城,还把电话打到赵立春家里了么?
来说说反派,最大的反派自然是赵立春,赵立春这个人物对应两个人:自然是有个混账儿子的胡宗宪与当时的副国级国家领导人,同样有个高智商儿子的严嵩了,作者借高小琴之口赞赵瑞龙就算不拼爹也能成大事,而严世蕃也被称为嘉靖第一鬼才。嘉靖四十四年(1565)三月辛酉,严世蕃和罗龙文被验明正身,押赴刑场,执行斩决。这位才学出众,聪慧过人,却又无恶不作,残忍狠毒的天才就此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同样赵瑞龙也最后被判处死刑。
还有个反派,得是高老师吧?那高老师穿越回万历十五年会是谁呢?这个有趣的结论就是:高老师就是高老师。高拱。这位“救时名相”在出仕之前,还真的就做过八年老师呢。高拱是在张居正之前做的首辅,又同样都是受前首辅徐阶所提拔,高不光在“大梁书院”当了八年老师,后来还做了国子监祭酒,相当于国立大学校长,在这期间,张居正也当过他的副手,国子监司业,不正如吕州时高李之配?
高虽然也锐意进取,也曾搞过隆庆新政,但因诸多因素,成了张居正的老对头。高同样也是理论家,在“义”和“利”的问题上,认为“苟出乎义,则利皆义也;苟出乎利,则义皆利”,只要摆正义和利的关系,言利也不是不好,痛斥了“君子不言利”的迂腐观点。高拱高老师对一位军事牛人的利用,就很有见地,殷正茂,嘉靖二十六年进士,虽是文官出身(学生会主席?),却极具军事才能,多次领兵出战,从无败绩,被认为是一代名将。
隆庆四年(1570),永不落幕的两广叛乱再次开演了,朝廷派了几个人去都被打了回来,于是高拱一拍脑门:
“没办法了,派殷正茂去吧!”
为什么实在没办法了才派他去?原因很简单,他太贪。
这位兄弟虽说很有才能,却是个不折不扣的贪污犯,原先当地方官就吃农民赋税,到军队后就吃士兵的军饷,明代贪污不算什么大事,但殷先生却贪得天下皆知,贪得名闻全国,着实不易。无数人劝告高拱,人你可以派去,但军饷你要看紧!高拱说:“不用派人,所有军饷直接拨给殷正茂就是了。” “我拨一百万两军饷给殷正茂,他至少贪污一半,但以他的才能,足以平定叛乱,如果我派一个清廉的人去,或许他一两也不贪,但是办不成事,朝廷就要多加军饷,这么拖下去,几百万两也解决不了问题。”
这殷正茂像不像我们的公安厅长?像,但不全是。
这就要说到《万历十五年》里面那位牛人了,谁?自然是戚继光,我擦,戚继光谁啊,民族英雄啊,可是真实的历史中,戚继光也是照样贪的,不光是贪,潜规则也玩儿的麻溜,还给张居正送过美女,平时也有常常把来访的达官贵人请到府上吃吃喝喝(山水庄园?),历史上戚家军赫赫威名,这个戚家军不单单是因为主帅姓戚,当兵的也有不少姓戚,义乌戚家军,可戚继光是哪儿人啊?山东蓬莱,八竿子打不着啊?这就是戚继光善于认同宗的功劳了,戚继光“每到一处,必先认宗叙谱”,到义乌招兵,在义乌稠城西门碰到同姓人,在一起叙述同族之情谊,西门戚姓就有不少儿男加入戚家军,我们的公安厅长不也是有一大家族人么,大到要把村儿里的野狗都弄来当警犬么?
戚继光原配王氏彪悍,但一直未育有子女,戚背着老婆在外买包了三个妾,儿子都能打酱油了才让王氏知晓,后来戚继光跟着张居正倒了霉,王氏弃他而去,戚后来潦倒病终,十分凄凉。
我好像前面还没提到我们公安厅长的名字吧,祁同伟,仔细看看,同伟,继光,同对继,伟对光,名字还挺对仗的,而现在这河北商林乡北宗村,有戚继光墓,是省级文物保护单位,这里除了戚墓以外,还有一个传说“ 戚继光的后人就留在了这个村子里,为了避祸,均改姓祁 ”。
陈岩石是什么背景?陈言实,陈言仕,从名字里就看出来了,大明最有名的言官群体嘛。岳飞名言“文官不贪财,武官不怕死”是朝廷之幸,可我们大明倒好,文官虽然不贪财,可也不怕死了,小说作者近与画蛇添足的让侯亮平在电视里说了这句话:你不会杀了我,你读过明史,应该知道大家巴不得以死来换个好名声,你是不会成全我的。于是武官就和他比谁更不怕死了,一枪把自己爆了头。这文官不怕死后来倒成了对大明言官生态的一大讽刺。大明朝言官热衷于干啥,不停的表现自己的政治正确,只要你有想法,可以尽管说出来,不要害怕得罪皇帝。因为在明朝,再残暴的君主也不愿背上“昏君”、“杀谏官”的骂名,实在气极了,最多也只是“廷杖”——在言官的屁股上狠狠地打一顿而已。
因此,明代言官立论唯恐不偏激,言辞唯恐不夸张,往往凭借着捕风捉影、小道消息,就极尽耸人听闻之能事。他们关心的并非所论是否属实,而是能否凭借刻薄的言辞哗众取宠,一举成名。
给人“挑刺儿”是最容易的事情,再完美的人,也能挑出个毛病,陈谷子烂芝麻的事,七大姑八大姨家的事,总能和你联系在一起。你在位时骂你,罢官后还要骂你,活着骂你,死了还要骂你,好像不把你搞臭,就显不出这些言官的水平。
领导们都在说依法施政,依法维权,大风厂最初按照法院判决理应拆迁,陈言仕既然是法律工作者,怎么不想办法从法律层面解决问题?授权书是伪证他不是不知道,完全可以做做文章嘛。结果他完全不顾实际情况,动不动就去找小金子打小报告,给孙连城扣上懒政官混子的帽子,导致孙被解职,你陈老的良心呢?
那么说来说去,连孙连城也在万历十五年里面有戏份?有!当然有,这就是被喷为“不作为”、“首鼠两端”、“懒政之源”的万历首辅,申时行,明朝唯一的状元首辅。前任几位首辅徐阶高拱张居正都和贪脱不了干系,申居然毫无贪名,这在当时的政坛实在是一股清流一朵奇葩。在很多方言里孙和申发音相同,孙连城,不就是申廉丞么?
申时行是一个谦虚温和的人,相比与张居正的大胆激进。申时行在文渊阁八年,被人批判是一张白纸的功绩。然而一张白纸的功绩不就证明国家一切都已纳入规范,机构运转正常吗?这八年申时行更多的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原则在调和皇帝与廷臣之间的关系。申时行一直在暗中扮演着自己和事佬身份。他信奉的是“ 不肖者犹知忌惮,而贤者有所依归”,他为首辅年间天下太平。这个太平宰相不是一般人能够作到的。这就是申时行的过人之处。
有一个故事可以说明申时行的处事方式:在明代,许多退休回家的官员都要买田扩宅,采取的方式多市强取豪夺,所以民愤极大。申时行也想扩展一下他的房宅,他的邻居是一个做梳子生意的木匠。申时行先同这个邻居商量,但这邻居不买他的帐。有人提议通过官府强买,但申时行不同意。他想到一个办法:让管家到这家梳子店买了很多梳子,每当有客人来时就赠送一把,并称颂这梳子如何如何好。逐渐这家梳子店的生意越来越红火,特地到他店里来买梳子的人络绎不绝。但生意好带来的问题是店面太小,必须另找一块地方扩大经营规模。于是店主主动找到申时行,请求他买下其店面。这样申时行在两三年时间用他惯用的方法实现了自己的愿望。这就是申时行的处事方式。用温和的方法达到双赢的目的。黄仁宇在《万历十五年》对他颇多肯定,“申时行用恕道待人”,“有阳刚有阴柔,他必须恰如其分地处理文官集团与皇帝之间的矛盾”,这是说他的平衡。
申时行却又是被当时的言官和后世的“言官”们骂的颇多的,不光骂他不作为,还骂他把皇帝都带坏了,说28年不上朝的“万历怠政”就是他申时行的“留中”馊主意给搞出来的,那么这个“章奏留中”是个什么玩意儿呢?说白了就是当时言官七嘴八舌干涉皇帝选谁做太子,历史上著名的“争国本”事件,而且平时言官们就吵吵,万历觉得烦啊,申时行干脆就建议,不想搭理的奏章,就留在宫中不必立即批复。
这下不就是得罪了言官们么?于是大家都喷是申时行把万历给惯懒了,可事实真是如此么?得罪了言官系统,人家还不得把你编排死?
确实,万历帝并非批复所有的上疏,而是有所选择的。但笼统的说成不批则是不对的。尤其是在后期,凡是万历帝认为比较重要的,他都会给予批复,至于那些留中不发的上疏,有很多即使批复了也不过是徒然引起不必要的争吵漫骂,还是需要具体情况具体分析,不能一概而论。即便是认为万历帝“以皇帝的身份向臣僚作长期的消极怠工”,“以顽强的意志和臣僚们作持久的对抗”的黄仁宇也承认万历大部分情况下仅仅是对那些递补职位空缺,以及沽名买直,搬弄是非,动辄抗议漫骂的上疏不加批示,“除了不理上述性质的文件以外,他照常批阅其他奏疏。要真是懒政了,那著名的万历三大征,还怎么打的赢?28年不开朝会,要是国家领导人消极怠工,国家居然没垮,那是什么样的奇迹?
大明经洪武永乐之后,皇权已经不那么强势,如果说宋朝开始资本主义萌芽,那么言官活跃的大明可以算得上民主萌芽的时代,朱劳模废除丞相自己事必躬亲,他儿子朱棣觉得擦,这样不行啊,还是得有帮人来处理事务啊,于是给子孙又办起了内阁,到了万历年间,是内阁权力极盛的时期,张居正改革让内阁成为政府运转的中枢,张居正的实际上已经接近于现代首相的地位。这是建立在什么样基础上?制度。皇帝在治理国家问题上不再是说一不二, 康梁吹捧的君主立宪,差一点儿就提前三百年实现了。
但是在张居正之后,他的严苛所造成的后果也渐渐显露,申时行只能调和矛盾,祈求现行体制发挥最大作用,他就是最大的和事佬。王世贞给申时行的评价是“富有积蓄,不近悬崖,不树异帜”这种看似富有轻视的评价,也正好说明了申时行谦谨的品性,同时申时行始终秉持道德上的操守,在德行上也可谓是典范。
孙连城也同样是个守规矩的人物,他同样希望用现行体制现行的规矩能发挥最大作用,他打哈哈,不过是希望少些争议,多些实际,他希望大家都能守规矩,这样的循规蹈矩,自然不符合陈言仕之类人的价值观正邪观,这些人往往是口口声声向往民主,而当民主真正到来的时候,需要大家都守规矩的时候,他们就巴不得都有个省委书记的干儿子了。
大明朝还有一个励精图治的勤勉皇帝,宣宗朱瞻基,他北击蒙古,撤兵安南,他任内改革了经济,还办了中国第一次扫黄,宣德一朝,是明代君臣关系最为融洽、政治相对清明、社会较为和谐、经济稳步发展、边防比较稳固的时期,基于此,所以史家把这段时期称为“仁宣之治”。
就这样一个皇帝,却有一个非主流的爱好,斗蛐蛐儿,《聊斋志异·促织》便有记载。
所以,这个“太平天子”,在后世民间,就被戏绉为“蟋蟀皇帝”。
所以啊,宇宙区长孙连城,你并不孤独。
这图看一次笑一次。。。
来自小阁老的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