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斯蒂芬-库里投进职业生涯第2974记三分球、打破了雷-阿伦保持的NBA三分球纪录的那一刻,场边爆发出的欢呼就像地底的岩浆一般喷涌出来——那是人们积攒许久、一球一球数过来的期望。诚然,人们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甚至已经习惯了库里在三分线上的表演,但就算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当历史三分王称号正式入“库”之际,我们依然会觉得不可思议。
虽说人是适应力极强的生物,我们很快就能把那些超级巨星的华丽表演当成理所应当,就像我们习惯了蒂姆-邓肯、勒布朗-詹姆斯和克里斯-保罗年复一年的稳定发挥,却很难意识到这种稳定也是一种奇迹一样。库里同样如此,我们被他的三分表演冲击了如此之久,早已将其视为自然现象。但我们没意识到的是——现年33岁的库里场均依然能射入27.5分,其中包括5.3个三分球,这创造了他的生涯新高。在联盟已经研究了六七年“如何防守库里”,开发出了无限换防、一盯四联、多人夹击等防守策略之后,他依然在大量出手、命中三分的情况下,保持了41%的三分命中率。
正所谓“后卫三十一道坎”,大部分明星后卫一旦成为三旬老汉,就会逐年被时间的钝刀磨去爆发力、速度和耐力。托尼-帕克、德隆-威廉姆斯的例子自不必说,雷-阿伦在31岁加盟凯尔特人后,出手次数和战术权重就显著下降(虽然这种幅度的下降对他来说刚刚好),到33岁那年,其场均得分又从18分下降到16分。雷吉-米勒倒是一直长青,但他的产量却始终没有库里这样夸张,以“每36分钟的出手数”为标准,米勒最高产的一年是15.1次,而库里最高产的一年是22.4次——就在他32岁的上赛季。至于本赛季,库里每36分钟要出手21.4次,高居生涯第二。
如今,还有3个月就将年满34岁的库里,又冲到了MVP模拟投票榜的第一位。
连续存在的日常本身就是一种奇迹,更何况库里凭借这种持之以恒的三分表演,终于超越了前辈,成为NBA投进三分球最多的人。就像雷-阿伦所说:“我不知道他会在哪里(费城、印第安纳、尼克斯)创造新的纪录,所以我要一直关注他,无论如何我会尽量找到去球馆的路。”
无需再重复库里的神奇与魅力所在,雷吉-米勒和雷-阿伦都离不开队友的传球,他们的大部分三分都是古典射手的套路。而库里则将三分球从“配菜”升级为“主菜”,把“持球三分”这一技能变成了改变攻防思路、引领联盟变革的“屠龙之技”。在库里职业生涯命中的2964记三分球中。其中1247记来自运球投篮,占到了总数的42%。此外,还有38%来自挡拆后的投篮,20%来自持球单打。
打开NBA史册,从没有人如此大量地运球投三分,同时还保持了40%以上的准心——本赛季至今,库里接球三分的命中率是44%,运球后投三分的命中率也有40%,放眼本赛季的NBA,只有40个人的三分准心达到了这个数。而更夸张的是,库里第一次将三分线外一步、两步、三步......直到中圈附近,都纳入了常规射程。就像詹姆斯在打完雷霆之后所说的:“我还想到的就是,他还在这个球馆(雷霆主场)命中了那个绝杀三分,他从38尺、39尺还是40尺远的地方干拔,然后投进了那个超远三分。”极致的空间,第一次对“越靠近篮下越容易得分”的篮球公理提出了挑战。
时间回到库里初露锋芒的2013-14赛季,当时勇士就是全联盟最喜欢投持球三分的球队,他们那个赛季场均出手7.9次持球三分(当然大部分是库里的杰作),以至于后来还引发了巴克利“跳投队拿不到冠军”的质疑。15-16赛季,由于库里无球比重的增加,这个数据下滑到了7.2次。但是到上赛季,勇士队场均要投11个持球三分。更夸张的是,在以“小球打法”和“魔球理论”为代表的内卷大潮中,连勇士都已经开始掉队了——上赛季,开拓者场均疯狂出手18.8次持球三分,而紧随其后的爵士队场均出手16.6次。拜库里和勇士所赐,持球三分已经从当年的非主流打法,一跃成为当下最火热的进攻选择之一。
就像另一位神射帮的前辈拉里-伯德一样,单纯的数据无法评价库里的全部,虽然数据本身已经足够惊人。库里早在2013年就惊艳了世界,但直到科尔教练把球从库里手中拿走,勇士队才真正解放出了库里的生产力。以库里的无球威胁为基础,建立起勇士特有的挡切体系,让库里的每次跑动都牵扯着对手的神经,顺便带走场上五个防守人的注意力,也就是广大球迷所熟知的“库有引力”。
詹姆斯-哈登、达米安-利拉德、特雷-杨......投持球三分、超远三分的人越来越多,但库里始终只有一个。不仅在于他历史级的持球三分水平,还在于他将自己的三分能力,与无球跑动、无球掩护、控运技术、篮下终结、组织传球等诸多能力相结合,化解重兵防守于无形。
若干年后,三分球必然会被视为库里身上最耀眼的标签,就像德克-诺维茨基的金鸡独立、马努-吉诺比利的欧洲步一样,但他的无球水平、接近65%的篮下命中率,甚至场均1.7次抢断的防守能力,都隐藏在了三分球的光辉之下。三分是库里最大的魅力,但他的魅力从来不止这一面。
或许,随着三分球和小球化浪潮的演化,以后还会有第二、第三个库里出现,他们把超远三分视为理所应当,就算在无球状态下也能吸引双人盯防,甚至有机会打破库里的三分纪录。但这股浪潮的开创者和引领者,却始终只有斯蒂芬-库里一人,他从2011年独行侠、2013年热火和2014年马刺的手里接过空间化、小球化的火种,将其化作一团燃遍篮球世界的烈火。无论是技术上还是战术思想上,库里带给我们的,都是拓宽想象力级别的全新体验。
33岁的库里还将继续自己的争冠之路,他将续写自己的三分纪录,继续将神奇的三分表演当成自己的平淡无奇。而在这背后,勇士记者马库斯-汤普森分享了一个小故事:“库里有时在训练的时候,球进了即使碰到了篮筐也算投丢。他就是如此的一丝不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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