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评价小野田宽郎这个人?

回答
小野田宽郎是一个非常复杂且充满争议的人物,他的故事触及了战争的残酷、人性的坚韧、忠诚的定义,以及时代变迁的冲击。要评价他,我们需要从多个维度深入剖析。

一、 他是谁? 战争的遗孤与坚定的士兵

小野田宽郎,1923年出生于日本和歌山县,是日本陆军少尉。在他的人生中,最重要的标签是“二战日本军人”,尤其是他在太平洋战争结束后,依然坚守在菲律宾卢邦岛(Lubang Island)进行“战争”长达29年。

二、 他的行为:一个极端的例子

拒绝投降的“战争”: 在日本投降后,小野田和他的三名战友(岛田茂、小冢金吉、赤城宗德)并未收到投降的信号,或者他们不相信投降的信息,继续在丛林中进行游击战。他们视出现的盟军和菲律宾军人为敌人,并与他们展开游击战,甚至导致多人死亡。
对命令的绝对服从与个人信念的固守: 小野田之所以能够坚持如此之久,关键在于他收到的是一份明确的“不投降”命令,并被告知“帝国陆军永不投降”。在极端恶劣的环境下,他将这份命令奉为圭臬,并将此作为自己存在的唯一意义。他坚信自己是在为天皇和国家而战,直到任务完成。
顽强的生存能力: 在长达近30年的时间里,小野田在丛林中依靠捕猎、采集野果维生,学会了制作简易武器,并不断躲避搜捕。这展现了他非凡的生存技巧和意志力。
对“命令”的僵化理解: 他的行为也暴露了日本军国主义教育下,对“命令”的极端僵化理解。即便现实情况已经发生根本性变化,他仍然固守着一个过时的指令。

三、 为什么他能坚持这么久?

军令的绝对权威: 在当时的日本军国主义体制下,军令如山,违抗军令是死罪。他的长官谷口义美在1972年(搜寻期间)终于找到他并解除其职务,这是他停止战斗的关键。
信息隔绝和不信任: 在封闭的丛林中,他无法获得外界的真实信息。即使有人试图与他沟通或投降,他也出于对“敌人”的不信任而拒绝。他认为外面的世界可能在欺骗他。
个人意志的强大: 即使在孤独和危险的环境下,他的意志力也令人惊叹。他将生存和战斗视为自己对国家和天皇的最后奉献。
时代背景的错位: 他是那个疯狂年代的产物,也是那个时代错误的延续。当世界已经走向和平,他却依然活在战争的逻辑里。

四、 如何评价小野田宽郎?

对小野田宽郎的评价是复杂且多维度的,不存在一个简单的“好”或“坏”的标签。

褒义层面:
非凡的毅力和生存能力: 即使出于错误的理由,他所展现出的超凡的毅力、适应能力和生存技能是毋庸置疑的。
对信念的执着: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对自己所信奉的“命令”和“责任”的坚持是极端的,但也反映了他强大的信念和意志力。
“忠诚”的符号(狭义): 在日本军国主义的语境下,他被视为忠诚的典范,虽然这种忠诚是建立在错误的意识形态上的。

贬义层面:
愚昧和顽固: 在战争结束后,他拒绝接受现实,继续对抗无辜的平民和追捕他的士兵,这是一种愚昧和顽固的表现,也造成了不必要的伤亡和痛苦。
军国主义的牺牲品和延续者: 他是日本军国主义错误的受害者,被灌输了极端思想,同时也成为了这些错误思想的延续者。他的行为,在战后看来,是对和平的破坏。
对他人生命的漠视: 他在坚持“战争”的过程中,造成了至少三名当地居民死亡,数人受伤,这是不可原谅的。

更深层次的思考:
战争的残酷性和后遗症: 小野田的故事是对战争残酷性的极致展现,以及战争对个体造成的长期、难以磨灭的心理创伤和扭曲。
信息与认知的重要性: 这个故事也强调了在极端环境下,信息的准确获取和正确的认知是何等重要。信息的闭塞和错误的认知可能导致个体做出极端和破坏性的行为。
“忠诚”的边界: 他的经历引发了关于“忠诚”的讨论。一个人对命令、对国家、对信仰的忠诚,是否应该超越理性和人道?当命令与现实脱节,甚至违背基本人道时,还应该盲目服从吗?
历史的反思: 小野田宽郎的案例是对日本军国主义历史的一个深刻反思。它揭示了极端的意识形态如何将个体变成战争的工具,以及这种扭曲是如何产生的。

五、 他的战后生活与评价的演变

在回到日本后,小野田宽郎并没有立即被社会完全接受,他的故事也引发了广泛的讨论。

从“英雄”到“罪人”的争议: 一方面,一些人视他为民族英雄,佩服他的坚韧;另一方面,也有人谴责他的罪行,认为他对菲律宾人民造成的伤害不可原谅。
反思与适应: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野田本人也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他后来曾在巴西经营农场,并在晚年回到日本,开设了一个露营地。他曾多次表示对过去的行为感到遗憾,并对菲律宾人民表示歉意。
“最后的武士”的浪漫化与现实的残酷: 有些人将他描绘成一个“最后的武士”,对其行为进行浪漫化解读。然而,这种解读往往忽略了他所造成的实际伤害以及他所代表的军国主义思想。

总结:

小野田宽郎是一个活着的历史见证者,他的经历是一个极端案例,折射出战争的荒谬和对人性的扭曲。

从技术和意志层面看, 他是一个拥有非凡生存能力和坚定意志的个体。
从道德和政治层面看, 他是日本军国主义的受害者和延续者,他的行为在战后是不可接受的,并对他人造成了伤害。

评价小野田宽郎,不应仅仅停留在对他个人行为的简单道德评判,更应该将其置于二战的宏大历史背景下,反思战争、军国主义、信息隔绝、个人意志与时代洪流之间的复杂关系。他是一个值得深思的案例,提醒我们警惕极端意识形态对人性的侵蚀,以及和平的来之不易。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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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种角度:1.放在时代背景来看,他是他所处国家和时代的牺牲品,他只是军国主义的一把刀而已,如果追究罪责的话,要追到发动战争的决策者们头上才公平。2.他的意志力和精神力都堪称是人类所能达到的极限,是最优秀的士兵,只可惜这优秀是那么的邪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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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数比较多,第一次在知乎发长篇大论

战斗与生存——小野田宽郎的三十年游击战争

前日本陆军少尉小野田宽郎,自1970年代以来在日本本土一直是饱受争议的现象级话题人物,原因是其作为旧日本军人,在日本已经承认战败投降后的近三十年间,竟一直隐匿在南太平洋的小岛上进行着他自认为可为“日军反攻”提供必要支持的“游击战争”。1974年3月9日,小野田宽郎才接到前上司——旧日军陆军少佐谷口义美的“投降命令”,并随即向当地菲律宾空军司令正式投降。为寻获小野田等人,在此三十年间,菲律宾军警共进行133次围剿,虽然并没有抓获小野田本人,但分别于1954年5月7日与1972年10月19日击毙了其两名部下。而在长达三十年的这段时间里,小野田宽郎及其部下共毙伤菲军民130余人,并实施了多次所谓的“狼烟作战”,为了获得食物,小野田等人还“征用”了大量当地农民的耕牛。使当地平民蒙受了巨大的生命财产损失。

1944年12月,小野田宽郎与弟弟滋郎的合影(立者)


归国后的小野田宽郎在不久之后即写出了《我在卢邦岛的三十年战争》(以下称回忆录)一书,该书由讲谈社出版,其中不仅记录了小野田三十年来的经历和感悟,更多的是对其野外生存手段和战斗经过的描写。在小野田看来,这本书实际上应当算作“战斗经过报告”并提交给原上级“大日本帝国陆军参谋本部”但该部门随着旧日军的战败早已不复存在,为了向公众世人交代这名轰动一时的“残留日军”的三十年经历,这份“战斗经过报告”即由商业出版社面向公众出版发行。《我在卢邦岛的三十年战争》短期内即在日本卖出了60万本之多,小野田也摇身一变,成了“名符其实”的畅销书作家。

小野田宽郎:1922年(大正11年)生于日本和歌山海南市的普通家庭,1939年(昭和14年)由和歌山海南中学毕业,随后进入田岛洋行贸易商社工作,并在不久之后被调往中国湖北省汉口市的分部工作,其时日本侵华战争战局紧迫,1942年(昭和17年)5月,20岁的小野田宽郎即在汉口接受了征兵检查并以“甲种合格”的结果顺利通过。当年年底,已经回到家乡的小野田接到入伍通知前往和歌山步兵第61联队报道。作为新兵的小野田最初被送往中国江西省南昌市,并在南昌市郊参加了扫荡中国游击队的作战行动。1944年(昭和19年)1月,小野田又被选拔前往日本九州久留米的第一预备士官学校进修。当时日本法西斯已现败亡之兆,小野田在学校里演练最多的正是“决死突击”式的玉碎战法。

当年8月,小野田被上级调派到一个所谓的“东部第33部队”。此部队其实正是“陆军中野学校二俣分校”,该校址位于当时日本滨松北部的二俣市(今天龙川二俣町)。小野田宽郎正是在这里接受了大量的训练和洗脑,为之后进行的三十年游击战争埋下了伏笔。

陆军中野学校和其它以强调服从和“效忠天皇”为精神指导的军校完全不同,其校风自由开放,教授的东西也千奇百怪,不拘一格:谍报·谋略·宣传·防谍等科目是主要学习的内容。众所周知的是,受武士道精神的熏陶,旧日军以宁可自杀也不愿被俘的思想所左右,但在中野学校的观念却截然相反;其教授学员“与其切腹自尽不如成为俘虏。”因为如此一来便可以伺机掌握敌人的情报,为将来“反攻”提供支援。实际上中野学校二俣分校正是为了培养“南部战线及本土游击战人员”的目的而建立的。小野田及其它230名学员正是第一期毕业学员。1944年11月30日,为期三个月的中野学校特殊训练即告结业,小野田和同期的43名学员即将被派往菲律宾前线。

1944年12月7日,小野田和另外22人一行,从宇都宫南机场乘坐一架陆军的97式重爆改和两架百式重爆飞往南太平洋战场的菲律宾前线,而从当年10月开始,日本海军已在对决美军舰队的莱特湾海战中败北,陆军方面则调派了第14方面军司令山下奉文及所部欲图“保卫”菲律宾。而小野田宽郎的上级谷口义美少佐向他传达的口头命令正是;“-----奔赴卢邦岛,指导当地警备队实施游击战------”就是这条命令决定了其之后三十年的命运。1944年12月30日晚9时,小野田宽郎乘坐一艘从日本民间征用来的机帆船,携带大量的炸药,燃烧筒和手榴弹等装备器材,从马尼拉出发前往卢邦岛赴任,于1945年的元旦抵达卢邦岛的狄里克港。

卢邦岛

说到这就不得不介绍一下小野田此后“奋战”三十年的战场:卢邦岛。卢邦岛位于菲律宾的吕宋岛和民都洛岛两个大岛之间,虽然是一座面积不足400平方千米的小岛,但因为扼守着马尼拉湾所以在战时可算是重要的战略要地,该岛北部有菲律宾空军机场而南部是连绵起伏的山地,生长着茂盛的热带丛林,此外岛上还居住着约18000名居民,这些人在该岛的东海岸和北部海岸的小块平原地区开垦农田,种植稻谷。有时也会出海捕鱼,过着半农半渔的生活。卢邦岛上的自然资源极其富饶,小野田在书中形容为“即使穿一件衬衫,光着脚也能生活”。尽管如此,岛上的现代化基础设施却非常匮乏, 但出于巩固军事战略要地的需要,美军早在日军侵入之前就已在岛上建有雷达站和机场,彼此之间还修筑了完善的公路。小野田登岛时,该岛的守备由早川茂纪少尉及所部的卢邦岛警备队队员50人以及陆军机场大队的一个24人小队,联同海军航空整备队的55人组成。除此之外岛上还有负责情报信息的70名航空情报·雷达探测人员。这些200人左右的驻岛日军只配备有38式步枪,连步兵大量装备的掷弹筒都缺乏,如真的需要展开游击战,大量的手榴弹也将必不可少。念于此的小野田曾上报师团部请求调拨一挺92式重机枪以及至少600发弹药以加强防御力量,但师团部以重机枪不适合机动作战为由拒绝了这一要求。为完成使命,小野田又想到破坏狄里克港码头和岛上机场,但破坏码头的计划遭到陆军机场大队的反对,陆军需要港口来向吕宋岛输送航空燃料和撤出部队,捣毁机场的行动也被海军整备队否决,因为他们认为“将来如果反攻以后,机场也将无法使用!”小野田作为见习军官也无法下达强制性命令,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时间被拖延。

1945年1月3日,美军终于展开了吕宋岛登陆战,小野田宽郎则在美军舰队经过卢邦岛时向上紧急致电通报了这一情况,并随即详细上报了美军舰队的数量和舰种航向。炮轰数日后,美海军陆战队于1月9日从吕宋岛的仁牙因湾登陆。2月28日,50名美海军陆战队从卢邦岛内侧海岸登陆,不久之后美军舰队又驶进东部的狄里克港海湾,开始用舰炮向岛上轰击,两小时后海军航空兵的对地攻击机又向日军地面阵地进行低空扫射并投掷炸弹,飞机离开之后,海军陆战队的主力部队终于乘坐登陆艇向卢邦岛迅速驶来。

一整个营的美海军陆战队在4辆坦克和多艘登陆艇的掩护下登陆卢邦岛,而驻岛日军随后马上又发现战线后方也出现了大量迂回包抄的美军,此时的小野田可谓是腹背受敌,而当初计划施行的破坏任务却一个都没完成。最后,卢邦岛上这支不到200人的守备日军成建制和美军进行的战斗仅仅持续了4天。时至1945年3月中旬,侥幸存活下来并和小野田一起在深山中的日军野营地集结的日军仅剩四十余人,而小野田宽郎是其中唯一的军官。4月18日,小野田和岛田庄一伍长率领的守备小队被美军打散,只有小野田和岛田伍长回到会合地点,几天之后小冢金七一等兵又加入进来,三个人就这样开始了长达数十年的游击生涯。



此后,小野田等人不仅要和在山林里的美军周旋,还积极活动,伺机破坏卢邦岛上的军用机场,但美军当时似乎没有要使用机场的意图,时至1945年年底,美军开始向岛上撒布由山下奉文签署的投降命令书,但被谨慎的小野田等人认定为是由狡猾的美军参谋“伪造”的指示书。不愿“受骗”的小野田等人在日本正式投降之后行动依然非常频繁,而实际上,次年1946年的三月下旬,卢邦岛上除小野田宽郎等四人外,其它41人的日军残余已经全部投降。

小野田宽郎,岛田庄一,小冢金七以及后来加入的赤津勇一 一等兵此时成了卢邦岛上唯一的残留日军,在二战结束后的数年里不仅与菲律宾军警战斗,还要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在岛上生存下去。四人中,岛田庄一伍长和小冢金七一等兵是分别来自琦玉县和东京八王子市的农家子弟,岛田不仅身强力壮射击技术一流,而且具有各种在密林中生存的技能,小冢金七则善于骑马,对于执行的任务也抱有必胜的信念,与两人相比,赤津勇一 一等兵则孱弱得多,这名来自东京的召集兵在之后的几年给其它三人制造了许多困扰。小野田宽郎是四人里军衔最高者,所以担任队长之职,但其自称从为以此向其它队员下达过强制性命令。

四人小队持有的武器装备包括:除小野田外,其它三人各有一支三八式步枪,小野田本人携有一把军刀和一支九九式步枪,因为两种步枪口径不同,所以三八式步枪使用的6.5毫米弹药共约两千发,而供九九式步枪使用的7.7毫米弹药只有三百发,但据小野田称,后来将手中六百多发路易斯式旋转机枪使用的7.7毫米弹药改造后可供九九式步枪使用。所谓路易斯旋转机枪是日本海军装备的改进自英国刘易斯式航空机枪的一种7.7毫米机枪,一般配属于海军航空兵的飞机和海军舰艇上使用。但其使用的是改进自英国0.303RBritsh弹的7.7毫米有底缘步枪弹,不同于陆军使用的无底缘和半凸缘式7.7毫米弹药(九九式步枪使用的是无底缘式的7.7毫米弹药)除此之外,每人手里还有两枚手榴弹和两支手枪。

小野田等人非常注意战斗装备的保养,认为枪支和子弹对他们而言是和生命一样重要的东西。所有战斗装备中子弹的存放非常讲究。除了随身携带的40发常备弹药外,其它多数子弹都存放在某处蟒蛇和毒蛇盘踞的悬崖绝壁里,而陈放的容器是从海滩捡来的空酒瓶,并用铁皮封口。在可靠的弹药和“稍微可靠”的弹药上分别做好标记,生锈的坏损子弹则在恐吓射击中使用。每年小野田等人都会仔细检查弹药的保存情况,对于枪支的保养则更加频繁,但凡枪战过后,小野田都会仔细地清洁枪管和弹膛,清理完后再涂上椰子油。1972年小冢金七战死,小野田宽郎归国后将他的遗物带回日本,遗物中除了其使用的三八式步枪外,还有42发三八式步枪使用的6.5毫米弹药,警视厅科研所对其进行的射击检查发现,除了3发变形外,有24发可以击发,另外15发无法击发的哑弹是美军登陆时未及时修理的弹药,将被用于恐吓射击。据小野田称,在卢邦岛进行游击战争的三十年间,其每年至少要射击60发以上的枪弹,却很少有无法打响的哑弹。

小野田宽郎四人在卢邦岛上的游击战争不仅是指要不时和菲律宾军警交火冲突,获取食物生存下去同样也是关键。对于隐匿在丛林里的残留日军的食物来源,实际情况和人们想象的不同,通常情况下人们肯定认为这支没有任何后援的小队,每天都过着朝不保夕,有上顿没下顿的困苦日子。但前文提到卢邦岛本身是物产丰富的热带岛屿,而且不得不承认小野田等人确实具有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只要掌握基本的野外生存技能。在岛上可以获得的肉食就包括:马,野猪,山猫,蜥蜴,鱼,以及最主要的营养来源——牛。同时当地岛民在香蕉园中劳作时,带进丛林的盐巴和米饭也是他们“虏获”的目标。

在回忆录中,小野田详细描述了猎牛的手法:狩猎一般是在雨季进行,目标是5到15头的牛群,具体的行动时间是在傍晚或月夜开始,由下风处行进到牛群50米以内,然后一枪命中牛的心脏,接下来迅速切断牛的颈动脉放血,随后就是解牛,两个人要花一个钟头才能将牛肢解完,通常狩猎一头牛就可以获得两百斤牛肉。牛肉一开始一般制作成牛排或烤肉,后来为了长期保存,试着用锅长时间的炖煮,煮一天半时间之后肉就能够保存一周到十天不腐。牛肉干的制作方式则复杂一些,但可以保存更长的时间,而且口感更佳,最初小野田等人将牛肉切成薄片,抹上盐巴放在阳光下晒干,后来因为容易被发现而改用火熏。在多次的摸索后,他们掌握了最佳的制作方法:即将肉切成扑克牌大小的两厘米厚薄片,用小火熏烤一整晚,为了不被人发现,熏制都在深夜的密林中进行,一天三到四个小时持续一周,可以将一头牛制作出250片熏肉。牛肉是小野田等人获得能量和营养的主要途径,小野田宽郎描述为“牛肉吃下去,不费什么力气就可以一口气爬上树”而对于”征用”当地岛民所放养牛群的行为,小野田等人给自己找的借口是:反正它们也是要献给美军吃的,不如让我们念经送它们一程。

在共同战斗数年后,小野田等人的四人小队在1949年(昭和24年)发生了变故,因为菲律宾和美军在这几年间都曾经向岛上散发过战争已经结束的信息,只是因为小野田宽郎和小冢金七两人的顽固死硬,从未接受日本已经战败的事实,而且战前作为“陆军中野学校”的毕业生,小野田自觉肩负着所谓“残置谍者”的重任,妄图进行他的“百年战争”而坚决不肯投降。但小队中的赤津勇一一等兵因为自身身体条件较为孱弱,思想也确实已经松动,所以在当年9月一人向菲律宾方面投降,小野田本人则将其行为毫不掩饰的认定为“逃跑”。当了“逃兵”的赤津勇一于1951年再次上岛欲图劝说剩下的三人迷途知返,菲律宾“讨伐队”也通过向岛上空投终战诏书和用扩音器喊话的方式劝说小野田等人投降,但均无功而返。不仅如此,在摆脱了“拖后腿”的赤津勇一之后,剩下的三人更加积极的开始展开游击战,为了巩固“占领区”他们甚至恐吓和驱赶上山劳作的当地人,对于搜索他们的菲律宾军警也毫不手软的开火迎击。1953年5月的一天夜里,胆大妄为的三人竟然主动进攻在海岸边宿营的“讨伐队”,这次有勇无谋的夜袭以小野田等人两人受伤(其中岛田庄一左腿膝盖被打穿),仅缴获敌人一支M1卡宾枪和一支步枪,勉强突破菲律宾军警包围的狼狈局面收场。虽然不算一无所获,但受重伤的岛田庄一丧失了劳动能力,缴获的武器也因缺乏适用的弹药而毫无价值,至此以后小野田等人彻底停止了这类得不偿失的主动攻击。

岛田庄一之死

1954年5月初,剩下三人的“小野田部队”遭受了第一次重创,一年前因为那次鲁莽的夜袭而落下病根的岛田庄一被菲律宾军队击毙。

最初小野田等三人在卢邦岛的西海岸巡逻侦察,在海滩发现了大量可疑的足迹,考虑到岛田庄一有伤在身,小队的行动能力堪忧,小野田本来想向岛屿的东部平原地带转移,但在岛田的反对下三人还是决定暂时留在西海岸。第二天,小野田等三人,因为在一处斜坡晾晒准备作为后备口粮的南瓜而被讨伐队发现,并爆发激烈交火。混战中岛田庄一因为躲闪不及被击中眉心而亡。

岛田庄一被击毙以后,仅剩小野田宽郎和小冢金七两人相依为命,但他们竟然依旧精力充沛的在岛上积极活动,每当经过岛田被打死的那处西海岸山坡,两人还要合掌祈祷。岛田死后的几年里,菲律宾和日本本土都加强了搜寻“小野田部队”的力度,劝降传单满天飞,但依然无一例外的被小野田宽郎和小冢金七认定为是假情报,1957年年底,两人分别收到了来自小野田母亲和小冢金七妹妹的书信。面对亲人的呼唤,两人倒是不怀疑信件的真实性,但却认定家人都是迫于美帝淫威而违心写下的劝降书。伍长岛田庄一的死还引起了日本国内政府和民众的高度重视,1959年5月开始,日方人员组成的搜索队进行了为期半年的大搜索行动;搜索队不仅向岛上散布了数万份传单,还在全岛各处开阔地设置了大型扬声器,用日语向小野田等人喊话,在卢邦岛西南海岸一带,有的搜索队员甚至身穿旧日军军服,打着日之丸旗,希望以此跟小野田等人取得联系。参与大搜索行动的不仅包括小野田宽郎的哥哥-----小野田敏郎和小冢金七的弟弟----小冢福治,曾经”投降“的”逃兵“赤津勇一也再一次地登岛为日方搜索队提供帮助,对于亲人登岛搜寻小野田宽郎和小冢金七的行为,他们两人认为是狡猾的美帝派来的替身,所以不仅不为所动,还唯恐避之不及。11月26日,为期六个月的大搜索行动还是以失败告终。

搜索队走后,日本政府正式确认小野田宽郎和小冢金七两人战死,”战死公报“第二次送往两人家中,1960年,小野田的家乡和歌山海南市还为其举行了葬礼。两人从此成了卢邦岛上”活着的幽灵“。

林中生活

时至1960年代中期,不管是菲律宾方面还是日本本土的搜索行动,都暂时告一段落。岛上仅存的小野田宽郎和小冢金七两人此时面临的最大问题已经不是和敌人的作战,而是如何在卢邦岛上继续存活下去。

和其它南太平洋诸岛一样,从五月到十月是卢邦岛上漫长的雨季。在此期间,不管是平民还是菲律宾军警都不会进山,小野田等人可以过上相对“平静的生活”。每当雨季来临,小野田等人就会停止东奔西走,居无定所的游击行动,他们一般会选择在密林中一处靠近香蕉地或椰林并且便于猎牛的斜坡,然后建造一种当地常见的小屋,小屋的框架就是生长在斜坡上的树木,小野田等人将其拦腰砍断,当成支柱,然后在上面覆盖横木并用藤条系紧,小屋内部分为两部分,位于高处的一间作为卧室,低处的则作为厨房。其中卧室里的“床”用竹子制成,上面还有从当地人那里“征用”来的装航空邮件的麻袋作为铺盖。而厨房里甚至还搭了灶台,灶台由石头砌成,正上方设置一搁板用来消除烧火时的浓烟,休憩时小野田等人的枪都挂在“屋顶”的横木上,一方面便于快速取下,更重要的是防止受潮。雨季中这种倾斜搭盖的林中小屋非常实用,不仅方便排水,而且视野开阔。小野田宽郎因为长期住在这种极富当地特色的小屋里,以至于其回国初期住院期间要将病床倾斜15度才能睡着。雨季里的小野田等人也无法真正放松下来,为了准备旱季期间的“作战行动”,小野田等人要为修补被服,保养武器,准备生活用品等许多琐事忙碌。

如果说1959底到1960年的大搜索之前,小野田等人最大的敌人是美军和菲律宾军警,那么此时他们首先要提防的就是在丛林中随处可见的毒虫蛇鼠。小野田本人就在一次睡熟中受到一种大型蚂蚁的噬咬而造成左耳失聪。此外,被其它种类的有毒蚂蚁咬后,不仅会肿起疼痛难忍的大包,严重者还会发烧危及生命。丛林中的蜜蜂群也是小野田宽郎谈之色变东西,他们经常遇到由数万只蜜蜂组成的“大部队”浩浩荡荡的从山脚附近的灌木丛上飞过,每当与其相遇,小野田等人只能用布包住头,伏在地上屏住呼吸,战战兢兢的等待蜜蜂群飞过。露天睡觉时,小野田等人一定会把方圆三米之内的落叶枯木清理干净,不是日本人的洁癖作怪,而是防止毒蛇盘踞在这些东西下面,岛上的毒蛇一般栖息在阴凉潮湿的岩石下,因为小野田等人知道岛上毒蛇大量分部的三处地点,所以每次经过都会“头也不回”地赶紧通过。除了那些含有致命剧毒的生物外,岛上的蚊子也是令小野田等人严加防备的“敌人”。因为被其叮咬后不仅会感到不适,还容易患上疟疾等疾病。小野田等人对付其的手段包括 : 偷盗当地人的内衣做蚊帐,以及选择凉爽通风处睡觉,因为蚊虫都是寻着人身上的汗味而来。另外,岛上的老鼠也是令小野田宽郎头疼的东西。小野田使用了近三十年的99式步枪比标准型的99式要短一厘米,就是因为枪托朽坏并被老鼠啃咬造成的,因为为了防止锈蚀,小野田会在枪身上涂抹椰子油,而椰子油非常容易吸引蚂蚁和老鼠。

1960年代中期,小野田宽郎身上的军服已经穿着使用了近二十多年,显得破烂不堪,因为军援物品的完全断绝,也只能缝缝补补继续穿着,缝补需要的针线就地取材,其中针的制法是:用捡来的军用铁线用火烧红一头,然后锤遍再凿出针眼,接着锤尖另一头,再用火烧一次。而线是取自当地一种树的树皮纤维。游击战争刚开始的几年,小野田宽郎还能用帐篷布来缝补破损的军服,但很快后面就难以为继了,这时他自然又想到了“征用”当地人的物资来解决问题。征用的物品包括:美制的帐篷 军靴 毛巾 水壶等军用物资。每当得手之后,小野田等人都将其视为理所当然的宝贵战利品。1974年,投降时的小野田宽郎身上穿着的是经过大量缝补拼凑的军服,军服本体是从当地人处夺来的夹克改制而成,袖子则是原来的裤管制成,都是尼龙制品,小野田对1960年代流行起来的化纤尼龙制品赞不绝口,认为这种面料不仅制成服装穿在身上舒适防水,而且结实耐用,还可用来做成枪套保护枪支。

用小野田宽郎本人的话来说,在三十年的游击战生涯中,其和小冢金七两人过着缺衣少食,没有医药的丛林生活。但面对其它问题还可以勉强克服,最困扰两人的是缺乏饮水。这可能很令人诧异,因为岛上有多处清澈的河流,但出于健康的考虑,小野田等人从不喝生水,对此小野田的说法是“可以在战场上死于敌手,但绝不能被寄生虫或细菌打到。”因为岛上农民放养的牛马也会喝河里的水,小野田等人担心河水中混有牲畜的粪便。所以他们总要不惜花费时间精力地将水烧开才饮用。只有当敌人追击得太紧,时局所迫才会喝生水。但他们只喝从山上岩缝中流出的冰凉的水,从平地农田流出或者沉积的温水因为可能受到污染,所以从来不喝。小野田还详细介绍了其在丛林中清洗军服的方法,军服的大部分地方都直接用清水冲洗,但领口和后背还有内衣裤的污渍要用碱水浸泡后再清洗,碱水是用木灰和水倒入锅中搅拌,待木灰沉淀后取上层清水的方法获得的。在小野田眼中盐巴和水是同等重要的基本生存条件,盐巴一般是从西海岸岩石间的天然盐块中获得,当岛上仅剩小野田宽郎和小冢金七后,两人就到狄里克镇或其他村子附近的盐田中偷取,两人一年仅食用一升盐就够了,当时俩人将盐巴称作“魔法药”。因为盐巴不仅能提鲜食品的味道,还能恢复体力。

狼烟作战

一直以来,虽然各方通过种种努力向岛上的残留日军传达战争已结束的消息,但小野田等人依然坚信日本从未战败。而此时其与小冢金七的使命就是“确保对卢邦岛的完全占领”,只等有朝一日友军反攻回来,到那时再将卢邦岛作为跳板,一举夺回马尼拉。

为了显示自己的存在,两人在旱季时就会不时发动被小野田称为“狼烟作战”的破坏行动:每年十月上旬是当地岛民种植的旱稻收获的日子,此时小野田等人就会趁傍晚光线昏暗的时候出击,当地人收获种植的旱稻一般采取先割下稻穗,放到铺在农田里的稻草上,再覆盖一层稻草在上面防潮的方式。这样留在农田里的稻谷就非常易燃。小野田等人首先以威吓射击赶走农民,然后点燃沾有椰子油的布扔到堆成垛的稻谷上。为了迷惑敌人,他们每年从不在同一块稻田实施“狼烟作戦”,而是每年持续多则三個月少则一个月,随机在不同的稻田里进行放火破坏。小野田等人实施“狼烟作战”的目的不仅在于向当地人和菲律宾军警显示自己的存在,使当地人对他们心生恐惧,小野田宽郎还一厢情愿的认为警方知道两人的存在后,一定会通知美军,而日本的情报部门一定也会截获消息,从而间接了解到两人的状况。在小野田等人实施“狼烟作战”最为活跃的1965年左右,美军的轰炸机群经常从卢邦岛上空飞过,小野田宽郎认为那正是日军大举反攻的证明,但实际上是越南战争进入到了高潮阶段。

小冢金七之死

1972年的雨季结束以后,小野田等人没有急着展开“狼烟作战”,直到该年的10月19日,两人才从山林中来到狄里克镇附近山丘上潜伏,此时他们眼前到处是当地农民堆积起来的稻谷和稻草,在计算好从“作战”到打响狄里克镇中的当地警察赶来所需要的时间后,他们开始了破坏行动。这次“狼烟作战”一开始和往年实施的多次行动没什么不同,在开枪吓跑了当地村民后,小野田宽郎和小冢金七用火点燃沾有椰子油的破布,扔到了稻草垛上,火焰立刻在四周的稻田里升腾起来。但正当他们穿过稻田,准备撤离时,发现途中一棵大树下放着一袋稻谷,小冢金七想将其作为战利品带走,可趁他们耽搁的功夫,菲律宾军警已经赶到,双方随即爆发了激烈的交火,小冢金七在交火中被击中右肩和胸口,当场毙命。而小野田宽郎则趁乱冲下山坡,躲进了山谷。

小冢金七的死对小野田宽郎的打击非常大,失去这个唯一的战友之后,他掩埋了小冢金七使用的背包和帐篷,而小冢使用了27年之久的38式步枪也被小野田精心用铁皮包裹起来之后藏匿在了岩石缝里。做完这一切之后,小野田宽郎在回忆录中将心情描述为“一种无法言说的寂寥感侵袭而来”。



虽然岛田庄一和小冢金七两人先后被菲律宾军警击毙,但此时的小野田宽郎还是丝毫没有意识到战友做出的是毫无意义的牺牲,在偏执的幻想和强烈的复仇决心影响下,他甚至设定了自己的“生命年限”;那就是再过十年,即“在60岁生日那天突袭岛上的雷达站,把剩下的子弹全部用完,豁出性命· · · · · ·”

第二次大搜索



和岛田庄一被击毙后的情况一样,小冢金七的死再次引起了菲日两国的高度重视,从1972年10月底开始,包括日本厚生省、日本驻马尼拉大使馆、以及小野田宽郎和小冢金七的家人朋友协同菲律宾空军在内的200余人,展开了第二次为期半年的大搜索。当时小野田宽郎87岁高龄的父亲,以及前上司谷口义美少佐也登上了卢邦岛。和1950年代那次搜索行动不同,菲律宾空军出动了直升机和军犬展开针对全岛各处的搜索,但这次兴师动众的全方位搜索依然是白费功夫,半年的时间过去,劳民伤财的大搜索并没有寻获小野田宽郎的踪影。

1973年4月末,搜索队在彻底撤离卢邦岛前,在山中为小野田宽郎建造了一栋名为“小野田山庄”的小屋。小屋中放置的新衣裤和帽子被小野田宽郎当做战利品取走,通过小屋板墙上小野田宽郎父亲留下的俳句,他得知了自己的老父也曾来到了岛上。“小野田山庄中”还有大量搜索人员留下的日文报纸和亲人写给残留日军的书信,对于这些信件报刊,小野田宽郎都会偷偷拿走并仔细阅读,其中的信息都被其曲解并依然固执的认为这是日本谍报机构和自己秘密联络的方式。

但所有的一切,都在1974年2月20日这一天,因为一个人的出现彻底被改变。

铃木纪夫

当时的铃木纪夫是年仅24岁且孤身一人的探险家,其于1974年2月16日登岛,在密林里搭盖起白色帐篷以希望找到传说中的小野田宽郎,并将其带回日本。而小野田在第一时间也注意到了这个可疑的陌生人, 经过4天的仔细观察确定周围没有埋伏的讨伐队狙击手之后,小野田宽郎才试着和其进行直接接触。

经过一番交流,年轻的铃木纪夫以战后出生日本青年所具有的直率和“天真烂漫”的个性使得小野田的思想发生了动摇,但当对方将自己称赞为“真正的英雄”时,小野田宽郎却认为“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英雄,只是个军人,忠实的执行被赋予的任务而已。”同时对于日本本土,小野田宽郎此时最关心的问题竟然是:“日本人全部吃上白米饭了吗?是不是还过着贫困的生活,终日辛勤劳作?”




在两人首次接触的那个夜晚,小野田宽郎依旧对铃木纪夫所说的事实将信将疑,对于铃木纪夫说的话“99%都不相信,剩下的1%则是悬念”。为这仅有的一点点“悬念”双方约定日后将由铃木纪夫和小野田宽郎的前上司“菲律宾派遣军参谋部情报别班班长谷口义美少佐”一起带着投降命令书,向小野田宽郎口头传达投降命令。

但直到此时,小野田宽郎还是执迷不悟,虽然通过“小野田山庄”中的书报信件得知谷口义美早已不是一名军人,战后其在宫崎县做了一名书店老板,只是一个普通的日本公民,但小野田宽郎认为那只是他伪装成普通人的假象,而其真正的身份还是一名地下活动的谍报员。这也说明了小野田作为“残置谍者”执行地任务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

投降命令

虽然不抱任何期望,但在1974年3月初的一天,小野田宽郎还是在“小野田山庄”的联络箱中收到了一封铃木纪夫的来信,信中表示其已经和谷口义美来到了岛上,一起带来的还有山下奉文签署的投降命令书,而谷口将向小野田口头传达“命令”。

3月9日天黑之前,小野田如期而至来到了铃木纪夫的帐篷附近,发现他出现在帐篷外的铃木纪夫叫来了谷口义美,此时对于小野田宽郎来说,历史性的一刻到来了:虽然已经脱去旧日军军服,但身为平民的前日军少佐谷口义美还是手执“投降命令”,对全副武装赶来的小野田宽郎郑重宣布“停止作战”。从登上卢邦岛至今,小野田已经在岛上度过了整整30年,距离战争结束也已经过去了29年,而小野田的游击战争才刚刚结束。初登岛时候20出头的青春少年,此时已是一名51岁的前二战老兵。



接受投降命令之后的小野田宽郎感到了无尽的困惑和茫然,醒悟过来接受了事实真相的他对于两名战友的死感到了深深的愧疚,在回忆录中小野田认为自己是“失败的军人,是不知道日本已经战败,进行了三十年无谓战斗,不断制造麻烦的人。“

但事情至此还远未结束,小野田宽郎在接到“投降命令”之后,随即前往岛上的菲律宾空军雷达基地参加“投降仪式”。但菲律宾军方将仪式办成了“接风宴席”甚至在席间庆祝起小野田的生日来,这让自觉是“被俘日本兵”的小野田宽郎感到非常意外。1974年3月11日一早,卢邦岛上的最后一名“残留日军”乘坐菲律宾空军的直升机离开他度过了30年风风雨雨的“战场”,前往马尼拉的菲律宾总统府觐见时任的菲律宾总统马科斯,总统对于小野田宽郎的行为决定既往不咎,马上就赦免了他的一切罪行。次日小野田宽郎就乘坐本国的日航班机飞回了日本国内。


1974年3月10日晚在卢邦岛空军基地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小野田向众人展示自己保存了三十年的军刀

交予马科斯总统的军刀很快就被归还给了小野田宽郎,并且马科斯总统还对其进行了特赦,准许马上回日本




1974年3月11日乘坐菲律宾空军直升机飞往马尼拉的小野田宽郎


归国

归国的小野田宽郎一下飞机,便受到了日本民众的盛大欢迎,这让本想避开众人视线偷偷回日本的小野田非常不适应。随后在羽田机场附近东急酒店举行的记者见面会上,小野田宽郎说出了那句流传至今的“名言”,当记者问到“你人生中最宝贵的30年在森林中度过,对你的一生有什么影响?”小野田宽郎经过深思后回答:“能够在年轻气盛的时候全身心地投入战斗,我认为是一种幸福。”言辞中丝毫不见对过去行为的忏悔。

见面会结束后,小野田一行并未马上赶回家中,而是乘车前往市区的国立东京第一医院。在医院中,医生对小野田宽郎进行了身体和精神方面的检查,虽然状况基本良好,但小野田还是住院疗养了很长时间。而此时医院外的各路日本媒体也对小野田展开了贴身跟踪采访,报道的角度也颇具争议,有人认为其是“军人精神的权化”,而和平主义人士则称其为“军国主义的亡灵”。小野田宽郎对这两种称谓都不以为然,只承认自己是“奉命战斗,最后残存的唯一一名败军士兵.......只是迟到归来的人而已。”

怀着如此纠结的心态,小野田宽郎自然很难融入战后的日本社会。在未来的职业规划上,小野田设想过当一名幼儿园园长,自由摄影师,甚至从政参加候补议员选举,但因为对日本战后社会三十年来毫无了解,只知道“森林和战争”,所以这些设想都无法实施。后来经过讲谈社的邀请,小野田宽郎开始写作“战斗经过报告”并随后出版。虽然《我在卢邦岛的三十年战争》一书销量不错,小野田宽郎也拿到可观的版权费,但对战后日本国内拜金势利的社会现实始终格格不入,加上国民围绕自身的种种非议,令小野田宽郎萌生了逃离的念头,就在其归国的七个月后(1974年10月),小野田宽郎接受二哥小野田格郎的邀约,前往巴西圣保罗。

“战斗”在巴西

早在1895年,巴西和日本就已经建立邦交关系,当年就有大量日本人移民于此,到达巴西的小野田宽郎,最初只是抱着散心修养的目的,但因为一次参观一位日本移民的牧场,小野田似乎找到了自己人生的归宿;在卢邦岛上度过的三十年令其非常了解热带的气候特点,而因为对当地人耕牛的“征用”行动,所以谙熟牛的生活习性,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与牛和大自然相伴,没有与人类相处的那种繁琐关系。”加上当地已经有很多成功的日裔移民牧场主,而这些牧场主都表示将全力支持小野田宽郎,所以其马上下定决心移民巴西,经营牧场。

小野田宽郎随后将撰写回忆录的版税全部投资到了购买土地上,最初的小野田牧场占地514公顷,位于巴西中西部南马托格罗索州,有250头牛,在其它日裔牧场主的帮助下,小野田又在这片“少尉的牧场”上开始了新的“战斗”,经过一番辛勤苦干,到1995年,牧场已经拓展到1128公顷,比成田机场还大,饲养了1800头印度肉牛,但这种牧场在巴西也只能算中等规模。

小野田自然塾

经历了最初几年艰苦的开拓期后,巴西的牧场发展开始步入正轨,难得空闲的小野田宽郎于1984年夏天回到日本,在逗留的两个月期间,首次在富士山脚下开办了“自然孰”。

时至1995年,晚年的小野田夫妇基本彻底放下巴西牧场的事务,转而在福岛县一处距离东北新干线新白河车站约一个半小时车程,位于阿武畏山脉南端山坡下的平原开办起“小野田自然孰”这一人生“最后的事业”

每年五月到十月,“自然孰”便接纳日本各地的孩子,通过小野田本人的传授,让孩子们学到野外生存的技巧。除了教授理论外,小野田还组织四天三夜的野外生活,通过在自然环境下的磨砺,唤起孩子们的野性和坚定意志。



在阪神大地震中就有许多曾经在“自然孰”中学习过的自愿者参与救援,每念于此,小野田宽郎都用宽慰的口吻说道“我这个只知道战争与自然的人,终于找到了剩余人生的生存价值。”



如今小野田宽郎已经是一位90多岁高龄的老人,但近几年这个不知疲倦的前二战老兵依然频繁往来于日本和巴西两地,受邀参加各种活动和讲座,甚至还多次重返卢邦岛缅怀死在岛上的两名战友。直到今年,据日本媒体的报道:当地时间2014年1月16日下午,这名“最后的日本兵”小野田宽郎在东京一家医院因肺炎去世,终年91岁。




本文由本人缩写自战舰前几年翻译出版的小野田宽郎两本回忆录汇编 《不可玉碎 小野田宽郎的三十年游击战争》一书 。其实帖上来之前我删除的恰恰是对其人的评价,这是一篇很详细的说明文了,只要能看完相信读者心里自然会有自己的评价。要指出的是本文完成之时小野田还没死,最后一段是死后所加,语句有点生硬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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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人心态不难揣摩,在丛林中打了几年游击,吃了很多苦,突然发现日本已经战败了,自己蠢到了极点,然后开始拒绝接受这个事实,不断的编造理由欺骗自己和队友,而且此时他已经习惯了丛林的生活。所有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年。

他对平民的猎杀明显是战争罪行,却毫无悔意。是一个不可挽救的战争罪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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