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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被称为「诺贝尔文学奖热门人选」的中国作家残雪?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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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奖的提名名单是五十年不公布,所以残雪莫名上了个莫名的榜这件事情真的很莫名其妙。

但好歹这一次让很多人注意到了残雪,著名哲学教授邓晓芒的妹妹,这位致力于先锋文学/实验文学创作的女作家。残雪的作品非常小众,在先锋小说作家群里,刘索拉、马原、苏童、孙甘露都比她有名气一些,就以知网的文章数量看吧:

在文学学术界中,大家都对残雪的关注不够,更不用提社会大众了。中文系教材之一,朱栋霖主编的《中国现代文学史》里有介绍过残雪:

残雪(1953- ),生于湖南长沙,原名邓小华,其《山上的小屋》(1985)《苍老的浮云》(1986)等小说显示着痴人说梦般的质地,纷乱、拥挤、无羁的幻觉和疯狂、怪诞、血腥、森冷的意向俯拾皆是,细腻、敏锐的感觉世界被夸大、强化和变形,小说通过这种方式颠覆了正常与反常、理性与疯狂的世俗界限,以此接近存在的真相,传达欲望的冲动和生命的活力。

这几天我也找来了残雪作品看,只能说,我暂时也无法走进她的文学世界。如果大家想读她的书,可以从《黄泥街》开始,如果大家想看导读类的文章,近藤直子和戴锦华的两篇文章可以一看:



摘录以下戴锦华教授在文章最后的几段:

如果我们沿用线性历史观的表述, 那么, 残雪始终超前于我们的时代;不仅在1985年,而且在整个80 年代的文化过程之中。如果说, 她的书写方式,,曾再度为“ 人性”、“自我” 、“艺术个性”等等“19 世纪”的语词注人了生命;那么, 残雪的书写本身, 已然在解构这些概念及其文化根基: 一幅涉及日常生活权力结构、微观政治的画面,,一幅生存荒诞的变形梦魔,,原难以支持“自我”或“人性’,( 既使是人性恶 )的神话。尽管间或以x 女士的方式讨论过“艰难的启蒙” , 尽管事实上是80 年代精英文化的重要人物,,但残雪在其90 年代的作品中, 以她的别一样的彻悟回应了“人文精神讨论”中的知识分子角色及其话语困境:有这样一种守护, 也可以说根本不是什么守护,只不过是坐在光秃秃的山下,,一月又一月, 一年又一年,最后连自己也忘记了自己的所在。…… 我将这称之为守护, 为什么呢? 或者因为要找个借口,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或者是一种辫解。

如果说, 文学的批评与文化研究或意识形态批评始终是中国的和关于中国文学研究所面临的另一个双重标准的困境, 那么残雪无疑提供给我们一份双重意义上的丰盈。

即便是残雪获奖,她的作品也很难真正进入大众的视野,因为的确不好读。并且相比于残雪作品引来热议,她的文学观念可能会引起不小的波动。下面贴一则采访:

中国当代作家的自卑情结(电邮聊天)

残雪、湖南佬(高校教师)

湖南佬:今年看到你在报纸上写了几篇文章,抨击国内文坛,阐述你自己的文学观念。我想问问,你对当今文坛是什么样的看法?你认为当代文学有希望吗?

残雪:整个来看希望很小吧。我也不愿说就绝望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冒出一篇什么东西来了呢?也许还有我没读到杰作呢?但我心底里感到那种可能性不大。倒是先前有过一点希望,在80年代末至90年代的时候,但很快就失落了。

我认为当代文学有不有希望,同我们接受西方文化,向西方经典学习的程度是同步的。不可否认,80年代至90年代,大家都写过一些好东西。但拿到今天来看,那种“好”是很有限的,无论是情感积累还是文化积累都很稀薄。我这里所说的文化积累不是掉书袋子的那种积累,而是指那种文化是否渗透到了你的潜意识深处,我说的情感积累也不是“体验生活”之类,而是指你是否意识到了你内部的那种混沌、本能的东西,意识到了多少。所以我认为我们那个时候的作品,包括我自己早期的--两部作品,都是缺陷很明显的。因为我们缺乏创作的自觉性。而这种自觉性,在我们中国传统文学中是一个空白。历来的中国文学在人性刻画上都是平面的,没有层次而幼稚的。所以文学作为文学自身要站立起来,就必须向西方学习。80年代至90年代我们大开眼界,向西方学到了很多好东西,并运用到创作中,使文学得到了空前的发展。但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们就一步步地退化, 再也没有向前发展了。我认为这也是自然而然的。因为积弱已久,当时的那种摄取也是浅层次的,我们的文坛既没有力量也没有气魄真心接受外来的东西,更谈不上将其变成自身营养了。结果如何,大家都看到了。作家写过两三部东西之后就空掉了,江郎才尽,转行、用劣质品来蒙骗读者的比比皆是。之所以弄到这种地步,是因为绝大多数作家.开始就没有诚心诚意地去向人家学,只想从人家那里捞点技术过来就算了,只有自己家里的东西使起来才有把握。可说是心里发虚,投机取巧。学习西方经典是一件要命的事,每天要去解剖自己,谁受得了啊。吃错了药才会去做这种事呢。所以呀,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中国作家都愿意在写作中以中国传统文化为“本”,都对西方的那种搞法既不理解又害怕。说到底,这不是自卑又是什么呢?

湖南佬:一般的看法是,你的小说和观念太西化,并不符合中国的国情,这也是你失去大批读者的主要原因。我曾同好几个文学研究者和教授谈话,他们都摇头,表示对你的作品敬而远之。我感到很好笑,要么是他们的感受力、感受方法有缺陷,要么是你的作品根本打动不了人,算不得好作品。敬而远之算是种什么态度呢?在更多的所谓精英学者那里,残雪的问题是已经被“解决”了。我听到有个著名作家说,残雪作品不可不看,但是只要看一篇就够了。 你自己如何看待这个问题?对同行在这个方面的主张你又是如何看的?

残雪:你的概括很准确,残雪作品在国内的反响确实在很大程度上是这样的。但我要补充一点,你指出的这种情况发生在大部分中老年读者以及部分青年读者群里。然而还有一部分青年是铁杆残雪粉丝,在20一30多 岁之间。另外中年里头也有一批人是残雪迷。我对目前的这种状况非常有信心,我认为这是我多年来创造出的一个奇迹。他们始终没有离弃我!我的作品还有这么多的读者,而且还在增加!

你想,对于我们这种传统文明古国来说,打破惰性会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吗?我早就有这个准备,所以一点也不感到沮丧。一谈起传统,我们文学界的主调就是继承,先要继承才有发展,才能发展。这是什么逻辑。前面我已经反驳过了,我说说现状,说说这种所谓的“继承”对我们的文学的毒害吧。

一个最明显的例子就是王蒙。在80年代初的改革大潮中,他是那一辈人中最有才华的作家,他甚至张开怀抱接受西方文化(当然也是很有限的)。那个时候,他写下了一系列比较好的,具有一定批判性的作品。但是这位老作家在新世纪里的表演实在令人失望,不但创作上大大倒退,而且还抛出他那套老于世故的、圆融的传统哲学来毒害青年,一时居然洛阳纸贵。他的“老王哲学”说来说去就是传统的那套为人、为官之道,他自己不知有多么自得。可是从那里面你哪里看得到一点现代性的东西啊?既无丝毫的内心斗争,也无思想上的矛盾,更谈不上有深度的自我解剖了。他那种哲学,放到几百年以前也是最好的人生哲学,为官的学问。给人的印象是世外桃源的境界。可惜并不是人人都有他那样的条件去保持那种白日梦的心态的。

再一个例子是阿城。一开始写过一两篇好小说,马上江郎才尽。这是因为他在传统中浸淫颇深,无法达到更高境界,现在的社会也不再有古人为文的基础了。结果是非常尴尬,到了“遍地风流”简直就是在强写,堆砌词藻了。于是只好放弃,从此不写小说。这批人中了毒自己还执迷不悟,还教导别人也要摆脱西方影响,否认文学的通约性,将地域文化当文学,实在是可悲。中国文人大都像他这样狭隘,很多人根本不承认有什么超越国界,人种的文学,也不承认有什么共同的文学标准,因为我们的老祖宗从来不知道这种东西嘛。再说现在是后现代了,没有标准才是正常的!确实,这种文学上的虚无主义同后现代的某些观念倒是不谋而合的。在海外,一些中国作家和汉学家喜欢卖土特产,认为越土,越是原汁原味,外国人越喜欢读。这种策略也许会有一点点效应,但终究站不住脚的,而且同文学也没有很大的关系。一部作品,里头共性的、通约的东西越多,文学价值就越大,这是个常识。因为共性又由作品的深度决定。纯靠地域性传奇和奇风异俗撑起来的作品是不会长久拥有读者的。

湖南佬:当前文学界总的趋势是回归。那些最好的作家,都在中国文化里头找写作资源,并且使创作转向通俗化,有的甚至声称讲故事的才能是衡量一部作品高低的首要条件,你怎么看这个问题?还有,我想请你简单直率地谈谈对格非的《人面桃花》的看法。

残雪:回归大概是大部分中国作家的惟一出路。因为当初的向西方学习本身就没有诚意,只不过是“瞟学’”人家一点技巧。技巧学会了之后,还是来做国粹的东西最顺手,最有感情。传统文化是温床嘛。但是这个温床,里头越来越缺少营养,所以里头长出的某些作品也变得惨不忍睹。不论我们的作家如何样掩盖这一点,作品日益苍白,蒙骗读者,胡乱拼凑的倾向已是不争的事实。最为致命的特点就是写作的平面化,没有精神境界,不知道作者为什么要写那种东西。当代文学发展成这样,主要是我们的传统文化里没有精神这个内核,而绝大部分作家又寄生在这个文化上头,从那日益干瘪的身体里头去吸取营养,结果可想而知。
…………
我主张向西方传统学习,并不是我身上就没有中国传统,我是有的,而且很深。我要批判我身上的传统,就必须采用异域的武器,只有这样做才会有效果。我在批判自身的过程中促使自己新生,这个生出来的东西就不再是传统了,但它必然会是传统的发展。我认为,要想发展传统只能采用这种方法,否则就是痴人说梦,既达不到传统经典的高度,也没有任何发展的前景。如果我们的批评家不是像现在这样违背良心地胡说气,他们应当早就指出文学的水平已下降得不成样子了。

对于残雪的文学观,我认为是可以继续探讨的,尤其是关于中国作家如何学习西方的问题,以及对王蒙、阿城、格非等作家作品的评论也是可以讨论的。但就目前的国内外形势看,残雪若是获奖,她的文学观念一定会成为大众关注的焦点,而不是她的作品本身。这是文学之幸,还是文学之不幸呢?

另外,关于诺贝尔文学奖本身就有很多可讨论的。有很多人拿过这个奖,巴勃鲁·聂鲁达、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川端康成、萨缪尔·贝克特、让·保罗·萨特、肖洛霍夫、加缪、海明威、丘吉尔、赫尔曼·黑塞、安德烈·纪德、T.S.艾略特、威廉·福克纳包括近些年的莫言、石黑一雄、鲍勃·迪伦等等。也有很多人没拿过,博尔赫斯、纳博科夫、卡尔维诺、三岛由纪夫、乔伊斯、伍尔夫,托尔斯泰也活到了1910年,契诃夫活到了1904年,都要在第一次颁发文学奖的1900年之后。

所以我个人认为,拿不拿得到诺贝尔文学奖,并不是衡量一个作家艺术成就的唯一指标。并且我们一定要认识到,诺贝尔文学奖实际上还是偏向于西方文学,这个问题就很复杂了。要谈到中西文学的很多差异,也有中西方语言上存在的隔阂,并且诺奖口味也倾向于艺术性较强的作品。

其实认真读残雪应该很有意思,但是在现在的环境下,应该很少人会认真读她的作品,而且我猜很多人会揪着她的文学理论不放。但是,文学这些事情谁又说得清楚呢?就是研究文学的人来,也不一定能给一个合理的答案。

我们还是多谈作品,多看文学本身。

诺奖,我们看开了就好。中国古代文学史灿烂辉煌,我们有自己的唐诗宋词,但现在我们也要面对文化输出的问题,我们也得让古代的灿烂文化真正的走向世界,融入全球文学大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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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作者,第一要评价其作品。首先需要说明的是,答主并非专业的残雪研究者,且极少听闻他人的看法,所以以下内容如有异见,但求勿喷。

初闻残雪始于2011年。我从校图借来一书:《美人赠我蒙汗药》。书中,王朔和老侠以对话的形式骂遍现代中国文化乱象,尤以对余秋雨和钱钟书的批判对我触动颇深。他们谈及当代作家时,残雪这个陌生的名字便首次出现在我的世界,连同她的代表作《苍老的浮云》。在千篇一律的报刊书籍里,在被僵死的八股文体拷紧的青春岁月里,那时的我对怪诞的文字有着近乎偏执的念想。所以当我在新华书店与残雪偶遇时,那种内心的激动就和久别重逢一样。当然,我并没有感动到痛哭流涕,我遇见的也非残雪本人。那是她的一本小说集子,白色偏灰的硬壳封面上的是一幅抽象画,旁边竖排印着两个黑色宋体字:保安。以下所述是一些个人看法,但愿对题主有所帮助。

《男孩小正》:远蒲老师因为偷窃教学仪器或者其他原因被学校羞辱和开除后,便养成了吃草的习惯,开始只是偷偷吃,后来他把这一癖好传染给他的孙子——小正和他的一些学生,最后他开始光明正大地吃草。因为吃草,他的体内生长着小虫子,因为体内有虫子,他便不得停止吃草。他将这些虫子用长颈玻璃瓶装好并放进用木头制成的飞机模型里,希望当用火烘烤机身的时候飞机能飞动起来。他的学生——袁一提供了设计方案,他让孙子小正帮忙制作。然而制作过程遭到怜爱虫子的农艺师儿子——远文的多次阻挠。远文由于幼年丧母,中年丧妻的缘故而变得沉默寡言,不与家人沟通,以致不仅失爱于父,最后还因小正的“异化”而彻底成为孤家寡人。十三岁的家庭独子小正因为从小缺乏家庭的关爱以及年幼好奇而经常产生幻想,他可以看到爷爷的”狐狸脸“和头上浮动的不存在的飞机、袁一和校长屁股后面的”尾巴“、远文背后透明气囊里的”蝴蝶“,”他幻想着蝴蝶从窗口鱼贯而入,他也幻想着奶奶回来了,手执一束他从未见过的怪花,每一朵花的花芯里都爬满了小苍蝇。”,他幻想爹爹像变魔术似地将长颈玻璃瓶从机身中拿出又放进——“就在他将手缩回来之际,机身忽然剧烈地跳了几下,轮子离了地,里面发出很响的嗡嗡声。莫非飞机要起飞了?”小正因为幻想而时常遭到玩伴——文选的误会。文选及其一家是典型的传统的农村人形象,文选没有出过远门,每天需要打猪草,他们一家相信远蒲老师吃长生果的传言,并且对远蒲老师一家抱有戒备心理。残雪故意模糊了故事发生的年代背景和人物的外貌特征——这点与卡夫卡的《城堡》和《审判》相似,摒弃用逻辑推动情节发展的方式——这是残雪大多小说的共同特点,穿插相当部分的寓言式场景于其中——这让我想起贾樟柯导演的电影,给现实披上光怪陆离的魔幻主义色彩——通俗点讲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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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雪在海外和纯文学界的地位一直都很高,被誉中国的卡夫卡。

文字功底很结实,结结实实,内容却光怪陆离、飘渺灵动。

印象最深的一篇是写一个丈夫跟护士还是医生的妻子,然后总能在走廊闻到压脉带那种胶皮味儿。怎么说呢,我没具体研究过,但绝对自成一派,看完有点压抑,又有点为怪诞而怪诞。

才疏学浅,不怕笑话:看不懂。


更新一下

补了点课,分享点学界观点,关于残雪的相关研究不太多,大家都有点有意避开,毕竟没人有把握说读懂了。反正就是整理了几个,以供同好阅览。

学者高玉在精读《民工团》的时候,开篇就明确说了一句:

残雪的小说也不是像有的学者所说的是“自我欣赏的文字游戏”,“甚至连情绪性的方向也找不到”。但我们不能因此把残雪小说的意义无限地神秘化、模糊化、虚化。

这种说法首先比较实在,既不捧上天,也不贬到底。

高玉在文中引述了残雪《雾》的开头,对比《民工团》,强调残雪多数作品开篇时的虚化叙述。

比如《雾》的开头:

自从降雾以来,周围的东西就都长出了很长的绒毛,而且不停地跳跃。我整天大睁着双眼,想要看清一点什么,眼睛因此痛得要命。到处都是这该死的雾,连卧室里也充满了。它们象浓烟一样涌进来。从早到晚占据着空间,把墙壁弄得湿漉漉的。白天还勉强能忍受,尤其难受的是夜间。棉被吸饱了水分,变得沉甸甸硬邦邦的,而且发出一种“吱吱”的叫声,用手一探进去冷得直哆嗦。家里的人一齐涌向储藏室,那里面堆满了湿津津的麻袋。角落里放着一个电炉子,烤得热气腾腾的。妈妈一进去就把门反锁了,大家挤在一处流汗,一直流到早上。

这个开头跟我之前个人的阅读印象很一致,残雪的文字功底很结实,她的内容虽然虚幻缥缈,但文字读起来非常凝练、节制,是在用中文写作,有种中文特有的三言两语营造出的幻境。


如同评论里有人说,读完残雪,感觉有所悟,却又不知具体。我将其形容为:恍惚间有所悟,无以名状。

高玉与很多学者一样,认为:

残雪深爱鲁迅,从这篇小说(《民工团》)中也可以看到作家受鲁迅影响的痕迹。但这种仿拟只是形式上的,而在艺术精神、思想内容上都有实质性的差别。

另一个日本学者,近藤直子引述他人的话来评价残雪:

她在读者和评论家的眼里是一个谜。都说残雪不好懂。 ——姚伯良《文学报》1987年1月8日
有才气的残雪确实没有重复任何人,除了她自己。 ——王蒙《文艺报》1988年7月4日

她提出,读者可以根据残雪对卡夫卡、博尔赫斯的解读为依据,试图解读残雪自己的作品(残雪写过许多对于卡夫卡和博尔赫斯的解读文章)。

她还对比了残雪小说中的第一人称与日本私小说中的第一人称:

残雪爱用第一人称,和在日本多见的离不开第一人称的“私小说”比较,给人的印象正好相反。残雪的第一人称,与其说是为了靠近“我”,不如说是为了远离“我”而彻底异化和陌生化“我”。……我们已经知道了残雪的叙述法的最基本的一条:只允许观察。……残雪的叙述法禁止的是思考本身?

同时,这名学者也认为残雪与鲁迅有很深的联系:

可以说,残雪迸发期的作品,更接近《狂人日记》式的书写——一个迫害妄想者眼中的世界图景。

这条评论与我个人的观感一致。

另一位杨小斌试图以精神分析学派的方式去分析残雪本人的经历与她文字的关系,简而言之,就是动乱时期中,现实的动荡对个体心灵的冲击,而在日后,这种心灵上的异变直接反应在文字上——绝望、敏感、缺乏安全感、不安、恐惧等。

文中,作者引述一段残雪的采访:

当残雪的日文译者问及她的作品缺乏“横向”(线性叙事发展)时,残雪的回答是:“或许那与记忆有关吧。我认为自己是丧失了记忆的人。写水平流动小说的人肯定有记忆。因为我的情况是丧失了记忆,所以既不考虑、也不想考虑以前的事。我总是只考虑现在。”
……残雪强调现在才是她叙事的唯一时间概念。

再说一个批评的声音。

学者赵卫东批判了一批先锋派作家,指出这些先锋作家过分强调形式与内容上的荒诞,缺乏关怀和深度,并指责了一部分先锋作家所谓的“老派小说读意义,新派小说读句式”。简言之,反对这种“形式化”或“精英化”的语言小说,即所谓:

他们把自己的艺术激情抛洒在小说的形式实验之上,在叙事和语言的“狂欢”中耗尽了自己的艺术才情。

在评价残雪时,说:

女作家残雪是较早写出绝望的人。她的《山上的小屋》、《苍老的浮云》等充满潮湿梦魇的作品,都在荒诞怪异的幻想中显示出绝望。残雪笔下那肮脏、黑暗的世界,作为人物心理的真实投影,成功地混淆了希望与绝望之间的界限。显然,残雪要告诉我们的是:生存只是一个苦难重重的绝望梦魇。可是,残雪的绝望只维系在自我的痛苦和人与人之间的隔阂无法消除的焦虑上,带有自恋式的浓厚的私人性。这种过于强调主体性、张扬个人经验的写作所带来的消极后果,正是残雪等人的共有病症:个性泛滥,无法与类性发生关联;以无限度的语言“狂欢”来完全取代作家面对深渊处境和人类精神现状应有的基本态度的艺术表现。

这段批评,说得其实很重,在学术文章里这样写,可以算毫不留情的狠批了。

有些作者和学者就表达过,过分强调主体、张扬个人经验会使作品失去共通性。

我个人同意部分赵卫东的观点,比如他评价马原的“叙述圈套”。身为一个写作者,我深知所谓“叙述圈套”不光是对读者的陷阱,也可能成为作者的陷阱。稍有大意,作家本身也会掉进“叙述圈套”爬不出来。

当然,反正我也看不懂残雪,只是在这给大家分享一下学界的看法,也不必把这些评论太当回事(说到底还是一家之言),还是自己看原作吧,别被误导了。

但我觉得,既然这么多人认为残雪与鲁迅有一定关系,那么大概有些道理和根据,但具体怎么回事,还得靠自己结合文论作出恰当的分析判断。

残雪作品就像一些电影,看完后觉得很好、很喜欢,但有些困惑,随后去找影片解读,管他是不是过分解读,无非就是给自己一种“完成感”。

参考文献

  1. 高玉 《残雪<民工团>文本细读》《云梦学刊》2005 年第 02 期 第 90-94 页
  2. 近藤直子《陌生的叙述者》《北京大学学报:哲社版》2007 年第 6 期 第 66-74 页
  3. 杨小滨《永久萦绕的噩梦:论残雪先锋派时期小说》《文艺研究》2012 年第 6 期 第 44-53 页
  4. 赵卫东《先锋小说价值取向的批判》《河南大学学报:社科版》1996 年第 06 期 第 66-70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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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国当代文学史里,残雪是有一席之地的。这个只要上过当代文学史的人应该都差不多了解。但在文学史之外,残雪的知名度就很低。

按照当代文学史的分类,残雪是被分到了先锋文学这一类里去的。中国先锋文学的生成最大的特点,是建立在对西方文学的借鉴和模仿的基础上。从形式上来说,先锋文学的确是新的,但先锋文学也有自己致命的问题,那就是其表达方式很大程度上是西化的,这使得其虽然在专业圈子里有知名度,但在普通读者中影响力不大。另一方面,很多先锋作家本身对于中国历史、文化也是忽视的,像马原甚至说他不觉得了解历史对写小说有什么帮助。这也造成了先锋小说虽然有突破性,但缺乏长久的生命力。

看一下其他先锋作家后来做了什么。余华在90年代写了《许三观卖血记》、《活着》等小说,格非后来写了《江南三部曲》,苏童写了《妻妾成群》,马原和洪峰基本上沉寂了,这几年马原开始写了几个长篇和中篇。总之,后来这些作家真正意义上的代表作,都不再是先锋的了。

残雪评价的两极化,跟上面说的80年代的先锋文学的性质是一样的。残雪的文学程度不高(这个文学史里是有介绍的),阅读量大,小说结构和句子的西化倾向比较严重。如果你是文学专业出身或者对外国文学比较喜欢,那么残雪的风格你或许可以接受。但如果你不习惯那种西化的表达方式,那么残雪的风格就不是那么让人喜欢了。

以我个人的见解来说,残雪得不得诺奖对中国文学的影响不大。残雪获得诺奖评委的肯定,可能主要是源于她表达方式、写作手法、理念上的某些优势。但即便残雪得了诺奖,她也并没有为中国文学开辟出一条道路。中国文学的发展,应当是建立在融汇的基础之上,比如莫言的小说对中国文学的创造性价值就要比残雪大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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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雪的作品,你看不懂,理解不了,其实并不丢人,当然你能成功理解,看的懂,其实也不显得你就nb,最重要的遵从自己内心的感悟就行,一旦你去迎合某些品味试图是自己显得有品味,你就输了。

瑞典人吃鲱鱼罐头,作为中国人不爱吃,一点不丢人,你爱吃,也不显得你多有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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