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高峰,我被喊到站台上,说是有个女乘客晕倒了。我和同事过去,发现乘客已经被扶到了长椅上,整个人躺卧在上面,身后靠着一个站务员姑娘。姑娘身上的制服外套已经披到了女乘客身上,自己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
我这才想起这个站务员姑娘好像和我对班,总能在站里遇见她。每次无意间碰到她,她要么站在闸机边服务乘客,要么在站里跑腿一些杂活儿。我们之间从来没有过交流,只记得她皮肤白白的,总是扎着一个马尾,嗓门似乎还有点儿大。
因为长期戴口罩,我甚至连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晕倒的女乘客也很年轻,是个上班族,意识已经恢复了,据说是因为没吃早饭低犯了低血糖,晕倒的一瞬间还把嘴唇咬破了,正拿着一些纸巾擦嘴。有人给叫了120,我询问了女乘客有没有什么病史,能不能叫个亲戚朋友过来接她。站务员姑娘不住点头:“对啊,你这个样子我们可不敢让你一个人走。”
这期间我看女乘客身体状况逐渐转好,一直那样横靠着站务员姑娘,后者也挺辛苦的,便提议她正着坐过来,这样可以靠着座椅靠背,让站务员姑娘也歇口气。姑娘却反复强调:“没事没事!也不累!”说得爽利而又自在。
虽是如此,乘客还是把身子正了过来。
站务员姑娘怕她冷,便一直用手搂着她,还让同事送上来一袋子吃的,好像是自己买的早饭,让她先垫一下肚子。这会儿旁边还有个围观的大妈,小心翼翼提醒道:“哟,先别给瞎吃……”
“啊啊,知道啦!”姑娘头也不抬地说。
其实以往这种事件,围观者一定不少,但这次除了那个好像是目睹了全过程的大妈之外并没有什么人。因为那个场面实在是太普通了,就像是两个闺蜜在椅子上相互依偎,毫无特别,自然而然。
清晨的站台上呼呼灌冷风,站务员姑娘终于穿上了同事送过来的外套,又忙不迭地给乘客递上一杯水,说让她漱漱口。
乘客很不好意思,不知道把水吐到哪里。
“就吐地上!没事,一会儿我们给擦了。”姑娘倍儿局气地看着她。
后来乘客的朋友来了,姑娘这才安心地把他们送走,然后又去忙别的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长椅腾空,站台依旧,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我的脑子里老是回想起那姑娘衣衫单薄地在椅子上搂着女乘客的场面,心情与其说感动,其实更接近于一种豁然开朗。当你发现你身边一个总是很不起眼的人,在某个时刻忽然闪烁出光辉,并连同自己的格局也能一起打开时,真是挺快乐的。
这时我忽然相信了一句话:如果你能看到一个人身上的优点,那你跟她/他的关系就不会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