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几天前,武汉籍作家方方因为发表敏感言论,被微博禁言了。
禁言长达14天,与病毒隔离的时间一致,也难怪,有些人就是把“言论”当作“病毒”一样看待的。
方方和电影的缘分不浅。
她的知名小说《万箭穿心》被改编成电影,收获了极好的口碑。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早在1997年,由方方另一部小说改编的电影曾经名噪一时,并提名了第47届柏林电影节的金熊奖。
它就是由黄建新和杨亚洲联合执导的《埋伏》。
《埋伏》是一部看起来很小,实际很大的电影。
它的情节特简单,讲的就是两个人埋伏的故事。
但从这个故事蔓延开,你却能看到整个社会结构以及小人物在体制下的心酸。
那种情绪,正暗合了当下的时代。
不信,你就往下看。
聊《埋伏》,绕不过去的,要从导演黄建新聊起。
在活跃于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导演里,黄建新是观察中国社会最透彻的一个。
眼光毒,下手狠,颇有些影坛公知的意味。
他最有名的作品,当属“都市三部曲”。
名字对仗工整,分别是:《站直喽,别趴下》(1992)、《背靠背,脸对脸》(1994)、《红灯停,绿灯行》(1997)。
可是,这三部电影在内核上却远没有表面那么工整。
我觉得更能代表黄建新的是另外一组三部曲,由《背靠背,脸对脸》、《黑炮事件》(1985)和《埋伏》(1997)组成。
我称它为“体制三部曲”,因为它们讲述的都是人与体制的关系,或者说人在一个畸形体制下的窘境。
纵观这三部电影,刚好构成一个三层结构。
《背靠背,脸对脸》位于顶层,讲的是体制中的官员。
影片透过一场文化馆的馆长之争,带我们走进中国官场,看一群人为了一个职位绞尽脑汁,互相倾轧。
所有笑的背后,一定藏着把刀;所有的忠厚之下,必然暗藏杀心。
最后,大家争来争去,不过是一场“你方唱罢我登场”的闹剧。
没有赢家,只有剪不断的人情债和私欲网。
活脱一个现代版的“官场现形记”。
《黑炮事件》位于中层,讲的是体制中的知识分子。
这群人本该活得很有尊严,却因为有知识,有独立思考能力,而被体制一再怀疑、排挤。
影片中的工程师赵书信,只因给德国专家发了一封电报,立马遭到停职调查。
那电报上的内容是:黑炮301。
直到影片最后,德国专家寄来一个包裹,里面装着关于“黑炮”的全部秘密。
是什么?
大家自己去看。
实际上,不管“黑炮”是什么,它所代表的都是“什么也不是”。
或者叫,莫须有。
至于今天我们要重点讲述的《埋伏》,则位于最底层。
它讲的是体制中的小人物。
影片由一起犯罪案件开始,黑夜,船厂工人一家四口被残忍杀害。
保卫科长老田和干事叶民主接到任务,负责埋伏,观察嫌疑人的动向。
由这场埋伏开始,我们看到一个隐形的社会结构慢慢浮现。
那里面有体制的冷酷,权力的傲慢,也有普通人的委屈。
如果用当下最应景的一句话来概括本片的主旨,那就是:不能欺负听话的人。
埋伏。
听起来挺威风,实际是个苦差事。
24小时不间断,不得擅离职守,还不能让家人知道,至于何时结束更是个未知数。
神探杨高一共划分了7个埋伏点,最后把最不起眼的一个分派给了保卫科。
可别小看这个情节。
它虽然只占了很小的篇幅,却是全片的关键。
首先,透过这件事,导演为我们讲清楚了当时——也就是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社会结构。
这个结构同样分为三层。
位于最上层的是公安,代表着公权力,负责整个案件的侦破。
位于中间的是联防大队。
联防大队兴起于八十年代末,为的是填补当时警局人力的不足,于是警方从各工厂抽调人员,为己所用。
这些人既是工人身份,又为警局办事。但也正因为他们距离国家机器更近,从而获得了一种权力的优越感。
对应到影片中的人物,就是由郭冬临扮演的联防队长邱建国。
接下来,是位于最底层的船厂保卫科。
他们是实打实的工人,离国家机器最远,也最不受重视。
于是才有了杨高把最边缘的一个埋伏点分配给他们的情节。
说白了,这个埋伏任务很可能是一场没有功劳、只有苦劳的瞎忙活。
但没办法,组织上派下来了,保卫科的人就得服从。
随后,我们沿着这个逻辑,进入保卫科的内部。
这部电影特别有意思的地方就是,它没有拍工厂的画面,也没有拍科室,却把当时单位里的生态用侧写的方式勾勒出来了。
怎么勾勒的呢?
我们先想一个问题:这个任务是怎么落在老田和叶民主两个人身上的?
是因为他们能干吗?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影片没有明确交代。
但细想,你就明白了。因为他俩最老实。
科长老田,别看是个科长,实际上没什么实权。
熟悉当时单位环境的人都知道,保卫科是最容易往里面混人的部门。
今天厂长递个条子,塞进俩朋友;明天书记使个眼色,塞进俩亲戚。
科长眼看着手下挺多,实际各有背景,真到干活时谁也指使不动。
于是老田只好亲自上阵,而唯一能听从他差遣的,也只剩下无依无靠的民主一个人了。
与老田不同,民主对这套体制没有好感。
相反,他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了对体制的不信任。
他是个退伍军人,转业时原本可以进入公安系统,却因为怕累、嫌麻烦,去了工厂保卫科。
这里面本身就带着一种对体制的不屑。
而他之所以听从老田的安排,也不是出于对上级的服从,而是基于朋友间的信任。
正如老田所说:“民主这个人吧,是我手下能力最不强的一个。但他有个优点,讲义气,为了朋友,哪怕再小的事,他也当成大事办。”
就这样,老田带着民主,登上了废弃车站旁的一座水塔,开始了埋伏的任务。
他们手握望远镜,盯着远方,等待着迟迟不肯现身的目标。
这场埋伏,一直都等不到人。
想想都觉得煎熬。
水塔上的环境差极了,只有很狭小的空间可以存身。
老田和民主一人12小时,昼夜交替,一等就是二十多天。
可他们要等的人——犯罪团伙的头目“智者”——却始终没有出现。
在这二十多天里,两个人的精神都被拖垮了,他们的生活也陷入了巨大的困境。
老田患有肝癌,时日无多,但他每天还要瞒着妻女执行任务。
民主遭到女友怀疑,却根本没法解释,只得拖着疲惫的身心一次次登上水塔。
嗑瓜子,喝水,打瞌睡,聊天,所有能打发时间的方式都被他们试遍了,可无望的等待终究难熬。
每当民主萌生退意时,老田又总会站出来劝他:“咱们干保卫的,不光要有责任感,还得有正义和良心。咱们一走,要是罪犯又跑去杀人,可怎么办?”
这就是一个本分的普通人在体制里所面临的窘境。
他们没有靠山,没法轻而易举地向上爬;但另一方面,他们又不甘堕落,无论面对什么工作,照样恪尽职守。
因为他们的良知不允许有任何疏忽。
而体制也正是看准了他们的“老实听话”,才让他们做着最辛苦的工作,担负着最大的责任,却不给他们应有的尊重。
因为这套体制运行的逻辑,从来都是“任人唯亲,欺软怕硬”,老实人如果不学会攀附关系,又不愿做个混蛋,那就只剩下一个结局:任人宰割。
于是我们看到,当民主终于按捺不住,找杨高去诉苦时,杨高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问了句:“你是谁呀?”
那一幕,将体制的傲慢暴露无遗。
更别提21天过去,警局发现情况有变,下令取消埋伏点。联防队长邱建国一心只顾打牌,竟忘了通知。
自此,老田和民主终于成为了被体制彻底遗忘和放逐的人。
他们继续执行着早已撤销的任务,继续憋在水塔里,直到赔上生活甚至性命。
应该说,导演黄建新的这一番批判是非常毒辣的。
他用“埋伏的任务”来指代“徒劳无功的差事”,又用“废弃的水塔”来象征“无人问津的处境”,由此书写了体制对个人的泯灭。
这还不算完。
影片最后,更荒唐的事情发生了。
谁也没有想到,原来水塔才是智者真正的据点,老田和民主——这两个早已被抛弃的人却因为忠于职守,意外立了大功。
看到那一幕,我心中五味杂陈,不知该高兴还是难过。
诚然,如《疯狂的石头》一般,导演通过一个曲折的过程,让真宝石意外落到了守护它的人手里,算是完成了一种变向的奖赏。
《埋伏》同样如此。
但另一方面,代价又是什么呢?
是老田没能及时就医,加重了病情,为此搭上了性命;是叶民主找到邱建国,把后者狠狠揍了一顿,因此进了局子。
于是,在最后的表彰大会上,领导高高在上,念着立功者的名字。
台下,警局的人,联防队的人,还有一些从未见过的面孔,想来可能是保卫科的其他同事,大家通通坐在那里共享荣誉。
唯独没有出现的,是老田和叶民主。
这两个理应受到最高嘉奖的人,毫无意外的又一次成为了缺席者。
这时我才明白,原来黄建新给的安慰都是假的。
而此刻的一幕,才是真相。
在一个畸形的体制里,普通人的尊严不可能轻易获得,哪怕历经重重磨难,迎来转折,也终将落空。
更讽刺的你知道是什么吗?
从头到尾,老田和叶民主获得的最真诚的夸奖,不来自正义的一方,而来自于被他们寻找了三十多天的“智者”。
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说:“我想见见埋伏在水塔上的人,我敬重他们。”
关于《埋伏》的故事,我们还可以看得更“虚”一点。
它在讲什么?
它讲的是两个人等待一个始终没有出现的人的故事。
听起来是不是很像“等待戈多”?
没错。
如果更抽象地理解《埋伏》,你就可以把它看成是中国版的“等待戈多”。
片中的老田和民主,等待着传说中的“智者”。
他们每天重复着相似的动作,聊着无聊的话题,却总也不见人来。
渐渐地,他们感到无力、困惑,甚至暴躁,日子久了,他们开始麻木、消沉,直到最后,他们终于挨过了虚无的煎熬,继续等待,并为自己的等待赋予了全新的意义。
老田为何等待?
因为他自知生命将尽。
他宁愿死在有希望的等待之中,也不愿死在无望的病榻上。
民主又为何等待?
表面看,支撑他坚持下去的是与神秘人之间的电话。
那神秘人不断用话语开解他,给他讲“既来之,则安之”的道理……
直到最后,民主赶到神秘人家,发现他竟是个“聋子”,而他们之间所谓的通话也不过是两个单向的自说自话而已。
荒谬吗?
或许是的。
但它却隐含了一个积极的含义。
那就是,民主并不是因为别人的鼓励而继续坚守的,相反,是他内心早已有了坚守的信念,才会错把他人的无心之语都当做是莫大的鼓励。
他坚守的信念又是什么?
两个字:情义。
这是这部电影最打动我的地方。
民主之所以要坚持完成埋伏,并不是因为他真的相信凶手会出现,也不是因为他要博得体制的认可,而是因为他答应了老田,替他站好最后一班岗。
尽管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凶手会因为自己的疏忽而逃跑,但这万分之一断送的却是老田一生的清白和本分。
于是民主不敢怠慢,又在水塔里苦苦支撑了十几天。
他的坚守,守住的不是对体制的“愚忠”,而是两个普通人之间的承诺。
正如影片最后,杨高被民主打动,要和他做朋友。
民主在杨高面前,丝毫没有面对公权力时的卑微,相反,他始终保持着尊严。
看着杨高一步步走远,民主对女友说:“他要是回头看我,我就交这个朋友。”
之后杨高回头,两人相视一笑。
那不是向体制低头,也不是求体制回头,而只是两个个体之间的惺惺相惜。
从这个角度讲,《埋伏》从头到尾都带有反体制的色彩。
它讲述的是两个普通人被体制发配并受难的过程。
但在他们的身上却最大程度的保存了人性,保存了质朴的善良和共患难的情义。
这是一个劣币驱逐良币的过程。
影片以反讽的方式,看似讲的是体制外的事情,实际每一刀都戳中体制的要害。
还是那一句,不能欺负听话的人。
不止如此,体制就不该欺负人。
相反,它应是为人服务的,让人们更好地组织在一起,过上更好的生活。
《埋伏》,一部二十年前的电影。
如今看,仍不过时。
堪称神作,鲜为人知。提名一部老电影,1955年郑君里导演的《宋景诗》。
导演郑君里,编剧陈白尘,作曲贺绿汀,历史顾问荣孟源,主演崔嵬、陶金、石挥。这部电影也是建国后第一部古装战争巨制,为了拍摄出有逼格的战争场面,骑兵是草原上调来是真·骑兵,甚至还拉来了苏联专家做场面顾问。
抛开当时为了批判《武训传》或者反右之类政治运动的话,单说电影,《宋景诗》最让人称道的是宏达的场面调度以及高度还原的历史造型,他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真实,拿出来能当纪录片的感觉。
骑兵冲锋的时候,是这样
打仗是讲究阵法的
尤其是影片中骑兵与骑兵冲锋的镜头,百看不厌。
崔嵬当时是中南区文化局长,高级干部,演完本片后直接辞官不干当了专职演员,五年后执导戏曲电影《杨门女将》,拿下第一届电影百花奖最佳戏曲片奖。陶金在解放后唯一一个银幕形象就在这儿,后来他就改行当导演,此为绝唱。石挥拍完这部电影后不久跳海自杀,这也是他最后一个银幕形象。
人生啊,是很无常的。
既然是神作就不可能鲜为人知。
以下算不上神作,但都相当不错,十分符合鲜为人知这四个字。
《别说抱歉,别说再见》
田雨(《夏洛特烦恼》中的王老师)、商蓉主演。本片是罕见的以都市心理健康为题材的情感故事影片。透过蒙在繁华都市生活表面的纱巾,越来越多脆弱的情感和浮躁的心灵,逐渐呈现在人们视野之中,引起社会的广泛关注、同情和思考,拍摄的很细腻温婉,好看。
《卡车上掉下的小提琴》是由江澄执导,吴辰君、赵亮主演的一部剧情类型的电影。该片于2003年3月7日在美国上映。 影片讲述了下岗工人胡佐衡偶然在路边拣到一把小提琴,突然萌发了学琴的念头,随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地痴迷了练琴的故事。 影片获得2003年圣·何塞电影节最佳外语片奖、最佳导演奖。
《回到被爱的每一天》
由何平执导,王佳佳、张译、王志文等主演的剧情电影,于2015年10月27日中国上映。 影片讲述瑜伽教练艾伶与男友及父亲之间的故事。 2015年9月20日,该片获得第40届多伦多国际电影节“站台单元荣誉奖”。
《埋伏》
潇湘电影制片厂1996年出品的电影,由黄建新导演,冯巩、江珊主演。影片继续延续了导演黄建新对小人物关注的一贯风格,通过小人物的故事,展示出最平凡的老百姓生存之间的距离矛盾以及他们的精神状态。黄建新的作品中喜欢启用相声演员做主角,相声演员冯巩通过叶民主这一人物表现出了出色的表演才华。该片获第17届金鸡奖评委会特别奖,并在1997年入选柏林电影节。
《巴尔扎克与小裁缝》
上世纪七十年代的中国,知青罗明和马剑铃是一对好友,受家庭背景的影响两人不得不上山下乡来到湘西某小山村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乡下贫乏的生活令年少气盛的二人感到厌倦,整日自寻乐趣。正在这个时候,他们遇到了被称为“人民公敌”的四眼先生,并得知他偷偷收藏了大批禁书,包括福拜楼、托尔斯泰,两果及巴尔扎克等人的名作。两个人对巴尔扎克的作品非常着迷,经常偷看放在箱子中的小说。与此同时,他们与村子里裁缝的女儿小裁缝相遇,美丽可人、活泼开朗的小裁缝给他们的生活带来了新的气息光亮,两人开始同时追求小裁缝,并企图用那些欧洲文学大师的作品打动小裁缝的芳心。小裁缝慢慢和他们一样爱上了巴尔扎克的作品,因为他的书展现了女性的独立气质与精神,令小裁缝幻想中的世界豁然开朗。于是,小裁缝却告诉二人,她要去看看外面的世。
其它:《长大成人》《北京的乐与路》《十七岁的单车》《浮城谜事》《巫山云雨》《安阳婴儿》《铁路沿线》《铁西区》《粉墨春秋》《大撒把》《变脸》《人鬼情》
最后忍不住想吐槽,大部分人推荐的电影根本不是鲜为人知,而是被自媒体、今日头条、朋友圈已经说过千百遍的好片子。
提名几部:
这部电影可能是建国以来中国喜剧电影的最高峰,一部后现代主义的杰作,它的知名度其实不低,甚至可以说是80后的共同记忆了,但是它真正的意义可以说是“鲜为人知”的,因为过去我们总是把它当成儿童片看,我记得每到六一儿童节的时候电视台就会重播这部电影,这固然是件好事,但是有点辜负了张建亚导演,其实,这是一部值得所有成年人去重新认识的作品。
这部电影诞生于1992年,但是做了许多极具前沿意识的创新和探索。首先就是“伪纪录片”的形式,以及把电影的虚构人物和真实的历史镜头“无缝”拼贴在一起,这个玩法今天我们已经司空见惯了,但这是1994年《阿甘正传》那个著名的握手镜头风靡全球以后的事情(比三毛从军记晚了两年)。必须承认以当时中国电影工业的实力做不出阿甘正传这么厉害的特效,但是论意识,真的是不输给谁。
同样是表现“小人物”与“大人物”在历史舞台上的邂逅、同样的“虚实结合”:
《三毛从军记》片段 https://www.zhihu.com/video/1005035019378851840 《阿甘正传》片段 https://www.zhihu.com/video/1005126553742635008张建亚导演是一名视野极宽,涉猎极广的导演,而且他会用自己的脑洞戏仿许多经典之作,也就是“玩梗”(在他的另一部作品《王先生之欲火焚身》中,甚至还玩了“敖德萨阶梯”),在《三毛从军记里》,可以看到戏仿《毕业生》、《现代启示录》、柴可夫斯基《天鹅湖》,甚至早期的默片如《劳工的爱情》、京剧《沙家浜》选段《十八棵青松》等等。我必须承认,应该还有一些梗,我至今都看不出来。
电影中那个非常邪气的,众人戴着防毒面具跳舞的“化妆舞会”,也有真实的蓝本,二战期间的英国确实有这股风潮,这也是这部电影很犀利的一点:你以为是脱离现实的、假的、恶搞的部分,它往往是真实的,这是在告诉你,真实的历史可能比电影更荒诞。
电影人物的动作设计、场景设计等颇具匠心,完美融汇于镜头语言之中,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漫画原作张乐平先生的创意和分镜之功力,电影中有不少镜头直接“复制”了漫画。比如结尾处,先是蒋介石在胜利演讲上发表“无名的华盛顿”的演说,背后是一个代表胜利的红色大V字,然后画面叠印转场,三毛在无名士兵墓前试图寻找自己的战友,墓地的小径恰恰也构成一个V字,表示伟人头上的“胜者”光环,是无数的无名烈士用生命换来的,而V的两端茫茫然指向远方凋敝的城市和农村,喻示“老兵”三毛也被无情地抛向社会,继续流浪,这部喜剧电影到这里凄然结束。
作为一部历史题材的喜剧电影,《三毛从军记》恶搞的是所谓的时代精神、宏大叙事,而不是历史本身,虚构与真实之间存在着恰如其分的关系,特型演员孙飞虎在电影中饰演蒋介石,直称没想到“一部喜剧对历史细节的重视超过题材大片”,电影中出现的军装、武器、道具均有出处,包括那个很夸张的“健脑器”,系导演天天泡在图书馆看当年的《申报》广告版偶得,倒也让我们对那个光怪陆离的时代有所新的认识。
最近《西部世界》第二季热播,大家都在讨论人工智能,而《错位》是一部土生土长的人工智能题材的电影,它诞生于1986年。
需要指出的是,“人工智能”只是这部电影的表层,它真正的意义更深刻,这是一部讽刺官僚主义“文山会海”的批判力作,同时也对“现代化”进行了反思。电影描述一名杰出的工程师升迁为干部之后,疲于应付各种会议和公文,于是发明了一台机器人,伪装成自己的样子,足以以假乱真,以此去对付各种应酬。
然而机器人在完美地完成任务的同时,也在官场上学会了偷奸耍滑、虚与委蛇,同时也不再满足于做那些“低端”的工作,有了自己的思维和情感,甚至想取代自己的“主人”……
电影对空间与色彩的处理极为大胆,层层叠叠的门,大色块的几何图形,营造出一种空旷疏离的“未来感”,使人物显得孤独,而主人公的梦呓世界,大漠、祖先、电视机奇怪地叠加在一起,体现出了这样一种反思:我们口口声声说实现现代化,最终只是成了穿着现代外衣的古代人。
这部电影用当时的话说,非常具有“先锋”色彩(虽然也能看到不少模仿的痕迹),以黄建新导演为代表的中国的电影人,一直在探索电影创作的各种可能的形式,现在我们可以看到一些貌似很新鲜的东西,都是捡当年玩剩下的。
----------2018.7.25更新----------
也是一部在意识上领先时代一个身位的作品,这是一部武侠片,也是一部西部片,诞生于1991年(徐克的《新龙门客栈》问世于1992年)。
电影中的人物,不像传统的古装武侠片一样,精致漂亮,锦衣玉食,而是嘴唇干裂,衣衫破烂,满身尘土,对,“土”最能描述这部电影的质感,有一种非常粗糙的力量。
电影中的主人公,不是什么嫉恶如仇的大侠,而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毛孩子,身怀绝技,但是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胆小怯弱。而那个有“大侠”名号的刀客沙里飞,则是个到处混吃混喝的骗子。“人性”在电影中有很深刻的表现,大难临头之时,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选择,选择牺牲自己、保护他人的,即是侠。
电影中的打斗,虽然是用冷兵器,但酷似西部片中的拔枪决斗场景,一对一,一刀定胜负,唯快不破。
电影中有一个非常有意思的设定,主人公孩哥,有一种独门内功,可以隔空取刀、运刀。这种怪招非常好看,而且突破了武侠片以往的动作设计,后来,我们在徐克的《断刀客》中,也可以看到类似的招数,不过没有这么玄,而是在短刀柄上缠铁链,变成一种类似锁镰的武器。
电影中许多场景的画面构图极好,为摄影师马德林点赞。
而饰演大反派一刀仙的孙海英,当年才35岁,像极了王千源。
----------2019.2.1更新----------
电影以闹市大楼的一桩谋杀案开始,一开始恰似“桃色事件”,然而随着对几项蛛丝马迹不依不饶的追查,警探发现另有玄机,调查不断地指向更深处,此时,主人公本身也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交通意外”甚至绑架,关键证人更将被诬为杀人犯处决灭口,幕后黑手显然来自更高处……
这不是50年代的欧美“黑色电影”,但氛围的塑造深得其精髓,这也不是日本“本格派”推理电影,但是情节的递进又几乎可与之比试高下。
这是一部借鉴了大量“西方电影”元素的,1980年的中国电影。
故事的背景,其实是“四人帮”粉碎之际,其党羽通过发展上海的“民兵”组织招兵买马,试图作困兽之斗的这段历史。电影中反派不是巧言令色的弄权之徒,就是假左派之名,过着腐化堕落生活的流氓无赖,而主人公及其一方的老干探、老首长,全都是在“文革”中被打入另册的国之忠良。
虽然碍于时代限制,电影免不了成为政治的传声筒,在手法上也用了不少“旧式”的表达,但有很多亮眼的细节,体现出导演打破樊笼的强烈的创新意识。
从一开始“洗印”照片的片头,就委实惊艳了一番。
再比如“死刑文件”下达后,担任机要工作的女文员给主人公报信,电影用机要室打印机密集的“挞挞”声,配以女文员的脚步,以营造危机步步逼近的紧迫感。
又比如主人公的阵营在得知真相后的密会,最后镜头越过时钟的钟摆聚焦于人物的表情,以示“时不我待”。
抑或是大反派最后陷入穷途末路时,身后不断左右倾斜的背景,十分具有表现主义色彩。
凡此种种,都是在那一时代的电影中相当罕见的尝试。
而且电影不仅体现了当时最先进的技术侦察手段,更用了不少篇幅,来描绘餐厅、酒吧、游轮等消费场所,乃至地下赌档等场景,这在当时也是非常大胆的。徐敏所饰演的年轻侦察员假扮小开,潜入赌档调查的戏十分精彩,亦成功塑造了那个时代最亮眼的银幕形象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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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为什么,请参照以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