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公司的工业设计副总裁 Evans Hankey 是一个怎样的设计师？ 第1页

我惊讶于中文互联网居然几乎没有对她的任何讨论；显然，Jony Ive 离开 Apple 的新闻更加令人瞩目。但是，如今不了解、不讨论 Evans Hankey，对 Apple Design Team 的讨论就很难说得上有效，甚至会导向讨论办公室政治的思路，我认为这样就有一些捕风捉影。

quick fact。Evans Hankey 长期在 Apple 工作，但 Apple 管理层没有名录，相关资料难寻。除 Apple Newsroom 外，Hankey 的名字出现于 Jony Ive 执导的第一代 Apple Watch 介绍影片中；有消息确认，Hankey 参与了 Apple Watch 的设计。Jony Ive 确认离开 Apple 之后，被「任命」为工业设计的副总裁，向 Jeff Williams 汇报。

需要留意的细节：

• 「接替」Jony 统筹设计工作的两人是 Evans Hankey（工业设计）和 Alan Dye（用户界面设计）。Alan Dye 近日被推向前台，介绍了 macOS Big Sur，而 Hankey 似乎仍未露面。这可能会让人不禁猜想 Evans Hankey 的实际工作到底如何。
• 与 Jony Ive 向 Tim Cook 汇报不同，Hankey / Dye 汇报的对象是 COO，被认为是「接班人」的 Jeff Williams。设计团队的工作向「运营官」汇报，多数媒体都将其解读为设计团队的影响力下降，更有人进一步提出「Apple 不再是设计驱动型公司」的论调。
• 事实上，2015 年 Jony Ive 升任首席设计官（同时减少了设计工作的直接参与）时，也出现了一次人事任命。依然是两个人分管不同设计方向，依然是 Alan Dye 负责用户界面设计，但负责工业设计的是设计师 Richard Howarth。后来 Jony Ive「重新执掌团队」，两人不再列入管理层。如今接替的则是 Hankey，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几个细节叙述看上去，解读为一次办公室政治事件似乎符合情理。但故事也可能是另外一种样子；相比之下，我认为它可能更符合实际情况。

这里推荐看 Rene Ritchie 和 John Gruber 的一次播客视频，说得非常精准。

视频见：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wwbP2Kcc2s

文稿见：https://www.imore.com/after-jony-ive-whats-future-design-apple

首先回答几个问题。

• Evans Hankey 是否如同 Mark Gurman 在 Twitter 上所言，「并不以更好的设计师，而是以管理者更为知名」（Hankey is known as a better manager, but isn’t a designer）？

可能是真的，不过没必要抓着不放，甚至认为 Hankey 没有能力，这就毫无根据。持这类观点的人可能认为设计是一件很富有英雄主义、个人主义色彩的工作，可以仅凭个人的力量突然发现灵感、「改变世界」；实际上，能对团队合作有益处，在设计工作中极其重要。

• 但是之前担任职务的是 Richard Howarth 啊！Howarth 发生了什么？Hankey 比他强吗？

目前普遍被认可的原因是：Howarth 对设计的热忱远远超过汇报工作，他自己不想干了。Howarth 在工业设计副总裁任期内还在做 iPhone X 的设计工作，显然对于他而言，有一些事情显得过于繁琐了。Howarth 目前也没有离开 Apple，愿他的工作越来越好。

• 设计工作不直接汇报给 Tim Cook，Apple 的设计团队影响力正在下降吗？他们还能有好设计吗？你看 macOS Big Sur 的图标和 iPhone 11 Pro 的摄像模组那么难看，Scott Forstall 能回来吗？...

这些问题可能有些复杂，但 John Gruber 的意见比较明确，我认为也值得采信。
近些年来 Apple Design Team 给出的一些设计在视觉上确实并不优雅。（Big Sur 的问题我认为纯粹是改动较多、执行力不高的后果），但这并不能导出 Apple 设计团队「没有了 Jony Ive，水平下降了」之类的推论。

请允许我稍稍偏题；我们讨论一下用户界面设计团队发生的事情。
Jony Ive 在用户界面设计上为人所称道的是 iOS 7。我们怀念 iOS 7 的哪一方面呢？当然不是多如牛毛的 bug，但也绝对不是一句「扁平化」（事实上这也不准确）。我们喜欢 iOS 7，是源于其简明连贯的交互逻辑结构。

那么，乔纳森，代价是什么呢？

我们看到，Jony Ive 治下的 Apple 软件或多或少存在点问题。不，我不是说 Bugalina 或者 iOS 8/11/13 Beta，而是 Jony Ive 似乎喜欢「精简」。「精」，即「裁减」。在 Jony 看来大多数人不必要的东西，在 Apple 软件上不是付之阙如，就是功能简陋、可用性极低，Android、Windows 阵营 Welcome to 20XX 的玩笑从 iOS 7 一直开到了 iOS 14。
应该说，Apple 内部也一直有力量在尝试制衡，限于 Jony Ive 的声誉，一些行动可能不那么明显，但它客观存在，并不是 2019 年之后才突然开始反攻倒算。（又怎么反攻倒算呢？）

这股力量的代言者，正是 Apple COO Jeff Williams。留意 Apple Keynote，他多次讲解 Apple Watch——为什么会让运营官来讲 Apple Watch？当然有一种可能，他比较愿意像 Steve Jobs 那样更实际地参与产品。他确实很热爱 Apple 产品。但比起 Steve，不如说 Jeff 更像 Tim，或者说根本就是小 Tim、备用 Tim、影武者 Tim 或者 Tim 的「亲密战友」。务实的「二号人物」 Jeff，可以被认为充分反映了 Tim 的意志。看似新奇的管理层架构，实际上和过去并无区别。

说回 Evans Hankey。虽然 Apple Design Team 初创成员已各自离开，但整体而言还是保持了一定的稳定性；Hankey 上任之前是什么样子，上任时基本还是什么样子。这次人事变动，想定不是会发生在某类公司身上的恶性办公室政治事件。

也许我们可以大致梳理一下这个世界线的时间表：

• Scott 离开后，Jony 获得空前的权力，主导了 iOS 7 和同世代硬件设计，但由于 iOS 7 可靠性欠佳、iPhone 5c 销量平淡等原因，Tim 和部分 Apple 管理层开始有意识地做内部修正。
• 同时，Jony 由于各种原因，也不愿参与 Apple 产品的设计细节（他的工作太多了），Tim 允许他做「自己想做的东西」，反映为多材质的 Apple Watch、Apple Park Campus 和 Apple Retail。
• Jony 进一步放权，Alan 和 Richard 分管不同方向。Richard 做了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不符合自己的工作风格，不做了睡大觉，Jony 回来协助确定新人选（这可以解释所谓「重掌团队」之后，Jony 依旧只是每周去几次）；其结果，就是现在看到的 Evans Hankey。Hankey 虽然 2019 年才获任命，但实际做这个工作应该很久。
• 到了 2019 年，这个 "Transition" 应该来说已经结束了。Apple 所说的「Jony Ive 仍将在外部帮助 Apple」基本是稳定投资者情绪的客气话。

最后，2020 年，Alan Dye 搞出了 Big Sur。Evans Hankey 能做出什么，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