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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把家里的猫送去猫咖打工吗? 第1页

  

user avatar   wang-rui-en 网友的相关建议: 
      

之前有人问我,为啥不学观视频,拍视频先放猫;我说,因为本人不支持强迫动物进行表演。

这辈子我也就是打工人的命了,不把猫送去打工,也许正是像很多父母一样,把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寄托在下一代身上而已。

说正经的,把猫送去猫咖打工,在法律上存在风险。根据侵权责任法第七十六条,「饲养的动物造成他人损害的,动物饲养人或者管理人应当承担侵权责任,但能够证明损害是因被侵权人故意或者重大过失造成的,可以不承担或者减轻责任。」

也就是说,只要猫伤了人,不管猫主人有没有主观过错,都是要赔钱的。

那么,顾客主动去猫咖消费,故意撸猫而被抓伤,能构成免责事由吗?

猫咖,本质上是经营餐饮的场所,以提供猫和顾客玩耍为营销手段招徕顾客。猫咖一般会明示或者默许顾客接触、逗弄猫只,顾客按照经营者所容许的方式和猫互动,很难被认为存在重大过失。(如果顾客在猫咖虐猫,遇到反抗而被抓伤,就另当别论了)。

检索裁判文书可以发现,对于在猫咖打工的猫伤人事件,法院的确按照饲养动物致害处理:

(说这么多,其实就是想发个猫片而已)


user avatar   mao-mi-bu-chi-xiao-yu-gan-54 网友的相关建议: 
      

我的猫蹲在镜子前搞发型。

我说:“喂,不去猫咖打工行不行啊?”

猫说:“不打工你养我啊?”

猫扒拉开家门,就要去猫咖打工,我叫住了它。

我说:“我养你啊!”

猫回头,抖了抖耳朵。

猫说:“蠢货,你还是照顾好你自己吧!”

我的猫是一只很有自尊心的猫。

整天在家里舔毛、玩球、抓猫抓板、伸懒腰。

我下完班,苦哈哈地回来,

它就绕着我喵喵叫:“干饭了干饭了。”

我说:“今天不吃罐头。”

我的猫勃然大怒,一个肉垫拍在我脚上:

“我们小猫咪这么可爱!为什么不可以吃罐头!”

我默默地看了一眼它肥墩墩的身子,

心想还是不要伤害猫猫自尊心,于是信口胡诌。

我说:“穷。”

隔天我的猫就带着猫咖的offer来了,

我目瞪口呆地签了字,

目瞪口呆地目送我的猫去上班。

我的猫工作了一阵子,

自称为社畜猫子。

每天起床,

都要响亮地在镜子前来一句:

“早安!打工猫!”

有的时候迟到了,

来不及吃早饭,

就匆匆出门打工。

因为我的猫长得实在过于可爱,

我每天下班都要绕路接它回家。

我以为,

打工人和打工猫会永远相爱。

但当某个周末,

我终于能从繁忙的社畜生活中暂时抽身,

想要撸猫放松一下的时候,

我才发现,

我的猫变了,

一切早已人是猫非。

我的猫下班回来了。

身上带着一股子皂角的香气,

一回家就扎进它的南瓜猫窝,

呼呼大睡,

一看就是在外面应酬多了。

晚上睡前想撸猫,

它都敷衍了事的,

呼噜都懒得打一声。

接连过了一个星期,

我在它身上捡到一根短发,

种种变心的迹象让我不得不痛苦地逼问它: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

我的猫心虚地扭过头去,

说:“喵呜嗷~”

我揪住它的大脸道:“别想萌混过关!”

我的猫已经两个小时没吃妙鲜包了。

它终于禁受不住零食的诱惑,

老实巴交地对我全盘托出:

“最近我们店主老爱挠我下巴,

想抱我,我是只正经猫,

也没答应。谁知道他天天给我挠下巴,

还买好吃的猫条给我吃,

我就没忍住,对他翻了肚皮…”

我养了猫四五年,

能不能摸肚皮,

都得看猫的心情。

没想到来了个阔绰帅哥,

好家伙,直接把我的猫迷得七荤八素。

我思来想去,一拍沙发,

气吞山河地吐出一个“靠”字,

我说:“别干这行了。”

猫说:“那哪成,我要赚钱买罐头!”

我说:“你是猫,有点出息好不好?”

猫说:“谁说当猫的去猫咖打工就没出息啊,况且他真的很帅嘛!”

我沉默不语。

猫说:“怎么,吃醋了?”

我忸怩道:“那个店主,有多帅?”

猫:…

我的猫跟我据理力争,

觉得自己身为一只法律自由猫,

理应享有工作的权利。

我拗不过它,

只能勤勤恳恳、风雨无阻地下班,

再绕路接猫回家,

顺便见识一下,

让我家猫咪赞不绝口的店主,

到底有多帅。

我的猫鄙夷地问我:“接我是次要,主要是想看帅哥,对吗?”

我:…

我从猫咖的店主手上接过我的猫。

回去的路上,

我的猫问我:“帅吗?”

我说:“还好吧。”

我的猫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看了好久,

说:“那你为什么要化全妆,还要穿新裙子来接我?”

我说:“啊这,小猫咪不要问那么多啦!”

我的猫最近一直加班。

我独守空房,

十分恼怒。

就算你是帅哥,

也没资格让我的小猫咪996!

我在微信上问帅哥店主:

“我的猫怎么还不下班?”

他秒回:“早就下班了,它在我腿上睡着了!”

附带美猪睡颜图一张。

我回:“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接它!”

十一

原来不是帅哥白嫖我的猫让它辛苦工作,

是我的猫一下班就白嫖帅哥的大腿睡觉。

我接了猫回家,有些不好意思,

便在微信上客气几句:“要不我改天请你吃个饭吧!”

猫咖店主好像有点缺心眼,看不懂我字里行间的客气。

他语气认真的地问我:“改天是哪一天,我要把时间空出来。”

我回复:“就是你有空的那一天。”

他秒回:“就今晚,我在猫咖门口等你。”

十二

冬天,是个美丽冻人的季节,

想要美丽,就要耐冻。

裹得像头熊似的店主皱着眉头打量了我一眼,

说:“穿短裙不冷吗?”

我说:“到店里就不冷了。”

他说:“那你声音抖什么呢?”

我说:“和帅哥吃夜宵,我激动。”

店主的耳朵尖红了,

他无语凝噎。

十三

店主给我戴上了头盔,

又慷慨地给我兜头罩上了他的羽绒大衣,

十分硬气地跨上摩托,

扭头对我说:“上车,干饭去!”

我从暖烘烘的大衣里露出半个脑袋,

盯着后视镜里帅哥优越的下颚线发呆。

好家伙,这下轮到我脸红了,

好在骑车的帅哥粗神经,

什么也没有发现。

十四

兴许是因为冬天来了,

又或者是我的猫太懒,

它经常营业着营业着,

就趴在店主腿上睡着,

店主就会打电话叫我来接。

我刚要开口说抱歉,

帅哥店主就冲我微微一笑,

说:“吃了吗?”

我说:“没啊。”

店主照例把头盔和羽绒大衣丢给我,

说:“我送你和猫回去,你穿多点,再出来吃夜宵。”

他笑道:“走,干饭了干饭了!”

十五

我无辣不欢,

但帅哥店主不太会吃辣。

点烤鱼的时候,

他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你就跟老板说,微微微辣。”

我点点头说好。

然后转头就跟老板说:“您好,微微辣。”

表皮焦香、肉质鲜嫩、配菜丰富、辣中带麻。

我捧着饭碗眼含热泪:“好吃!”

店主也捧着饭碗眼含热泪:“好辣!”

十六

我问他:“好吃吗?”

他说:“好吃。”

我说:“不吃辣的人生会失去一半乐趣,

我决定从今晚后锻炼你的吃辣能力,没意见扣1。”

他说:“如果有意见呢?”

我说:“抠掉眼珠子。”

他说:“1111111111!”

十七

小龙虾,要香辣的!

涮羊肉,要红汤的!

嘬兔头,要麻辣的!

我拍了拍帅哥店主的肩膀,说:“好吃吗?”

他说:“好吃。”

我说:“那别哭了。”

他说:“我流泪,不是因为辣。”

我说:“那是因为什么?”

他说:“嘤,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我:?

十八

在花椒、麻椒、朝天椒、灯笼椒的洗礼下,

我的饭友成长了。

某天夜里,我照例对老板说:“微微辣。”

他把碗往桌上一放,豪气万丈道:“怎么还点微微辣,是不是瞧不起人啊?”

我欣慰地点点头,说:“那去和老板说。”

他就说:“老板,微辣。”

我:…

十九

我和猫咖店主就这样,

莫名其妙地搭伙吃了一个月的夜宵。

酸辣粉、蒜蓉生蚝、金针肥牛…

每次我心想,

不能再这么吃下去,

店主微信上滴滴我,

说:“猫,接,饭,懂?”

我秒回:“1!”

然后裹得跟头熊似的就出门了。

店主满意地点头:“对嘛,这样才不会得风湿。”

然后两个熊一样的成年人,

就跻身于夜色中的城市,

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下,

一起吃夜宵。

二十

今天我下班,

我的猫正端坐在冰箱上,

威严地审视着我。

我说:“你蹲在那玩意儿上干嘛?”

猫说:“显得我高冷。”

我说:“今天提前下班啊?”

猫说:“社畜都需要放假休息,更何况是可爱的小猫咪呢!”

我说:“哦。”

猫八卦地问我:“那你今晚还吃夜宵吗?”

我反问它:“这是小猫咪应该关心的事情吗?”

猫悻悻道:“切。”

二十一

以前和店主一起出门吃夜宵,

是因为顺路、是因为还人情、是因为刚好有优惠券…

每一次约饭,

都有名正言顺的理由。

我盯着微信对话框想了半天,

吃还是不吃,

这是个问题。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

但身体却意外地诚实。

一入夜,

我的肚子就准时地开始叫唤,

我跻着我的小兔子棉拖下楼买武大郎烧饼,

就看见帅哥店主正倚在他的摩托上发呆。

我光速后悔:

可恶!为什么我不是化妆去买烧饼!

二十二

我说:“这可怎么办?”

他说:“上车,干饭了!”

我说:“我没化妆耶!”

他说:“素颜也很可爱。”

我脸红了:“我还穿着棉拖啊!”

他说:“那不是很暖和嘛!”

我说:“睡衣都没换呢!”

他就把大衣脱了,催促道:“手伸长。”

我就把手伸长。

他帮我把外套穿好,

又俯下身子,把拉链一路拉到我的下巴,

满意道:“走吧,今天吃火锅。”

我想说可不可以让我搞一个美丽的发型、

挑一套满意的衣服再化一个精致的妆容,

再正儿八经地和你出去吃个夜宵,

但话到嘴边,就变成了一句:

“好耶!干饭咯!”

二十三

店主坐在我对面,

不停地给我夹鸭血和肥牛卷,

我说:“这样不好吧…”

他说:“有什么不好的。”

我说:“这都他妈第五碗了!”

他忧心忡忡道:“对啊,今晚怎么胃口这么差,是身体不舒服吗?”

我:…

二十四

我说:“直男!”

他大惊失色道:“啊?这样也算吗?”

我说:“算。”

他说:“你这话说的,气得我浑身颤抖、手脚发冷、这个社会还会好吗?

广大男性究竟什么时候可以不再被污蔑为直男…“

我说:“那你说几句不直男的话来听听。”

他问我:“什么是不直男的话。”

我说:“你就说:大姐姐,你真好看,你家的猫还缺男主人吗?”

他说:“我喜欢你,我想每天都能喊你吃夜宵,而不是傻傻地在楼下等你出现。”

直球。

我猝不及防,

手上的筷子“哐当”一声掉在桌上。

二十五

我向我的猫正式介绍了我的男朋友,

我的猫眼皮都懒得抬一下,说:“朕知道了,退下吧,不要打扰朕歇息。”

我登时生出一种挫败感,

嘟囔道:“你就没有那么一点点点的惊讶吗?”

我的猫懒洋洋地躺下了,说:“惊讶什么呀,你以为,我每次都想在臭男人腿上睡觉啊?”

“要不是他说会给我买好吃的猫条,我才不干呢!”

某一天,

我在知乎刷问题,

看见有人问:“可以把家里的猫送去猫咖打工吗?”

我想了想,在底下回复:

“亲亲,您好,这里是不建议让家里的猫猫去接触很多陌生人的呢。”

“如果猫咪会说人话的话是可以的,打工满一个月会赠送男朋友一个哦。”


公众号:一颗明月


其实我也想试试其它更多更多有趣的题材,不局限于古言。

最近喜欢鸭血!

冬天不就是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穿得毛茸茸的,坐在香喷喷摊子前一起吃热乎乎夜宵的美味季节吗!祝大家拥有一个可爱冬天!

那,下个故事见!


user avatar   zhao-gang-53-83 网友的相关建议: 
      

哈哈哈,说真的这个主意真是妙不可言,我要是做个猫咪养成游戏一定把“猫咖打工”这个功能放进去。

但是呢,生活毕竟不是游戏,这种事基本就和游戏里的二段跳差不多,现实中就别想了。


user avatar   yun-chuan-99-76 网友的相关建议: 
      

《冬天的猫》(已完结,全文2.2w)

1

刚进家门,猫把背包怒摔在地板上。

“我明天再也不去了。”它恨恨说。

“这是怎么啦?”

我把它的包给捡起来,无奈叹气。

2

我家猫啥啥都好,就是有点社畜综合症。

一个月三十天,29天都不想去上班。

还有一天,得去打卡领工资。

顺便在领导面前露个面。


3

这病随我,没得治。

真可怜。


4

从三岁开始,我妈就开始喊我“小懒猫”了。

现在是一只老懒猫。


5

“今天店里来了一只神经病猫。”它皱眉看着我。

“嚯。”

“它一直缠着我。”

“好家伙。”

“它还让我做他的女猫。”

我噗嗤笑出声来。

猫瞪我。

忍住。

6

“那你没把不锈钢碗砸它脸上?”

我不理解。

“它家里确实是几分有权有势的。”它面色有几分凝重。

“我怕你赔不起。”

“展开说说。” 我突然有了几分欣慰。

“它家里,承包了几片鱼塘。”

 我大惊失色。

平民百姓家的猫,怎么会遇上塘主呢?

我摸了摸它的脑袋。


7

上班以来,它的毛也越掉越多了。

我有点怕它冬天脑袋会冷。


8

但是每个季度她掉下来的量,比我脑袋上还多。

我不能承认。


9

“那要不然,明天别去了?”

我试着和它商量。

它一脸看傻子似的看着我。

我家猫比我争气。


10

它很自觉地跳上床,钻进了被窝。

我伸手把它捞过来。

真暖和。


11

有的人,看起来光鲜亮丽。

冬天被窝里面连一只猫都没有。


12

接下来三天,猫回来的时候每天情绪都差不多。

“明儿个还去吗?”我问它。

“不去咱俩喝西北风?”

我无语。

毕竟我们的爱可能是假的,但穷一定是真的。


13

“它今天说,要送我进口小鱼干。”

“它今天说,给我带快递盒套娃,不过是国产的。”

“它今天给我带了香奶奶猫薄荷号香水,你说一只男猫,怎么把自己搞得骚气的狠。”

猫每天都回来抱怨,语气里几分嫌弃。

“它每天都要耽误我许多的时间,最近我的业务量下滑不少。”

我大多数的时候,只是安静地听。


14

“要不咱俩想个办法吧。”

我戳了戳它。

它在枕头旁伸了个懒腰,把软软的肚皮翻给我。

“你要怎么做?”它对我的智商没抱多少期待。

“直接绝育解万忧?”

我小心翼翼地看着它,试探地问。


15

猫抖了抖。


16

“我说的是塘主家的那只。”


17

猫有些不忍。

可我一向是劝分不劝合的人。

“你可能也只是人家鱼塘里的一只猫而已。”我耐心给它分析。

成大事者,不拘小猫。

“别说了,道理我都明白。”

它叹口气。


18

第二天早上,我还是抱着我的猫出了门。

按理说,我甚少送它上班的。

一只成年猫,不需要一个成年人送。

它也一向不是矫情的猫。


19

冬天要到了,外面也冷得很。

我许久没出门了。

我带上了最好的假发,帽子,穿了最好的帽子,化最美的装。

不能给我的猫丢人。


20

猫等的不耐烦。

这个月不能因为我这个废物失去全勤。

它在喵喵骂我。

我偶尔也可以听不懂喵语。


21

我今天是作为猫的监护人出门的,当然要体面一点。

我要和店主好好聊聊,点一杯咖啡,然后在咖啡店里消磨一整天。

如果不出意外,我能“偶遇”到塘主,然后和他聊聊他的猫。


22

“岁岁妈,你来了啊。”

我一进门,咖啡店的老板就迎了过来,把我扶到了阳光最好的位子,然后给我切了一块小蛋糕。

这个点店里没多少人。

上午九点,谁会来猫咖店。

我这等闲人是不算的。


23

猫咖店老板是个极温柔和聪明的小姐姐。

温柔是写在笑容里,眉眼和顺,气质安宁。

聪明是我猜的。

至少她记忆力好是真的。

你看,我都没见过她几次,她就能记得我。

比我强多了。

我妈就常骂我:

不记得吃早饭,不记得早睡,不记得收拾房间。

我只把懒刻在DNA里。


24

奇怪,为什么我妈骂我的每句话,我全部都记得呢?

虽然还是不按时吃早饭,每天晚上熬小夜,房间里面乱糟糟。

又不是她说了我就会改。

我记忆力又不好。


25

我想我妈了。


26

我坐在咖啡厅的玻璃墙内晒太阳,捧着老板给我煮的咖啡。

特价。

冬日的阳光,颜色浅、亮、白。

真是衬我肤色,我不禁美滋滋的想。

咖啡厅里有花草山树,和许多性格迥异,身世各异的猫。

谁又没点儿故事了。


27

店里的猫没怎么来招呼我,可能是岁岁躺在我旁边的缘故。

我是个已经有主的人。

世界和平。


28

“嗨小姐,我能够坐在这里吗?”

青年男中音,话语很从容,似乎是不怕被我拒绝。

我缓慢地睁开眼睛。

眼球有一点涩。

可能是刚刚在缅怀我的母亲大人时,分泌了一点眼睛水。

正常生理现象,不必探究。


29

对面的男人果然和声音一样,年轻好看,但我猜脑子不太好。

不然为什么读不懂空气?

我的结界里,不需要第二个人。


30

我是结界里的神。

这是我中二那几年看动漫时顿悟出来的东西,从那之后我就很认真的运用它。

有人靠近,有人离开,不让任何人停留。

不过那几年,技术不到家。

过不几日结界里就闯入了一只猫。

后来我骗完了它的生活费,现在还靠它养。


31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愣了一会才把思绪从过去中拧回来。

还是得客气点,说不定是岁岁平时的金主。

果然。

“这只蓝猫平时还挺活泼的,四处跑。”

那是因为它要多揽几个主顾。

“平时很少见它这么安静地待在一个人的身边。”

毕竟我是它亲自看的崽。

我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但是不搭腔。

这男的话真多,有完没完。



32

终于,他礼貌完了,识趣的不再试图搭话。

他拿出刚刚在店里买好的猫条,打算喂猫。

我看了一眼,是我家买不起的好东西。

先喂了才能撸,这是岁岁的规矩,我一向很是赞许。

然而它懒洋洋站起来,竖起了尾巴,扫了一眼那个男人就跳下桌子。


33

我惊讶地看了它一眼。

干这一行,多多少少就要守这一行的规矩。

猫的规矩是先收钱再交货,而不是不收钱。

猫是液体动物,从来就不是硬骨头。

两个围观的人类都不是很理解。


34

他拿着猫条往柜台那里去了,温柔的老板正在擦着店里的机器。

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时不时还回头看了看我这里。


35

守株待兔待着猪。

哎。


36

老板带着那个男人回来了。

他俩在我对面坐下。

果然这个点,所有人都闲着。


37

“尤小姐,这位先生说他想买您的猫。”老板说话很客气。

“不行。”我难得这样干脆。

“我还没开价。”

呵,男人。

“当时签合同就说好了,我家猫只卖艺不卖身的。”我对着老板,很认真的强调。

“尤小姐,是这样的,这只猫和我以前养的那只很像,所以我…”

男人的话里很有几分急切。

“这只猫猫,你曾经见过的?”我打断了他的话。

“是的。”他点点头。

“胡说,你怎么能见过它呢?”

“就算是没有见过,却看着面善,就算是旧相识了。”

“那你今日买猫条,是单我猫有的,还是别的猫猫都有?”

男人一下怔住。

“渣男!”


38

尤岁岁就是尤岁岁,只可独一无二,不可为人替身。


39

我抱着猫,离开了猫咖。

刚刚岁岁在那男人身上开了一单,也算是抵了我的咖啡钱了。

一向勤谨的猫就这样跟着我翘班,倒也没有说什么。


40

冲出来之后我就有点后悔,但我不能回去。

狗男人没有追出来,老板也要接着看店。

哎。

我点了点猫的额头。

“你的姿色也不过如此。”

“喵-”


41

我抱着猫,没有办法伸懒腰。

今天阳光真好,可惜了。

“不如,今天去卖废品吧。”我一脸期待的看着它。

“????”


42

许久不劳动,还真有点不习惯。

收拾东西就是这样,三月不收拾,一收收三天。

上瘾。

我气喘吁吁,猫也气喘吁吁。

我忙着收东西,猫忙着上蹿下跳,防止我把灰尘落在它身上。

我叉腰骂它,“我妈说光说不做是渣猫。”

它舔舔自己的爪子,“我辛辛苦苦给你挣钱,吃我的住我的,你一天天的待在家做点家务怎么了。”


43

我看直了眼。

这猫不能要了,怎么突然间就油腻了。

明明这家伙从来没见过我爸,怎么说起话那贱贱的劲儿居然还一样一样的。


44

好多年没有见过那个男人了。

不对,刚刚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想了一下。

其实刚刚给那男人油腻的论调是不准确的,说不定他早已在天涯海角某个地方成了一个潇洒的小老头。


45

你说人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诚实呢。

明明把别人想的惨一点,自己就会好受一点。

真的吗?


46

我抓起去年给它买的但一次也没玩过的猫玩具扔过去。

没中。

中了才奇怪,我又抓不住它。

它很得意地在桌子上晃了两圈。

啪,手机掉地上。


47

它举起双爪和一只脚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是我干的,是手机自己动手的。”

这回它老实地呆在原地,让我崩了一下脑门。

我把手机捞起来。

哦豁,一道裂痕,不过还能开机。

我宝贝地擦了擦。

这两天手机一直在震动。

搞不好真是自己慢慢平移掉地上的?


48

果然还是梁蔚,猫咖那个和气的老板。

这两天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帮那个男人说话。

“梁小姐,猫真的不卖。”

我对美女一向多几丝耐心,但也不是很多。

“尤小姐,这回不是卖猫的事,”她的语气里有一丝歉意,“但是这回均先生真的很想再见见你。”

均贺,上次那男人的名字。

“这一回他不仅带了一只猫,还带了一只狗,就在我猫咖的门口。”她急忙补充道。

“怎么,他要干架?”

人家狗都带了,我这小身板去了也只能狗带。

“不是,”她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不是猫咖嘛,狗子来了我怕风水不好。”

“。。。。”

行吧。


49

均贺还是挺讲武德。

我到的时候,他正在猫咖的门口,也不进去。

左牵黄,右擎猫。

对比起来我这气势不就输了吗,为了怕硬抢,我特地没带岁岁。

均贺找了一家咖啡店,挑了一个露天的位置。

突然觉得有一点对不起梁蔚是怎么回事。

狗坐椅子上,猫趴桌子上。

我不禁打量起了这只猫,不得不说这品相是真不错,而且养得油光水亮。

咳咳,我也不是花心,我只是犯了天下铲屎官都会犯的错罢了。

也许是视线太过突出,这猫就在桌子上转了个弯,把肥屁股对着我。

尴尬。


50

大黄·也许叫这个名字·狗目光沉痛地对我说:“少爷已经十年没有笑过了。”

“???”我看着对面这个阳光灿烂·龇牙咧嘴的男人,突然有点怀疑视力。

“不,我不是少爷,这一位才是。”均贺很有涵养地指了指这一个圆圆的屁股。

我干咳一声,虚心请教,“那请问尊猫的名讳是?”

“哮天。”

“咳咳咳。”好像喉咙痒得更厉害了。

“那令犬?”

“招财。”

当时那口咖啡距离喷出我的喉咙只差0.01公分,但是四分之一秒后,我把它憋了回来。

好,好家伙。

哮天猫,招财狗。

遇到了不得的人家了。


51

“那请问,均先生来找我是?”

切入正题。

均贺终于正色,“我们想和你聊聊你的猫,关于它的过去。”

“岁岁?”

“嗯,”他的目光有一些沉痛,“毕竟也是我们老均家明媒正娶的儿媳猫。”

“???你有什么证据?”

“不知道儿媳妇回去有没有和你提过最近有一只富家二代猫在和她联络?”

儿媳妇这个词听起来还真是不爽呢,本丈母娘有承认过吗。

“实际上,那只猫正是家妹后来收养的二胎。”

“不过是庶子罢了。”招财喉咙里哼了一声。

“那嫡子是?”

“当然就是我们少爷了。”一双智慧的狗眼里满是骄傲。


52

“有点乱。”我老实承认。

“那我就简单解释一下”,均贺接过话来,“哮天和招财是我和我妹妹以前一起养的,然后又去宠物店接了岁岁;至于二毛,就是岁岁离开之后妹妹接回来给哮天作伴的。”

二毛这名字…真是简单粗暴啊。

听着就像庶子。

“我工作之后,招财是跟我的,哮天是跟我妹妹的。这次我把它带过来妹妹这里玩几天,招财就刚好闻到了二毛身上有故人的味道。”

均贺的眼神里有些説芣炪哋傷痌。

“我第一次去店里的时候就觉得像,加上招财的鼻子确认过,从来不出错的。”

“... ...”

“自从侄儿媳妇走后,我妹妹就一直很思念它,”均贺在斟酌语句,“我想,能不能让它回去看看?”

我该说啥呢?

我不是来拆散这个家的,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53

我突然觉得这圆圆的屁股突然就多了几分蛋蛋的忧伤。

屁股就像月亮。

人有悲欢离合,阴晴圆圈。

屁股分成两瓣腚,正好预示着它们的离别。

(此处作者存疑)


54

“你家这狗,拿耗子吗?”

突然知道了如此沉痛的往事,我心情说不出的烦躁。

过去不能让它就这么过去吗,非要这时候扯出来。

靓女叹气。

“不拿,”均贺仿佛完全没听懂,“他4岁,属鼠,本家。”

“... ...”

乖乖。


55

我带着满腔心事回家,然后直接咆哮出来。

“尤岁岁你给我过来!”

“咋滴了?”

猫晃晃脑袋,丝毫不在意我的无能狂怒。

“老实交待,你和哮天是怎么回事?还有招财,二毛。”

它突然就沉默了下来,让我十分不习惯。

我开始后悔,我应该更委婉、更温和一点的。

良久,它才接话。

“是的,我们有几个孩子。”

“???”


56

“你老实交待。”

“谁还没点青春了。”它轻描淡写,我狂风骤雨。

“那孩子们呢?”

我早几年就抱上外孙了?这个逆女。

“都死了。”

“????”

这个女猫居然该死的冷漠。

“也没什么,之前那女人给几个崽子每只喂了几口巧克力,也没钱治,然后就都挂掉了呗。”

“????”

它看起来倒是平静的很,但我不大敢说话。

我看着上午刚刚加上的均贺的微信,大无语。

当时干嘛非想要知道那么多呢?

下次我看到那男的转头就走。


57

“没事,我会替你养老送终的。”我试着安慰它。

它擦擦嘴,表示不屑。

“咱俩还不知道谁先走呢。”

我略微思忖了一下。

也是啊。


58

我给猫又续了几天假,然后破天荒在网上又多接了几个单子,维持温饱。

这几天下雨了,寒冷的降临似乎只花了一瞬间。

其实不上班也好,下雨天淋湿了我还得花钱给它洗澡。

入不敷出。


59

猫不用上班,每天吃得也好睡得也好,眼看着几天就养了一身的膘。

但是社畜就是社畜呐,被社会鞭笞久了,不上班总有点不自在。

它不上班,在家里就总想挑点事儿。

头大。

我忍。


60

“要不你就放我去上班吧?”

它懒洋洋地躺在窗台。

“不行。”我坚决拒绝,断绝它和渣猫和心狠手辣的前妈接触的任何可能性。

“哦。”它软软躺倒。

我戳戳它的肚皮。

“真好啊。”

“你说什么鬼呢?”它大概又觉得我在发神经。

“我说像你们猫,长胖了还有人喜欢,眼睛大也没有眼袋,长胡子还不显老。”

“... ...”

嗯,我看懂它的鄙视了。


61

一人一猫就这样歪在沙发上,躺平。

遥控器太远,眼睁睁看着电视机连环播放着并不感兴趣的频道。

新闻里,公园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们活泛愉快的正能量。

啊,青春。啊,活力。


62

“咕叽-”

肚子终于是叫响,给这可耻颓废浪费生命的生活带来了一点变化。

“唔,到点了,点个外卖?”

我习惯性的往身下摸着手机,然而猫“啪”地一把打开。

忘了猫这几天不上班了,不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吃外卖。

得,一条裂缝变成两条。

不过,只要我不拆手机膜,就不能判断裂的是屏幕还是膜。

这是我最后的倔强。


63

冬天真难熬啊。

我抱着猫,缩成一团,把自己裹得密不透风,就露了眼睛出来,然后就晃晃悠悠出了门。

就小区门口嗦碗粉好了。

猫把眼睛眯起来,很是不悦,“你出门就出门,非把我带着干什么。”

“那你就忍心让我看着你吃猫粮?”

“我请你一袋?”它质问我。

“你最近没上班,没绩效,还是省着点吃吧。”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它。

算了。

咱们做猫的,自然不能和一个人类计较。


64

果然是冤家路窄。

我本来想装不认识,结果这个人偏要巴巴凑过来。

“好巧。”

“哈哈是啊,哈哈。” 敷衍。

可不是巧嘛,都到我家小区门口了。

“小尤,怎么最近没看你发朋友圈啊,你不会屏蔽我了吧?”他倒是笑眯眯的。

这个男人,轻浮,从第一次见面就嬉皮笑脸的。

“啊不是,”我很认真的解释,“因为我删掉你了。”

... ...

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反正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他。

“哈哈哈是这样啊哈哈哈。”他在尬笑,“大家不都是朋友吗,多个朋友多条路啊。”

“你不也是刚刚在发现的吗?”

呵,男人。

话说上次知道了我那几个猫外孙和外孙女的事情,我就趁着深夜emo发微信狠狠把他们兄妹俩骂了一顿,然后果断删了好友。

舒畅。

巴适。


65

“诶,你往哪儿看呢?”

我立刻怒了,立马护住胸前......的猫,然后扭头就走。

狗男人,贼心不死。


66

“老板,一碗螺狮粉。”

猫嫌弃地扭过头去,后腿在我身上刨了刨。

我知道它什么意思,但是大敌当前,我不能输。

螺狮粉只有吃着香,但是闻着臭啊。

但是我忘记了,打不过就加入的道理。

这个人居然就这样端着碗在我对面坐下了。

失策。


67

“诶,你来这里到底干啥来了?”

我嗦了一口粉,够味儿。

“这不是快年关了吗,想着过来买个房子呗,没想到就看到你了。”

他吃得火热,甚至有一点点细密的汗渗出来。

“@#¥%&%##。”

我是不是贱是不是贱,我就不应该和这种人搭话。

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要不然咱俩把好友加回来呗,往后邻里左右的,有个照应。”

“小区有几千号人,你都加一个?”我冷眼。

“小区人虽然多,但儿女亲家就你这么一个不是。”

“啪”一声,我把筷子就拍在桌子上。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我就更来气。

我那么大几个孙子孙女儿呢,就被这一家人给折腾没了。


68

不妙啊。

隔壁桌张大妈李大爷王叔周婶全看过来了。

后勤居委小刘物业小马都停止了窃窃私语。

门口被拴在柱子上的大黄也看过来了。

也不知道今天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能集齐这一带的神仙们。


69

我努力压抑怒气,认认真真地说,“你别费尽心思了,我想我说的够清楚,猫是不可能让它回去的,我也不希望和你们有过多的接触,彼此都不好。”

对面的男人居然罕见的沉默了。

可能今天的粉煮的不够好,他嚼了很多下,才把那几根粉条咽下去。

“我知道这么说可能有些无耻,但是那个时候我们都不是故意的。”

所以呢?

无意的伤害,就能当作不存在了吗?

“我相信她应该真的是无意的。”

我正想说些什么,一直趴在我身上的猫打断了我。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它。

它素来不是这么宽宏大量的猫。


70

我抱着猫回了家,一路上都是低气压。

我憋闷,我难过,我委屈。

猫走过来,舔舔我的手掌。

我挪开手,离它坐得远远的。

“她叫谢欢,那个时候才11岁。”

我没有看它,但却开始听它的话。

“谢欢的父母很早就准备离婚了,父母都不想要她。父母分居后,她还是跟着妈妈生活,父亲也就几个月半年才回来看他们一次。”

它趴在沙发上,回忆往事。

“那盒巧克力,就是父亲出国做生意的时候,给她带的礼物。切,也就没两个钱的东西,那傻姑娘就当宝一样,”猫很是不屑。

“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时候,巧克力是谢欢最好的东西了,所以她全部给了我的孩子。剂量大,救不活。”

它伸懒腰,腿就蹬到我小肚子上来。

我难得容忍它这种放肆。

但我还是没说话。


71

猫觉得不对劲,慢慢走到我身边坐下看我,姿态还是和在猫咖做头牌时一样优雅。

“女人,你怎么回事,今天怎么这么难哄?”

我摸了摸它的圆脑袋。

“那你今天在均贺面前替谢欢说话,是不是想回去她那里啊?”

“???”

这女人指定是有点什么毛病。

“就是,你看你也不恨她,而你又是她养大的,你还有个前夫猫,就不想回去吗?”我认真的和它梳理。

“有病就治。”

它一把扭头飞上了冰箱上面。

高,冷。

“那治不好怎么办呀?”我心情突然变好,凑到它面前耍贱。

“闭嘴吧你,什么晦气玩意儿。”


72

遇见猫的时候,是在一个冬天。

在我家居民楼外停留了三天,每天都能在垃圾桶的旁边看到它。

我每天要倒很多次垃圾,所以每天都能看到它很多次。

时间久了,我也会和它打打招呼。

“嘿,要帮忙吗?”

不过通常是没有回应。

不过第七天的时候,它却主动凑了上来,而我却没有理她。

今天是我妈的头七,我得回去看她。


73

当我带着满身尘垢回来的时候,它还在等我。

路灯被树干切割成寸断的光影,为归家者照明,也为无家可归者照明。


74

我被世界上最轻又最重的枷锁束缚住。

母亲回去了生育她的那片土地,百里之外的山野天光、涓溪泉流会给她带来永恒的宁静。

世界上再无一人与我分享爱与责任,我卸掉了身上最沉重的负担。

可思念又锁住我,哀恸缠身。


75

把尤百岁带回家,其实并不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为了给母亲治病,我拼命的工作。

非常,非常。

所以我的收入很可观。

母亲撒手人寰之后,我最大的开支没有了,养一只猫并不是难事。

说起来,最后那些时日,我也没多少时间陪她。


76

“你为什么要到我们家来?”

“因为那个时候,你在哭你的母亲,我在哭我的孩子。”

它躺着没动。

我一把撑起身子,震惊地看着它。

“你哭了?”

“我没有。”

它翻个面接着睡。

我说我为什么总觉的不对劲,原来我和猫一直互相把对方当儿砸。


77

猫很轻松就说服了我。

看着它的眼神,我很难不相信它。

我的猫不是一只简单的猫,这很早之前我就知道。

虽然它有一个平凡的奴才,但它一定有一个不平凡的血统。

优雅而美丽,傲慢又狼狈。


78

日子平静了很久,然后就开始不平静。

只不过那时候我还不知道,命运中的礼物和命运中的价格,其实并没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我不知道哪一个会先一步来。


79

既然知道了猫的过去,而且也知道了它不会离开我,第二天我就毫无心理障碍的将它赶回去上班。

说起来,它今年旷工的时间还真不少,年假估计也不剩什么了。

至于我,偷得浮生半日闲。


80

快过年了,又一年熬过去了。

生活似乎没有太多变化。

依旧是躺在家里半死不活靠猫养,依旧无亲朋故旧潇洒一身。

置办年货吗?

好像也不需要。


81

均贺加入业主群就是这几天的事。

一大早看到群里热火朝天,而事件的主角居然是均贺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没睡醒。

不管了,倒头接着睡。


82

但是睡醒了,这个人还在。

至于说为什么这个人的微信我删掉了还能认出来,实在是他的头像和昵称太骚气了。

或者说,配上他这个人,就显得格外骚气。

一个吃着棒棒糖的网红小女孩头像,再加上一个读不懂的网名。

他内心不住着一个软妹,实在是不敢信。

果然有钱人就是有钱人,说过年买房就买房,分分钟都不带犹豫的。

万恶的资本家。


83

社区来了一个适婚年龄的帅哥,整个小区的未婚群体都有一点躁动。

但是动静最大的却是大爷大妈们。

旷工这么久,技痒。

这不正好,来活了。

虽然生辰八字、家世背景还没有扒出来,不过对于这群大爷大妈来说,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

虽然没有米,锅先热上。


84

今天又下雨,不过猫还是去上班了。

不听劝。

其实也没劝,毕竟社畜的上班时间,谁能起得来。

我喝着牛奶,划着手机,翻着今天早上八卦热潮的余威。

正打算划走,我心里突然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85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社区大爷大妈,别的不说,关于八卦这一道却是十分精深,陈芝麻烂谷子都能抖搂出来。

何况前几天和均贺在小区楼下吃的那碗螺狮粉。


86

王大妈的语音:“前两天我看到这小伙子和尤丫头在一起吃饭呢。”

李婶:“听我隔壁老王说,这帅小伙和尤丫头热恋,还在小区楼下约会呢。”

周阿姨:“听我楼上的李姐说,这帅小伙虽然家境不太好,约会也只能吃得起螺狮粉,但是小两口感情可好着呢。”

物业小范,“喔唷哪里的话,这小伙家里条件不错的呀,前几天来小区看房子可就是我带看的呀。”

“是吗,”隔壁二单元的老甲也凑过来。

“传下去,新搬来这小伙和尤尤年底就要结婚了,婚房都在小区买好了,真是疼老婆。”


87

离谱,离大谱。

作为被结婚的本人,我表示不理解。

凑过去解释然后被轰炸,还是远远躲开?

想想早上群里很快被淹没在消息中的几条辩解,我毅然选择了后者。

本来只是想下楼买一听快乐水,结果发现谣言起飞的速度远远快于我花钱的速度。

看着手上的冰可乐,我发现两块五的快乐已经配不上我了。

大师,我悟了。


88

看着前面一团团扎堆的大爷大妈大哥大姐们,我捂好自己的围巾帽子,小心翼翼地闪避开。

于是也自然没有听到后面那几句几不可闻的叹息。

“可惜了。”


89

我一路晃悠着去了猫的单位避避风头。

作为小区今日限定的风云人物,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隔着小区的玻璃,我老远就看到猫正在不紧不慢地吃着一个小女孩手里的猫条。

小女孩的手很轻轻地抚摸着猫的背,看到猫没有躲开,女孩很惊喜地冲着身边的父母笑了,开心地说说笑笑。


90

岁岁其实只喜欢被摸脑袋。

打工猫都不容易。


91

刚一进店,我就敏锐地发现了一丝变化。

店里的客人突然就多了不少,而且多数还是年轻的女孩子。

老板娘也容光焕发、满面春风,和之前那股温柔内敛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一点都不像是在过冬天。

仔细一瞅,店里还多了一个员工。

目测是一米八以上,干净清爽,穿着猫咖的卡哇伊彩色花边围裙,倒很是有趣。

难道,这就是恋爱的酸臭味?

“小梁姐,你男朋友呀?”

趁那个男生去离开柜台收拾东西的时候,我凑了过去。

猫还在接待客人,我不能干扰它的业绩。

“说什么呢,”梁蔚笑着说,“这是我弟弟,一直在在外面留学,最近趁着圣诞假期回来,想着给我帮帮忙。”

说起来,圣诞节确实也要到了。

中国人一般过不惯外国年。


92

我依旧是蹭上一份员工家属价的咖啡和甜点,一直坐到了晚上客人渐少的时候。

收拾好了桌椅和柜台,就见到梁栩抱起了两只猫,然后拍了两张自拍发到小蓝书上。

哦哦怪不得,女客人会这么多。

就眼前的梁栩,还有岁岁,完全就是颜值经济的代表。

想当年,老娘也有风华正茂的时候。


93

“小栩也开了自己的小蓝书账号呢,要不要关注一下。”梁蔚笑着问我。

“这怎么好意思呢…当然要了。”我效率很高。

冬天,是撸猫以及看帅哥的季节。


94

年仅23岁的小帅哥,欧洲某个小国念研究生。

没课没考试的时候,和那帮年轻还有钱的朋友们环游一下世界。

他们的世界真是广阔啊。

有海岛,海风,以及过得很慢的时间。

我窝在被子里,慢慢地滑动他个人主页里的照片。


95

人到了晚上,就容易感性。

“想当年... ...”

程雪听着我碎碎念了一晚上,也真是难为她。

白天听着老板念,晚上还要被大学室友念。

“想当年,你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整个学院都给你干翻了。”

电话里透出她不冷不热的声音,和今天的天气还挺配。

“哎呀,讨厌啦你。”我故意做作地恶心她,“好汉不提当年啦。”

我在电话里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啵啵。

“你最近睡得还好吧?”她突然正经起来了。

“好得很,就差一把给睡过去了。”我依旧是一副不着调的样子。

程雪的声音突然变得很疲惫,“尤,你好好照顾自己,过段时间我过来看你。”


95

当然睡得不好,每天都不好。

怎么会好呢?

每天都睡很久,但是睡眠质量不高。

没有我以为的那种,累了很久之后会睡个很好的觉。

小时候我以为跑跑跳跳之后就一定会出汗,渴了就会喝水,饿了就要吃饭,困了就要睡觉。

怎么会有人困了还是睡不着觉呢?


96

不过深夜emo没有持续太久,很快我就再次接到了来自均贺的微信好友申请。

看看现在的时间,21:54.

呵,加班狗。


97

手机差不多充好电,我抽掉充电线,心满意足地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手捞岁岁。

空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

我看向衣柜的顶端,某只生物一回来就跳了上去,不肯下来。

嚯,高冷起来了。


98

“你今天咋回事?”我不理解。

“女人,你不对劲。”

“???”

“你背着我结婚?我在外面辛苦打拼,就是让你和渣男结婚的?”语气很有几分哀怨。

“???冤枉啊。而且怎么一天不见,他就变成渣男了?”

我看着明明居高临下却委屈巴巴的猫,觉得有些好笑。

又是一个流言的受害者。

这孩子今天受刺激啦?我明明记得它前两天才说过它并不记恨那家人。

“你才认识他多久啊?你知道他家里干嘛的吗?你知道他家里几口人吗?你知道他性格品行怎么样吗?你就敢和他结婚。”

猫并不回答我的调侃,反而像机关枪一样不断地用问题扫射我。

猫极少有这样话多的时候,但我反而觉得它这样分外可爱,想要逗逗它。

“我是不太清楚啦,但我不清楚的你不是都知道吗?”

猫无语。

它背过身去不看我,耳朵放平,尾巴频繁地甩动。


99

“怎么啦?”

我认真起来了。

猫不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我赶忙丢下手机,过去哄猫。

“你是不是不再需要我了呀?”猫的声音好像有一些呜咽。

“怎么会呢,”我很认真的回答它,“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你,永远绝对彼此需要。”

我站在衣柜前,仰着头看着它,傻愣愣的。

它跳下来,扑到我怀里。

扑通。

不得不说,冬天长膘的猫,份量真足。

或许这就是爱的负担吧。

但我没敢说。

我轻轻顺着它柔软漂亮的毛发。

“真的吗?”

它睁着圆溜溜又湿漉漉的眼睛凝视我,真不像它平时无法无天又骄傲的不可一世的样子。

“一万个真,而且我和姓均的那家人什么关系都没有。”我向它保证。

它一脚踹向我。

倒不太疼,但有点猝不及防。


100

“那你说均贺搬来这个小区,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糟糕,不好,它的气势又回来了。

“之前只知道他要在这里看房,又不知道他真的要买。今天早上知道的时候,你已经上班去了。”

“那你现在微信界面,和谁正聊天呢?”

屏幕亮起,均贺打招呼的信息发了过来。

卧槽。

它飞快地窜出房间,只留下一句话。

“果然女人的话能信,招财都能上树了。”

“???宝你要听我解释啊...”


101

“你看到今天群里的消息啦?”

“en。”

“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附送一个猥琐的猫猫头emoji。

“?”

“帅哥,年轻,有钱,还陪吃螺狮粉。”均贺的心情听起来似乎很是不错,果然不打工的时候就是最快乐的时候。

我无奈。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像是好人呐。

“谣言止于智者。”我尤某人别的不会,但高人的姿态得要做足喽。

“做什么智者呐,尤尤,哪有做普通人自在。”懒猫伸懒腰.jpg。


102

“那咱俩现在要怎么办?”

“什么咱俩,怎么就咱俩了,我和你有事吗?”我很是看得开,“就几句流言而已,过两天就散了。”

微信的那边,均贺似乎顿了一下,然后一条信息发了过来。

“行吧,不过要是被烦的不行了,我这边可以免费听你哭一会儿。”

我没再理他,赶忙去客厅哄猫。

这天儿越来越冷了,今晚不能没有猫暖被窝。


103

猫有情绪,可以理解。

今晚猫睡床头,我睡床尾。

“诶,要不我明天去钓两条鱼,给你加餐吧?”我用脚趾头戳了戳它。

它往旁边挪了一下,不说话。

我继续戳。

它再挪。

我趁机钻回了老位置,枕头上依旧落了几缕猫毛。

一个成熟的猫奴,当然是不惧一切困难的。


104

第二天的时候,我已经能够坦然面对对门二年级的露仔问我愿不愿意让她当花童的事实了。

我问她随不随礼,她说可以把这学期手工课做的小围巾送给猫。

我还没仔细了解情况,她很快就被她脸色变了的小姑姑拉走了。

说起来,隔壁这姑娘自从上班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去,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倒是频繁回来。

说起来好像也是,未婚来着。


105

均贺早上发来了消息,确认我不需要支援后,就愉快地搭上地铁,开始了认真为公司出卖灵魂的一天。

我搬了个凳子到阳台晒太阳。

晴天晾好衣服之后,留给我的位置就不多了。

我给自己调整好位置坐下来,顺了个小马扎把腿给搁上,悠哉悠哉地看着楼下熟悉的景致。

今天周五,该上班的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小区里剩下的都是熟悉的面孔,在花坛边时不时有三三俩俩聚在一起。

看起来都是很亲热的模样。

想想也许我贡献起了他们至少三分之一的快乐,顿时觉得洒在身上的阳光又明亮不少。

只可惜,没法当面听咯。


106

其实均贺的担心完全没有必要。

整个幸福佳苑的年轻一辈里,我一直都是被议论的热门话题。

谁家姑妈表舅姨妹侄孙啦,婚嫁丧娶啦,有关没关的,所有的主题最后一定是以我为结尾的。

“你知道吗,就住35号401的那个小姑娘吗?”

“姓尤那姑娘吧,听说年纪轻轻就不上班嘞。”

“是啊,得亏她家那猫咯,顾家、好脾气,真是没话说。”

“就是啊,而且听说还没对象吧?”

“那不正常吗,就那样的,那条件,哪儿能找到对象啊。”

说着说着,声音就越来越小了。

接着几个老头大爷大妈应该就要故作高深地交换一个彼此你懂我也懂的眼神,通常可能还要伴随着摇头和啧啧声结束。

说起来,我至少为小区的年轻人独自扛下了一半的伤害。

瞧瞧我这卓越的功勋呐。

我呷了一口清茶,深藏功与名。


107

听说,很快就要初雪了。

其实我也没有很多期待。

南方的雪总下不大,如果遇上雨夹雪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落地之前就变成了水。

路面会变得湿滑,得打伞,但雪一点都积不起来。

北方有暖气,要好很多,但天黑的也早。


108

我这一懒,就赖到了中午。

冰箱里还有一些米蔬果肉,但是不想动。

我正打算要不然出去整点什么充充饥时,却在楼下石子小路旁边发现了老周的身影。

刚刚起身的我又把屁股挪了回去。

再饿一会好了,等他走远些。


109

老周是十里八乡里,我最大的克星。

他其实年纪也不大,将将近三十多岁,在小区楼下理发店工作。

洗剪吹新手,托尼中的菜鸟。

业务能力…令人发指。

之所以喊他老周,完完全全出自于我对他的敬畏之心。


110

回想当年…

“姑娘来这边坐,这个水温合适不?”

我顺从地坐了过去。

在托尼面前我一向没有多少话语权。

“我刚来这店里,老板老欺负我这个新人,有空没空就盯着我。”

他小声嘀咕,声音还挺委屈。

“呵呵呵,是吗。”

这话我没法接。

“姑娘你这头发怎么会这么少,打湿之后更少了,还怪少见的。”

“… …”

“你这脱发…还怪多的,哎我都不敢抓了,你想看看你掉了多少不?我拿给你看看。”

“…我不想看。”

“姑娘你哪里人啊,你搞爱提的吧?”

“啊?什么意思?”

“哎哟就是电脑那一块,你不懂也算了。”

“啊你说IT啊,这个意思啊哈哈,勉强算是吧哈哈。”

我尬笑两声,虽然被托尼小哥鄙视,但我不敢说话。

好在他还是尽职尽责得给我继续洗头,手法尚可。

“诶你这块,怎么没头发。你秃了诶。”

“???!”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应,就听到他把那位据说一直欺负他的老板喊了过来,然后两个人一起围观着我的脑袋,“老板,强哥。你看,她这边没头发。”

“!!!!!”我恨!


111

过去的回忆太过痛苦,很多细节已不可考。

但老周给的伤害,早已刻进了DNA里,就算下辈子我进化了之后,我还会记得他。

然而,看着今日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他的脑袋,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

有些人虽然天天哭喊着没头发,但尚有余苗垂死挣扎;有些人的荒漠已经寸草不生。


112

然而没想到,没两分钟敲门声就响起了。

我真傻真的。

我单单以为我晚一点儿出门就能避开老周,却没想到他就是冲着我家来的。

我犹豫了两秒要不要装不在,但是想想刚才我在阳台上晒太阳,他估计已经瞧见我了。

算了。

拉开门,还是那张光光的脑袋,黑亮发油的皮肤。虽然没有头发,但胡茬还是挂了满脸。

一笑他的脸就挤成了褶子,把坑坑洼洼的脸遮起来。

老周脸上还提着几袋东西,果不其然,还是几袋猫粮和一点水果蔬菜。

“小尤,在家里休息呐。”

我站在门口,接过他手里的东西,“叔,我都说了不用带东西。”

“哎你这孩子,叫什么叔啊,叫哥。你说你这在家没事情干,怎么不多去哥家里坐坐呢。”

“我也不知道叔在家呢。”这是客套,也是实话。

老周这几年工作辞了之后,就常年不着家了。老婆跟她离婚后,他去哪了他妈也不知道。

时常过了几个星期几个月又突然钻出来,一身脏一身泥,提醒一下邻里街坊原来这个人还活着。

“就这两天,刚回来我就赶来看你呢。你这妮子,大冬天的在家可多穿一点呀。”

我低头瞅了瞅我身上这大棉厚绒居家服,陷入了思考。


113

在拒绝了老周的中午去他家吃饭的数次邀请,完成又一次极限拉扯之后,我回到客厅瘫在沙发上。

我让老周不要带东西来还真不是假话。

每次他带来的猫粮,都是岁岁从来不吃的那种。

虽然我并不是富养长大的,但我家的猫绝对是富养长大的。

可猫不吃我也不能硬按头,但我也不能自己吃。

后来我就拿出去喂喂小区里的流浪猫。

岁岁倒是没有很大意见,但是几次之后,小区的流浪猫就多了起来。

社区里就有人有了意见。

物业的小范很快就发现了我这个罪魁祸首,然后亲自上门对我做了好几次思想教育。

不过说实话,我也养不起那么多流浪猫。

拿岁岁挣的钱去养其他小猫咪,我还做不出来这种事。


114

连着几周的时间,我都能在小区看见均贺。

尤其是周末,他基本整天都在。

每次看到,都是一身灰扑扑的,拿着一堆箱子盒子或者装修材料。

这个人做事倒是很有效率。

“尤小姐,你在那边站着,就没有一丝丝想要搭把手的触动吗?”

他在小区花坛那边把东西放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和我说话。

“完全没有。”

只不过是去接岁岁下班的路上,恰好遇到了而已。

没想到这个点均贺在小区忙装修,居然不是在加班。

最近不知怎么的,有传言说附近出现了偷猫的变态,这一带的人都风声鹤唳。

小梁姐也发了消息,猫咖所有猫都需要有家长来接。

“我们的革命友情…”

“完全不存在。”

他还想挣扎的话被我一把给堵了回去。

“可…”

“可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笑话,我现在把自己弄得灰蓬蓬的,等下猫该不让我抱了。

还没等他找到话头嘲笑回来,一双黑手就从他的背后伸出,他的脸色瞬间僵硬。

嗯,是传统意义上的黑手。


115

是老周的手,又不知道是从哪摸了一身脏兮兮的回来,我严重怀疑他的指缝都洗不干净了。

眼看着均贺那虽然沾满灰尘但仍是白色的衬衫瞬间就沾上一个黑手印,我想笑又不敢。

刚刚路灯下边暗,我完全没注意到均贺的后边有人。

均贺吓了一跳,直接弹起来,手上的东西都撒了一地。

我没接受过专业训练,该笑的时候实在忍不住。

均贺脸有点黑,站在我旁边。


116

“小尤,你朋友啊?”老周不客气得打量着均贺。

得到我肯定的回复,又知道均贺在这边买了房之后,他态度友好起来。

老周朝均贺伸出了手,“兄弟,要搭把手不。”

我看着均贺挣扎了一秒,然后一只黑手就变成了两只。

显然均贺适应能力非常快,没两分钟就哥俩好了。

老周正好闲着无事,帮他搬一点东西。

我正打算悠哉悠哉地往猫咖那边去,结果均贺突然回头。

“你就在这里等我。”

“嗯?”我挑眉,“你在要此地给我栽一棵橘子树?”

他气乐,“我有招财了,暂时还不缺好大儿。”

想想把自己绕到狗身上,挺没劲的,“那我等你干嘛?”

“我等下送你过去咖啡店。”


117

我没想理他,估计这孩子刚刚被老周的黑手真给吓到了。

不过老周也觉得他说得甚有道理。

“女孩子大晚上不要一个人瞎晃。”

虽然有些无语,但我还是老老实实地站在路灯下,好在他没两分钟就出来了。

“诶,这姓周的对你挺上心的呀,还怕我打劫你,特地过来瞅瞅。”

“那可不是,我作为幸福佳苑一枝花,必须有我特殊的地位。”我不太谦虚。

均贺笑了起来,笑得很爽朗,眉目舒展。

别说,路灯下看美人,确实不太一样。


118

“老周这人,确实还不错,不知怎么的看着还有点面熟。”

均贺和我走在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瞎聊。

夜晚的寒意可以沁入心底。

路灯早已全部亮起,地上投射着光秃的树影。

这个点了,只有晚风偶尔无心惊扰。

从幸福佳苑出来,穿过一条马路,经过一条小河,再拐个弯就到了梁蔚的猫咖。

湖面的波澜渐起,又很快隐匿于黑暗。

“你知道这桥叫什么名字吗?”他突然问我。

“你知道?”我摇摇头,很诚意的问他。

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条小河,普普通通一道小桥而已,我甚至从来都不知道这桥有名字。

难为他才来这么久就摸清楚了。

“这个桥叫缘分一道桥,你信吗?”

我滴妈,好冷,好油。

什么破梗,烂梗。

不过,在他以为我下一句一定会嘲讽他的时候,我说“我信。”

他愣住。

“哈哈哈哈哈不是吧,你吃错药了?”

说着他伸过手探了探我的额头。

大冬天居然有人的手是温的。

我别开脑袋,“仙女的心思,你别猜。”


119

“要不要拜一拜。”我用手肘轻轻碰了一下他的胳膊。

“什么?”

“据说这个桥十分灵验,没准儿就能遇到命定一生的富婆。”

“你说你自己啊?”均贺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想什么呢你?”我面无表情。


120

到咖啡馆的时候,猫早已做好下班准备了。

我离得近,也到的早,大部分的猫还没有被接走。

猫跑过来,我抱上它。

满满的一怀。

我紧了紧手臂,它在我的怀里安安稳稳。


121

我以为均贺很快就会搬到小区来,但生活给了我双倍的惊喜。

去超市买完生活用品,回家的路上我正好看着均贺拎着两个大箱子,陪着一个年轻女孩有说有笑地走进了小区。

到家之后我发现,他家里的灯也亮了起来。

均贺买的房子在42号楼,在我家阳台上正好能看得到。

不知怎么的,我觉得心口有一点慌,手脚也凉。


122

“大晚上的在阳台上吹风,干嘛呢?”猫一脸看精神病人的神情。

“没,没。”我啪的一下关上了落地窗,拉上了窗帘,转过身对着猫尬笑。

猫虽然一脸狐疑,但也没说什么。

“要不然你请两天假,我们去大姑家住两天?”

它“噌”地蹿远了,“有病啊你。”

前两天收到了大姑的微信,问我要不要过去吃饭。

有免费的饭不去蹭,有违我的人生信条。

这两年,我很少和亲戚们见面,一想到一大家子人要围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就让我退缩。


123

每天都要接送猫,连日早起让我的作息都正常不少,时不时还能遇到在健身的大爷大妈,甚至还邀请我一起,实在是受宠若惊。

北风呼呼的吹,对我这种娇弱的女子也毫不客气。

对于我每一天都把自己裹得像穆斯林一样的行为,猫很是无语。

但无语有什么用呢,它的吐槽只能招致我把它一起给裹上。

这样才像一家人。

我毫无形象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或者说,我设想了很多次会见面的人。


124

小短裙高跟鞋,光泽的披肩发,时尚而轻盈的穿搭,和现在的小年轻真是绝配。

如果忽略掉它旁边正在撒欢的大黄的话,就是这个冬天最流行的氛围感美女。

不过我还是得夸一句,好一个青春靓丽又轻盈的捡屎的身影。

大黄在树丛草地里撒欢,妹子铲屎的速度显然追不上它制造的速度。

看起来是一个不普通的铲屎官。

也许是我的视线太过明显,她也回头看了过来。

喔哦,判断错误。

这一位不是氛围感美女,而是实实在在的美女。

只不过半蹲着捡屎的姿势实在是不算优雅,她很快就放弃了和招财的斗争。

面对着穿着高跟鞋依旧蹲起自如的勇士,我一向会表示深深的敬意。

就算是当年我还上着班,穿高跟鞋最频繁的那段时间,我也从未达到如此境界。


125

我看着这张精致的小脸,若有所思。

非常眼熟啊,这不就是前两天在梁栩发在动态里的朋友。

不过,显然她的另一个身份更令我在意。

均贺的妹妹,招财的主人,梁栩的同学。

一直生活在传言中的,塘主。


126

招财哒哒哒跑过来,在我身边绕了一圈。

果然我这一身,要是不靠嗅觉,狗都认不出。

“嗨,尤小姐,好久不见呐。”

“好久不见,招财。”


127

塘主拽了拽绳子,让招财退回去了一点。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带着些娇憨和羞赧。

年轻女孩的眼神干净而健康,一片晴朗。

“姐姐你好,我是刚搬来这里的,我叫谢欢。请问…怎么称呼?”

我点点头,小嘴还挺甜。

“隔壁老尤。”

谢欢似乎有一点尴尬。

也对,我知道她,她不认识我。

我现在大概就像一个突然出现的怪姐姐,或者是一个怪阿姨。

“尤..尤姐,你也是住在这里的吗?”

我点点头,向她晃了晃我手上拎着的豆浆油条。


128

我的态度算不上热情。

虽然不知道这一位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总归不是好兆头。

尤岁岁啊尤岁岁, 别怪妈不帮你。

你终究是躲不过。

现在,终于快要到你和你前妈还有前夫相见的时刻了。

城乡结合部之野蛮娇妻带球跑,这味儿真冲。

如果这小娇妻不是我自家崽的话,就更好了。


129

简单寒暄之后,我打算回去补一个回笼觉。

谢欢在身后小声地询问招财,“你认识啊?”

然后就听到招财非常自信的回答,“是啊,这是少夫人的后妈。”

招财摇摇尾巴,向谢欢讨表扬。

两个人都很尴尬,开心的只有狗。

我听的很清楚,谢欢也知道我听的很清楚。

我脚步顿住,无人知晓处的毛靴里脚趾正在扣地。

少夫人到底是什么鬼,我麻了。

何况少夫人的后妈,听着就不像好东西,我默默地吐槽着自己。


130

我缓缓转过身。

“要不然,聊聊?”我试探地问。

两个人视线碰撞,都知道对方正有此意。

我又回到了早上的包子铺,把刚刚打包好的豆浆油条都拿出来吃。

谢欢坐在对面。

其实我俩除了猫,没啥好聊的。

主要是她问,我答,关于猫每天吃什么啦,喝什么啦,体重啦,睡觉习惯啦,脾气啦。

其实只是生活里的一些琐碎,谢欢却在对面听得眼泪汪汪。

她提议每月买一批猫粮猫砂猫玩具给我送过去,被我严词拒绝。

“那倒也不必,我们家虽然供不起金碗金汤匙,但猫粮猫饭还是吃得起的。”

主要是猫自己也赚得起。

也许是我这话说得重了吧,小姑娘的眼泪又下了来,我有些头疼。

我不禁暗骂均贺,把自己妹子弄过来住,现在我还得给他哄孩子。

她哭着打了个嗝儿,然后也点了一笼包子。

“我看姐吃得挺香的。”

“… …”


131

吃着包子蘸着醋,这姑娘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果然是年轻人。

基本是她在说,我听着。

闲谈话里也没个逻辑,从猫的过去到她的过去,从猫的现在到她的现在。情绪起来的时候,就又哭又笑的。

她又打了一个嗝儿,这回是个饱嗝。

“跟着爸爸之后,他就把我放到国外念书了,他自己是国内国外两地跑,也不太顾得上我。除了按时给钱很大方外,仿佛他和我就没有任何牵绊了。”

小姑娘突然就挂了几分愁容,“这些年我一直一个人住,总是孤独的要命,害怕的要命。小尤姐也是一个人住,你应该能理解我吧?。”

“不能。”我很老实的回答。

她似乎一下被噎住,不知道怎么发挥下去了。

“我没有爸爸,也没有钱,不太知道这种痛苦。”

“那姐姐的爸爸呢?”她大大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

“嗯,”我沉吟了一下,“大约和谢小姐在同一片大陆正留学呢吧。”


132

临了,也吃饱喝足了,我和她礼貌告别。

我以为这就是结束了,没想到她起身飞扑过来,抱住了我。

“谢谢姐姐,呜呜呜~”

我有点不知所措。

“这这这这…不是,你哭什么呀?”

“我平常没有朋友,没有人听我说话,大家都觉得我绿里茶气,都误会我。”

我点点头,“确实有点。”

她眼泪要掉不掉就挂在那里。

难不成她的眼泪反重力?我很好奇。

终于,她想起来擦了擦。

“我会常来陪姐姐说话的。”

“???”

倒是不必。


133

在我第n次把猫裹得只露出眼睛,打算送它上班的时候,它终于受不了了。

它晃了晃脑袋,奋力挣扎,终于挣脱了衣服和围巾的束缚。

“行了别折腾了,我知道她回来了。”

我怔住。

“看你那做贼心虚的样儿,”猫说话之前照例是要鄙视一下我的智商的。

“你莫不是觉得上下班藏好了我就完全不知情吧,猫咖离小区也没多远。”

我确实是心虚的,还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问它,“你们已经见过面啦?”

“还没有,不过从老板娘弟弟那里听说了。”它舔舔爪子。

“那你想见她吗?”我不是很确定。

猫跳到我怀里,调整好舒服的姿势,用尾巴轻轻扫过我的脸颊、肩膀。

“我见她干什么,你真的想太多, 我不会主动去见她的。”

我摸摸它的脑袋。

“我不会离开你。”

猫靠着我,似乎是在哄着我,哄着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134

大概每个人身边都有那么一两个无良的亲戚或者路人逗弄小孩:“你是从垃圾堆里面捡来的,你爸妈不要你啦。”

听完之后多半的小孩是要哭的,然后回去让父母百般保证,甚至是打趣。

弱小的人不能给自己安全感,他们需要爱他的人。

尤岁岁是垃圾桶旁边捡来的,它也不是我亲生的。

当然从它的角度,它觉得是它捡的我。

我们之前从来不开这种玩笑,也听不得别人开。

我们相识在失去亲人的那个奄奄一息的冬天,然后向对方伸出了手。

只要紧紧依偎在一起,就能藏起那血迹淋淋的伤口。

伤口是会愈合的,血肉是会生长的。

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家人。


135

“你确定你不会主动去见她?”我再一次寻求保证。

“确定以及肯定。”

我识趣地闭嘴,再问猫就该不耐烦了。

如果猫被自己打脸的话,如果猫被打脸…

我想到了那张狗狗被蜜蜂蛰到脸肿起来的表情包,没忍住笑出声。


136

最近这些天我也不待在家里了,每天都去猫咖馆帮梁蔚布置店面。

前几天接到了梁栩小朋友的消息,说是圣诞节大家聚一聚。

年轻人嘛就喜欢热闹。

梁栩本来打算提议让梁蔚这一天早点关店,腾个位置和时间大家庆祝一下。

听说被他姐削了一顿。

圣诞节不趁机促销多赚几笔,真是对不住这几年整条街上日益浓厚的节日氛围。

所以最后演变成大家有空就早点去店里帮忙,打烊之后一起吃饭。

我若有所思,原来这么温柔的女人也会揍弟弟。


137

我本来不打算去的,但是想想梁栩多半是要请谢欢过去,那我就必须在场。

我一向是最闲的一个,但是谢欢回国之后,我发现这人也半斤八两。

学生时代真好,只可惜从前自己并不那么觉得。

当年跑八百米只需要3分20秒,当年一分钟能跳绳150个。

当年只需要一瓶快乐水,就能买到一天的快乐。

而毕业多年后却早就成了体力垃圾,喝点什么也怕不太健康。

或许是我在,谢欢很老实。只不过偶尔偷瞄一下岁岁,然后悄悄儿蹭过去,期期艾艾地和猫说两句话。

猫看起来很自然,就像只不过是见了一个老朋友一样,大大方方。

谢小姑娘在无人在意处红了眼眶,然而又很快自己缓过来,和众人说说笑笑。


138

平安夜,整条街上摆上了不少圣诞树,缀满了星星灯、雪花片和袜子。

今天的客人格外的多,看着样子猫估计能多赚不少小费。

我在店里象征性意义上的打下手,谢欢倒是很勤快。

晚上八点,猫咖打烊。

大家都说想喝点酒跨个西洋年,毕竟中国年的时候也聚不到一起。

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没有意见;成年猫有意见,但是没用。

谢欢和梁蔚在收拾店面,我出去买酒,毕竟我最闲,梁栩跑出来和我一起,说是帮我拿。

梁家这姐弟两真是不折不扣的良家人,姐姐酒不说了,弟弟也是和气又开朗。

有几次他晨练的时候我遇到,这孩子还咧着大白牙冲我笑,还甜甜得喊姐姐。

大早上出着汗,呼着水汽,像热气腾腾刚出锅的包子。

我追着问了他许多上学的事情、日常的事情,他也没有不耐烦。

某种意义上,和谢欢那孩子真是互补又绝配。

139

到处都是欢声笑语,街上多半也是年轻人扎堆,周老太太这时候打来的电话就来得很突兀。

“老周出事了。”

我立马把手里的几个酒瓶往梁栩怀里一扔。

今天出行的人多,不好打车,滴滴上的订单已经排到了好几十号。

我在小区前的街上等,然后拦到了梁栩的车。

他放了东西就赶过来。

“去市立二医院,要快一点。”

梁栩是个利落的人,也不废话,加急往医院赶,但也没忘记贴心地提醒我系上安全带。

似乎飘了一点小雨,还有水雾气被风吹开。

坐在车内,能看到道路两旁商店透过来的霓虹光影,还有活泼快乐的圣诞曲。


140

等我赶到急诊室,老周正坐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

他右手缠着绷带,左手拿着面包,是超市里最常见的那种。

以前我早上通勤赶时间,就经常买这种。

填肚子,但是又干又涩,拆封之后放几个小时就会瘪下去,必须用温水送服。

老周面无表情地啃着面包,看不出他是否难过。

他穿着深蓝色的外套,防雨材料,左胸口有白色的不知名牌子的logo。衣服脏兮兮的,有几块还是黑的。

好在这是深蓝的衣服,不容易被看出来。

脸上也很脏,有几处擦伤,还黑乎乎的。

他微微弓腰,手肘撑在大腿上。

我没有带水。

我突然就生出这种愧疚来。

或许在这里站了太久,老周抬起头来看我。

他的眼眶有点血丝,可是看起来很镇定。

三十岁的老周,这会儿看着终于像一个大人了。

41

“小尤,这大晚上你咋来了呢?坐。”他往旁边的座位示意。

医院的座位,永远都是冰的。

夏天是因为有冷气,冬天是因为冷。

只有来去的行人是带着热气的。

我冻得一个激灵。


142

“伤口都处理完了?我看外头有几个小吃店,去那里吃个晚饭吧。”

“都弄完了,行,我请你吃个饭。”他指了指旁边已经拿过的药,被一个半透明的乳白色塑料袋装起来。

老周站了起来,我下意识地扶了他一下。

梁栩很自觉地将药提着,我这才发现他还站在旁边。


143

老周失去了两根手指,在和歹徒搏斗的时候。

在外面闲晃的时候发现有人贩子在抢孩子,他想也没想就冲上去。

下午公园人也少。

可没想到那人贩子凶得很,眼看要抢不过,居然就拿了刀出来。

“你咋那么能呢,看到刀了也不知道躲。”我给他拌着刚上来的面。

“这上都上了,后面又是女人和孩子,我怎么退。”

他看起来倒是很大气的模样,可是我知道,这切肤之痛后面几十年他也只能独自消化。

只可惜,他刚刚受了伤,想喝酒我没让。

“小尤你这个样子,管起我来真像我媳…我闺女一样。”或许觉得我一个未婚的大丫头被说像自己媳妇不太好,他赶忙转了话头。

还没等我说什么,他自己就红了眼睛。


144

我和梁栩把老周送回了家。

老周没带钥匙,是周奶奶应的门。

老人家步履蹒跚,眼神浑浊,但我能读到她眼里的十分的心疼。

母亲会衰老,但母爱不会。

我的母亲一直爱着我,直到她死去的那天。


145

“我觉得老周看起来怪眼熟的。”梁栩和我说。

“是吗,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前两天帮谢欢收了不少快递,快递盒上印的寻找失踪人口的是他吧,有他和他闺女的合照。”


146

好多年前,老周也有一个家,家里有母亲、媳妇和女儿。

可是后来,女儿被人贩子拐走了,至今也没有找回来。

女儿走了,这个家就散了一半。

他后半生的心愿就是找回女儿,工作也干不下去了,哪里有一点点消息他就去哪里。

一开始,他的妻子也是跟着他一起,可是后来她的身体就撑不住了,两个人的存款也撑不住了。

绝望的滋生只需要一个瞬间,然后就会自动地掠夺人的生存养分。

她本来是打算悄悄地离开的,但是宅在家不愿意出门的岁岁刚好就闻到了不正常的煤气味儿。

岁岁把在外面的我喊了回家,人救了回来。

从那之后,老周就经常夸,“岁岁是一个有福气的猫。”

我觉得也是。


147

人救了回家,老周媳妇想往前看吧。

“老周我们可以再要一个孩子。”

可是老周不肯,还是执意往外面跑,一年也没几天着家的。

他就要他闺女,就要那一个。

两个人离婚只是个时间问题。

妻子走了,这个家也就散了另一半。

只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还和他住一起,守着空房子,等着儿子下一次带着失望的消息回家。

148

老周不常回来,但回来之后总会找我说会话,然后给岁岁送几袋猫粮。

“怪我当时不中用,保护不了我闺女,没有早下班一步。”

我不知道我应该说什么。

我朋友不多,附近的人里我常常去看老周的母亲,和老人家说说话。

我可怜老周,也可怜自己。

原来天底下真的有永远不会放弃自己孩子的父亲。


149

下雪了。

雪夜和平安夜,绝配。

我都能想到街上那些快乐的年轻人的欢呼了。

我本来打算去咖啡馆接猫回家,却没想到猫正在楼下等我,在我第一次遇到它的那个垃圾桶旁。

小区里有几株梅花开了。

“你冻傻啦,在这里等我干嘛。”

我心情很好,抱着猫去了树下,它轻轻嗅了嗅。

“怎么样?香不香。”

它没有说话。

“应该挺香的吧?”我笑盈盈地看着它。

它又嗅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我悄悄儿地摘了一朵,把它带回家。

150

接下来的时日,雪天连着雨天,还伴着惊雷和闪电。

我还思忖着是否有哪位道友在此渡劫,又或者是哪位渣男又在年前发誓了。

可就偏偏没想到是自己家的。

尤岁岁的打脸来得如此的快。

前有红拂夜奔,今有尤岁岁夜奔。


151

今天午睡起来脖子就一直疼了起来,还有点肿,我心里有些警觉,打算明天一定要去看医生。

晚饭之后还吐了一口血,我没敢让猫知道。

但猫毕竟是老江湖,看到我在厕所待久了就知道准没好事,不停地挠门。

我一阵揪心。

房东年底收租,又该骂我了,今晚一定要给它剪爪子。


152

终究是没有瞒得住它,毕竟猫一向嗅觉灵敏。

它一脸愁容地看着我,但我把脸朝向马桶。

还来。

它惨叫一声就飞奔了出去,然后等我回神的时候,它就领着人进了门。

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不行,不能让人以为我在吃屎。

才转过身,我就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兄妹俩。然而没想到起身起得太猛,眼前有点发黑,

均贺很果断地背着我往医院跑。

我拍了拍他的背。

“你醒了?”

“慢点吧。”我有气无力地说。

“你不用担心我,我还撑得住。”

这么一听倒确实有几分男子气概,然而我却实在受不了。

“你再这么颠,晚饭都摇出来了。放心吧,一时半会死不了。”

他果然调整了速度,让我缓了缓。


153

人生二十多年,我第一次享受到了言情女主的待遇。

不过人家女主是在心上人面前吐着玩儿,然后续上公主抱和太医院陪葬套餐一份。

而我却是对着马桶吐,接着被一个二愣子扛在肩上。

我不由得轻轻笑起来。

实在没几分力气,我觉得我今天笑得还算淑女的。

“别笑了,我慎得慌,”均贺追问,“你什么毛病啊?”

“懒癌呗,看不出来啊。”我斜睨了他一样。

我曾经拿这个理由搪塞所有人。

识趣的人听到就知道不再追问,至于私底下会不会继续打听,那我就不知道了。


154

均贺把我在小区门口放下,打出租。

到了医院,我把他给拦在急诊外头,自己摸进去了急诊,然后紧锣密鼓的一阵检查。

果然是复发了。

我再次住进了医院。

鼻咽癌晚期,我妈也是这么走的。

或许是我年轻些,撑得比她久。


155

在医院养鱼,我可能是第一位,医生护士每回过来了,还总要看一看。

从前我都不敢养鱼的,毕竟是一个有猫的人。

虽然它可能也看不上生鱼。

谢欢想把猫接过去住几天,但猫不乐意。

没有办法我只能委托她每天过去喂喂猫,换换猫砂。

我回家拿了衣服、电脑和两本书,摸了摸岁岁的头,把家门钥匙给了谢欢就回医院了。

把钥匙给谢欢我没有多大顾虑,除了猫,我并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

听说那天晚上猫去找她和均贺的时候把她家的门也划拉的不像样子,我没亲眼见着,但到底有几分愧疚。


156

回想这几年,穿刺,化疗,再化疗。复发,再复发。靶向药,免疫药,各种药,各种针口刀口,各种副作用,脖子上还有一块之前溃烂之后留的疤。

所以我喜欢用过肩的长长假发把我的小秃头藏起来,假发真的是人类历史上伟大的发明。

五年来,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去医院的路上。

我喜欢把自己包裹起来,就好像一个正常人。


157

谢欢来看我,折了一支小区的梅花。

我笑着让她带回去给岁岁,毕竟我什么也闻不到。

不仅闻不到,而且嘴里也咂摸不出什么滋味。

每天躺在病床上无聊的时候,我会写写日记。

可是按道理,我现在写遗书是不是更合适。


158

周末的时候,我和程雪打了个电话,扰了她的清梦。

社畜的周末一般用来补觉,不像我,天天可以躺着,倒是不太馋睡觉。

“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变成了一条鱼,自由自在地游泳呢,”我兴致勃勃地和她说,“然后我就看到鱼缸上方传来了岁岁的大脸盘子,我立马就吓醒了。你说这是不是一个噩梦。”

她提醒我不要忘了给鱼喂太多,鱼比较傻,至少有吃的就会贪婪地吃。

猫还是要聪明一点。


159

年底没有住太久我就出院了。

按照中国人的规矩,一般是不要在医院过年的。

我爸年底打来了电话,我厚着脸皮还是找他借了点钱。

猫看到我的时候,直接扑了过来。

两只爪子扒在我的肩膀上,把脸贴进我的怀里。

我能够听到它的呜咽声。

我摸摸它的脑袋,我也特别想它。

但是当它看到我带回家的鱼的时候,它脸还是黑了。


160

梁蔚和梁栩也经常来看我,有时候会拉着我一起晒晒太阳。

我觉得她人真好,就和她讲了“缘分一道桥”的故事。

当年我爸差点露宿街头的时候,在桥边救下了一个失意要跳河的富婆。

两个人居然就看对眼了。

日子是干柴烈火,蜜里调油。

年近五十高龄之际,两个人一起辞职,出国留学。

“叔叔过得真是青春哪。”梁蔚感叹。

我看着外头的日头,没有说话。

我爸人生中前三十年很会写诗,立志做一个扬名四方的诗人;后面二十年有一个富婆带着他一起去了远方。

诗与远方兼得,也算人生圆满。

只可惜没钱。

从前和我妈在一起的时候没钱,后面也没钱,但是遇到了真心诚意、愿意和他好好过日子的富婆。

个人际遇,谁能说得准。

梁蔚把窗子开得更大了一点,日光倾洒进来,我盯着屋内的丁达尔效应出神。


161

我最近出了不少二手。

其实也挺累的,我要拍照,写描述,和卖家来回拉扯,成交率也不高。

对方砍价太狠,我就想骂人。

“老板,你这猫卖不卖?”

“不卖。”我果断回绝。

“这地毯,不搭一个猫根本就卖不出去。”

“滚。”


162

梁栩和谢欢后来带着大包小包来看了我一次。

“怎么了,你俩要私奔啦?”我故意调侃他们俩。

“不是,”谢欢看起来很难过,“马上开学,我俩要回去了。”

“都不能在家里过个年,却是可惜。”我点点头。

“姐,你和岁岁都要保重。”

梁栩是个乖小伙,走之前还帮我打扫了一遍卫生,里里外外,仔仔细细。

眼瞅着是有过年的样子了。


163

大姑的邀请我今年到底还是去了,虽然还是不能习惯那一大家子人。

我拿着烧炭的手炉,陪我奶奶在房里说了好一阵子话。

她如今年纪大了,口齿不清晰,其实我也不怎么听得懂。

我只是一直在听。


164

均贺时不时发消息来,都是些无意义的口水话,我其实不大想回。

比如他今天吃的肉包子没有肉啊,今天打卡踩点踩得很准啊,今天路边拐角那家油条摊被城管制裁了之类的。

但是我不回他就会发更多的消息。

我质问他的时候,他就会怼我。

“我这只是社区正常的人文关怀,看看你还活着没。”

但我骂回去的时候,他也不还口,我更生气了。

这个人,君子得十分小人。


165

日子不咸不淡得过,体重也是涨涨落落落落落落。

我甚至还做了一件非常俗气的事情,我写了一个愿望清单。

开春的时候,我要去钓八条鱼。

为什么是八条?

英国名菜,仰望星空,我从谢欢那里学来的,作为岁岁被打脸的奖励,或者惩罚。

渔具就找隔壁露仔爷爷借一下好了。

猫抗议过,但是无效。


166

均贺来看我,给我削水果。

我总让他少来。

“你花这个时间加两次班,多攒一点老婆本不香吗?别以为你家有鱼塘你就可以不争气,鱼塘是你妹妹继承的。”

他总不说话。

小区里多少有点风言风语的,但我和他都不在乎。

不对,是我以为我和他都不在乎。

我是真不在乎,他是假不在乎。

他说,早年家里穷,他父亲为了赚点钱世界各地跑,不着家。而附近的那些流言蜚语,直接葬送了他父母的婚姻。

他说他觉得将来一定不做这种听信流言的人,不管怎么样也要负责到底,但我比他想象的坚强。


167

其实不止他,我也让其他人不用总想着来。

下班就好好吃饭,周末就好好睡觉。

从工作,从加班,从和亲朋好友相聚的时候看我,总觉得受之有愧似的。


168

之后发生了一件事,我知道了很生气。

猫找梁蔚借了一笔钱的时候,我狠狠骂了它。

“你说说你,出息,”我点了点它的头,“本来好好一劳务合同,你这不久成了卖身契了嘛。就你这点工资,一辈子不够你还的。”

它没有说话。

我叹口气,顺着它的毛,喃喃自语,“你说说你,之后要怎么办呀?又没有猫寿保险。”

猫摆了一下尾巴,然后继续垂下,“少操那些不必要的闲心。”

我的话被噎住。

“那要不,你之后还去谢欢那里吧,都是你的老熟人,她也会对你好的。”我试着和它商量。

“用不着。”它一副很大爷的样子,“猫本来就不是家畜,我自己打猎也能活。”

猫很能干的,能抓蛇,抓老鼠,抓鸟,能打架。

猫只能被爱驯养。

我突然嚎啕大哭。

从我妈去世之后,从我生病之后,这还是第一次。


0169

又是一年暖春,春华热烈。

“我”是梁蔚。

自从她走了之后,猫就彻底搬到了员工宿舍,之前尤瑜租的那间房子,它一个猫负担不起。

我曾经问它,下班之后要不要跟我回家。

它说不要,就在咖啡馆住着,挺好。

我那些暗戳戳的心疼和偏爱,它并没有接受。

或许是上了年纪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它变得懒洋洋的,虽然工作时间依旧勤谨。

上班打卡,下班睡觉。


0170

大概因为尤瑜是在医院走的,没有影响房子的租金,房东很是宽慰,念了几分旧街坊的情分,宽限了一个星期让把里面的东西都清出去。

这年头,房比人贵。

我关了一天店,在周末的时候和均贺去帮她收拾东西。

带上老板一起翘班的员工,岁岁应该是第一名。

猫从客厅走到卧室,卧室走到卫生间,房子里的所有家具都钻了、爬了一遍。

我知道它很想她,虽然它嘴上不说。


0171

尤瑜这个名字,她不经常用,我也是很后来才知道的。

她之前笑着和我说,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太好。

鱼和猫,气势上就输了。

其实我觉得还挺好听的。


0172

尤瑜的东西不多,但总有些细细碎碎的杂物。

她没有立遗嘱,也没有什么别的亲人,所以全部遗产应该都是归她父亲的。

但积病多年,她还能有几个钱。

程雪来了一趟,脸色有些苍白,大概是昨天加班之后就朝这里赶了。

她拿走了一个相册。

里面的尤瑜笑容明艳,不染一丝的阴霾。

皮肤比现在略黑一些,及肩的头发。

“那个时候的尤瑜可和现在不一样,整个院系的风云人物。聪明、漂亮、开朗,纵然有一点点的骄矜,也只让人觉得那是淑女的小脾气,可爱的紧。”

程雪给我们一点点讲着尤瑜的过去,是我们不曾认识的她。

说着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

“那你把这个相册拿过去,没问题吗?”我有些担心。

“有什么关系,那老头又不在乎。”


0173

老头在乎不在乎我不知道,但老头到得挺快的。

国际航班十几个小时,对上年纪的人来说确实有些累人。

我把房子的钥匙交给他,让他做了些扫尾的工作,决定哪些要丢掉,哪些要搬走。

老头两鬓斑白,脸上的皮肤有些坎坷崎岖,胡子没有修理过,一部分是黑的,一部分是白的。

他虽然带着眼镜,但是却并没有多少文气。身量不高,却有坚毅沉稳的感觉。

过去和现在,应该都是一个精干的人。

和尤瑜说的那个,浪漫又潇洒的老头完全不相符。

“我爸念书那会,最会写诗,把班上那些迷妹迷的不要不要的,我妈跟我讲过很多次。”

尤家这对父女,倒是一般矛盾。


0174

我没有在那里多待,毕竟是人家家里自己的事。

临走之前,我观察了一下尤瑜名义上的后妈。

短胖的身材,烫卷的短发,说不上是好看的,但是人很有精气神,对人也客套。

尤父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她也没有束手站着。

看着是个能在困难时候搭把手的人,这就很好了。


0175

谢欢知道的时候,哭得那叫肝肠寸断。

过了一个年,她似乎还是那个娇气的小姑娘。

按理说她和猫的羁绊是最深的。

猫从降生后不久就来到她的身边了,不过后来在两年之后就离开了。

她以为她们会永永远远在一起的时候,猫却离开了,然后又在她以为永远没有机会再见的时候重新出现。

不过那个时候,猫就已经有了一个新的家了,它身边有一个新的女孩。


0176

小栩在知道之后,给谢欢打了一个电话,然后就很快在小女友的撒娇嗔骂之下匆匆挂了电话。

他和谢欢在一起过,后来分手了,然后又交了一个新女友。

至于谢欢,听起来似乎一直是一个人。

听说她很怕孤单,没想到就这样一个人,哭着哭着什么都熬过来了。

谢欢是小孩心性,从前和我也算不上朋友,现在就成了偶尔关心的陌生人。


0177

我问均贺怎么想的。

他其实也消沉了一阵子。

他说他也没怎么想,就觉得尤瑜这个人,看着挺孤独的。

这个回答听起来真傲慢。

其实,我们都和她认识不算很久。

这个人只是偶然路过了我的生命,我却因为她的离去格外惋惜。

生命赐予万般美好,却吝惜多赐予她一份。


0178

很难用尤瑜特别爱猫,或者猫特别爱她来形容这一人一猫的关系。

没有人能够将她们分开。

她们彼此是对方联系世界的纽带,彼此相拥取暖,为对方支撑那几尺天地。

谢欢爸爸知道了这件事情,说这是抗风险能力差的表现,不要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

可是爱不是那么计算的。

谢欢说他只会赚钱,从来都不在乎家人。

我笑着安慰了她,倒也不当真。

人家小姑娘还在努力学习,然后还得抓紧继承亿万家产。

我也有我的事情要忙。


0179

我捧了一些鲜花到店里,往年我其实不做这样的事的。

店里猫多,真花真盆栽经不住那群小祖宗这么造。

但是岁岁很喜欢鲜花。

今年开春,我就一直觉得它没精神,我有些担心。

也许是年纪大了,它的毛色不如以往光泽了,体重也越来越轻,身上一摸都是瘦骨嶙峋的。

不好看的猫是招揽不到很多客人的,动物世界里颜值也是铁则。


0180

尤瑜的公寓早就被房东租出去了,但我偶尔还会带着它去小区转转。

它通常在花圃里走两圈,踩踩一个破垃圾桶,就和我一起回去了,看着也不是很留恋的样子。

均贺经常过来看它,拖他的福,岁岁的业绩还能维持到中不溜的程度。

店里的其他猫对它一直都挺客气的,虽然也有暗地里说岁岁是关系户。

它自己不甚在意,只是睡觉的时候越来越多。

小猫咪可不就应该吃吃饭睡睡觉晒晒太阳么。


0181

周六的时候,我关了店,去看了尤瑜,然后把猫留在了那里。

一个圆形的瓶子加一捧鲜花。

至此,猫岁岁长眠在她的膝头。


(全文完)



《冬天的猫》到这里,正式完结啦!终于终于终于完结啦,终于终于没有人再催更了哈哈哈哈哈~

虽然可能没有回复,但我每一条评论都有看。有时候写不下去了真的是看着评论才能继续充满动力的。

特别感激的是每一条评论都很善意,惊喜!

有朋友指出我是不是笔力不够所以才特地以创意来弥补,写成这种格式。这句话我只同意一半。首先笔力不够是一定的,很多细节我自己也觉得不到位,不够精细;但这个创意现在网络上还挺多见,这确实不是我的创意 :)

还有我最喜欢的一条评论:“我甚至怀疑岁岁就是妈妈的化身,她盘问女主是不是要结婚的语气太妈了。一个没了孩子一个没了妈妈,妈妈变成猫咪回来当孩子的孩子,还接着养她,太好哭了”,还有好几条评论,都要看哭了。

其实也很震惊有人能看得出之前行文里的那一点点的伏笔,很高兴我自己的文字居然真的有一些朋友在认认真真看。

其实在写的时候,没有真正思考HE或是BE的问题,这个结局和我动笔之初的预想的结局也并不相同。

按照我最初的想法,小均同学和小梁姐本来应该是一对的,不过在他俩的故事线还没有发展之前,我居然对小均同学有一点点的心动,觉得他和我们家尤尤在一起应该也很不错,就像评论里预测的一样。

为啥会心动呢,可能是觉得尤崽太孤单了吧。

至于后面故事的发展,也有一点超出我的预期。

写到中期的时候,我自己的状态也很不好,除了三次元的忙碌之外,还有每次动笔心情就会很低落。尤尤是个内心很温柔又很坚强的女孩,我觉得她本来应该有更好的过去和未来。随着故事一步步的发展,我也和尤尤体会了一趟不一样的人生旅途。

一直很喜欢文字,但是这是第一次动笔加完本一个故事。不完美,也不够满意,但我很满足。

昨天躺在床上的时候,想着,要不要来一个番外呢?在某个平行世界里,我的尤尤变成一只猫,而岁岁才是那个骄傲而又顶天立地的猫奴,一定很有喜感吧。

总而言之,这个故事已经陪伴了我很长一段时间了,就到这里,告一段落吧。


---2022年除夕夜----

又是不能回家的一个春节

就祝大家

年年有瑜,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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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0年前的工匠不经意间在兵马俑上留下一个指纹,粗心的秦吏在验收时并未察觉。

工匠侥幸暂时逃脱了被处死的命运,多活了点时间。每个兵马俑脚下的砖上都有制作工匠的名字,被发现了可能就难逃一死了。

经历了2200年的岁月,被一个文物摄影师在给出土的兵马俑拍摄证件照时突然发现。摄影师热泪盈眶,这是对工匠精神的感动,这是对中华文化瑰宝的感动,这也是对自己平凡岗位上不平凡发现的感动。

由此,开启了一段不平凡的人生


兵马俑制作工匠留的字样问题与为什么会刻名字,百度百科相关资料如下:

兵马俑的制作工匠是处于秦帝国社会下层的一批陶工。这些陶工有的来自宫廷的制陶作坊,有的来自地方的制陶作坊。从陶俑身上发现的陶工名有80个,都是具有丰富实践经验的优秀陶工。
在陶俑、陶马身上打印或刻划陶工名,源于战国中期秦国的“物勒工名”制度,是秦国政府管理官府手工业、保证产品质量、控制和监督工匠生产的一种手段。这种手段运用于秦陵兵马俑的制作上,一方面加强了对工匠的控制与管理,另一方面也有利于作品质量的提高。
在出土的陶俑、陶马身上的一些隐蔽处,考古工作者发现了一些刻划或戳印文字。字数很少,一般只有2个字,最多的一件有11个字;陶文除了编号外,都是陶工名。这些陶工名大体上可以分为四类:一是在人名前带“官”字的,简称作宫字类;二是在人名前带“右”字或“大”字的,省称作右字和大字类;三是人名前带一地方名的;四是只有人名的,人名多数仅有—二个字,个别的为三个字。在上述四类陶工中,第一、二类是来自中央官府制陶作坊的陶工;第三类是来自地方制陶手工业作坊的陶工;第四类因文字过于简略,而对其来源尚难作出判断。
官署作坊工匠
宫字类陶工的名字均发现于陶俑身上,陶马身上尚未发现,而且多在陶俑衣服下摆底部的隐蔽处,少数在衣角或腿上,目前共发现87件,其中印文75件,刻文12件。这些陶文的字体均为小篆,戳印的文字比较规整,为阳文,大多数四周有边栏,字与字之间没有界格,字的排列绝大多数是由左向右横排;刻划的文字较草率,文字排列顺序不一,或从左到右或从右到左横排,或上下竖排。
民间作坊工匠
在陶俑身上,还发现了一些在人名前加地名的陶文。已发现的地名有咸阳、栎阳、临晋、安邑等。其中以带有“咸阳”的陶文最多,其余三地各一件。带有地名的陶文均为刻文,多在陶俑上身的隐蔽处,字迹比较草率。经过统计可以看出,来自咸阳的陶工有衣、危、野、赐、午、笥、高、秸、庆、处、行、路、敬、文忌、木等19人,说明当时的全国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咸阳,为修建秦始皇帝陵征调了大批优秀的陶工,成为秦陵修建大军的主力。
来自宫廷的陶工和来自地方的陶,在陶俑的制作上,存在着陶俑体型塑造、头型、面型、五官刻划方式等技艺技法上的差异,从一个侧面说明了其所处社会环境的差异所造成的艺术创作上的差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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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猫效应(Kick Cat Effect)——指对弱于自己或者等级低于自己的对象发泄不满情绪,而产生的连锁反应。其描绘的是一种典型的坏情绪的传染。人诸如愤怒、焦虑等不满情绪沿着等级和强弱组成的社会关系链条依次传递。由金字塔尖一直扩散到最底层,无处发泄的最弱小的那一个元素,则成为最终的受害者。作为人类社会里地位更低的动物们,往往成为像胖胖一样的受害猫。换作鲁迅先生的话讲:怯者愤怒,抽刀向更弱者。

有人讲这是滑坡,攻击猫与对人的攻击行为(从社交暴力到暴力犯罪)有本质的区别。那请问,这位200来斤的人渣叫嚣着要找遍全城医院抢猫揍人时,他是不是凭依一身肥膘误以为自己是更“强”一级了呢?

至于扛着“法无禁止则可为”大旗横冲直撞的网友们烦请记住:法律是人类的最低道德,法律是人类道德在最低层次的体现,它是以利益来划分种种社会关系,只关心利益不关心道德。当人们都把法律当作一切行为的准绳时,人类的道德已下滑到了最后的临界点,离畜牲已是一步之遥,所以法治是人类政治生活的最低层次。

换罗翔老师的话讲:

法律只是对人最低的道德要求,如果一个标榜自己尊纪守法,这个人完全有可能是人渣。

如果自由不加限制,一定会导致强者对弱者的剥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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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基层派出所民警。

可以说当今中国警察普遍羡慕美国警察可以采取暴力手段绝对的镇压不法分子。

但是,不得不说,这次这位美国警察,太过分了,不仅是过分,而且我的理解是那已经构成了犯罪行为。那黑人已经制服了就可以正常上拷带走了,没必要一直压着脖子压那么长时间。没能置身其中不知现场那美国警察的所思所想,反正我个人挺不理解他为啥那样干的。

只能说无论什么地方,无论什么行业,只要是人的社会,都有像样的也有操蛋的吧。

_________此处为分割线 _________

以下为统一答复评论中有些人质疑的我所讲的羡慕二字。

能够出现这种质疑在我料想之中,因为中国警察也有过过分的时代,据我所知就是在七十八十九十年代,就如同地痞流氓,看谁不顺眼就能打谁对老百姓而言没王法可讲,那时候的警察说好听点可以说是威风凛凛说难听点儿是横行霸道。

但我想表明的是,时过境迁,现在的中国警察无论是受舆论约束还是因为法治社会建设制度规范都已经变得逐步文明与规范起来,起码我认为从我们现在开始从公安司法院校毕业参加公务员考试考进来的新一代警察已经具备新的面目,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行业内目前仍然存有历史的顽疾,仍然存在着臭虫,但我已经讲过无论什么行业都有操蛋的吧,这是个人问题,不是群体问题。相比之下,拍拍良心看,现在的整个警察队伍比照曾经确实过分的年代是不是已经是天地之别,问问曾经真正挨过曾经年代老警察欺负的中老年人就知道了。

为何会说起羡慕,因为警察每天面对的人群,大多是三教九流之辈,没有武力加身,很多事情在处理上警察显得软弱无能,说白了,好人谁没事儿上派出所转悠啊都忙着自己的生活呢,警察打人这句话,我们常常听到,但是但凡有点脑袋的人都能想明白,警察会闲着没事儿干把那在家里消停待着的遵纪守法的人抓起来暴揍一顿吗?

以上言辞不免更会有人质疑,请允许我解释,武力,当然不可滥用,我所说的羡慕不是羡慕美国警察的随意滥用武力,而是在合法范围内准许在对方不听从警察指令时动用武力,现在确实有人民警察法赋予了相关权力,但实践中现在的中国警察并不能或者说不敢执行人民警察法里的所有权力。拿防疫工作举例,卡口的工作人员在让出入的人员扫码登记时,就会有不愿意配合的人,然而这些不愿意配合的人可会知道工作人员的所做所为是为了整个社区的稳定安全,因为这整个社区包括了这名不愿意配合的人啊,在这个时候是否应当对其进行武力控制来保障其他居民的安全呢。同理,警察盘查也好,调查也好,总会有那些不愿意配合的人,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没问题所以警察不必要对其进行盘查所以就不配合,而警察当看到对方不配合时会以什么视角审视,难道要说谢谢您的不配合吗,万一这不愿配合的人真背着案子呢,那便是对更多的人民群众的不负责任。因此,我要说,民众的素质如果真正达到了人人互相敬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文明程度,要求警察绝对文明不要有暴力举动,一点问题没有,一味强调了警察不该暴力执法而分毫不过问被执法对象自身是否存在问题,是不是看问题的角度些微的片面了些。

请注意,我说羡慕里的那句话尾巴实际已经表明了,羡慕的是暴力手段对不法分子的镇压,可不是对遵纪守法的百姓也要肆意妄为。例如像给群众办个身份证居住证之类的业务,警察当然应该热心服务。但当面对泼皮无赖时,还要笑脸相迎,得来的只有蹬鼻子上脸,警察都不怕了,您们认为这些无赖还有谁管得了。

列位存有异议的同志们,谢谢您们的教诲。言辞中犀利的同志们,谢谢您们的敦促。

让我知道当警察,需要吾日三省吾身。

还想要质疑甚或是骂的您们,若是能让您舒服,骂两句无妨。我不算您辱骂警察。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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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5日22:53 出警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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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基层派出所民警。

可以说当今中国警察普遍羡慕美国警察可以采取暴力手段绝对的镇压不法分子。

但是,不得不说,这次这位美国警察,太过分了,不仅是过分,而且我的理解是那已经构成了犯罪行为。那黑人已经制服了就可以正常上拷带走了,没必要一直压着脖子压那么长时间。没能置身其中不知现场那美国警察的所思所想,反正我个人挺不理解他为啥那样干的。

只能说无论什么地方,无论什么行业,只要是人的社会,都有像样的也有操蛋的吧。

_________此处为分割线 _________

以下为统一答复评论中有些人质疑的我所讲的羡慕二字。

能够出现这种质疑在我料想之中,因为中国警察也有过过分的时代,据我所知就是在七十八十九十年代,就如同地痞流氓,看谁不顺眼就能打谁对老百姓而言没王法可讲,那时候的警察说好听点可以说是威风凛凛说难听点儿是横行霸道。

但我想表明的是,时过境迁,现在的中国警察无论是受舆论约束还是因为法治社会建设制度规范都已经变得逐步文明与规范起来,起码我认为从我们现在开始从公安司法院校毕业参加公务员考试考进来的新一代警察已经具备新的面目,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在这个行业内目前仍然存有历史的顽疾,仍然存在着臭虫,但我已经讲过无论什么行业都有操蛋的吧,这是个人问题,不是群体问题。相比之下,拍拍良心看,现在的整个警察队伍比照曾经确实过分的年代是不是已经是天地之别,问问曾经真正挨过曾经年代老警察欺负的中老年人就知道了。

为何会说起羡慕,因为警察每天面对的人群,大多是三教九流之辈,没有武力加身,很多事情在处理上警察显得软弱无能,说白了,好人谁没事儿上派出所转悠啊都忙着自己的生活呢,警察打人这句话,我们常常听到,但是但凡有点脑袋的人都能想明白,警察会闲着没事儿干把那在家里消停待着的遵纪守法的人抓起来暴揍一顿吗?

以上言辞不免更会有人质疑,请允许我解释,武力,当然不可滥用,我所说的羡慕不是羡慕美国警察的随意滥用武力,而是在合法范围内准许在对方不听从警察指令时动用武力,现在确实有人民警察法赋予了相关权力,但实践中现在的中国警察并不能或者说不敢执行人民警察法里的所有权力。拿防疫工作举例,卡口的工作人员在让出入的人员扫码登记时,就会有不愿意配合的人,然而这些不愿意配合的人可会知道工作人员的所做所为是为了整个社区的稳定安全,因为这整个社区包括了这名不愿意配合的人啊,在这个时候是否应当对其进行武力控制来保障其他居民的安全呢。同理,警察盘查也好,调查也好,总会有那些不愿意配合的人,自我感觉良好认为自己没问题所以警察不必要对其进行盘查所以就不配合,而警察当看到对方不配合时会以什么视角审视,难道要说谢谢您的不配合吗,万一这不愿配合的人真背着案子呢,那便是对更多的人民群众的不负责任。因此,我要说,民众的素质如果真正达到了人人互相敬重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文明程度,要求警察绝对文明不要有暴力举动,一点问题没有,一味强调了警察不该暴力执法而分毫不过问被执法对象自身是否存在问题,是不是看问题的角度些微的片面了些。

请注意,我说羡慕里的那句话尾巴实际已经表明了,羡慕的是暴力手段对不法分子的镇压,可不是对遵纪守法的百姓也要肆意妄为。例如像给群众办个身份证居住证之类的业务,警察当然应该热心服务。但当面对泼皮无赖时,还要笑脸相迎,得来的只有蹬鼻子上脸,警察都不怕了,您们认为这些无赖还有谁管得了。

列位存有异议的同志们,谢谢您们的教诲。言辞中犀利的同志们,谢谢您们的敦促。

让我知道当警察,需要吾日三省吾身。

还想要质疑甚或是骂的您们,若是能让您舒服,骂两句无妨。我不算您辱骂警察。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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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6月5日22:53 出警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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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里,因为中国发展太快了。

这说起来你们可能觉得离谱,但是事实就是这样。大量引入外资和外来技术开始后经济发展太快,在这种高速发展下做技术导向企业就是不可能的,你做技术带来的增长率远远赶不上加了外资杠杆的竞争对手的增长率。

哪怕企业真的技术强壁垒高能活过竞争,企业里的员工也必然要被大量挖角,因为员工在这种环境下理性选择也是赚快钱。2000年赚了1000万的和2000-2020每年100万收入的在2021比资产时前者几乎无悬念完胜的背景下,没人会有心思在一家公司搞什么技术的,必然都是想着快,抄,上,做出影响力,跳槽,收入翻几倍,下一轮。

等中国也一年增长两三个点,利率接近0,普通搞技术的可以30混到60的时候,这种公司反而会更容易生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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