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我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盛行 民族主义的?

回答
要说“民族主义”究竟是何时“开始盛行”,这本身就是一个复杂且充满学术争议的问题,因为“民族主义”这个概念的形成和发展并非一蹴而就,而是经历了一个漫长而渐进的过程。我们不能简单地将其归结到一个具体的日期或事件。

如果非要追溯其“萌芽”和“盛行”的起点,我们可以将其置于一个更宏观的历史框架下来理解。

萌芽:早期形式的集体认同

早在人类社会早期,就已经存在着某种形式的群体认同感,比如基于血缘、氏族、部落的归属感。人们会因为共同的祖先、语言、习俗而产生亲近感,并以此来区别于其他群体。这种认同虽然带有原始的集体主义色彩,但与我们今天理解的“民族主义”还有很大区别。它更多的是一种基于生存和社群维系的自然联系,缺乏明确的国家概念和政治诉求。

在中世纪,欧洲各地也出现了一些与民族主义相似的现象,例如:

语言和文化的区分: 随着各地语言逐渐分化,人们开始意识到自己与使用不同语言的群体的差异。文学作品、史诗的流传也在一定程度上强化了共同的文化叙事。
王国和领土的认同: 早期王国的发展,特别是国王对特定领土的统治,也开始形成一种围绕特定政治中心的忠诚感。但这种忠诚更多的是对君主的个人效忠,而非对“民族”的抽象认同。
教会与国家的界限: 宗教在塑造集体认同方面扮演了重要角色,但中世纪的宗教通常是超国家的,例如罗马天主教会。不过,在一些地区,教会也与当地的王权结合,间接强化了区域性的认同。

转型与兴起:现代民族主义的雏形

真正意义上的现代民族主义,其兴起和逐渐“盛行”,通常被认为是在18世纪末至19世纪的欧洲,与启蒙运动、法国大革命以及工业革命紧密相连。

1. 启蒙运动的催化: 启蒙思想家们强调理性、人民主权、天赋人权以及“国家”作为人民意志体现的概念。卢梭的“社会契约论”尤其强调了人民的集体意愿是国家合法性的来源。这种思想转变,将国家的主体从君主转向了“人民”,为民族主义提供了理论基础。人民不再是国王的臣民,而是构成国家的“民族”。

2. 法国大革命的爆发与辐射: 法国大革命是现代民族主义发展史上一个里程碑式的事件。
“民族”的觉醒: 大革命期间,法国人民抛弃了国王的神圣性和等级制度,转而宣称自己是一个“法兰西民族”,拥有独立的政治实体。他们为“法兰西民族”而战,宣誓效忠于“国家”,而不再是某个具体的统治者。
民族解放的口号: 大革命的口号“自由、平等、博爱”不仅在法国传播,也通过拿破仑战争的传播,激起了被压迫民族的反抗意识。欧洲其他地区的民族,如德意志、意大利等,在法国的占领和影响下,也开始反思自身民族的身份和独立诉求。
民族军队的建立: 法国大革命期间建立的“全民皆兵”的国民军,是民族主义军事化的重要体现。士兵不再是为了国王或封建领主而战,而是为了自己的国家和民族而战,这极大地增强了军队的战斗力和凝聚力。

3. 工业革命的助推:
交通和通讯的便利: 铁路、电报等新技术的出现,使得信息传播和人口流动更加便捷,这有助于打破地域隔阂,形成更广阔的共同体意识。不同地区的人们更容易通过媒体接触到共同的文化、历史叙事,从而增强民族的凝聚力。
标准化语言和教育: 工业化社会需要统一的标准,这推动了国家教育体系的建立。学校通过教授共同的语言、历史和价值观,成为塑造国民身份的重要场所。
经济的融合: 工业革命促进了国内市场的形成和经济的融合。经济上的相互依赖也强化了人们的共同体意识。

19世纪:民族主义的“盛行”时代

从19世纪初到一战前,民族主义可以说在欧洲乃至全球范围内进入了“盛行”的阶段。

民族国家的形成: 意大利统一(1861年)、德意志统一(1871年)是19世纪民族主义运动最典型的成功案例。这些国家通过民族主义的理念,将原本分散的邦国、地区整合成统一的民族国家。
民族独立运动: 在奥斯曼帝国、奥匈帝国等多个民族组成的帝国中,被压迫的民族纷纷兴起,追求民族独立和建立自己的民族国家,例如巴尔干地区的民族解放运动。
帝国主义的驱动: 到了19世纪后期,民族主义与帝国主义紧密结合。各国为了争夺殖民地、资源和国际地位,不断强调本民族的优越性和扩张的“权利”,民族主义成为支持国家对外扩张和竞争的重要意识形态。
民族主义的变种: 民族主义也出现了更具排他性、侵略性的形式,例如极端民族主义、种族主义,这些都为后来的两次世界大战埋下了伏笔。

总结来说:

如果我们将“民族主义”理解为一种以“民族”为核心,强调民族的独立、统一、文化和政治认同,并成为塑造国家和国际关系重要力量的意识形态,那么它的“萌芽”可以追溯到更早的时期,但其真正意义上的“盛行”则是在18世纪末19世纪,并一直延续到20世纪。

这是一个从“臣民”到“公民”,从对君主的忠诚到对“民族”的认同的转变,是现代社会形成和国家形态演变的关键动力之一。它不仅仅是一种情感,更是一种复杂的政治、文化和社会思潮,深刻地改变了世界格局。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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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不止一次说过,不当的翻译会造成历史概念的重大误解。“民族意识”和“近代民族主义”的区别大了去了。

古代当然有民族意识,它叫ethnicism,准确一点说叫族群主义。而近代民族主义,叫nationalism,准确地说叫国族主义。虽然似乎都可以泛泛称之为“民族主义”,但意义天差地远。

前者的内核是朴素民族认同观,后者的核心则是国家主义(nationalism),连英文词汇都是同一个,只是外面扣了一个民族的帽子。在英语国家没人会把ethnicism和nationalism混为一谈,如果你介绍自己是汉族说的是Han nationality,人家会以为你是分裂分子。

至于什么叫“国家主义(nationalism)”,自行度娘即可。简单地说它是以国民权利、国民一体为核心的,下沉到社会基层的集体主义。这种东西古代是没有的。

顺便提一句,英语statism有时也会翻译成“国家主义”,但是和上面的“国家主义”nationalism完全不同,它描述的是一种以政府中心主义为指导的政治理念。

千万别看着汉语差不多就乱代入,翻译的坑多了去了。对着完全不恰当的汉语译名胡乱解读,只能得出似是而非的错误结论。

但凡所有引用古文来证明古代就有“民族主义”的答主,无一例外都是被不准确的翻译所误导,把“国族主义”和“朴素民族观”混为一谈,不知道其英文来源实际是截然不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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澄清以上概念后,那么现在可以回答题主的提问了:朴素的民族意识、族群认同,也就是ethnicism,自古以来就有;而nationalism,也就是所谓的“民族主义/国家主义”,萌芽于义和团,强化于辛亥革命,于五四运动全面觉醒,在抗日战争中完成最后的构建。所以要说“盛行”,可视五四运动为标志。

另外补充:即便仅仅讨论“民族意识、民族认同”,由于受教育程度的悬殊差异和基层控制力的天壤之别,古代上述意识的下沉幅度和民众认知强度与近现代无法相提并论,虽然都“有”,但剂量上差距相当大。人的意识和格局离不开生产力的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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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群人在以所谓合法的名义出卖国家主权利益的时候,当一群人堂而皇之以国家的名义出卖人民权益的时候

当一群人可以把汉奸说成不是汉奸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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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正好为了回复别人搜集了以下历史记载的言论:

“戎狄豺狼,不可厌也;诸夏亲昵,不可弃也”(管仲,前7世纪)

“裔不谋夏,夷不乱华”(孔子,前5世纪)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戎狄志态,不与华同”(江统,3世纪)

“霜露所均,不育异类;姬汉旧邦,无取杂种”(邱迟,5世纪)

“夷狄人面兽心,非我族类,强必寇盗,弱则卑伏,不顾恩义,其天性也。”(魏征,7世纪)

“戎狄人面兽心,一旦微不得意,必反噬为害”(李世民,7世纪)

“夷狄不可以中国之治治也。譬若禽兽然,求其大治,必至于大乱”(苏轼,11世纪)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岳飞,12世纪)

“驱逐胡虏,恢复中华,立纲陈纪,救济斯民……虽有数雄,忘中国祖宗之姓,反就胡虏禽兽之名……方欲遣兵北逐胡虏,拯生民于涂炭,复汉官之威仪……盖我中国之民,天必命我中国之人以安之,夷狄何得而治哉”(朱元璋,14世纪)

“亡国与亡天下奚辨?曰:易姓改号,谓之亡国;仁义充塞,而至于率兽食人,人将相食,谓之亡天下”(顾炎武,17世纪)


至于清朝统治期间我们有没有民族主义,我用我们在1944年抗战胜利前夕发表的《甲申三百年祭》里的原文告诉你:

“要就中国来说吧,就在清朝统治的二百六十年间一直都没有亡,抗清的民族解放斗争一直都是没有停止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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