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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超级虐的虐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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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1.8万字,请放心阅读】

檀君见面的那一天,时维六月,岁属三夏。

那时是我穿进这本仙侠文的第三个年头。

而檀君不仅是将来会屠灭我魔教的罪魁祸首——

还是这次和我网恋奔现的原书男主!

仓皇间我才知道,当年打劫抢的传信玉简,正是原书女主和男主鸿雁传书的那一块!

作为魔教之女的我,自然得捂好马甲,迅速从此地逃离。

这造的什么孽!

早知道当时就不心血来潮和这人搞玉简恋了!

说起穿书那就是一件十分遥远的事情了,当我反应过来之时,我已经顺理成章地变成了书中大反派的女儿。

我爹是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的大魔头。

托他的洪福,我自然而然地成了天上地下独一位的小魔头

反正怨天尤人也回不去,我就心安理得地当起了这尊贵无双的魔头之女。

日子是清闲富贵起来,但人一闲就容易出事。

之所以会误打误撞拿走女主的传信玉简。

完全是因为我在宗门里百无聊赖,下山顺手救了一位被追杀的女子。

想着本小姐既然出手,就没有白来的道理,遂心安理得地抢走了她腰上的玉佩。

彼时我不知道那是女主,也不知道那玉佩就是玉简,而玉简是用来传讯的。

更不知道玉简当中的男声是檀君。

忘了说了,玉简只有仙门有,我魔教可不用这玩意儿。

我知道玉简可以用来传话还是在那天晚上。

我躺在床头,骤然听见一道沙哑低沉的声音,在我屋内幽幽响起。

我被吓得魔力乍起。

惊得我那魔头爹爹拥被而来,以为我遭遇什么不测。

我哪敢说屋子里面有个男人声音,只能搪塞我爹离开屋子,才捧着那枚玉简小心研究起来。

这一研究,我才发现,玉佩是可以用来传话的。

而单从玉简里的男人所言,大概是因为先前那女主遭遇不测,中途救急的联系人。

「什么事?」

男人的声音很简短,大抵本就没有多少话要同我说。

说来我当时我是真的无聊,周围大大小小的魔修都怕我,我只能和玉简里的檀君聊起天来。

随着日子渐长,我便发现,檀君并不认识这玉简主人。

檀君说,「那日只是接到求救讯号,但彼时我正忙,想来应是旁人去救你了吧?」

我哪敢说自己这玉简是抢来的,只能忙不迭地应「是」。

如此,我胆子便大了起来,仗着我看过的数本网恋套路小说,心安理得地扮起了玉简主人。

谁知道奔现后才发现这对面竟然是仙门仙尊!

还是修仙界盛名远扬的檀月仙尊!

而那天我见义勇为,应当就是女主故意将求救信号发给檀月,让檀月来个英雄救美。

没承想被我截了胡。

我是真想不到檀月仙尊这样日理万机的人物,是怎么抽出空来和我玉简传信,又是怎么有闲情逸致同我打情骂俏。

虽然这打情骂俏多是我单方面骚扰他——

其中不乏是一些:您早饭吃了吗,您晚饭吃了吗。

起先他并不会回我的消息,但日子久了,倒也偶尔会应我两声。

但我太低估檀月仙尊的主动性了,随着聊天越久,这人已经不太满足每夜听我问吃了没睡了没——

他想要和我奔现。

说实话,当时我也很想要看看这檀君长什么样。

虽然我盗号和他网恋实在让人不齿,但不妨碍我和檀君产生一些朦朦胧胧的好感。

所以当我兴致勃勃地去了约定的地点之后,就瞧见作为仙门仙尊的檀月仙尊,飘飘然立在不远处。

我看见他拿起玉简,同时,我的玉简里面传来檀君温朗的声音。

阿南,我到了,你在何处?」

「……」

何处个捶捶!

檀君竟然是檀月!

我吓得肝肠颤了三分,仗着人多他认不出来我,转身就跑!

一直跑到了仙门五里之外,我才松了口气。

我之所以认出来他是原书男主,不是因为我曾见过,而是檀月仙尊美名天下传,其俊脸也是我在人间百相谱中看过百千回了。

作为一位反派的女儿,我天生对危险有敏锐的嗅觉,更何况是将来要灭我门的男主。

我却一直不知道,这男主上网冲浪竟然还用化名!

离谱!

冷静下来,我就想赶紧毁尸灭迹,迅速将这玉简销赃。

然而在我拼命摔玉简之时,一旁的看官却说了,「玉简乃气运之物,可鉴生死,除非人死,玉简不碎。」

这下我只能把这玉简给丢了。

虽然我确实有点舍不得檀君,但身家性命在前,我还是尽量避免和檀君交锋,免得让灭门之灾提前到来。

还没等我动身,玉简又传了声音来。

「阿南?你来了吗?莫非是被我吓走了?」

看来这仙尊对自己认知颇为清楚。

我倒是感谢他未捏个幻形术来面基,若不然我这可真就是领了个祖宗回魔山啊!

我一边后怕,一边搪塞着他,「檀君,我身体不适,若不然就明日吧?」

「身体不适?」檀君声音有些忧虑,「不必明日,我这就去寻你。」

寻我?他怎么寻我?

他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一样,只缓缓地说,「玉简一直有寻人之用,此番我顺着气息,便能——」

说到这里,他一顿,「你是百乐仙门弟子?」

什么?!

男主要顺着网线来找我了?

那还了得!

得亏我们面基的地方是百乐仙门!

若不然这檀君一查,发现我是魔教魔女,那我岂不就当场被灭!

吓得我当即把玉简一扔,生怕那仙尊寻线而来,直接一套大威天龙,将我收入钵中。

可丢在地上,我到底是有些不舍。

刚弯腰去捡,就被一双秀美匀称的手,先拾了起来。

我心中一梗,忙顺手向上看去,就瞧见——

「是你!」

我和她同时惊呼一声,各自在彼此眼中瞧见了震惊。

这是女主!

是百乐仙门的女弟子!

「那个……」我尴尬地挠了挠头。

虽然我很想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但这女主看我的眼神摆明了是寻信而来。

她敛着眉梢,轻哼一声,「你这小贼挺会跑,逃去魔山那等粗烂之地,害我找了许久。」

什么?魔山?粗烂之地!

许是看出来我眼中的震惊,她将玉佩回收到自己袖内,才扬眉冲我道,「自然,大千世界只有魔山能敛住玉简的气息,让人搜寻不到。」

「……」

那完了,檀君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是魔山人士?

这下好了!

他不会是专门过来守株待兔,想要将我绳之以法吧?

我背后不禁发凉,万分忏悔自己当时鬼迷心窍,何苦招惹这么大一个祸害!

女主叫做鹿千,和男主走的是甜宠轻缓的路线。

男女主只铲除了我爹这个大反派,就和和美美过日子去了。

我虽已经让我爹防范正派,但我爹到底有没有听到心里,我就不得而知了。

眼下,我问她,「会不会还有旁的原因,可以蒙蔽玉简的气息?」

鹿千白了我一眼,「法力高深者可以,但你——」

像是想到了什么,她又道,「也是,那天你既救我于贼人之手,想必功法也不会差到哪里去。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就不追究你抢了我的玉简了。」

我这才长舒一口气。

虽说将玉简还给鹿千有些不舍,但我向来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同一个网恋对象比起来,爹爹和门派教徒的性命显然更为重要。

玉佩既已经交还给鹿千,眼下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我决定早些回魔教,同我爹好好部署一下退休计划,免得被男女主一锅端。

可我刚走到门前,就与一阵茶香撞了个满怀。

这阵香刚入我鼻尖,我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浅弱的惊呼。

「师叔……您……」

「!!!」

我瞠目结舌地抬头,果然看见檀君那张净白润朗的俊脸!

熟料檀君压根没认出来我,那阵清茶香仿佛是百乐仙门山巅的云雾,缥缈而不可捉,就那样从我面前淡淡溜走。

檀君只是敛着眉头,在茶馆巡视了一圈,而后指尖微动。

众目睽睽之下,我看见那枚精巧的玉简,自鹿千袖中飘出,而后悬在空中。

「……」

室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我看见檀君面上飞快闪出一抹错愕,最终,又成了一种难堪。

鹿千神情更是一惧。

我几乎能从她颤抖的眼睫读出来她的心理活动。

暗中对自己的师叔心怀不轨,还被师叔当场抓获!

她一直对檀君心生濡慕,若不然那日也不会越过师父,对师叔发求救讯号。

她眉头微皱,似乎在想:

为什么素来缥若谪仙的檀月仙尊,能够屈尊来到这座茶馆,又为什么一言不发直接来寻这枚玉简。

鹿千当然不是傻子,当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之后,我就知道她什么都想明白了!

是我!偷了她的玉简!

是我!胆大妄为的和檀月仙尊奔现!

也是我见事态不对,跑了之后,将玉简一股脑地塞给了她!

檀君薄唇微启,「鹿——」

鹿千赶忙打断他的话茬,「可巧!今天我捡到了一枚玉简!正在这里等着玉简之主回来呢!」

没等檀君多说,鹿千急中生智,忙道,「难不成师叔你是这玉简的主人?」

檀君长眉微拧,接过那枚玉简,端详了好一会儿,才摇头,「并非。你在何处捡到?」

鹿千显然想把锅甩到我身上,她只看了我一眼,就被我瞪了回去。

只要她敢说,我就说这玉简是她的!

果不其然,鹿千没敢再多说。

她只是默不作声地走到我旁边,牢牢拉着蠢蠢欲逃的我,思索着道,「就在此处。我想如若有人丢了,定然会回来寻找,便在此处等着了。」

果然不愧是女主,思绪之敏捷,令我颇为佩服。

好在檀月仙尊是个正经人,也没多想。

也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不敢多想。

毕竟如果他的网恋女友成了自己的师侄,说出去实在不雅。

我只看见他持着那玉简,未理会茶馆内众人,只寻一方茶桌坐了下来。

他语气微冷,「既如此,那我便在这里一起等。」

此话一出,茶馆里的众弟子哪敢逗留,生怕被这檀月仙尊抽查功课,忙作鸟兽散。

我当即也想跑,把烂摊子丢给女主。

可鹿千拉住我是用了死力。

我要是想跑,只能和她大打出手,来个路人皆知。

到时候只怕檀君一巴掌就将我打回原形了。

我俩只能站在大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彼此。

她用眼神说:你敢跑就完了。

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我思索着:要不咱俩一起跑?

没等我思绪变幻,忽而觉手腕一痛,忍不住惊呼一声,「你干什么?」

檀君也顺势望了过来,似乎才留意到我这个路人甲。

他眼中有些疑惑,转而又和声开口,「鹿千,这位是你的好友?声音竟是有些熟悉。」

「……」

鹿千死死地拉着我的手,扯出来一抹僵笑。

「师叔你听错了,这只是门内一位洒扫弟子,师叔未曾见过才是。」

与此同时,我在心里听见了鹿千的传声入耳。

「方才我与你结了同心咒,你暂时离不开我。我们能够避人谈话,你可以在脑海里说话,我能听见。」

好家伙!

仙门竟然还有这等妖术!

我瞪着她,「你凭什么说我是洒扫弟子!你信不信我全盘托出!」

鹿千在我脑海里冷笑一声,「别以为我没看出来你是和我师叔见面,半路逃跑的。你要是敢抖露出来,还会站在这不走?」

这女主果然不好惹!

这要是和檀月强强联手,那我魔修众人岂不是多一位对手?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原书当中,女主一直暗恋檀月,这会儿不是应该自爆家门和男主来个见光死吗?

她拉着我做什么?

鹿千恶狠狠地说,「等会儿我将玉简骗回来,你继续帮我周旋师叔,若不然我就将此事抖落出去。」

我瞥了一眼远处的檀月,自觉脑袋一缩,还是先听鹿千的安排。

我害怕鹿千将我的老底给兜了出来,只能和鹿千狼狈为奸。

鹿千和我商量的决定是,让我先回仙门待上一段时间,等同心咒结束就可以放我走。

这当中还有一条,就是让我继续和檀月网恋。

我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只能应了下来。

因为我可以借此去仙门看看,这些正派人士是计划怎么攻克魔教的。

鹿千见我应得这样爽快,虽有疑虑,但也没多想。

我抬头,檀君衣衫繁复,叆叇如云,是轻纱曼拢,广袖翩然。

他只端坐在这简陋的茶馆,便让这凡俗雕楼,添了几分缭绕的仙气。

那枚玉简被他捏在手心,似乎想要透过这枚玉简瞧见另一面的人物。

我心中无端泛起来几分不是滋味。

他那清俊的眉目里面,竟有一分罕见的忧伤。

我能看见这忧伤,暗恋檀月已久的鹿千,自然也能看出来。

她又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估计是觉着我这等来历不明的人物,不配让她师叔神伤

她往前蹭了两步,「那个师叔,其实——」

「嗯?」他浅淡的目光抬了起来,「你们先回去吧,我在此处等着就行。」

鹿千试探性地问,「师叔,你是不是要等那位女子的人来?」

我看见檀君目光微亮,冲我和鹿千投来,「怎么?」

「我就实话和你说了吧师叔,」鹿千两眼一闭,「那女子说让我拿着这枚玉佩等一个人,若是这人来了,就让他先回去,她暂时没做好见他的准备。」

说实话,这个谎言不算高明,但奇怪的是,檀君并没有深究。

他的面色只是越来越沉。

鹿千咬着牙,一鼓作气地说出来后面的话,「若不然,她就一直藏起来。」

檀君生气了。

这是我的直观感觉。

当然我更直观的感受是,女主确实不好惹且更聪明。

她不过短短一瞬,竟就理清了这些来龙去脉,还顺理成章地编出来一个谎言。

可怕。

檀君把玩着那枚玉简,「哦?那我非要在这里等呢。」

他一边说着,却将那若有所思的目光,投到了我的身上。

我心中大骇,但这会儿做出什么表情都显得欲盖弥彰。

何况,他没有理由怀疑我,不是吗?

我努力装作一个小师妹的样子,怯生生又懵懂懂地冲他点了点头。

檀君又盯着那玉简看了好大一会儿,最终,在我和鹿千紧张的目光当中,施施然地放下了那枚玉简。

我俩悬着的心同时落地。

我听他说,「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他起身,带着一身清茶香味,悠悠地从我眼前掠过。

走到门口他顿了顿,又不经意地瞥了一眼我的手腕,却是一言不发,只捏了个决。

而后,消失在这凡尘俗世。

就这样,我和鹿千达成了罪恶交易。

进山门之前,鹿千帮我隐匿了玉简的气息。

好在檀月还算是个正派人物,不至于在他网恋女友的玉简上下追踪印。

至少,我是没有看出来。

鹿千说的倒是好听,美其名曰怕我出了百乐仙门被魔修拐去,误入歧途。

她恐吓我,说魔山一片乌烟瘴气,里面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修。

尤其是那魔教妖女,也就是我,更是出了名的暴虐残忍,杀人如麻。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我领到洒扫弟子的住处。

好像是觉着我一路沉默有些古怪,她便偏头看我一眼,语气有些倨傲。

「寻常人想来百乐仙门,还得要考核呢。你呀!是享了洪福了!」

呸!

本魔女自小到大连扫帚都没摸过,她竟然敢让我扫地?

要不是我想潜入百乐仙门,这会儿我早就解了这劳什子的同心结,逃之夭夭了。

这鹿千也确实单纯,真就以为这小法诀能困住我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女?

不管怎么说,我确实是在百乐仙门潜伏了下来。

鹿千看我看得很严,但却没有太多功夫来骚扰我,至多只是下了课来寻我,接着问我和檀月的私密之事。

从她的眼神中,我看出来了。

她只是想要熟悉我和檀君的聊天,而后将我取而代之。

但我只能装作不知道。

我白日就在住的门前扫扫落叶,日子倒也还算清闲。

我觉着唯一有些奇怪的就是,那日回来,檀君并没有对我生气。

反倒是一如既往地同我嘘寒问暖,极尽一个网恋男友的义务。

但我对他却冷淡了下来。

是夜,我躺在床上,抱着那枚玉简思索了好些时候。

最终决定,还是不去联络檀君。

他生气最好,至少这样渐渐冷淡下去,比他某日同一个假我恋爱,更好。

我承认自己这样冷暴力很卑劣,也很无耻。

但我没有办法。

因为他是正派仙尊,我若是识趣一点,自当敬而远之。

而不是最后仙魔大战,我俩夹在其中,为天下苍生和各自阵营,闹得进退两难。

我和他,总有一日要兵戎相见的。

我恨自己想太多,但没办法,人一到晚上就开始网抑云——

哪怕是我穿越成了魔女也一样。

就在我自怨自艾的时候,玉简出声了。

「阿南。」

实不相瞒,这一声吓得我浑身一哆嗦,险些没控制住法力。

能不能不要突然出声诶?

这在仙门若是有魔力波动,那诸位仙尊岂不是瓮中捉鳖,将我就地正法?

许是察觉到我最近的冷淡,他说话都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日,你应当看见了我。」他又补充了一句,「莫不是,你不喜欢这样的我?」

倒是难得见仙尊如此小心试探的时候。

我心里不由一酸,蓦地想起那日他从我跟前擦肩而过的清茶凛香,以及他略带惆怅的眼眸。

谁会不喜欢皎皎如月的檀月仙尊呢?

他长得那么俊。

罢了,我魔教妖女向来及时行乐,想那么多远的事情干嘛。

念及此,我软了心肠,柔声道,「岂会,只是我近来身子不适,并未见过你。」

我听见那头传来一道低低的笑声,但却没有再应我的这句话。

这笑声,让我想起来一件很久远的事情。

那时候是我见到这枚玉简的数月后,起先檀月对我并非那样亲密,顶多是互有好感。

但我实在太无聊,就三天两头去找他说话。

一来二去之后,檀月同我的关系就亲近了很多。

拉近我同他关系的是今年新岁,我喝多了酒,恬不知耻地对着玉简喊相公。

檀月并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应着——我喊一遍,他应一遍。

酒醒之后,我问他,对我的心思是不是真的。

他低低笑了一声,继而说,此心可鉴,日月昭昭。

这八个字,彻底打碎了我以无聊而产生的情绪,因而也认真起来。

却未曾想奔现奔到了男主角!

玉简那边还传来熟悉的鸟鸣与泉涧,唤醒了出神的我。

更清晰的还是檀月的呼吸。

我又问,「檀君,你对我的心思,是真是假?」

就像现在谈恋爱,很多人会问对方,你爱不爱我。

他们想要的或许是爱,但这会儿,我却更希望他怒骂我一声,说此心是假。

这样我同他就不必有太多的牵扯,放弃的自然也可以心安理得一些。

但是没有。

檀月仍旧是掷地有声地说,「此心可鉴,日月昭昭。」

我承认,我动容了。

眼见原书剧情已经崩坏,若我当真和正派仙尊喜结连理,兴许仙魔两派的矛盾便没有这样尖锐了。

当然,这只是我的幻想。

我虽然活在幻想当中,但我还是能认清现实的。

仙魔之争是这个世界的主要世界观,绝不是我和檀月这段露水之缘可以缓解的。

我来到仙门可不是为了和檀月网恋的。

我得尽快找到仙门企图攻破魔修的计划,尽可能地保全我爹以及众弟子。

除此以外,我也绝不会在我离开之后,让鹿千以我的身份和檀月继续恋爱。

所以借病之由,隐约暗示檀月,我命不久矣。

我问他,「如果我死了,你会一直爱我吗?」

檀月沉默了好久,才说,「我不会让你死。」

这话让我没话说,我只能转移话题,「听说仙门近日来,会有三夏典,要一同去百乐仙门赴会,不知你去吗?」

各大仙门以百乐仙门为首,春夏秋冬都有一次庆典,到时群仙聚集,美女如云仙男无数。

檀月的声音传来,似乎带着点轻快,「你想见我吗?」

我当然不想。

但是我想去三夏典。

毕竟以往我作为魔女,和仙门势不两立,是无论如何也凑不上这等热闹的。

我并没有说魔山不好,但魔山的文娱活动属实不够发达,诸多弟子努力修炼,只想一统三界。

诚然,我这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小魔头,同魔山气氛实在有些格格不入。

檀月似乎真相信了我未曾见过他,他甚至对那日鹿千的话,连一丝怀疑都没有。

这让我很不爽。

但我又不知道自己不爽在何处。

我应道,「近来身子不适,怕是去不了三夏典了。」

檀月倒是未再多说,只是嘱托我多休息休息。

这厢和他结束聊天之后,鹿千便推门而入。她先是瞥了一眼玉简,而后才坐到我身侧。

「过几日三夏典,我师父带弟子去云游,便由师叔带我们一同去。」

他说的是我们。

我惊道,「我为何要去?我不过是个洒扫弟子。」

鹿千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不耐地摆摆手,「三夏典上,你离师叔远一点。」

我巴不得如此,但听她这番语气,我却有点反感。

让我替她网恋的是她,让我远一点的还是她。

合着便宜都让她给占去了呗。

但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没好气地应了声,「知道了。」

到了三夏典上我才知道,为何这次会带我这个洒扫弟子来了。

因为鹿千的师父携去全部弟子去封印凶兽,所以这青阳仙尊门下只有鹿千一人。

檀月仙尊觉着只带一个女弟子出门,会遭人非议。

因而就从外门弟子中,抽出来几个样貌不错的,来此赴会。

这理由听着挺扯的,但宴典上的各路人马都这样传,我也只能信以为真了。

反正真真假假,同我又没有半分关系。

但有关系的是落座的时候。

我对面是仙尊席,仙尊对面是弟子席,大家按门派前前后后坐了下来。

好巧不巧,檀月仙尊正坐在我对面。

「……」

檀月仙尊当真生了一副好相貌呐。

尤其是他坐在一群白眉老道当中,瞧着是眉若浓墨,眼若云叇,是天然一副要成神的根骨。

他正认真听着旁边仙尊说话。

许是察觉到什么,他忽而抬眼,霎时和我的目光撞在一起。

那清亮的眼神蓦地一暗,带着些无端由的危险,让我忽而坐如针毡。

老实说,和网恋男友装作不相识,属实有点压力。

鹿千用胳膊肘捅我一下,她语气发寒,「谁让你这样看师叔的?你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我想,眼睛长在我身上,我爱看谁看谁。

可现在我不能和她闹僵,我还得在仙门里面潜伏一段时间呢。

我面上敷衍地应着她,转头趁她不注意,故意多看檀月两眼。

可巧,真是这两眼又和他撞上一起。

这下他彻底敛了唇角的笑意,眉眼深沉地望着我。

我做贼心虚,自然暗叫不好,合计方才就不该和鹿千赌气,多看这檀月仙尊两眼!

不过鹿千既然已经将玉简气息掩藏,檀月应当认不出来我才是。

我又心安理得地坐下来吃席了。

宴席结束倒没有什么旁的要紧事。

唯一一件要紧事,就是由于青阳怕耽误鹿千功课,特传音让鹿千随同檀月回月巳山修炼。

这点倒没有什么,问题是,鹿千还要看着我和檀月网恋,自然得把我带着。

所以,我就同鹿千一起搬去月巳山了。

想应是鹿千也觉着带着我这个电灯泡影响感情,到达月巳山之后,那玉简就被鹿千要回去了。

她自觉已经知道我和檀月如何相处,便决定提早夺回身份。

瞧她那副神情,好像我不会对檀月动情似的。

但我确实是不能。

因而,我就从青阳仙门的洒扫弟子,变成了檀月仙门的洒扫弟子。

兴许正是洒扫弟子的原因。

我压根够不上格去探听什么仙门机密。

倒是偶有几次,能够瞧见檀月乘着月色而来。

日日如此,倒像是分外繁忙。

我不知道鹿千和他网聊如何,但我已经有半月未曾同他说话,未曾听见他那轻柔温朗的声音。

一想到这些东西都要属于另外一个女人的时候,我的心里竟揪的疼。

我不在乎失去,但是我怀念曾经拥有。

可这是最好的办法不是吗?

我不可能向他全盘托出我的身份。

这一次,我以为他还是会从我的眼前掠过,但他却停在了我的跟前。

我条件反射想跑,但这会儿以不变应万变应当才是最好的法子。

「你叫什么名字?」他立定,忽而朗声问我。

叫什么名字?

这个花心大萝卜!

这么快就去搭讪别的女人了!

我不敢抬头,只应道,「南音。」

原先通过玉简,我告诉他我叫阿南,他倒是不知道我的全名。

就像我也不知道他叫檀月一样!

我以为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但只是轻「嗯」了一声,然后抬手捏起来我鬓间的一枚枯叶。

我耳畔无端一热,刚想说些什么,就见他撩袍离开。

我盯着他挺拔的背影看了好大一会儿,想着,是什么值得檀月仙尊,日日操劳呢?

原先在玉简中,他可是早早就回到了月巳山呢。

念及此,我想先回魔山看一看究竟。

免得这些人一肚子坏水,到时候打的我爹猝不及防。

我搞不懂,仙修想一统天下,合乎其理。

我魔修想要占山为王,就成了社会败类?

魔道并非没有屠狗辈,仙道更全非仗义人,凭什么天天高人一等?

我就看不惯这些带有色眼镜的人。

在我决定走的第二天夜里,我就又在月巳山内看见了檀月。

主要是在人家地盘,我想看不见他都难。

但这次,看见的还有鹿千。

她跪在檀月面前,哭得梨花带雨。

我忙想拿着扫帚躲起来,却蓦地撞上檀月那双阴沉的眼眸。

败露了。

我脑袋里面就播报了三个字。

然后在檀月那颇具威压的眼神中,当场死机。

我之所以有这个想法的主要原因是在于鹿千的哭诉。

「师叔,我,我不是有意想要玩弄你的感情——只是,只是我的玉简确实是叫人偷了,那日,那日我确实是故意搪塞,就是害怕师叔你……」

笑死,幸亏这书里面没有热搜。

要不然明天仙门第一热点就是,师侄女玩弄师叔感情,竟被逼当场下跪。

檀月脸色铁青,但我觉着当中却有大古怪。

毕竟鹿千这谎言实在不够高明,前提是那日她先说这玉简是旁人丢的,又说有别人告诉她会有人来捡,紧接着现在又说玉简是让人偷了。

这么多谎言凑在一起,最终只有一个真相。

那就是鹿千一定认识玩弄师叔感情的嫌疑人。

若不然她的谎言不会如此正中檀月下怀,说得跟真的一样。

檀月自然清楚,他只冷声问,「先前那个人,是谁。」

奇怪,倒不像是很生气的样子。

然后我就听见鹿千的声音,她昂头惨笑,「是谁,师叔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

我拔腿就跑。

「站住。」檀月的声音遥遥传来。

我很想跑,但我跑不动。

檀月仙尊用仙术将我牢牢钉在原地。

「你跑什么?」

听这意思,好像还不知道是我?

鹿千也是一脸惊愕地望着这般变化。

她慌忙抹了两把眼泪,格外恶毒地说,「师叔,我不想告诉你,是因为那女子已经死了。我生怕您伤心,这才假扮她。」

好家伙,这女主不去说书太可惜了。

也就是说这鹿千确实是被发现了,但是檀月还没发现和他网恋的是我?

我心里打着鼓,又有些佩服鹿千这脑子。

这样一看,事情又无懈可击起来。

可我心情却没有轻松,我只觉着檀月有些可怜,但我没有资格可怜他。

我安慰自己,算是让檀月知道一下社会险恶,不要那般随意网恋。

网络水很深的,及时止损是最好的办法。

「死了?」他低声问,但眼神却幽幽地落在我身上。

我想躲,但我动不了,只能被迫和他那深沉阴郁的目光对视。

我从未见过这样阴沉的檀月仙尊,借着无边夜色,说他是魔修也不足为怪。

就当我死了吧。

我侥幸地想。

十一

我承认我的想法很自私,但这是最好的办法。

我不想去赌什么檀月可以接受我是魔女,也不想去让檀月在大道正义和我之间做决断。

至少,我认为我们的感情没到那个地步。

所幸就此结束,对谁都好。

檀月没有再听鹿千解释什么,只是飞身从月巳山离开,不知去了何处。

他在悲伤吗?他会悲伤吗?

为何,我从他眼中并未读到这种情绪,只有一种至深的阴郁。

让人捉摸不透。

他一走,我身上的术法就消失了。

鹿千那一副我见犹怜的表情霎时收敛,整个人要比方才的檀月更为阴沉,我莫名有些害怕。

因为在百乐仙门,我不可随意使用术法。

她在夜色中冲我勾出一个颇为渗人的笑,「是不是你告密?怎么,自己得不到也不让我得到?」

那本来就是我的。

她要是想得到,自可以坦荡去求,而不是冒用我的身份。

但告密确实不是我的原因,因为哪怕她用术法伪造自己的一切,但不是就不是。

谁也不可能装扮谁一辈子。

鹿千压根不想听我的解释。

她只是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从我眼前消失了。

我决定不日就从百乐仙门离开。

前尘往事,就当做一场误入歧途的幻梦。

十二

从百乐仙门离开的前一天,青阳仙尊回来了。

我这才知道那日檀月仙尊去干嘛了。

他去禁地找青阳师尊回来主持公道——他是真的狠。

因为我听说鹿千被逐出师门,成了外门弟子。

原因自不必多说,定是对师叔动了不该起的念头。

我想,鹿千这应该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但凡那会儿她说不认识玉简的主人,都不会有这等祸事。

我启程当天,鹿千来找我了。

她一身落魄,瞧着确实有些可怜。但我不会可怜她,谁让她自作自受。

这会儿她说话倒是和气,说相信不是我告的密,为了赔罪,决定带我去百乐仙门逛逛。

我想她真的是闲,没好气地就拒绝了她。

未曾想,我手腕上一痛,那同心结印忽而光芒大盛,顷刻间就禁锢了我的肢体。

我困在自己的身体里,冷眼看着鹿千将我带到了后山禁地。

她本就是青阳仙尊的弟子,对此的更是熟稔于心,便避开众人耳目,将我送到了看守凶兽的地界。

这鹿千,倒真是心狠手辣。

眼见地方僻静起来,我心思活络,法力骤起。

区区仙门小术,又岂会是我的对手?

「魔修!你是魔修!」

「是又怎么样?」

我眯着眼看着惊慌失措的鹿千,决定先将她斩草除根。

我又不是圣母,杀她,只是因为她想杀我。

可鹿千动作更快,就在我犹豫的一瞬间,她捏了个法诀,直接往我的命门袭来。

我忙避开,却漏算一步。

鹿千对此地异常熟悉,趁我不注意,不知道踩到什么法阵,当即从我眼前消失。

苍茫山野间,我听见她冷然的声音,回荡起伏。

「既然已经死了,那就死的干净一点。」

死得干净一点么?

背后忽而传来一声巨兽惊呼。

我回过头,就对上那一双惊天巨瞳。

可谓是横眉怒目,凶神恶煞,好生怕人。

看来,这次我会死得很干净了。

十三

虽说我早就知道沾上世界主角,肯定没有什么好事。

但我从未想过,死亡能来得如此之快。

毕竟我才来到这三年,就因为网恋奔现被人杀了?

传出去岂不是觉着我魔修众人都是傻子?

我虽很想和这凶兽大干一场,但显然,凶兽是被困在法阵里面。

我也同样被困在法阵里面,全无半点魔力。

眼下,我和这小山一样的凶兽,只能以肉搏决定谁胜谁负。

然,胜败一眼就能判出。

我还不够这凶兽塞牙缝的呢。

鹿千属实是心狠手辣!

我慌不择路跌坐在地,眼见那妖兽巨掌冲我猛拍而来。

我双目一闭,静候死神光临。

但不知为何,我忽而觉着耳畔一热。

好像有一股灵力,自我双耳散开。

无端由地,我想起来那夜檀月仙尊问我名姓之后,俯身为我摘下耳鬓落叶的一瞬。

疼痛迟迟未曾落下来,但我的心却咯噔一下。

我睁开眼,就看见面前立着一位挺拔劲瘦的背影。

檀月广袖流纱,周围灵力如月巳山上的云雾,浓得散不开,白得恍人眼。

他立在其中,确实担得起气态无双一词。

我只觉着心神一动,有什么坚固的东西,在心房之前碎了一地。

那应当是我所有积累起来的倔强和理智,因为当他偏头看我的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

去他的仙魔之争,我只要眼下这一瞬。

他气定神闲地对着凶兽,还有空对我说出一句闲话。

那声音低沉又夹杂着危险,「阿南,还想藏起来吗?」

「……」

十四

檀月显然并不想和我解释这么多。

我不明白这阵法为何对他无用,反正他轻而易举地击退了那妖兽。

然后揽住了我的腰,将我带回了月巳山。

月巳山上人最多的时候,就是前些日。

我,檀月,还有鹿千。

此时山门内只有鸟鸣虫涧,以及我和檀月踩过枯枝落叶的脚步声。

他身上的茶香被夜风时浓时淡的卷过来,就如同我不安的心跳一样。

他不说话,好像只要我不开口,便可以一直沉默到天长地久。

但我打破了这场厚重且尴尬的窒息,我问,「你何时……认出我来的?」

他这人坏得很。

明明是一副温雅出尘的谪仙模样,说起话来,却丝毫没有文雅之意。

「怎么?我会忘记曾喊我夫君的声音?」

也就是说,打一开始他就从声音认出来我了?

!!!

那他!

一直看我自导自演?

我摸了摸鼻子,略有些心虚地说,「是那日,在茶馆里面?」

他似乎是觉着好笑,便停下脚步笑了一声,而后,渐渐向我逼近。

直到我退无可退,他才将我挤在墙边。

那阵茶香忽而浓了起来,却带着一种强势的威压。

他分明没有动手动脚,只是立在我眼前,用那双温雅的面孔笑眯眯地看着我,就让我尾椎发凉,逃无可逃。

「下次,再用如此这样拙劣的谎言骗我,我会真的生气。」

我感觉他已经在生气了。

我吞了口唾沫,本着识时务为俊杰的想法,赶忙向他服软。

「檀君~~别生气嘛~~人家也害怕和你搞叔侄恋被逐出师门嘛~~~」

檀月微微弯腰,平视着我的眼睛,「你不会。」

似乎是觉着我没听懂,他又小声而谨慎地补充一句,「我连你的气都舍不得生,又岂会舍得让你颜面扫地。」

说实话,他这话说出来,我只觉着有霜刃割开地火之脉。

滚烫的岩浆从我的心流淌出来,却将我的心烧成一片焦土。

我可悲地发现,当我听见这么一句话的时候,我竟然是害怕。

在夜风中,我贴近他的胸膛,谛听着他的心跳。

我问,「那你会舍得伤害我吗?」

他说,「不会。」

十五

檀月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字我记了很多年。

或许是因为那夜秋风凌乱,桂子飘香,我无可避免地心动了。

事实上,在见檀月的第一眼我就心动了,但那时理智扼住命脉,我只能选择戛然而止。

没办法,比起心动,小命更为重要。

但现在我想疯狂一次。

月巳山上吃喝不愁,我想要什么,檀月都会第一时间去给我备来。

有时甚至不远万里,奔赴人间,只为给我带回两串糖葫芦。

我盯着那串冰糖葫芦,情不自禁地走了神。

檀月便坐下来问我,是不是不合胃口。

我只是想到了很久很久之前,我刚穿到此书的时候,对这些古早饭菜百般不适应。

我当然可以选择辟谷,但人活着不吃东西,总觉着少了点什么。

那时候,是我爹暂时放弃一秒搞事业,去凡俗闹市,给我带回来了一棒子糖葫芦。

于是我决定好好当魔道妖女,哪怕没有人敢和我这小魔头说话。

檀月见我愣神,便问我,「难不成你不喜欢?」

我自然是喜欢的。

我将竹签上头那一颗最大的山楂递到他的唇边,檀月看了我一眼,就启唇含住了那粒红果。

我俯身而下,吻在了他甘甜酸涩的唇角,分去了他一半果肉。

唇齿交融,爱意翻涌。

我看见那张净白的面皮上,升腾起来几分不正常的红晕。

我便取笑他,「堂堂仙尊,竟也会脸红。」

他笑而不应,只是在我吃下另一颗山楂之时,便欺身而下,强势而霸道地卷走了那整颗果肉。

看来这位仙尊,确实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一吻终毕,他用手指揩去了我唇瓣凌乱的脂膏,用最深情款款的口吻说,「南音,你同我结成仙侣如何?」

这一句话,顷刻间将我从温存中唤醒。

我没有应他,只是转而问道,「近日来,倒是未曾听说过鹿千的下落。」

鹿千是知道我是魔道妖女的。

但这几日我幻形去仙门中游荡,倒是并没有看见鹿千的身影,甚至连她的名字都鲜少有人提起。

倒是奇怪。

檀月神情微顿,但没等我发现,便又恢复如常。

他道,「鹿千擅闯禁地,私动法阵,险些将凶兽放出,被青阳仙尊发现之后,已经剥除仙根,送返归乡了。」

也就是说,她还活着。

檀月补充道,「但她不愿受此大辱,根骨剥除之后,便撞柱而亡了。」

他说出这话之时,表情连变都没变,好像死去的只是一只飞虫。

我想,于檀月而言,他虽是仙门之尊,但根骨却于山河湖海连在一起,不像是有情有义的模样。

可他对我,又是这般真情切切,让人沦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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