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也不算事故吧。
今年上半旬我被我老大带着,日常任务就是摇炮和推轨道。
有一回是在上海的老苗树林里面拍戏,我们是A组,当时导演说放饭后的第一场戏就要用上两个炮,场务组有一半的人被借去C组拍武戏了,所以现场制片喊了个肯德基外卖给我,让我帮个忙搭炮。我先装好电子炮Jimmy12,然后去装大炮GF8。大炮GF8装完之后,有一个钢腿给大炮的前端架着,长这样的:
跟机员和摄影小助在前面把如影2上好之后,老大喊我“胖子!上配重了!”
我应了一声,然后打开配重框开始上配重,配重是长方形带一个手提把的那种,一块估摸10来20斤吧,我站在苹果箱上面上配重,俩场务站在我左右两侧给我拿配重。
就在我上配重的时候,前面有个灯光拿器材路过,地方太窄,那狗日的臭逼也不说一声猛地就把我炮头抬起来,拿走了钢腿。我当时在后面上着配重,炮头一抬后面配重框就直接往我头上砸了过来,那狗日抬得太快了,后面的配重框里面大约12块配重差不多有四五块露出半个身子,差点就掉下来砸中我脑袋,我猛的一惊天生神力愣是用一个手掌把这四五块配重硬推进去了,有一块还是掉了下来,幸好那天太阳猛烈所以我戴了墨镜,砸到我墨镜而没有直接砸到我眼睛。
我弄好之后立刻把配重框门锁好,从苹果箱上面跳下来喊人去把那灯光猛揍了一顿,直接见血揍,谁都拦不住,揍完才缓一口气,灯光师跑过来问干嘛打人,我们几个把事情告诉他,灯光师吓得满头大汗一脚踹了那灯光让他滚蛋。
那是我最接近完犊子的一刻,想想看差不多100斤的东西往你脑袋上面砸,如果换成是个瘦一点的场务兄弟,没有我这力气,说不定就真的当场归西了,而且那些配重的边角都是尖尖的,我自己拿的时候都没少被割伤过,万一掉下来的时候还是边角先砸到头就西瓜开瓢了。这件事以后我每次上配重都要派摄影小助或者一个场务在炮头前面看着,真不敢再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了。
那墨镜还是我过年拍戏、没法回家时我老妈从广州邮寄过来上海送我的,说是当成新年礼物,我当时气昏头了没让那灯光赔,现在想想真是太可惜了。
替一个朋友发,朋友要求匿名:
影视行业做过一年半的剪辑助理,怀着轰轰烈烈的梦想而去,最终落地成灰。
影视行业别说过劳了,不过劳都不好意思说是行里人,这一年里光死人,我都听说过好几次,灯光师从几米高的脚手架上掉下来摔死,武指过失死亡,车祸戏没控制好一头撞进前面工作着的摄影师录音师,我亲眼目睹无人机没控制好差点削向一个演员的脑袋,这些事情,行内人也只是内部传传,传播开来,对他们都不好,都是知道的,大家也都只是抱着意外永远不会降临到自己头上的侥幸麻痹地拼命干着。
我能撑下来一年半,我现在回想也是有点诧异的,因为我是个不喜欢吃苦的人,能坚持下来真的是因为梦想,电影的梦想,最终还是长时间的驻组,常态化的熬夜,昼夜颠倒的作息,凄风苦雨的伙食,和必须随时待命的压力让我和这个行业彻底割席了,其实还有一点是非常苦痛的,是这个工作给我带来的深重的压抑感。
作为剪辑助理是睡觉都不能放心睡的,现场拍摄回来要抓紧时间跟摄像拿到素材卡导素材,到第二天摄像动身之前要完成所有素材的导入和备份,每隔两三个小时都得起床看进度,换卡,备份,格卡,拍摄多的时候能有十来张卡,这个过程一点差错都不能出,一旦中间出了岔子丢了哪怕一条素材,都将成为整个剧组的罪人,我就经历过一次摄影助理换卡时换错把一个白天拍满的素材卡格了,摄影暴跳如雷连踹几脚助理,接着就马上订机票到北京做数据修复第二天开拍之前又马不停蹄地赶回来。我可能无数次的庆幸过这事不是我干的,但老天能保证我永远不出错吗,每次我想起这种可能整个人都是凉的,我本不是个细心的人,做后期却尤其要细心至极一点错都容不得,几分钟几十分钟几个小时的片子我往往得胆颤心惊地一遍遍看过检查好几遍,一眨眼的时间你都可能错过一个夹着的黑帧,更别说有时候可能走神,我怀着无比厌恶又恐惧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地干着这些事情,终于压弯了最后一根忍耐的稻草,决绝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个行业,离开了北京这个城市。
这些记忆太不想回忆起,已经成了模糊朦胧的一片。这个行业不容易,太不容易,从业人员太可怜,那一年半的时间里我每个月拿着3k的工资在拼死拼活,我感觉我的身体在日渐垮掉,精神一日日地抑郁衰弱,需要极大的信念感才能坚持,不停地说服自己。这个行业是有病的,这病由来已久,行业中人身在其中挣扎着挣扎着沉沦了,可这病不治,行业只会渐渐衰落,会有越来越多承受不了的人走掉,整治啊,整治吧,需要整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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