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学这些干什么买菜又用不到」,是中国特有的反智主义,还是强压教育下必然出现的结果?

回答
“学这些干什么,买菜又用不到”,这句话像一颗小石子,轻易地在我们日常的谈话中激起层层涟漪,也触及了关于教育最核心的几个问题:它究竟是源于我们文化土壤里某种特有的“反智主义”倾向,还是在长期“强压教育”模式下,学生们无奈之下喊出的真实心声?

我们先不妨掰开了揉碎了聊聊“反智主义”这个词。如果把它理解为一种对知识、理性、智慧的刻意回避和排斥,甚至是一种“傻人有傻福”的价值观,那么在中国文化的大背景下,我们似乎很难找到一个清晰、明确的“特有反智主义”的标签。中国传统文化里,尊师重道、重视学问的基因可是根深蒂固的,从“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古训,到“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的劝诫,都在强调知识的力量和价值。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承认,在某些层面上,这种对“实用性”的过分强调,确实容易将那些看似“无用”的知识边缘化。

“买菜用不到”这句话,正是这种“实用主义”在教育语境下的一个典型体现。它把学习的价值直接挂钩于日常生活的具体应用,一旦脱离了买菜、做饭、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最基础的生活需求,那些理论知识、抽象概念、历史人文,似乎就成了“空中楼阁”,可有可无。这种思维模式,有时候并非是对智慧本身的敌意,而更多的是一种对效率和回报的朴素追求。当孩子们发现,自己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去学习那些似乎与眼前生活毫不相关的知识点,而这些知识点在他们认为的“有用”的领域里,并没有直接的回报时,他们自然会产生质疑。

而另一方面,我们也不能忽视“强压教育”可能带来的深远影响。长久以来,我们的教育体系,尤其是在基础教育阶段,往往呈现出一种“填鸭式”的特点。课程设置以知识传授为中心,教学方法偏重记忆和反复练习,学生往往是被动地接受信息,缺乏自主探索和批判性思考的空间。在这种模式下,学习本身就变成了一种负担,一种被动的任务。当教育的出发点是为了完成考试、升学,而不是为了激发学生的内在兴趣和求知欲时,知识就容易沦为一种冰冷的工具,而非活生生的智慧。

在这种“强压”之下,学生们仿佛被置于一个巨大的筛子前,他们学习的动力,或者说能够坚持下去的理由,很多时候就来自于“有用”的标准。如果一个知识点不能帮助他们考高分,不能让他们在竞争中胜出,那么它就被视作“无用”,也就难逃被质疑的命运。孩子们不是天生就排斥学习,而是他们在长期的教育过程中,学会了用一种“功利性”的视角来衡量学习的价值。他们可能已经习惯了被告知“必须学什么”,但很少有人被真正引导去思考“我为什么想要学”。

所以,将“学这些干什么,买菜又用不到”简单地归结为“中国特有的反智主义”,可能有些过于简单化了。它更像是一种复杂的交织,是实用主义文化倾向在教育语境下的具体显现,同时也是长期以来缺乏真正引导学生自主学习、激发好奇心的教育模式下,学生们一种自然而然的反应。他们并不是在否定智慧本身,而是在这个以“实用”为导向,又充满竞争压力的环境中,为自己的学习寻找一个更加直接、可见的意义。这更像是一种被环境塑造出来的、对学习价值的扭曲认知,而解决之道,或许就在于如何真正将学习的乐趣和意义还给学生,让他们看到知识的广阔与深邃,而不仅仅是买菜时的账单。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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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强压没有关系,反智主义是底层对文化霸权的软抵抗,根源来自知识或者说教育的阶级性。

知乎大多数人受过高等教育,有能力凭借自己的知识积累迅速进入任何一个行业,这些人从知识中受益了,当然会推崇智慧和理性,但是对于“未开化的老百姓”来说,他们并没有文化人那么好的条件,他们没有受过完整的高等教育,即使接受过,教育质量也存在很大问题,最后拿着高文凭却找不到工作,对这些人来说,并没有从知识中受益,为什么要推崇智慧和理性?

更何况接受教育的人中普遍是社会的中上层,在于知识上不如他们的人接触时,他们带着“能力之外的资本等于零”的优越感,这怎么不引起这些人的反感?“我们不如你们这些文化人有知识,也不如你们伶牙俐齿,我们斗不过你,但我们可以不配合你。你说知识改变命运,我就说北大学生卖猪肉。”看起来争论的是真理的正确与否,其实就是文化人和未开化人话语权的争夺,本质上就是阶级斗争的一种形式。

反智主义源于这个社会教育的不平等,而教育的不平等又和阶级不平等紧密相关。只要我们的教育是为少数富人和权贵服务,那么知识就是有阶级的,霸权的,为上层服务的。如果占据统治地位的上层文化人默认穷人没钱就该读中专,或者人类就该生而不平淡,那么底层就会一直用反智主义进行抵抗。指责底层反智主义,其实很莫名其妙。

要想消灭反智主义,就必须消灭文化和教育的阶级属性,让文化和教育服务于全体大众而不是少数人,不过我想大多数痛斥反智主义的人并不关心这个,对他们来说,只要这些人从自己眼前消失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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