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标广州,大约是20多年前的某个除夕夜,那时我刚上小学大概二三年级吧,父母带着我去外婆家吃年夜饭,吃饱以后大人们在看春晚,我合着无聊就拉上表弟一起出门放烟花玩儿
出门没多远就有一正在拆建的破落小工地,工地里有大概五六个农民工大叔正围坐在一起,手里捧着盒饭,地上错落摆着三四个碗盘,就着一个应急灯惨淡的白光和一台噪音蛮大的收音机里传来春晚的转播,在吃着晚饭,除夕夜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白烟和饭香。当时我的熊孩子天性就爆发了,找来几个砖头石子啥的算好距离垒起一个炮架,拿出一窜天猴斜放在炮架上对准了吃饭的农民工大叔们,点着了引线就拉着表弟躲在一旁看热闹。我到现在还清楚地记得窜天猴“biu”地一声窜了出去,在空中还打了个旋儿,然后一头栽到了他们饭席的中央,炸响了。
烟花把饭菜炸得一片狼藉,几个农民工大叔气得蹦起来吼“谁!谁干的!?”我和表弟看着他们跳脚的样子乐得哈哈大笑,仿佛觉得自己是英勇爆破了敌军碉堡的战斗英雄一样。有几个农民工听到我们的笑声转头过来“在那儿!”,我和表弟一看大事不妙立马弯腰顺着巷子溜回外婆家去了。
回了外婆家没多久,大人们就各自带着小孩回自个家了,我爸妈带着我出了巷子的时候,我一眼看见了那几个农民工大叔们还围站在那个工地里,看到我出来有几个大叔应该是认出了我,往前走了两步,踩的地上的碎砖烂瓦哗啦哗啦响,我心里知道闯祸了,立马缩到我爸身后。这时农民工群里一个貌似最年长的大叔喊住了他们,说了几句,一帮人沉默地转了回头,默默地收拾起了地上的残局,而我爸妈急着回家看春晚也就没停留,提溜着我匆匆往家里赶
到家爸问起刚才是怎么回事,在自己家里我觉得安全了就不怂了,把刚才的英勇事迹得意地抖落出来,没想爸一个耳光就扇了过来,妈也在旁边连说该揍,我又急又气连糖都不出了滚回了自己房间里撒泼打滚感觉全世界都在与我为敌
过了好多年,我记得是前几年吧,大年三十春晚都会报道一些来不及回家和家里人团聚的务工人员的现状,其中有一个报导就是讲一些离乡别井的农民工们买几个菜多打几盒饭准备在工地上边看春晚边吃年夜饭,我当时脑海里闪电般划过小时候闯的祸。想起当年自己把离家千里不能和家人团聚的农民工,一年唯一一顿高兴舒心点的团年饭一炮仗干没了,我当场又羞又气地抽了自个儿一个耳光,我妈一旁看乐了“哟呵!大冷天的也有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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