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高考，你印象最深的是什么？ 第1页

最后一次语文课，老师听写，听写的是全班人的名字。

高二的时候我给我初恋说，如果高考考砸了，你来找我，我带你私奔，我力气大，还会写东西，能养活你。初恋笑着打我，说乌鸦嘴，谁考砸也不许我们考砸，我们要一起去念大学。

高三下学期，复习冲刺前她突然提了分手，不留余地那种。说实话那时候我恨死她了，可还是哽咽着给她说，没事儿，你如果考砸了记得来找我，我还带你私奔。她没说话，转身走了。

后来高考成绩出来，我正常发挥，她考砸了。当天倒是没啥事儿，只是第二天她打电话给我，哭的很凶，说自己扛不住，真扛不住了。我约她出来，逛街，吃饭，看电影，她负责哭，我负责逼叨讲笑话，最后她说她不想回家，我想起来父母不在家，就把她带了回去。

整整一天，我两都很默契地没有提私奔的事，第二天中午我比她先醒，心血来潮进了厨房做饭。烫了三个泡做了个三个菜，一个太咸一个太淡，最后一个烧糊了。吃饭的时候她问我小说怎样了，出版社给回复了吗，你可写了整整三年啊！我说被毙了，她问为什么，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就反问她，你打算怎么办？她说她要去复读，没有半点犹豫。

那一刻我很想告诉她，我力气大会做饭还会写东西，我妈抽屉里有三千块钱，我去偷出来，咱两私奔好不好？可实际上我把饭菜烧糊了，小说被人毙了，论力气也不过是常人，抽屉里的钱我之前就拿过，实际上没有三千，兴许只剩下两千，也可能是一千。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说话，后来我问她，你复读的时候我能去送你吗？她摇了摇头，说不了，父母会送。我于是又问那咱俩还处吗？她把头放在手上，想了很久才说，异地恋啊？看缘分咯。

那天我们回了学校，在操场上坐着，亲吻，拥抱，一直到天彻底黑下去。到晚上，破天荒能看见星星，她便站起身来，大声嚷嚷着“我一定会成功”之类的屁话。我看着她，发现小说里的情节都他妈是骗人的，风不会吹起她的长发，星星也不会在她眼中闪耀。她穿着肥大的校服，头发没洗，乱糟糟的，由于太黑，我甚至都看不清她的脸。可不知为何，我就是觉得她好看，比世上任何一个女人，任何一处风景都好看。忽然间我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受控制地哽咽起来，我忍住泪水，紧咬嘴唇，艰难地问她：“你说，我以后如果再遇到心动的女孩，我给她说‘诶，工作丢了就来找我，我带你私奔！’，会不会被打？”

她笑了，笑得前仰后合，我也跟着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那一刻，我突然就明白了很多，高考和她都不过是我生命的一部分，不是开始也不是结束，就像电视上的插播新闻，或好或坏，你都得看下去。看完后你会明白很多，又会失去很多，中和一下却又像是无得无失。再下流点说，这玩意儿就像十四岁时第一次梦遗，你以为你长大了，可实际上还是个套都不会戴的小屁孩；你以为你还是小孩，可从那一刻开始，出现在梦里的就不是玩具车和多啦A梦，而是性与爱，是修长的大腿和圆润的奶子。

就像现在七年过去，我会做饭，也会写小说了，抽屉里放着的也不只三千块钱。可如果有哪位姑娘找我私奔，我一定会骂她傻逼。

我想把这些顿悟告诉她，可是我太累了，我笑得太多又哭得太多，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太累啦，我告诉自己，和喜欢的人一起看星星，太累啦。

眼泪还在涌，为了不让它们流出来，我学着偶像剧的办法，不断把头往上扬去，于是刹那间，我看到繁星闪烁，布满天际。我擦了擦眼睛，却又发现它们全不在了，连同那些真正的星星，都一并消失在乌云里。

这时候她拉了拉我的衣服，说回家吧，我累了。我点了点头，说：“是啊，累了，太累了——”

我指着黑漆漆的夜空，“你看，星星们都累了，星星们都回家啦。”

1.【关于许多草草结束的感情】

我高考的前一个礼拜，晚自习的时候总会打雷下雨，雷阵雨。我在轰隆轰隆的声音中，花了三个晚自习的时间，绞尽脑汁想了十几种表白的方法，优劣条件，可行性，成功概率，一一细化。我的教室在四楼，

那种闪电打在你左侧，雷劈在你右侧的共鸣感，是此生再也无法体会的心潮澎湃。

我一边挖空心思地想着，

一边盯着最前排那个我即将在高考结束之际释放我雷电滚滚的情愫的姑娘，

她一直在安静地做题，

我内心风起云涌。

然后6月9号高考结束，

我在出考场门与她相遇，我在校车上与她相遇，我在离校时与她相遇，甚至我在她家附近的地铁站与她相遇。

可对话似乎仅仅被禁锢在，

“诶？好巧！”

“你也走啦？”

“有空联系。”

“哈哈终于结束了。”

我至今仍无法理解那时的心里活动以及具体原因。

在那之前高考是人生的全部，在这全部之外，

所有的感情、计划、憧憬，

都在给这个“全部”让路，

可高考结束，全部化为虚无之后，

那些曾经风起云涌，雷电滚滚劈下的决心、感情、憧憬与向往，

也随着高考虚无化了，

那天我遇到那个姑娘的每一次，

心里都发虚得、暗暗地在想，

“额……好像也没有必要…非要这样吧……啊啊啊我只想赶快回家去睡个长长的觉，吃西瓜看欧洲杯而已。

而已而已。”

与之类似的还有，

无数在高考前，与互相看不惯的人约的架，

“等考完，南门旁小车库，分分钟neng死你！”

你与他考完出门，在楼梯口相识，一瞥，

谁也没有到南门旁的小车库去，

他赶他的公交，你做你的地铁，

彼此也没有想过以后会再见，而且的确也不会再见。

还有高考前，与无数个好友、同学，规划的无数次不同的旅行，

都泡汤在凉席、空调、西瓜、酣睡与dota上了。

许多高考之外的风起云涌，

随着高考的结束，也一起草草结束不了了之了，

而且是在我们完全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

2.【关于意料之外的暖心】

班主任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平时办事总是不拘小节的性格与作风。

但高考前一整个下午的自习，

他拉出去一张桌子凳子，坐在教室门口，自己一个人用美工刀削了42枝铅笔，

买了42个文件袋，42张空白的名片卡纸，

然后他用铅笔写了每一个人的名字在卡纸上，把卡纸塞进透明文件袋的卡槽里，

再然后把铅笔，橡皮，准考证，小刀，签字笔，一个一个一份一份塞进文件袋里。

最后嬉笑着发到我们每个人的手里，

然后哈哈笑着说，“好像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写咱班所有同学的名字。经常提笔忘字。

不知道以后是先想起你们的名字，还是先记起你们的脸呢？哈哈哈哈。”

3.【关于暗恋与后知后觉】

我们学校特别心宽地在高考前两天开了毕业典礼，特别大方地留给高三学生与老师一下午的时间拍毕业照。

大家都穿上了“校服大礼包”里的礼服，

男生们满世界找着男老师，

最后玩一次“阿鲁巴”的游戏，旗杆下，树桩下，教室门旁，甚至楼梯扶手，，都不放过，

然后拍照，

最后跟老师互相拥抱。

这是我学生时代经历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最善意的阿鲁巴。

正当我玩得热火朝天，

衬衫下摆从裤腰里跑出来，礼服的领带也七扭八歪，大家大汗淋漓仍兴致盎然的时候，

邻班一个经常打照面的女生叫住了我，

问我能不能一起拍一张毕业照，

ok，fine。

我站在她身旁，脑子里还想着下一个阿鲁巴的目标与姿势，

一脸地斗志昂扬，

脸上不自觉露出屌不兮兮地感情，

不自觉地把鼻孔对着摄像镜头，下巴快顶到天际。

拍完之后女生从路人手里接过相机，一边道谢一边低头看，

然后冲我说，哎呀把你拍的好奇怪好不好看啊，

我们再重拍一张吧。

我拍拍她肩膀说，没事没事，就这样，哈哈就这样，把我拍丑一点就显得你更好看了哈哈哈哈。。。

然后我就跟她挥挥手，马不停地地加入下一场浩浩荡荡的阿鲁巴游戏中。

啧……

后来听我们班的一个女生说，

邻班的那个姑娘，喜欢我这个傻逼喜欢了整整三年。

4.【关于许多的巧合】

不知道为什么，高考那段时间经常会遇到许多特别巧的事。

比如我喝茉莉蜜茶连喝了三次“再来一瓶”。

比如我考第一场之前无比紧张地上厕所，匆忙中发现没带纸，敲敲门问隔壁借了纸。

第一场考试开始，监考老师把试卷发下，

我看他的手正是开考之前厕所隔壁坑伸过来的救急之手，

而他也认出来接过试卷的我的手，

两人相视一笑，

空气中好像又弥漫起厕所里夏日蒸腾而上的刺鼻气息，与苍蝇嗡嗡的叫。

还比如我之前在另一个回答里写过的，

那个中考时候坐在我前面的姑娘，高考时也坐在我前面。

神奇的是我竟然记得她而且如此确定前面的就是她。

其实后来我慢慢想通，

好多让你可以记忆很多年，印象深刻的巧合，

只不过是处在了一个你比较重视或者印象深刻的阶段，

被沾亲带故地，觉得好巧，觉得印象深刻。

5.【也关于许多别离】

果然有好多人，从高考结束那天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

比如邻班的班花，

比如邻班再邻班的班花，

比如楼下班级的班花，

比如楼上班级的班花。

……

6.【还关于许多零散的片段】

高考之前的最后一个礼拜六，傍晚有火烧云；

而那个礼拜六的下午学校没有留我们在教室做试卷自习，我跟同桌一起去门口的面馆吃面，我要的红烧牛肉面，他要的鸭腿面，我要的玻璃瓶可乐。他要的罐装苹果味美年达。

考完之后，我把一瓶没喝完的脉动丢在了垃圾桶旁边，同学问你还要不要捡起来，我说哈哈哈不拣了我毕业了。

我没撕过书没烧过试卷，那个“哈哈哈”算我为数不多的小疯狂吧。

寝室里每人的家长都在帮每人收拾行李，搬离宿舍。我从篮子里拿了洗发水沐浴露，反锁了厕所门冲凉水澡，准备一身轻松且帅气地出门，

洗了澡，我吹头发的时候，

对床室友离开，

他对我说再见，吹风机呼呼地我没听清楚，

他弹了一下我屁股，我转身用吹风机对他呼呼吹了几下，大家哈哈一笑，就此别过。

此后他去了哈尔滨，我留在了南京，再没有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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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了这么多，

发现没有，

记忆如潮水，

越写越多，越想越多，怎么也写不完，

而且全部都印象深刻，全部都印象深刻，

无论是喜欢的姑娘还是牛肉面，

无论是暖心的班主任还是傍晚的夕阳红。

甚至你那段时期，

走在路上低头看到的每一块地砖，

都能在你心里留下个一段时间。

又到了高考季了，

大家

该期待的期待，该怀念的怀念，该加油的加油，该沉着应战的沉着应战，

我不管，醒来之后该夸我的夸我，

而我，该苦逼实习上班的，实习上班。。。

完

.

（已同步发于我的微信公众号：乔维里）

真奇怪，看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想到的是高考前最后一堂语文课。

那时，初夏已是暖风熏人，各科考卷多如牛毛。复习课统统变成了答疑，我不听课，借来同学的手机玩泡泡堂。不听课的占了多数，除了打游戏，也有人睡觉、聊天、自顾自复习。老师也不管我们，自顾自讲课。

在那节语文课上，我偶尔抬头，看到一道阳光将教室一劈为二，光柱下有点点碎尘，老师就站在这碎尘之中。她不紧不慢、娓娓而言，每一粒碎尘都炫目地飞扬着，构成了我高中生活最后的图景。

老师正在分析一篇现代文阅读。这真是我在学生时代看到过的最奇怪的一篇文章，开头便是：

“我登上一列露天的火车，但不是车，因为不在地上走；像筏，却又不在水上行；像飞机，却没有机舱，而且是一长列；看来像一条自动化的传送带，很长很长，两侧设有栏杆，载满乘客，在云海里驰行。”

句句隐喻，仿佛梦呓，拿它来做阅读理解，让人抓狂。老师问：“你们有谁看懂了这篇文章吗？”

回应者寥寥。当她的眼光扫过我时，我赶紧摇头，她便微笑：“我不指望你们能看懂，但我非常喜欢它。”

于是，在我高考前最后一堂语文课上，我的老师倚着讲台，从杨绛的这篇《孟婆茶》开始，散漫地与我们谈生死。她说，那是一列通向死亡的列车，我们每个人终会登上它。她讲钱钟书和钱媛的先后离世，“不要害怕死亡，在漫长的生命中，生和死会交换位置，死亡变轻了，而活着才是最沉重的事”。在最后的铃声响起来之前，老师说：“我希望各位能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但我更希望，当你们背负着越来越沉重的人生往前走时，依然不会失去感受幸福的能力。”

很多年后，我试图回想起，听到这些话时的心情……大概是哼了一声吧。整个高中，我都觉得，这个语文老师是一个情感细腻过头的人，总是生老病死，死呀活呀的，让当时的我很不耐烦，那年我18岁，中二倔强、充满朝气、自以为是，死亡对我来说就是一件不可想象的事情。而活着，又怎么可能变成一件沉重的事情呢？

半个月后，我的最后一门高考结束了。在走出考场的路上，看到她和其他老师一起，站在门口送考。人群如潮，我们只有匆匆一会，她见我喜上眉梢，便问：“考得不错？”

当时我点着头，心里想着，这一天终于来了，我终于能够抛开过去，抛开那无聊的、重复的、课业繁重的每一天。我满心骄傲地计划着：“从今天起，我要为了自己的理想快乐地活”。

多奇怪，那么多年过去了，当我回忆高考时，关于考场的种种印象均已模糊，我只想到了老师在最后一节语文课上说的那些话。很多年以后，我开始多多少少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我高考前的人生轻薄如纸，越往后走，生活才越显出复杂与沉重的本来面目，如果有一天我们再相见，我一定想要问她：“究竟怎样才不会失去感受幸福的能力？”

可惜不会再有与她倾心交谈的机会。2012年初，我的老师于春秋鼎盛之年因病逝世。

在她追悼会的前一晚，我梦见自己回到高中，穿过人来人往的校园，紫色的花瓣像蝴蝶一般停留在我的肩头，又翩翩而去。我看到老师在人群中出现了，带着微笑，许多学生走上前揽住她，于是他们并肩走一段又分手。而我在不远处凝望，偶尔她看向这里，我就招招手，她并没有回应我，然后在斑斓轻柔的风里消失了。

第二天，我去送她，所有学生都传看着她生前的最后一封信，里面写道：

“从知道得病至今我一直坦然和平静，我总是想，人不能只允许自己遇到好事，不允许自己遇到坏事。当不顺或困境找到我时，我会反问自己：‘为什么不可以是我？’于是就能平静地去面对。”

那天，我看着这两句话，用袖子擦着泪水，但越擦越多。

如今，距离老师去世，竟然又过去了三年。每当夜深之际，看到她留下的这些话，眼泪依然会夺眶而出。老师啊，倘若你我还会相逢，大约会是在那辆“在云海中驰行”的列车中了，我并未辜负你“在高考中取得好成绩”的第一个希望，想来也不应辜负你的第二个希望：背负着沉重的人生向前走时，也不会失去感受幸福的能力。

本文中提到的老师，是上海市南洋模范中学的张文颖老师。她是我的高三语文老师，逝世于2012年。

本来不想在这篇悼念的文字下附加任何多余的说明。但最近半年，评论里有越来越多人向我反映，这篇文章在某些辅导试卷中作为阅读理解材料出现，甚至以此质疑我是否抄袭，这种质疑在我看来无法原谅。

因此作出声明：

我是本文的原作者，我从未授权给任何辅导机构、出版社，允许他们将其作为阅读材料使用。日后如有人再想使用，请务必注明作者为“德川咪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