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敏为什么爱上了张无忌？ 第1页

写在前面：随着19版倚天电视剧上映，倚天相关回答也活跃起来。重申一下——

此长答2万字，依据金庸《倚天屠龙记》三联版原著。不讨论新修版、明报版，更不讨论各版本的电视剧 电影，不讨论各版本的电视剧、不讨论各版本的电视剧。

另外，回答引用很多大段原文，就像一个知友说的：“为什么”就在金庸笔下的字里行间。读完自然有自己的答案。2020疫情 更新。感谢您的点赞 评论 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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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论张赵周的感情之前，先要清楚这三个年轻人在做什么——张是天下最大武装起义组织首领，周是中原最大女子门派掌门，赵是蒙元朝廷镇压起义打击江湖方面负责人。——

男的未来几年有可能当皇上（高概率），女的有可能当皇后（当然也有可能当皇上 唐有武曌），境界都很高（差不多新民学会、觉悟社那些时代翘楚的年纪，不展开）。

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以搬砖阶层来看革命先辈的感情模式 如果我们以和平年代来看战争背景的爱情故事 如果以2018满屏小奶狗追逐大女主的肥皂剧来看金庸上世纪1961年每天连载的武侠小说，很容易被“普通”“渣”“开挂”“直男癌”“踩狗屎”“开后宫”等标签词汇，一叶障目。也难以理解，赵周昭殷 如此优秀的女性 怎么就会喜欢张无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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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张无忌给人第一印象也不差，高个 不丑 是领导 好武功。这些硬件条件就不提了，毕竟大郡主爱上一个叫花子不太可能。这些外在因素也不是我们要谈的重点。我翻了倚天相关话题，除了一些抖机灵 瞎扯淡的，大多回答（包括几个过万赞的）都在总结外在条件，我们都是俗世碌碌众生，这很正常。但是请注意：金庸所有小说，男女主人公们可没一个俗人，即便韦小宝 也是拿大把银票当暗器扬洒，救双儿的。其实外在条件再好能怎样，可还记得白马啸西风结尾的话？言归正传，下面主要说说两个人 相亲、相爱 的内在原因。

我们先捋一下过程的5个点，然后再说为什么——

1 闻名。

张无忌大战光明顶，扬名立万。这个天外来客般的少年，直接打破了赵敏一网打尽江湖主力的计划。这时候张在明 赵在暗。赵对张惊奇意外，张对赵一无所知。

2 见面。

绿柳山庄，铁牢之底，密闭黑暗的空间里。两颗敌对的星，因为暧昧的引力，开始相向而行。从挠脚底开始，第一次异性的肌肤之亲。但张无忌当时是情势所迫，没有狎玩之意。这也赢得了赵敏最初的兴趣和好感。

参看原文，这“异样的感觉”便是爱之萌发——

张无忌拿起罗袜，一手便握住她左足，刚才一心脱困，意无别念，这时一碰到她温腻柔软的足踝，心中不禁一荡。赵敏将脚一缩，羞得满面通红，幸好黑暗中张无忌也没瞧见，她一声不响的自行穿好鞋袜，在这一霎时之间，心中起了异样的感觉，似乎只想他再来摸一摸自己的脚。

3 爱上。

随着两人频繁的互动，文武的交流。爱与美食不可辜负，从大都小酒店喝残酒 涮羊肉开始。

参看原文——

张无忌道：“我爹爹妈妈是给人逼死的。逼死我父母的，是少林派、华山派、崆峒派那些人。我后来年纪大了，事理明白得多了，却越来越是不懂：到底是谁害死了我的爹爹妈妈？不该说是空智大师、铁琴先生这些人；也不该说是我的外公、舅父；甚至于，也不该是你手下的那阿二、阿三、玄冥二老之类的人物。这中间阴错阳差，有许许多多我想不明白的道理。就算那些人真是凶手，我将他们一一杀了，又有甚么用？我爹爹妈妈总是活不转来了。赵姑娘，我这几天心里只是想，倘若大家不杀人，和和气气、亲亲爱爱的都做朋友，岂不是好？我不想报仇杀人，也盼别人也不要杀人害人。”

这一番话，他在心头已想了很久，可是没对杨逍说，没对张三丰说，也没对殷梨亭说，突然在这小酒家中对赵敏说了出来，这番言语一出口，自己也有些奇怪。

赵敏听他说得 诚恳 ，想了一想，道：“那是你心地仁厚，倘若是我，那可办不到。要是谁害死了我的爹爹哥哥，我不但杀他满门，连他亲戚朋友，凡是他所相识的人，我个个要杀得干干净净。”张无忌道：“那我定要阻拦你。”赵敏道：“为甚么？你帮助我的仇人么？”张无忌道：“你杀一个人，自己便多一分罪孽。给你杀了的人，死后甚么都不知道了，倒也罢了，可是他的父母子女、兄弟妻子可有多伤心难受？你自己日后想起来，良心定会不安。我义父杀了不少人，我知道他嘴里虽然不说，心中却是非常懊悔。”

赵敏 不语 ，心中默默想着他的话。

——张无忌有个最大的优点：诚恳。就像郭靖不可能比黄蓉机灵古怪，张无忌也不可能比赵敏多谋善断。但是男女之间就是往往如此，郭靖的朴拙打动了黄蓉，张无忌的诚恳多次让赵敏安静下来听他说话，并站在他的立场思考问题。整部倚天除了张无忌的诚恳和韦一笑的鞋泥，没有任何人能让赵敏“不语”，包括汝阳王 张三丰 周芷若 杨逍 谢逊 智慧宝树王 王保保 等这些天下的人尖，赵敏对ta们嘴上谈笑风生 话上不让分毫。而一个人能安静下来听对方说话恰恰是交心的开始，张无忌此时劝赵敏不要杀人的这翻话，自然而然的说了出来，赵敏初听的有点懵，既而发现：张无忌内心居然是这么柔软、厚道甚至有点懦弱的可爱。这番话是张无忌内心世界最深处的人生觉悟，也是他三观的核心，也是注定他当不了开国皇帝的原因，也是周芷若不认同他的原因。当然也是赵敏爱上他的根本原因——也就是说，抛开公务，张无忌不自觉的展开内心世界之后，赵敏此刻意识到：这个革命首领并不向往革命、并不噬爱暴力。这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只要进入他的内心（父母 义父 太师父 四女 师叔伯 等），他绝不会弃之如敝屣，面临危难，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比如张无忌被流云使偷袭，临死之际脑子想到的是：

张无忌霎时之间闭气窒息，全身动弹不得，心中闪电般转过了无数念头：“我死之后，义父也是难逃毒手，想不到波斯总教使者竟如此不顾信义。殷离表妹能活命么？赵姑娘和周姑娘怎样？小昭，唉，这可怜的孩子！本教救民抗元的大业终将如何？”只见流云使举起右手圣火令，便往他天灵盖击落。

随着两人继续交流，逐渐走入对方内心。参看原文这段——

张无忌道：“赵姑娘，你别再跟我们为难了，把六大派的高手都放了出来，大家欢欢喜喜的做朋友，岂不是好？”赵敏喜道：“好啊，我本来就盼望这样。你是明教教主，一言九鼎，你去跟他们说，要大家归降朝廷。待我爹爹奏明皇上，每个人都有封赏。”

张无忌缓缓摇头，说道：“我们汉人都有个心愿，要你们蒙古人退出汉人的地方。”

赵敏霍地站起，说道：“怎么？你竟说这种犯上作乱的言语，那不是公然反叛么？” 张无忌道：“我本来就是反叛，难道你到此刻方知？”赵敏向他凝望良久，脸上的愤怒和惊诧慢慢消退，显得又是温柔，又是失望，终于又坐了下来，说道：“我早就知道了，不过要听你亲口说了，我才肯相信那是千真万确，当真无可挽回。”这几句话说得竟是十分凄苦。——

为什么凄苦，她此刻想要的爱情跟她进行的事业产生了矛盾。当然，在这之后她思想的转变过程也是她彻底爱上张无忌的过程。我们不只看到张无忌的外在优点（文末也会分析），而忽略两个人相爱最重要的一点：三观吻合。不能忽略 之前可能不太合，之后逐渐相吻合相体谅相亲相爱的过程。

在赵姑娘年轻有限的人生经验里，就是争 就是打 就是你想得到 就去拼杀。因为她的祖先蒙古铁骑就是这样打下来的欧亚大陆，不服要杀你 服了要打你。在小酒店之前，她从未听说过 接触过 思考过张公子这种“相亲相爱”哲学——以仁治国 怀柔天下。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的，就这么爱上了，倾盖如故。

需要注意的是：张无忌和赵敏进入感情的节奏并不完全同步。那一刻张无忌只是喜欢她。

顺便说一下为什么张无忌爱上赵敏。

真正能理解并认同继而拥护张无忌这套“大家相亲相爱 不再打打杀杀”的新主张的人有：他的太师父张三丰 他的父母张殷二人（后期的殷素素）武当四侠 以及他的知己赵敏，其他身边的人 像范遥 殷天正 韦一笑 殷野王 周颠 周殷昭三女等，或者不理解 或者不拥护 或者不在意。杨逍 彭莹玉 说不得有所保留的赞同，并且及时撰写了一些理论著作，这也是他比张的外公舅舅都更受重用的原因之一。后期的谢逊会拥护，可他出家了，谢退思如能辅佐张无忌，以他的文韬武略，明教的胜利果实未必会被朱元璋窃取。其实根据历史经验，打天下自然是范遥殷天正韦一笑他们那一套“肆无忌惮 横行不法”有效率，可治天下来讲 张无忌这套思想更长久。

参看原著这段——

过三日便是八月十五，蝴蝶谷中筑了高坛，坛前烧起熊熊大火。张无忌登坛宣示和中原诸门派尽释前愆、反元抗胡之意，又颁下教规，重申行善去恶、除暴安良的教旨。教众一齐凛遵，各人身前点起香束，立誓对教主令旨，决不敢违。是日坛前火光烛天，香播四野，明教之盛，远迈前代。年老的教众眼见这片兴旺气象，想起十余年来本教四分五裂、几致覆灭的情景，忍不住喜极而泣。

——张的新路线 虽然在明教高层并未完全统一思想 但在中层 基层教众里是有广泛的基础的，实践也证明 明教在张无忌新时代走向中兴。

也就是说，赵敏是 张无忌新思想旗帜 最早的唯一的同龄的异性支持者。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4 许命。

许命是在灵蛇岛上，赵敏为了救张无忌使出拼命三招，要跟流云使同归于尽之后，张无忌说的那翻话——

张无忌听了赵敏这句话，不由得心神激荡：“赵姑娘本是我的大敌，这次我随她远赴海外，主旨乃在迎接义父，哪想到她对我竟是一往情深如此。”情不自禁，伸过手去握住了她手，嘴唇凑到她耳边，低声道：“下次无论如何不可以再这样了。”

如果说之前是嫉妒冲动想死，那这一刻赵敏真的为他死也是愿意的。

所以说，说话 是一个重要的能力。张无忌历来被说拖泥带水 墨墨迹迹之类的，但是他于公 在光明顶群战 在蝴蝶谷大会 在武当山解围 在万安寺救险 在少林寺指挥等等 对众人说的那些话 真的没有更恰当的；于私 他在少室山后对周说的 在小酒店里对赵说的 在昆仑山脚对殷说的 在小房间中对昭说的，作为一个男人 你也找不到更好的跟女孩聊天的话了。张无忌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从不为了表忠心 对一个女孩说其他女孩的坏话 那太下乘，从不为了讨女孩高兴 说违心的话 那太虚伪。女孩总说安全感，同样的话看你会不会说，说得好就有安全感。

举个例子：

小昭叹气： “你真正舍不得的人多着呢，峨嵋派的周姑娘，汝阳王府的郡主娘娘，将来不知道还有多少”，换你 这天怎么聊 怎么接。

还有，赵敏被吻后晕过去，醒来看到张无忌愣神，问他“你在想什么？定是想周姑娘了？”

——不多列举，请翻阅原著张公子的表现。

一个会聊天、能交心的人，是人生中弥足珍贵的。当然还有比张无忌更会说话的——

一个朱元璋 那是大流氓 大政治家的水平。在小破庙里的那些话，在蝴蝶谷的那些话， 说的滴水不漏。不展开

一个段誉 那是太高超了。两句话出口 钟灵心里的花都开了。几杯酒下肚 乔峰能跟他拜把子。不过他跟张无忌不一个路数，他走浪漫跳跃风流倜傥路线。张无忌是朴实坦诚宅心仁厚路线。

5 在一起。

相爱的人，即使过命的情分，因为各种原因最终也许并不能在一起。张无忌从灵蛇岛回归中土，破庙偶遇赵敏。在他“明知”赵敏盗取刀剑 害死殷离 抛弃自己的情况下，他打了她四个耳光——没有杀她——舍不得。这一刻 赵敏明白了张无忌对他的感情的深度。赵敏也正式做出了决定——放弃事业，追求爱情，穿上汉衣，追随一生（这一刻赵敏到了“在一起”的阶段，张无忌到了爱上的赵敏的阶段——你拥抱了我的主义）。因为赵敏认为这样做值得，为什么值得 下面再说。而后“冤蒙不白愁欲狂”一章，赵敏又为张无忌死了一次，这个时候张无忌的感情也超越了愿意为她死的程度，不管前方什么险阻 要跟赵敏在一起——至此 俩人分不开了。

上面说的是过程5点，下面来说原因5点，

1 好奇心——

喜欢一个人的起点是好奇吧，有感情的第一步起码要产生点兴趣。在绿柳庄第一次见面前，张无忌光明顶大战各派高手，江湖上肯定已经传的神乎其神，赵敏作为朝廷打击中原武林的负责人，好奇心已经到达最高点。此时，她对这个将来的劲敌的预设，应该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心狠手辣的老谋深算的城府极深的大叔。直到第一次会面，首先 张无忌的年龄出乎赵敏意料：这个刚刚扬名的明教教主是个“哥哥”，同龄人，不是大叔大爷。其次 张无忌的“脸红”让赵敏眼前一亮 兴趣陡增：这个领袖群豪的叛军头目居然会脸红，有点可爱，说明什么——要脸啊 肯定心不黑 手不毒啊。赤子之心 比金珍贵。你见过朱元璋 陈友谅 成昆 玄冥二老 波斯三使 四大法王 脸红吗？“这世间的真话本就不多，一个女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老舍《骆驼祥子》，请珍惜身边还会脸红的男孩子吧。

参看原文，张赵第一次相会的三次脸红——

张无忌书法是不行的...便道：“赵姑娘文武全才，佩服佩服。原来姑娘是中州旧京世家。”

那赵小姐赵敏微微一笑，说道：“张教主的尊大人号称‘银钩铁划’，自是书法名家。张教主家学渊源，小女子待会尚要求恳一幅法书。”

张无忌一听此言，脸上登时红了，他十岁丧父，未得跟父亲习练书法，此后学医学武，于文字一道实是浅薄之至...

酒过数巡，赵敏酒到杯干，极是豪迈，每一道菜上来，她总是抢先挟一筷吃了，眼见她脸泛红霞，微带酒晕，容光更增丽色。自来美人，不是温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这位赵小姐却是十分美丽之中，更带着三分英气，三分豪态，同时雍容华贵，自有一副端严之致，令人肃然起敬，不敢逼视。

张无忌道：“赵姑娘，承蒙厚待，敝教上下无不感激。在下有一句言语想要动问，只是不敢出口。”赵敏道：“张教主何必见外？我辈行走江湖，所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各位倘若不弃，便交交小妹这个朋友。有何吩咐垂询，自当竭诚奉告。”张无忌道：“既是如此，在下想要请问，姑娘这柄倚天剑从何处得来？”

赵敏微微一笑，解下腰间倚天剑，放在桌上，说道：“小妹自和各位相遇，各位目光灼灼，不离此剑，不知是何缘故，可否见告？”张无忌道：“实不相瞒，此剑原为峨嵋派掌门灭绝师太所有，敝教弟兄丧身在此剑之下者实不在少。在下自己，也曾被此剑穿胸而过，险丧性命。是以人人关注。”

赵敏道：“张教主神功无敌，听说曾以乾坤大挪移法从灭绝师太手中夺得此剑，何以反为此剑所伤？又听说剑伤张教主者，乃是峨嵋派中一个青年女弟子，武功也只平平，小妹对此殊为不解。”说话时盈盈妙目凝视张无忌脸上，绝不稍瞬，口角之间，似笑非笑。

张无忌脸上一红，心道：“她怎知道得这般清楚？”便道：“对方来得过于突兀，在下未及留神，至有失手。”赵敏微笑道：“那位周芷若周姊姊定是太美丽了，是不是？”张无忌更是满脸通红，道：“姑娘取笑了。”端起酒杯，想要饮一口掩饰窘态，哪知左手微颤，竟泼出了几滴酒来，溅在衣襟之上。

赵敏微笑道：“小妹不胜酒力，再饮恐有失仪，现下说话已不知轻重了。我进去换一件衣服，片刻即回，诸位请各自便，不必客气。”

一次短暂的相遇，一个山庄的午后。大家都喝了点酒，此时，赵敏眼中的张公子，年轻 出众 脸皮薄，不但不讨厌 还有点小可爱。那他又是怎么当上教主的呢 他有何样能耐 他性格到底怎样呢 他有女朋友吗 漂亮吗 有我漂亮吗 ... 她满腹好奇。此时，张无忌眼中的赵姑娘 美丽大方 能言会墨 身份成谜... 他满腹好奇。你看，虽然刚刚谋面，已有万语千言。

一个异族妖女 一个魔教头子。人中龙凤，相爱也就是自然了。

2 别无选择——

即便在社交发达的当下，互相之间对精神世界有了解的异性其实也并不多，大家可以拿手指数数。在元末呢？

先说赵敏。记得官道上神箭八雄射死的那几个蒙古官将吗，那就是将要灭亡的元朝权贵在她眼里的样子——酒囊饭袋 酒池肉林——她目睹着元末怪现状 她进行着镇压起义工作 她拒绝跟他们一起坠落，但她又挽救不了摇摇欲坠的大趋势。在封建社会 天天抛头露面的赵敏 已经是高社交度的人物，可在她视野里的同龄人 除了王保保，最优秀的无疑是张无忌。假如张无忌不进入赵敏的青春，赵敏的人生最大的可能是皇妃或太子妃（之后可能皇后）或某个大臣 将军的儿媳。但那是内心有一匹野马的赵敏想要的余生吗？ 打草原来的赵敏，如今的草原在张无忌那里（这么说哪里怪怪的）。自打认识了张无忌，两人铁牢底足疗、小酒店喝酒涮肉、大海里吃生鱼、中岳庙里温馨无限、茫茫海上大雨孤舟、华衣骏马游集市、雪山里钻洞穴、少室山下睡一屋…真是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一次次华丽的冒险 是郡主娘娘从未有的体验，别的任何人都给不了的。“历经爱情的折磨是一种尊严”（马尔克斯）。所以从这个角度 赵敏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小昭也是，她年幼就进入光明顶执行任务。我们假设杨逍纪晓芙生的是个男孩，小昭来到杨公子身边服侍 杨公子不像杨不悔那样总怀疑欺辱小昭，而是细心照顾 真诚相待，我相信小昭也会付以真心。而第一个进入她视野的同龄人是张无忌，又是她扮丑的情况下。她整个青春都是张无忌，没有别的选择。

（写这几句话 是因为去年的一个深夜 我们在工体找一个叫阿迪力的小饭馆，我说 大都小酒店应该就在这片。然后听到电台播一首歌，田馥甄的你就不要想起我。听着听着我突然想到 这首歌真像是远在波斯的小昭点给张公子。脑子里冒出的就是这四个女子的话）

殷离就更可怜，她童年被表哥小张无忌咬了一口，眼里也再无其他选项。

这种话题总是难免引起赵派周派的争执，还是说一下周芷若。

让人“又敬又怕”的周姑娘，敬她职业女性 身有担当 不忘师命 步步经营，那张无忌在怕什么？不怕她偷刀剑 下蒙药 出辣手，是怕周芷若给他的压力——门派振兴 武林一统 江山易主等等，而实现这些目标必然需要蝇营狗苟 打打杀杀 恩恩怨怨，这就跟张无忌的“兼爱非攻”思想内核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就像子弹飞最后兄弟们说的“山里不好吗？”“好是好 就是有点不轻松”。而赵敏从未给过张无忌这方面的压力，她当机立断的拥护张无忌的新思想，你想争权夺利我可以帮忙，你想退隐山林我可以画眉。她的要求是不要那么亲密的抱殷离 不要把我送你的珠花给丫头等小事情，所以俩人在一起不仅有思想的交流（殷昭没有）、还有轻松的打闹（周殷没有）以及身体的亲热（殷没有）。

举个例子：在少室山下易三娘的小屋里 张无忌把赵敏当扁担扛 赵敏说“啊哟 你将我当作了粪桶么”——异性间开有关屎尿屁的玩笑 那说明关系极其放松和亲密——张周之间从没开过这种玩笑。周芷若直到最后一章最后一页才意识到这一点，随之卸下职业女性的担子重回张无忌身边（三联版为准）。而赵敏 重遇张无忌 在客栈穿上汉女衣裳那一刻起 就放弃了政治。

接着说选择，周芷若是有选择的。

周的童年喂饭之德 与 殷的童年被咬之恨 不同，周喂饭是报答张三丰的救助之恩，病病殃殃的张无忌并未获得周的好感。而殷离被咬时张无忌那个倔强的表情反而让殷情根深种。

在周芷若的视野里，同门师兄弟肯定有爱慕他的，武当未来之星宋青书是爱慕他的，明教独当一面的韩林儿是爱慕他的，江湖上大有前途的陈友谅甚至朱元璋都不会反感她。ta们有着一颗同样的进取的心（此处无贬义）——光大组织 改变命运 获得地位，这是个人的抱负和追求 也是无可非议的。张无忌如果能跟她一同奋斗 那是最理想的。然而张无忌的童年 少年经历——个人的病痛 义父的失明 父母的自刎 师伯的残废... 让他对这些勾心斗角 争权夺利产生了深刻的近乎身体本能的反感，他是不可能加入的。

这里打个不恰当的红楼比喻，赵敏好比贾元春 她深知皇宫是“不得见人”的不堪去处，所以要去江湖找张无忌，“我偏要勉强” 这是她唯一（也是最好）的救赎。周芷若呢 好比薛宝钗 “送我上青云”本来就是想着进宫当娘娘的 皇后就更好了，异军突起 如日中天的张无忌是她最好（非唯一）的“借力”。

所以我们可以看出，赵派周派之争的本质——其实是古代女性要不要为了爱情放弃事业，甚至可以引申出： 现代女性要不要为了家庭生活放弃人格独立，甚至继续引申出：权力和爱情哪个能让人感到快乐。话题太大，这不在我们今日讨论之列。

后来我发现这种争执其实是各说各话，不会有什么结论，只能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比如绿柳庄外小昭临时指挥明教五行旗御敌，这本是很风光的事，而小昭反而觉得不好意思，见张归来赶紧交还令旗。比如张无忌小昭临别之际，小昭说出肺腑之言“给我世界女皇我也不稀罕”，她认为有爱的人在一起才是幸福的。比如在濠州城外明教教众旌旗招展迎接张无忌周芷若，此时明教势头强劲 一时无两，周芷若在马上想“虽然没有皇上皇后游大都风光但也足慰平生”，她认为万人之上是幸福的。人性是复杂的，赵周昭殷各有各的可爱之处。赵敏周芷若抛头露面不让须眉快意江湖，小昭殷离则厌烦热闹向往归隐远离是非，我们去讨论别人认为的幸福只会徒劳。冬妮娅跟保尔钓鱼时快乐而美丽，后来还是嫁给了资产阶级。子非鱼焉知鱼乐不乐。

说完选择，也就引出了第三点 退不退而求其次。

3 不退而求其次。

这里先说一下，做大事 做小事的区别。

随手烧掉一个绿柳山庄的赵敏能看上的男人，必定是做大事的人。在朝廷当个公务员的官二代或在大都有上市公司的土豪，在普通人眼里算难以高攀，但在赵敏眼里 他们渺小又无聊。

张无忌并不完美，他优柔寡断 妇人之仁 荷尔蒙旺盛，但他绝不“普通” 。真正的普通人是大都小酒店里的那个昏昏欲睡的店小二 他能保证只爱一个女人 能保证全部工资每月上交 保证当顺民不起义 过着安稳日子 保证每天下班就回家 不抽烟少喝酒 保证每天洗脚 每次戴套... 他保证的再多，除了上菜 赵敏或周芷若 会多看他一眼吗？

赵敏曾说如果是男儿身要当成吉思汗的，他的男人起码要能比肩他的父兄。汝阳王是做大事的 掌管天下兵马 也是朝廷最能打仗的，如今都被明教搞的左支右拙 败象已现。（明报版周芷若的父亲是周子旺，亦非凡人）年轻一代呢？男青年有很多，做大事的男青年并不多，大部分是子弹飞里 拿了钱捡了枪继续打麻将的庸碌之辈。

前面说过所有答案都在原著文本里，插一段张无忌和杨逍关于做大事的对话。——

张无忌道：“只有朝廷官府不去欺压良民，土豪恶霸不敢横行不法，到那时候，本教方能真正的兴旺。”杨逍拍案而起，大声道：“教主之言，正说出了本教教旨的关键所在。”张无忌道：“杨左使，你说当真能有这么一日么？”杨逍沉吟半晌，说道：“但盼真能有这么一天。宋朝本教方腊方教主起事，也只不过是为了想叫官府不敢欺压良民。”他翻开那本书来，指到明教教主方腊在浙东起事、震动天下的记载。张无忌看得悠然神往，掩卷说道：“大丈夫固当如是。虽然方教主殉难身死，却终是轰轰烈烈的干了一番事业。”两人心意相通，都不禁血热如沸。——

血热如沸啊同志们，这个词总让我想起 李云龙独立团 单人单臂单刀单马 向鬼子发起冲锋的那个骑兵连连长。让我想起余则成激动的对书店老板说：我在努力啊！今天我们牺牲了 谁知道明天坟头上是鲜花还是狗屎？

是的，光明顶诸位 性格各异 良莠不齐，但是没有黄四郎口中的王八蛋 禽兽 畜生 寄生虫，他们是中学课本里所谓的“最可爱的人”。他们在不知道明天是生是死 大业或成或败的情况下，以张无忌为核心 冲向了腐朽残暴 作威作福的异族统治者。（举例：谢逊在面临船沉身死之系 叮嘱张无忌的是 “你肩头挑着重担，中原千万百姓，均盼我明教高举义旗，驱除鞑子，一当时机到来，你自行脱身，决不可顾及旁人”——这是多无私无畏的革命精神）

——在倚天元末明初大时代的夜空里，除了王保保、宋青书等寥寥 有为的男青年，即便张无忌性格有这样那样的缺陷，他依然是最闪耀的那颗星。

木秀于林 风必摧之，龙游于世 女好逑之。

先说殷离。殷离是不退而求次的，决绝到长大的张无忌本人都不要，必须是小时候原装的小表哥才行。殷离在追求什么呢？她求的是男子的始终倔强不变的心 求的是家庭的二元结构永久稳定，求的是她童年少年时代的心灵缺失的补偿。即便退而求其次留下来 跟赵周这种水平的人斗法 也没有好果子吃。更不用说 让殷离去考虑其他再其次的男人，不可能的。殷离的名字一是说她的命运 离于父母 离于无忌，二应该来自应天长的“音离”。每次读到四女同舟之际殷离的那番“胡言乱语”都特别感动——张无忌初时听她复述自己对她所说的言语，只觉十分尴尬，但后来越听越是感动，禁不住泪水涔涔而下。这时浓雾早已消散，一弯新月照在舱中，殷离侧过了身子，只见到她苗条的背影。只听她又轻声说道：“无忌，你在幽冥之中，寂寞么？孤单么？我跟婆婆到北海冰火岛上去找到了你的义父，再要到武当上去扫祭你父母的坟墓，然后到西域你丧生的雪峰上跳将下去，伴你在一起。不过那要等到婆婆百年之后，我不能先来陪你，撇下她孤零零的在世上受苦。婆婆待我很好，若不是她救我，我早给爹爹杀了。我为了你义父，背叛婆婆，她一定恨我得紧，我可仍要待她很好。无忌，你说是不是呢？”这些话便如和张无忌相对商量一般。在她心中，张无忌早已是阴世为鬼，这般和一个鬼魅温柔软语，海上月明，静夜孤舟，听来凄迷万状。她接下去的说话却又是东一言，西一语的不成连贯，有时惊叫，有时怒骂，每一句却都吐露了心中无穷无尽的愁苦。这般乱叫乱喊了一阵，终于声音渐低，慢慢又睡着了。五人相对不语，各自想着各人的心事，波涛轻轻打着小舟，只觉清风明月，万古常存，人生忧患，亦复如是，永无断绝。问的是赵敏，不展开殷离了。

再说小昭。三联版小昭去波斯做了一辈子的处女教主，也就不存在退而求其次的问题，跟张无忌的点点滴滴回忆是她余生仅有的慰藉。金庸太喜爱小昭了（谁能不爱小昭啊请问），可能男人越老越爱小昭吧，在广州新修版第四册里 金庸忍不住给了参商永隔的俩人一个再聚的可能，但我并不认同广州版的诸多修改。不展开了。

说下杨不悔吧。她委身殷梨亭，有补偿上辈的原因，有可怜殷的原因，当然也有退而求其次的原因，张无忌那么小 千里护送她去找父亲，这是多深的交情——过命，不逊于四女任何一位。前面说了 留下来跟赵周斗，在座的都是垃圾（小昭除外 小昭其实很厉害 参看何所望小舟里对谢逊的一番话——周争强 赵好胜 昭示弱）。

其实倚天开篇人物小郭襄，骑驴遍天下为什么呢？就是不愿意退而求其次嘛。她的眼里只有杨过，在倚天初期 何足道是多么闪光熠熠的一个人物，一曲百鸟朝凤真是惊才绝艳，可在郭二姑娘心里一丁点儿的波纹都没激起来。（有一种说法：金庸在明报连载倚天时，最初男女主是何足道郭襄，后来想定张翠山殷素素，因为每天写一点第二天登报 不能重新来过，才慢慢调整为张无忌赵敏——这也是为什么第一女主赵敏 在一共四册的小说进行到第三册时才登场的原因）

还有大家想不到的灭绝师太，为什么孑然一身。峨眉派弟子是可以婚嫁的，就因为师兄孤鸿子被杨逍击败并气死，才性情孤僻 单身至死，这也是个不退而求次的人。

退而求其次的有阳夫人，不管出于何种考虑和原因，她放弃了青梅竹马 两情相悦的师兄成昆，选择了阳顶天，也造就了江湖之后几十年的恩怨情仇。这是后话，任何一个人的小决定，就像蝴蝶的一次振翅，都可能引发大风波。但元灭明兴的大历史车轮不会改变。不展开

前面分析了，在心上人与世长辞或永不见面 后，她们会不会退而求其次。

还得说下周芷若。

周芷若其实最爱的是事业，有点像个男人（这样说是不是有点不女权啊）。像张无忌以及光明顶上那些男人们 他们的第一位是什么？是明尊圣火 是驱除鞑虏（生命诚可贵 爱情价更高 若为光明故 二者皆可抛——这是明教男人的境界）。即便是赵周昭殷 触犯了张大教主的“侠义之道”也不可以。而古代女性就简单得多，小昭只要在身边呆着就好 赵敏只要画眉毛就好 殷离只要你跟我回岛就好，而周芷若的追求是复杂的 现代的 也是最具难度的——事业和爱情的双丰收（这话有点土啊 应该怎么说）。并且除了最后一章不识张郎外，周像倚天男人们一样 一直把政治放在第一位。所以 我认为 在张出现意外的情况下，周是最有可能退而求其次的一位。宋青书 陈友谅 朱元璋 韩林儿或者别的青年才俊，都有可能与周结合。当然在小说末尾，随着张的激流勇退 周的事业受挫，周芷若选择了结束政治生涯，全力追求家庭，张无忌也原谅了她之前的种种。另外说一句，周芷若跟宋青书假成亲是气张无忌，这种跟别人假结婚的手段 估计赵敏小昭殷离都不会用——即使目的达到了 造成的裂痕难以修补。

接着说求其次，赵敏呢？

她从小锦衣玉食，吃的用的穿的戴的都是顶尖的，爱上的人也必须是顶尖的。她绝不会退而求其次，她只会追求更顶尖的。

赵敏与父亲分别时，汝阳王“悔平日放纵太过”—当然家庭教育也有关系，散养大的女孩子不太会看上安安分分的男生。来自江湖最大起义组织的小淫贼，就像彩虹经天 萦绕在郡主的脑海。这样的例子不少，比如民国时期 很多党国高层及大户人家的小姐心向延安，甚至飞蛾扑火般奔向革命根据地。“革命的爱情，分外浪漫” ——语出电视剧潜伏。她们厌烦了一眼可以望到尽头的人生。举个例子：傅冬菊、陈琏 等。不展开了，可以去看看她们的不凡的令人唏嘘的一生，看看波澜壮阔大时代里的赵敏们的爱情。“I hate this nightgown。I hate all my nightgowns、and I hate all my underwear too。”——语出电影罗马假日赫本公主。

4 聊天和沉默。

电视剧为了收视率，当然会把年轻男女的情情爱爱放在首位去表现。而倚天屠龙记的整个故事其实是明初历史大高潮的序曲——张无忌退隐，朱元璋上位，之后几年，与张士诚 陈友谅的巅峰对决——这才是惊心动魄的。我们回头看去，张士诚 陈友谅也只是几个浪花，更别说其他人的爱爱恋恋 连小浪花可能都不算。心狠手辣的难免不得善终，真正聪明的呢，是早就想明白这些，逍遥自在去了。

历史的看，人生是非常短暂的，白驹过隙；内心的看，生活却十分漫长。容易陷入空虚陷入倦怠陷入同床异梦陷入白首如新。而最大概率避免这些发生的，就如赵敏+张无忌般，天生互补的性格 质朴有趣的灵魂 逐渐契合的三观。江湖上历尽千帆 退隐后画鬓描眉。张无忌确实是有些浑浑噩噩 被动拖沓，而赵敏 是一眼便看到幸福之所在并全力争取的。

两个人刚开始谈恋爱，可能是因为漂亮身材好 有房有车等等，但是长久的相处下去，想要 相看两不厌，唯有能聊天。他有逗乐的事会想着跟她说，她有好玩的事会想着跟他说，两人是对方首选聊天的对象，这是真正的灵魂伴侣的状态。我们翻看倚天小说，张赵二人在一起的对话，自然 坦诚 有趣。（原文很多，这里不引用了）

一生呢？

不光需要有话可聊、有话想聊，还要在没话可聊的时候，两个人可以享受片刻的沉默。（婚姻的意义，就是可以在另一半旁边自然的放屁——布拉德•皮特）

比如 赵敏大闹婚堂后，肩伤流血不止倔强往前走，张无忌找到草药给她敷上，两人静静的呆着然后抱她慢慢走。此刻虽然有一大堆麻烦要去解决，但他们内心是安定的 充盈的。

再比如 中岳庙里的“温馨天地”一段时光。虽然常常面临着各种问题和危难，但张赵只要在一起，气氛往往轻松下来。赵敏跟谁都爱开玩笑，俩人聊的范围很广。而张周在一起时，仿佛周一直在让张保证一些东西，要他的诺言，张无忌总是焦虑。

参看红楼梦。在贾薛成亲后，有一段“举案齐眉意难平”的时间，脂批有一条说，二人婚后相对无言的时候，全靠一起聊黛玉、湘云等人才有共同话题。

假设张周在一起，两人除了聊赵昭殷，还有别的话题吗。而张赵除了可以聊的话题很多之外，还可以不说话，相看两不厌，享受片刻的沉默。这太难得了。

对赵敏来说最好的张无忌 是此时此刻的张无忌，对张无忌来说最好的赵敏 是弃暗投明的赵敏。对周芷若来说最好的张无忌 也许是当了皇上只爱一人的张无忌，对张无忌来说最好的周芷若 也许是童年小船里帮他喂饭的周芷若。

中岳庙原文：三人在中岳神庙中过了数日，倒也安然无事，少林寺中并未派人前来联络。到得第八日上，赵敏之伤已全愈了七八成，张无忌体内真气逐步贯通，四肢渐渐有力，其时若有敌人到来，要逃跑已非难事。那寿南山尽心竭力的服侍，不敢稍有异志。赵敏笑道：“万寿无疆，你这胚子学武是不成的，做个管家倒是上等人材。”寿南山苦笑道：“姑娘说得好。”
张无忌和赵敏每日吃着寿南山精心烹调的美食，中岳神庙中别有一番温馨天地。又过十来日，两人体力尽复，张无忌便和赵敏商议如何营救谢逊。

很有生活质感的片段，充满烟火气。我们也可据此推测两人退隐江湖后的生活面貌。

83版倚天 刘玉璞的赵敏 英气逼人。

5 值得。

还有关于为什么赵敏对于张无忌的“花心”高容忍度的问题。她的父亲妻妾成群 她的哥哥原著没有交代 但估计也不会一个女人。古代做大事的男人 一个女人 有 但估计不多。（不说元朝，明朝 清朝 民国..呢）所以这个现代社会不能接受的问题 在元朝汝阳王的女儿赵敏看来 有点——习以为常。她介意的点是：张无忌是不是真心的待她（举例：卫壁对武青婴朱九真就不是真心实意）、是不是也爱着她的灵魂（举例：鹿杖客对韩姬就只是喜爱美好的肉体）、是不是最爱她（张无忌原话“又爱又恨”），她认为的答案是肯定的，所以值得。

而且这方面张无忌是得到丈母娘们肯定或默许的。赵敏原话“我妈妈尽夸赞你能干呢”（哪里怪怪的）。我想了想，金庸小说的男主 除了张公子，没有在婚前得到过岳母大人肯定的。而且不光赵敏的母亲，小昭母亲黛绮丝理论上是张无忌的下属，对正在热吻的二人，原话是“小昭 你克制不了情欲 便是送了张公子的性命”，潜台词是-如果是没有性命之忧 我不管你们这种事。黛绮丝第一次见小张无忌是在蝴蝶谷 咬殷离，通过这些年对张无忌的了解，我们可以下结论 他对张公子是肯定的，况且龙王的女儿配鹰王的外孙狮王的义子也是门当户对。殷离的母亲就是张无忌的舅妈 如果还在世 应该也不会反感这个外甥。周芷若的母亲 三联版广州版是渔家女眷，前面说过 在明报版可是周子旺夫人，周子旺是明教中层干部，如果还在世 女儿嫁给教主也是美事一件。——这也是除了殷，赵周昭 明争暗斗但从没要求过张一个女人的原因。（倚天这个如今看来 政治不正确的点，反而接近中国历朝社会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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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

张无忌 让赵敏的父亲窘迫 让赵敏的母亲夸赞 跟赵敏的哥哥（天下最优秀的男青年之一）平分秋色。这还不够吗？这一声“无忌哥哥”现在还那么不好理解吗？

赵敏爱上张无忌，原因说复杂 有很多，

比如：张无忌不仅高富帅（张翠山殷素素的基因，将要坐拥天下的实力）

相处很舒服（互相之间不给压力）

相识不久就有肌肤之亲（这点非常重要，有了这点后可以跳过吃饭看电影逛商场 直接进入精神交流。按常规套路，跟赵敏 黛绮丝这种天之骄女发生肉体接触难于上青天，机缘巧合下 张无忌 韩千叶 很快做到了）

孝敬义父（父母健在的话肯定更孝敬父母）

待人大方（多次输内力给别人）

真诚（有什么情绪放脸上 不藏着掖着）

侠义心肠（多扣了一颗石子给陈友谅）

有担当有骨气（千里护送杨不悔找父亲 不要报酬）

思想境界高（抛却儒 法，直追庄 墨）

个人觉悟高（血热如沸 苍生为念）

宅心仁厚（保存常胜宝树王英名、对玄冥都不下杀手、还是孩童时就劝谢逊不要打空见）

谦逊自省（韦一笑夺马一件小事 张无忌觉得自己都想不明白 经常从自身找问题）

名门之后（父母 太师父-其实等于爷爷 外公 师叔伯 舅舅 义父都不是凡人）

有领导力（“除了张无忌 不论是谁，我周颠首先不服。要我当教主罢，别个儿可又不服”-能让周颠这种人说出这种话）

会聊天（例子太多不举了）

温柔（动手只有一次 打了赵敏耳光，但那是特殊情况）

有爱心 喜欢小动物（给白猿治病 跟小猴玩耍，不忍心吃鱼 多吃野果）

医术高超（会美容 排毒 养生）

会做饭（曾在少林寺帮厨）

会种地种菜劈柴（粗活）

以及性能力出众（细活，评论里有讨论）等等。

说简单 也就两句话，

于公 他领导的明教彻底推翻了蒙元统治 敢叫日月换新天。在事业上击败了赵敏。女人天生崇拜强者， 是大英雄。（以结果论：郭靖守襄阳 杨过毙蒙哥 令狐冲灭邪教 乔峰雁门关 陈家洛红花会 石破天侠客岛 袁承志遁海外 胡斐飞雪山 狄云归雪谷 李文秀啸西风 韦小宝通吃岛—所有金庸小说的主角的成就 无法匹敌张无忌——拯救了大厦将倾的最大起义组织 纠正了前教主阳顶天冒进路线 完成了明教教义的中国本土化 理顺了光明顶中央和各地分坛关系 颁布了义军各部行动纲领 等，进而——光复了汉家河山）；

于私 他阐述的“贵柔 非攻”新思想彻底击碎了草原来的赵敏的打打杀杀 “只识弯弓射大雕”价值观，相处轻松 舒服 愉悦，是小男人。

别说女人喜欢张无忌，以男人的眼光来看射雕三部曲，郭靖虽正但不免有点呆，杨过虽帅可难免有些傲。处朋友来讲，张无忌宅心仁厚，一等一的好人。

这样一个烈女子 碰到那样一个奇男子，（好想接一句刘嘉玲的“什么睡法都可以有”）不爱上很难，爱上是自然。除非他丑的一b，经评论提示，原著里交代过张无忌俊朗英挺。

按金庸后记的说法：热爱政治的女人可敬，追求爱情的女人可爱。那么爱江山的男人可敬，爱美人的男人不可爱吗？

【回答完毕，评论里还有一些讨论和补充】

最后 在金庸去世之际 回答这个问题还挺伤感，上图一张，大侠走好。

倚天连载于1961年。94岁的金庸长寿之人，而他笔下这些性格各异的散发着无尽人格魅力的人物，会更长寿，会被人们一直讨论 争论下去。

随着阅历 信息的的增长，倚天最令人感动的除了一男四女的感情纠葛。最让我动容的 一是命运对谢逊这样一个人物的摧残。二是金庸后记的那一句“那时候我还不明白”，想到查先生的丧子之痛 想到张三丰知晓翠山有后那一刻的喜悦 再读到这句话 真是说不出的沉重。

受用一朝，一朝便宜，人生百年，七十者稀，急急流年，滔滔逝水。—— 让小昭的小曲儿给他送别吧。

写了两个挽联

小说大家 报业巨子 九七前参撰基本法，

小昭别离 赵敏画眉 十六岁郭襄望烟花。

这个不太对仗 但又改不了更好。

世间再无查良镛，心中尚有侠客行。

这个普普通通还行。

各位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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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后面：

1 一个感情问题的回答，多次被提示政治敏感——这就是有的地方不展开的原因。

本答案已修改。删去了部分 主义 路线 反革命 窑洞等词句，删去了全部 近现代人物 的举例。

2 这是我注册知乎以来 非匿名的最长一答。

同时回答了 周芷若/小昭/殷离为什么爱上张无忌 以及张无忌为什么爱上赵敏 以及赵敏派和周芷若派之争的本质是什么 以及杨逍为什么比殷天正受倚重 以及赵敏为什么到小说第三部才出场 等问题。其实倚天屠龙记里可以聊的点非常多，比如杨逍五色旗的真正意图、韩千叶的真正死因、阳顶天传位谢逊的诸多考虑、纪晓芙的心理演变过程、武当派宋大俞二的暗线掌门之争、丐帮污衣净衣内讧导致的堕落、张无忌对朱九真的青春期懵懂、黄衫女子的来历、朱元璋逆袭陈友谅 等等，因为跟四女感情线没什么联系就不展开了。我喜欢说 不太爱写，因为这个问题推送那天 金庸离世。于是——

写下这些，以为纪念。

最后说一句，倚天是我读的最多的金庸的小说，但我并不认同金庸在碧血剑、鹿鼎记里的颂清贬明。2018.10

==其他的一些相关回答，还有一些自己也忘了==

一览众生查良镛

动人细节韩小昭

布袋和尚说不得

古里古怪韦法王

骂天骂地谢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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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昭为什么回波斯

金庸严不严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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