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已完结】
承阳公主苏蕉儿是皇帝最小的女儿,生得容颜如花、娇美动人,人称小千岁。
正值南梁求娶小千岁,为了女儿不远嫁,帝后决定在求亲使团进京前,赶紧为苏蕉儿定下亲事。
谁知她懵懵懂懂地一指,选了人群中最好看的那个。
北晋战神温疏水,铁血沙场,手握重权,生得阴柔漂亮,行事肆意又狂妄,无人不忌惮三分。
温疏水身边没有女人,直到某日,众人发现金枝玉叶的小千岁亲自替他挽袖口!
小千岁给他送糕点!
小千岁眼角红红地从他的马车里出来!
而那位大将军全然不给面子,嗤笑着扯回袖子!
把糕点分给了下属!
又把人拎回了马车里!
众人:...等下,为什么拎回去了?
马车里,看着泪眼婆娑的小美人儿,温疏水终于端不住漫不经心的笑,放低身段哄着:“好了,臣知错了,让殿下咬回来就是。”
苏蕉儿出生时难产,三岁才会走路,五岁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一辈子都和聪明两个字不沾边。
一开始,她扯着温疏水的衣袖,苦恼道:“你到底什么时候同我定亲呢?”
温疏水:“臣并无娶妻打算。”
后来,小千岁叹了口气:“你总是不愿意的话,那我去找丞相府的哥哥吧。”
温疏水脸一黑:“......回来,谁说我不愿意?”
第一章 第一眼
四月春深,宫里的桃树陆续开满花,远望去粉霞似的一片。
苏蕉儿喜欢桃花,粉嫩嫩好看,尤其拿去做桃花糕,更是甜糯好吃。
只是小厨房若要做桃花糕,得去远一点的园子里采摘,云安殿窗外的这棵桃树,苏蕉儿是不许人碰的,要留着每日看上一会儿。
这会儿她就倚在廊下的红木栏杆边,仰着头认真地盯着桃花瞧。
苏蕉儿是禄安帝最小的女儿,且为皇后陈氏嫡出,身份尊贵。
年方十五,梳着精致又不失可爱的双环髻,因不喜珠钗,环上绑了鹅黄色丝带,两边各乖乖垂下一截,落在肩头。
杏眼朱唇,肤若凝脂,身着金丝绣面的广袖束腰襦裙,安安静静地立在桃树下,容颜若花,乍一看说是仙子也不过分。
如何想到,这样一个小美人儿竟是心智不全,如若稚童。
近处每落下一片花瓣,苏蕉儿心里便多数一个数,才数到十八,一阵春风拂过,桃花瓣扑簌簌下起雨来。
她不由微睁那双清亮的杏眼,歪了下头,不知该如何数下去了。
不远处,侍奉的宫女垂首静立,都恪守着规矩,不敢出声惊扰小千岁看花。
虽说这位承阳公主心性天真浅稚,哪怕冲撞了,大抵也是不知道生气的。
向云望着主子,瞧她那不知忧愁感伤的单纯模样,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她是陈皇后得力心腹,性子强势,手段凌厉,专门侍奉小千岁。
有她把持着大小事务,这云安殿里的规矩秩序,倒格外的森严井然。
毕竟还是春日,殿外仍弥漫着些许凉意。
向云从屋里抱了件银丝素锦披风,轻手轻脚地披在苏蕉儿肩上:“小千岁,今日已看了小半个时辰的花,进屋去吧。”
小千岁。
苏蕉儿出生时难产,幼时又一路多病坎坷,帝后唯恐小女儿命数不久,特令宫人如此称呼。
说来也是玄妙,自那以后,苏蕉儿身子竟渐渐好转,平平安安地长大了。
如今除了比旁人容易生病一些,大体上康康健健,好生养着便不会出错。
苏蕉儿到屋内坐下,瞧见桌上半碟桃花糕,伸手去取,斯斯文文地吃起来。
她吃东西时动作不快,反倒有几分慢条斯理的味道,白嫩的脸颊鼓起一点,细细咀嚼。
这般认真进食的模样,无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可爱娇憨极了。
饶是向云,也多看了好几眼,才掩上门到殿外去,吩咐宫人:“近日那些传闻,谁都不许在小千岁跟前多嘴,违者杖二十,听明白了?”
“是。”
宫人应下,等这位掌事宫女走远,才敢扭头看看左右,无一例外,眼里都露出惊诧之色。
向云姑娘都如此谨慎,看来,南梁将要派遣使团求娶小千岁的消息是真的了。
又想,公主性子纯稚,却偏生得天仙之姿,难怪南梁三皇子一眼就惦记上。
……
云安殿是个当差的好去处,小千岁是个极好伺候的主子,这是宫内所有宫人私底下达成的共识。
俗话说,泥人尚有三分土性,这位小千岁却一点脾气也没有。
虽说心性稚嫩,好在不爱哭闹撒泼,常常是安安静静地做自己的事。
总之是个省心省事儿的主子。
见苏蕉儿已经吃了两块桃花糕,宫女熙儿上前去将碟子收走了,待对上那双透亮的眼睛,下意识放轻了声音道:“小千岁,晚些要去皇后娘娘那里用午膳,不能再吃了。”
苏蕉儿便点了下头,将双手乖乖搁在膝盖上,坐着不动了,像一尊干净漂亮的玉娃娃。
偌大的屋子里,一时便只剩下些细微的动静。
向云让宫人捧了几个首饰盒过来,一改严肃面孔,微微笑着:“小千岁看看,一会儿要戴什么?”
红漆木盒里分门别类地放着各类首饰,满满当当,一片珠光宝气,折射着日光,泛出富贵华丽之色。
这搁哪个小姑娘不要看花眼,苏蕉儿却只是轻轻地瞥了一眼。
她不喜珠钗佩饰,但既要出云安殿,便不得不打扮一番,伸手进去抓了两支金嵌琉璃步摇。
向云解开丝带,将步摇插上,又挑了几朵珠花点缀在乌发间。
铜镜中,女子稚气退却,更多添几分清丽秀美,连那发呆的神情都显得高雅出尘起来。
门外,宫人扬声禀告:“向云姐姐,淑月宫来人了。”
向云一听,方才还温和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黑了几分。
楚贵妃与皇后娘娘势同水火,这会儿差人过来,八成不安好心。
两个小太监一前一后跨过门槛,冲苏蕉儿下拜,脸上喜气洋洋的,手里还各捧着一个托盘,拿红布垫着,高声说着祝词。
“听闻小千岁喜事将近,贵妃娘娘心下欢喜,特送来如意玉镯一对、蝴蝶金钗一支,恭贺小千岁日后万事如意、如蝴蝶高飞。”
为首的太监笑容堆了满面,尖声道:“这天大的运势,小千岁都遇着了,真是好福气!”
他说得隐晦,可但凡深想一些,无非是在说南梁求亲一事,怎么看都像是幸灾乐祸。
若真是好福气,楚贵妃膝下的三公主还不得争抢一番,怎会好心道贺。
云安殿内静默一瞬,宫人脸色一个塞一个的难看。
苏蕉儿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手指上缠着解下来的柔软丝带,余光见两个人跪在地上无人理会,便问:“你们是楚贵妃娘娘那儿来的?”
小太监心里一喜,心道果然是个傻子,别人都品出不怀好意来了,她还上赶着搭话,忙道:“回小千岁,奴才们是从贵妃娘娘那儿来,给您送贺礼的!”
苏蕉儿眼里露出些许恍然,软声道:“那你们不要跪在这里了呀。”
那小太监嘿嘿一笑,还没来得及谢恩,又听她慢吞吞道:“——你们跪到外面去。”
小太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愣愣道:“什、什么……”
向云冷笑一声:“小千岁让你们跪到外头去,狗奴才可是听不懂主子的话?”
她对外素来是泼辣严苛的,脸一板很是唬人,两个小太监顿时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也不管他们如何被拎出去罚跪,苏蕉儿又低下头摆弄手里的丝带了。
淑月宫送来的如意玉镯和蝴蝶钗被搁在桌上,她抬头看了一眼,倒是被钗上的金蝴蝶吸引住,伸手摸了两下。
向云把东西收起来,搁进最不常用的木匣子里,见她眼神一直跟着,笑道:“皇后娘娘那里有支更好看的蝴蝶钗子,翅膀还会动呢,小千岁喜欢,奴婢差人去秉明一声。”
苏蕉儿点点头,想到蝴蝶钗子,将丝带也放下了。
向云边替她理着衣裙,便道:“小千岁方才做得很好,淑月宫的人,咱们一点情面都不必留。”
就算出了事,还有皇后娘娘挡着。
苏蕉儿想了会儿,才知道她指的是小太监的事。
父皇、母后、皇姐姐、皇兄可都说过,楚贵妃那边没有一个好人,遇见了就要远离,也不必客气。
她素来最听话。
不多时,长宁宫那边来了人传话,皇后娘娘要向云带着小千岁过去。
走了一半,苏蕉儿望着周围的环境,才慢慢反应过来:“这是去父皇那里的路。”
向云跟在轿辇边,隔着丝帘回应,声音显得有些模糊:“是,先去陛下那里一趟。”
苏蕉儿昨儿见到禄安帝时,他还一边瞧她,一边愁得叹气。
不知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父皇不像她,会因为糕点放坏了伤心,他担心的,都是些很大的事。
这般想着,轿辇在清德殿侧边落下,向云扶着她出来。
苏蕉儿望着殿门口,有些怔愣。
“这是父皇议事的地方。”
她平日是不来这里的,父皇要见她,要么是去皇后的长宁宫,要么是在自己歇息的寝殿。
苏蕉儿脚步踌躇了半步,意识到点不对劲。
向云仍搀着她往前走,神色染上几分惆怅:“一会儿进去后,您不要出声,只待小半个时辰,便去皇后娘娘那里取蝴蝶钗子,好吗?”
苏蕉儿信任她,顺从地点点头。
她们是从侧门悄悄进去的,几乎没有人看见。清德殿的老嬷嬷在前头引路,避开了人,请进殿里。
这是禄安帝与臣子议事的地方,很是开阔。两侧是高大的沉木书架,摆放着各类典籍以及文玩摆饰。
上方一张桌台,堆着许多奏折文书。
殿内没有人,老嬷嬷带苏蕉儿到四开的山水屏风后,这个位置巧妙,既能看到殿中,又不容易被发现。
屏风后搁了把软椅,老嬷嬷请她坐下:“小千岁切记不要出声,只管多看多记,老奴先退下了。”
苏蕉儿便轻轻抿住唇,睁着双清亮的眼睛悄悄看出去。
不多时,书房的门大开,禄安帝带着几个宫人率先走进来,到桌案后坐下。
“请诸位公子进来吧。”
随着一声传唤,几个年轻男子先后有序地到禄安帝前行礼。
苏蕉儿勾着嫩白的指头数了一下,共有六个。
她一动,头上的步摇叮铃碰撞,闹出些不大不小的声响。
好在禄安帝正说着话,众人注意力还算集中,并未有人看过来。
嬷嬷叫她多看,苏蕉儿不知道看什么,过了会儿,便又偷偷露出来脑袋。
隔得有些远,不过她眼睛好。
殿中央人头攒动,有人上前一步,错开一个位置,便突然露出左侧最挺拔的那道身影。
那人神情姿态,都不如旁人拘谨恭谨,穿着玄色交襟锦袍,身量很高,却并不单薄。
精致漂亮的眉眼透着丝玩味儿,偏又有几分凌厉如刀的气势。侧面望去,鼻如山峦。
在场其他人仿佛被衬托得纷纷失去颜色,唯他一人,鲜活得像是画里走出来一样。
苏蕉儿定定望着,恍惚竟听见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怔愣间,那人猝不及防转过脸来,对上她的眼睛。
第二章 温将军
“温将军在瞧什么?”
说话的是丞相府嫡子许盛竹,生得亦是一表人才,容貌端正,气度温润,是京中人人称颂的谦谦君子。
顺着看过去,只见一扇四开的屏风,上头绘着泼墨山水。
温疏水收敛目光,微扬的眼角里含了些意味不明的笑:“屏风处有只猫儿,你没看见?”
禄安帝正在考太傅嫡孙的学问,颇为枯燥,许盛竹还真凝神在那山水画里寻了一遍。
大抵是离得远了些,没找到。
许盛竹想,温将军不亏是习武之人,眼力果然出众。
听闻在战场上,目光所及之处,一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温卿。”禄安帝喊了他一声,有些纳闷,这厮竟连二十五岁都没有。
南梁求亲的使团数日前已经自国都出发,抵达京城,不过三四个月功夫。
他与皇后思来想去,都不舍得小女儿远嫁,只能暂行下下之策。
这一场,便是要苏蕉儿看看这些名门望族的公子,若能抢先定下亲来,南梁使团到了也没辙。
只是早知温疏水今年才二十四,他便将门槛设作二十三岁了。
温疏水上前行礼:“陛下,臣在。”
面对这位战功累累的北晋战神,禄安帝又看重又忌惮,语气更温和了些:“听闻爱卿旧疾难愈,可要朕派几个太医过去?”
温疏水拱手道:“承蒙陛下关爱,只是府上医师医术尚可,臣还不想更换。”
这话直接拒绝了禄安帝的好意,可谓是张狂至极,边上的几个公子都忍不住看过来,心里直感叹。
狂妄还得属温将军。
别看他们都差不多的年纪,但在许盛竹等人心中,并不敢将温疏水划作同辈。
这位战神年纪轻轻便统军数十万,短短数年平定三方战事,重权在握,民心所向。
如今回京养病,就是禄安帝也要礼让三分。
他们平日里见了,也只有恭恭敬敬道一声温将军安好的份。
禄安帝果然没有生气,但似乎也没话多讲,寒暄两句,便将许盛竹叫过去问话。
等离开时,温疏水又朝屏风处望了一眼,才率先往外走。
他第一个出去了,其他公子哥才敢一个个跟上,不远不近地缀在后头。
望着最前方那道颀长挺拔的身影,有人追了上去:“温将军。”
温疏水睨了一眼,是楚国公府的嫡长子楚炜,并不放慢脚步,只是懒懒问:“什么事?”
楚炜在一众世家公子中也算出类拔萃,父亲是楚国公,姑姑是楚贵妃,家世显赫,自己才能亦是拔尖的那批。
从小到大,楚炜都是被争相追捧的那个,说是众星捧月也不为过。
性子自然有几分傲气,平日甚少主动与人搭讪,因此他一过去,其他人便齐刷刷盯上了。
温疏水的态度并不热情,换作其他人,楚炜早拂袖离开,但这会儿他仍露出笑来:“舍妹常与我提起温将军,今日一见,果然气宇轩昂、非同凡响。”
温疏水扯开唇:“你妹妹是谁?”
楚炜脸色一僵,悻悻道:“楚国公府楚婕。”
又不死心地说,“我也一直想与温将军交个朋友,今日才有机会。温将军一会儿可得空?我在庆贤楼订了一桌子好酒好菜。”
温疏水淡声道:“我不跟小孩交朋友,让你家大人来吧。”
楚炜显然是第一次被人毫不留情地拒绝,脸色越发难看,强忍怒气道:“温将军,我今年二十一,去年便及冠了。”
从未有人如此轻视他。
温疏水随即发出一声短促的轻笑,那双漆黑凤眼便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楚炜的脸霎时变得黑里透红,似是被嘲笑了,却没有证据。
父亲说得对,这人实在狂妄自大,难以相处。
温疏水根本懒得应付,自顾自离去。
……
待人都离开了,禄安帝才从桌案后走下来,冲屏风后温声道:“蕉儿,到父皇这里来。”
不多时,屏风后便探出一颗小脑袋,乌黑的大眼睛先四处看了看,才慢吞吞起身。
禄安帝摸了摸女儿的头,面色慈祥:“去见你母后吧。”
长宁宫内,陈皇后正坐在首位,身边站着大女儿苏琅儿,二人生得有五分相似,都是明月般的美人儿。
苏琅儿唇边挂着浅浅的笑意,安抚地拍了拍陈皇后的肩膀:“母后莫要担心,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说是这么说,等苏蕉儿从门口进来了,这位大公主唇边的笑意便散得干干净净,眉眼间不自觉凝上一点忧愁。
苏蕉儿绽开一个甜乎乎的笑:“母后,皇姐姐,我来啦。”
陈皇后招招手:“听向云说,你要那支蝴蝶钗子,母后让人给你找出来了。”
她手边就搁着只巴掌大的木盒,里头躺着支金灿灿的钗子,取出来略一晃动,上头镶嵌的金蝴蝶便悠悠扇动翅膀。
尤其那翅膀还是镂空的,更显得精致无双。
见苏蕉儿注意力都在钗子上,陈皇后与苏琅儿对视一眼,又从宫人手中接过来几张画像。
苏琅儿道:“蕉儿,方才在父皇那里见了什么人?”
苏蕉儿不认识,摇摇头。
陈皇后便将画像铺开:“瞧,是不是这些人?”
正是方才清德殿中的六位未婚公子。
这是帝后精心挑选的结果,虽说是情急之策,再不济日后还能取消亲事。但能入选的人,家世、品行、才能,无一不是佼佼者。
最上面一张是温疏水,陈皇后顿了一下,想也没想直接抽走。
苏蕉儿早看得清清楚楚,是方才那个长得很好看的人,目光打了个转,才落在下一张,却不感兴趣了。
苏琅儿凑过来,指着画像循循善诱:“这个是许丞相家的嫡长子,蕉儿喜欢吗?”
苏蕉儿手指头拨动着蝴蝶翅膀,摇摇头。
第二张是楚炜,楚贵妃的侄子。
陈皇后再次微笑着抽走,顺手揉成一团,丢进废纸篓子里。
苏琅儿:“这个,这个是齐太傅的嫡孙,喜不喜欢呀?”
苏蕉儿见过齐太傅,是个白花花胡子的老爷爷,她的孙子没有见过,便摇摇头。
除去温疏水和楚炜,苏琅儿点一个她摇一次头。
陈皇后叹了口气,忍不住拿起四张画像看了又看,这长得也算一表人才,怎么蕉儿会如此嫌弃呢?
苏琅儿反而松了口气:“母后,蕉儿都不喜欢,我看这个法子就不靠谱。”
陈皇后陷入沉思,余光中却突然伸进一只纤细的手,捏住了她随手搁在身边的那张画像。
苏蕉儿把画像抱在胸前,轻轻拍了拍:“这个好。”
陈皇后和苏琅儿猛地看向她。
苏蕉儿迟疑了一下,小声重复:“好看,我喜欢。”
苏琅儿先反应过来,一把抓过画像,铺开来,看着上头眉眼如画、气度不凡的漂亮男人,陷入了沉默。
陈皇后:“……”
好看是好看,就是有点拿捏不住。
她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不愧是本宫的女儿。”一选就选了个最难缠的。
且不说温疏水仗着自己权势地位,谁的面子也不给。单是那目中无人的狂妄性格,便万万入不了她的眼。
非要她说,还数丞相府的许盛竹好些,听说品行端正,人还温柔。
陈皇后正考虑着要不要找机会让二人接触接触。
苏琅儿瞥一眼妹妹天真无辜的神情,咬咬牙:“不然我代蕉儿嫁过去吧。”
“说的什么胡话!”陈皇后瞪她一眼,“你们都是我的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母后一块都不会割让。”
苏琅儿:“那让兄长男扮女装嫁过去呢?”
陈皇后沉默片刻:“行得通吗?”
远在安州皇太子苏涟:“阿嚏——???”
这自然是玩笑话,即便苏涟肯牺牲,南梁那边又不是傻子。
最后也没商量出个结果,在长宁宫用过午膳,苏蕉儿便带着蝴蝶钗子回去,临走还不忘将那张温疏水的画像细细叠好,揣进腰包里。
睡前想起来,又拿出来压平,要宫人贴到墙上去,每天看看。
向云大惊失色:“不妥不妥。”
小千岁还是未出阁的闺女,怎能在闺房中张贴男子画像,传出去还得了。
苏蕉儿有些失望,但她最大的优点之一便是听话,折了折,又放回腰包里了。
浴池中烟雾袅袅,白气蒸腾而上。
苏蕉儿浸在温热的水中,几片玫红花瓣随着水波冲上少女细腻圆润的肩头,更衬得肤色白皙滑腻。
她半阖着眼皮,脸颊被水汽蒸出些许艳色,舒服得昏昏欲睡:“向云。”
“奴婢在。”
“画里那个人是谁呀?”
向云想了想,觉得说了也无妨:“是温将军。”
“哦。”小千岁在心里想,竟是一个大将军,一定是长得最好看的大将军吧。
她又问:“南梁是什么地方呢?”
向云心中一震:“小千岁,您怎么知道南梁?谁在您跟前乱嚼舌根了?”
苏蕉儿哪里想得起来,或许是宫人,或许是母后姐姐说漏了嘴。
她揉揉眼,打了个哈欠,从水里走出来,宫人立即替她披上柔软的毛毯,细细擦干水。
苏蕉儿躺进被窝里,声音因为犯困显得格外软糯:“向云,我不想去很远的地方。”
向云熄灭近处的蜡烛,听了心里泛起细细密密的酸涩。
她家小千岁,也并非什么都不懂的。
苏蕉儿不知道南梁是哪里,只是听说若是去了,恐怕很难再见到父皇、母后、皇姐姐,皇兄、向云……
她想,如果那位很好看的将军能帮到她,那她什么都愿意做。
想到这儿,苏蕉儿心里放松了些,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第三章 被拒
苏蕉儿一贯睡得早,醒得也早,云安殿上下都随着她的作息。
天蒙蒙亮时,宫人已经陆续醒来,打水的打水、烧火的烧火,各自捡起手里的活计。
向云过来伺候她穿衣梳洗,苏蕉儿想起什么,拉开腰包看了眼,见那画像好生生地在里头,才又系上。
兴许在她看来,这样一张画像和一件喜欢的玩意儿没有区别,但到底是未婚男子的画像,随身带着好像不太妥当。
向云便从匣子里拿出那只金蝴蝶——知道苏蕉儿不喜欢戴,她叫人单独把蝴蝶拿下来了。
苏蕉儿凑近瞧,拿指尖戳了戳蝴蝶,那双镂空的金翅膀便扇动几下。
向云趁机道:“小千岁既然这么喜欢,便装到腰包里去吧。”说着想把画像换出来。
苏蕉儿忙捂住了腰间那只月白色的金丝水仙纹小包,摇摇头。
那腰包只有半个巴掌大,装了画像便满满当当了,平日里只放她最喜欢的东西。
向云忍不住纳闷:“小千岁留着画像做什么?”
苏蕉儿眨了眨眼,软声软气的:“我要和他定亲的。”
她声音不大,可落在安静的云安殿中,却教大半的宫人都注意过来。
向云更是彻底震住,掐了下手指头才缓过神,恐怕她还不知道定亲是什么意思吧?
她紧张地岔开话题:“小千岁这话可莫要往外说。”
其他人也就算了,偏偏是温将军,这事连陛下都做不得主,又如何是小千岁说一说能成的。
反倒落了口舌,惹人闲话。
苏蕉儿不解其意,倒是向云暂时忘记了画像的事,赶忙到殿外警醒宫人,今日的话不能外传。
正巧宫人端着今日的糕点上来,苏蕉儿乖乖坐下,先喝了一小碗玉米瘦肉粥。
她喜欢吃甜食,不夸张地说,天底下最好的甜点师傅估计都在云安殿小厨房里。
师傅们不仅手艺好,花样更是多,按照时令节气,能每日不重样地做一年的糕点。
近几日最得苏蕉儿欢心的是桃花糕,一大清早,师傅便蒸了一小笼新鲜的放凉,等她惯例赏花的时候吃。
奇怪的是,小千岁今日没看那桃树一眼,反叫人将桃花糕装在一只小食盒里,拎着出门去。
这会儿还不到辰时,太阳半挂在枝头,散发出金灿灿的暖光,风里却还裹挟着清浅的凉意。
向云只来得及抱上披风,匆匆跟在后头。
苏蕉儿毕竟在皇宫长大,再不记事,对这里的环境和路线都早已熟悉。
向云看着这像是出宫的路,心一下子提起来,好在最后只是穿过南边两重门,到一处八角亭停下。
这里是宫城外围,再往南过一道门就该出宫了,向云往日也只是快步经过,不曾驻足打量。
这一看,才发觉八角亭边上长了两棵极茁壮的桃树,粉嫩的桃花重重叠叠,几乎挤成一树深浅不一的云霞。
宫人将食盒搁在中央的桌子上,正要打开来,苏蕉儿摇摇头,把食盒圈进怀里,目光落向不远处的道路。
向云原以为她是来看花的,这一下明白过来,是在等人。
但这个时辰,会从这儿经过的,岂不是下朝的大臣们?
“苏蕉儿,还真是你?”
后方走过来几个人,为首的女子穿一身浅蓝色织锦月华裙,身形纤柔,眉眼生得尤其清纯,说话语气却很不客气。
向云领着一众宫人行礼:“奴婢见过三公主。”
禄安帝虽然与陈皇后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但登基以后,架不住朝臣和太后的双方压迫,先纳了世家之首楚家女为贵妃,又纳了太后本家侄女赵氏为妃。
这位便是赵妃的独女,灵嘉三公主,苏婉夕。
苏蕉儿是皇后嫡出,见了苏婉夕只是点下头:“三姐姐。”
苏婉夕瞧她身旁乌泱泱的十来个宫人围着,再看看自己,同样是公主,却只有两三个小宫女,好不嫉妒。
她在一边坐下,瞥了眼向云,便只是道:“你怎么也抱了个食盒?”
说着亮出自己宫女手里的那个三层大食盒,比苏蕉儿的要足足大上一圈,炫耀似的道:“我母妃让我给赵家舅舅的,我表哥回京了,还给我带了江南特产,等过两日,我便出宫去找他玩。”
听到出宫去玩,苏蕉儿不免露出艳羡的神情。
陈皇后只有一个哥哥,十年前就出家去了,因而她也没有什么表哥之类的,更没有可以串门的亲戚。
苏婉夕得意起来:“你呢,你给谁送吃食?”
苏蕉儿想她已经先说了,便诚实道:“温将军。”
这下不止是苏婉夕愣住,向云等宫人也愣住了。
京城不就一个温将军。
苏婉夕大惊失色:“你认识温疏水?”
苏蕉儿手指抠了下食盒上的雕花装饰,脑子慢慢地转动。
昨儿在父皇那里,她见过温将军,温将军也看到了她……那就是认识了吧?
她于是点了下头,笃定道:“认识的。”
苏婉夕瞪大了眼,立马觉得自己那表哥也没什么好得意的了。
这个傻子,居然认识温疏水!
“所以你和他约好了,来给他送吃食?”
苏蕉儿摇摇头:“他不知道我来。”
苏婉夕又皱起眉:“那我觉得你还是算了吧,温疏水从来不收女人的东西。先前楚婕给他送香囊送玉佩,全都被当面拒绝了。”
她迟疑地打量着苏蕉儿娇嫩的小脸:“你一会儿不会哭吧。”
苏蕉儿想不起来楚婕是谁,但既然姓楚,可能并不是什么好东西,想来温疏水也是知道这一点,才拒绝的。
她弯起唇角,傻乐:“温将军做得好。”
苏婉夕也不知道她瞎高兴个什么劲,果然是个傻子,余光瞥见前方陆续有人过来,忙起身张望。
“舅舅!”
苏蕉儿学着她的样子,踮起脚往那边看。
“今日八角亭怎么这么热闹?”许盛竹忍不住道。
他入朝为官不久,资历尚浅,才能潜力却不容小觑,加之性情温润,许多人都对他赞不绝口。
身为丞相嫡子,下朝与温疏水走在一处,其中原委很难不让人多想。
近年来楚家愈发势大,看来丞相府是选择了投向温将军一派。
温疏水上朝也好似是应付差事,平日里能称病绝不上朝,即便穿着整齐挺拔的朱红色朝服,整个人也透着股慵懒肆意的味道。
那双凤眼往侧方斜睨一眼,便看到一道娇小玲珑的身影。
苏蕉儿穿了身浅红色软锦轻罗百合裙,随着上下踮脚的动作,裙摆摇摇摆摆,好似花瓣一样柔软。
她一抬手,广袖下滑,露出的一小截手腕便如日光下的白雪一般细腻莹润。
与苏婉夕不同,苏蕉儿自小被陈皇后养在深宫,陈家无人在京,也不需要出宫省亲,及笄礼之前,几乎没人见过这位小千岁的模样。
就是及笄礼,也只请了些重要的宾客,那日南梁三皇子,也是误打误撞闯进来,惊鸿一瞥,没成想就惦记上了。
可见苏蕉儿单论容貌,确实是仙姿昳丽、娇美动人。
待经过时,许盛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生怕惊扰这不知哪里来的美人儿。
又想,不知是谁这么有福气,能得仙子垂青。
正想着,美人儿提着裙摆踏下八角亭外的两三石阶,竟是冲着自己这边来了!
许盛竹:“!”
苏蕉儿带着阵甜香,乖乖巧巧地站到边上,却是面朝另一侧的温疏水。
“温将军,这个送给你。”小美人儿的嗓音甜软,霎时多了几分烟火气,倒更叫人心生欢喜。
几个宫人追上来,递过一只红漆雕花食盒。食盒瞧着也不是很大,但她提着,总有几分吃力的感觉,那细细的腰肢弯了一些。
温疏水扫了她一眼,自然认出来这就是昨日清德殿里的小姑娘,身份也好猜,八成是南梁要求亲的那位小千岁。
南梁三皇子虽不是太子,却十分得宠,这次要与北晋和亲,也是下了血本,打算归还多年前侵占的北晋两座城,换一位公主远嫁。
温疏水的目光掠过苏蕉儿那张单纯娇气的脸,漫不经心道:“小千岁,无功不受禄。”
路过的人很多好奇地看过来,又在接触到温疏水眼神时刻意避开。
苏蕉儿听得不是很明白,又解释道:“是桃花糕,很好吃。”
面前的男人依然没接,她提着食盒的双手逐渐酸软,纤细的手腕轻颤起来。
温疏水直接道:“不爱吃,拿回去吧。”
说罢腿一迈,竟是要直接走。
苏蕉儿愣在原地,触及到许多人打量的目光,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些尴尬。
白皙的面颊慢慢染上些许红晕,很快连耳尖、眼尾也红了。
余光中,身形高大的男人缓步离去,她手一软,眼看食盒就要摔到地上——
关键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扶住了食盒,稳稳扶住。
本要上前的向云脚步一顿,又重新低下了头。
“小千岁?”许盛竹说起话来温和至极,眼里也是清浅的笑意。
苏蕉儿手里几乎不用使劲,面上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半晌点点头:“我是小千岁呀。”
等宫人上来接过食盒,许盛竹才收回手,规矩地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微臣唐突了。”
说罢,拱手告辞,快步追上已经走出去一段路的温疏水。
温疏水睨他一眼,倒也没说什么,淡淡收回目光。
第四章 回避
向云上前来,用身子挡住其他人探究的目光,低声道:“小千岁,回去吧。”
苏蕉儿低下头,手指拽了下衣角,丧气道:“好。”
一旁苏婉夕送走了赵家舅舅,昂首走过来,用一种“不出我所料”的语气道:“看吧,我说了,温疏水从来不收别人的东西。”
“楚婕长得那么漂亮,家世好,又有才情,连她都做不到的事,你怎么想的呀?”
苏蕉儿听不出来她话里话外的奚落,还把小脸转过去,好奇道:“你说的这个楚婕,她也给温将军送桃花糕了吗?”
苏婉夕眼角抽了一下,万万没想到那食盒里装的连山珍海味都不是,只是一碟糕点:“怎么可能,桃花糕……这事也只有你做得出来。”
她转而极小声嘟囔:“真是个傻子。”
向云的目光却立即如刀光般划过来,眼眸黑沉沉地望着她。
苏婉夕轻轻一个哆嗦,心虚地撇开目光,担心她真的听见了,要去陈皇后那里告状。
虽说本不是什么严重的事,但她们那伙人遇到苏蕉儿的事总是小题大做得很。
一个傻子,倒是被一群人当宝贝似的护着,苏婉夕想着心里还有些泛酸水。
她不自然地轻咳两声,带着宫人匆匆离去。
苏蕉儿也没管她,心里头又沮丧又迷茫。
温将军连桃花糕都不爱吃,那他还能喜欢什么呢?想着便问了出来。
向云听了,无奈一笑。
这个问题的答案,恐怕全京城大半贵女千金都想知道。
苏婉夕倒也没有说谎,以温疏水的权势地位,长相又如此俊美无俦,自他回京,前前后后不知多少人暗送秋波。
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古玩住宅,无论谁送,一概不收,倒是得了个清高的名头。
所以如若一开始就知道,小千岁是要去给温将军送东西,那向云必然会劝说一番。
平白惹人闲话倒在其次,主要是怕她被拒绝了,自个儿伤心。
回了云安殿,向云瞥一眼坐在桌前的苏蕉儿,只见她素白的手里捏着毛笔,一手托着脸颊,发起呆来。
那漆黑的墨水沾满了毛笔,正顺着狼毫凝聚,最后吧嗒一声滴在空白的宣纸上,晕开一小团黑色。
她才眨了下眼,慢慢望过去,写了个桃花糕,又划掉,竟是缓缓叹了口气。
向云心一下子揪起,哄道:“小千岁,莫再想温将军这事,不是要画画么?”
她家公主这样可爱讨喜,身份又尊贵,什么样的夫君找不到,要她说,方才丞相府的许公子就很好!
苏蕉儿还歪了下头,愣愣问:“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温将军呀?”
向云又好笑又心酸,替她把耳坠子和步摇取了下来:“您今日实在是让奴婢始料未及,八角亭人多眼杂,恐怕一会儿皇后娘娘那边也该知道了。”
听到母后,苏蕉儿这才后知后觉地“呀”了一声,轻拽着向云的衣袖,心里微微有些忐忑。
她一向很乖,极少这样自作主张,不知母后会不会怪她。
近午膳时间,长宁宫那边果然差人来传话,要苏蕉儿过去用膳。
陈皇后把持后宫多年,宫墙内有什么风吹草动一概逃不过她的眼睛耳朵,今日一早八角亭的事,自然很快知晓了。
“看我做什么?”陈皇后感觉到女儿的目光,明知故问。
苏蕉儿捧着汤碗,那双清澈的杏眼睁得大大的,似乎想看清陈皇后面上的表情。
她抿了一口鲜甜的鲫鱼汤,试探道:“母后,如果蕉儿不乖,您还喜欢我吗?”
陈皇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竟是道:“那母后会很高兴。”
她的女儿就是太乖了些,乖得让人担惊受怕。
苏蕉儿眼神显得有些迷惘,但很快高兴起来,将鲫鱼汤喝完了。
她碗里的饭菜也一并吃得干干净净,总之是个好养活的孩子。
陈皇后摸了摸她的头:“不过,母后还是希望你不要再去见那温将军了。”
温疏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心里清楚,苏蕉儿这般拙稚的讨好行为在外人看来,恐怕都是可笑的,何必平白惹自个儿伤心。
退一万步说,即便成功了,她这样的性子,主动送上门,只怕会被人啃得骨头都不剩。
苏蕉儿微微仰起头,诚恳道:“可他是最好看的,试一试也不行吗?”
陈皇后想了想:“回头可不要找母后哭鼻子。”
苏蕉儿便抱着她的手臂,将额头贴了过去,娇气道:“我才不会哭鼻子呢,我已经长大了。”
向云想说什么,又止住。
恐怕皇后娘娘是觉得小千岁太过不谙世事,宁愿早些让她尝点苦头。
陈皇后看着女儿,叮嘱道:“先别同你皇兄提起这事。”
苏蕉儿不知为什么要瞒着哥哥,只是懵懂地点点头。
得了母后的准许,苏蕉儿一下子振作起来,回去便铺开一张大大的白纸,认认真真地将自己能想到的糕点名字都写了下来,足足有几十种。
向云看了一眼,稍难一些的字便用圆圈代替着,旁人是看不太懂的。
苏蕉儿把第一个桃花糕划掉,看到第二个写着“云片糕”,忍不住弯起唇,心想,这次她定要成功了,毕竟云片糕又甜又糯,实在是太好吃,谁会不喜欢呀。
“明日小厨房做这个。”她煞有介事地指了指。
向云哑然:“小千岁,万一温将军也不喜欢吃云片糕呢?”
苏蕉儿抿着雀跃的笑意:“那就送玫瑰酥呀。”
向云捏了捏眉心:“万一…温将军什么糕点都不喜欢吃呢?”
苏蕉儿闻言愣住,眼底几乎露出震惊的神情,迟疑道:“不会有人什么糕点都不喜欢的。”
她说的甚至是肯定句。
这次轮到向云叹了口气。
难怪皇后娘娘放心让小千岁去折腾,倘若这能成功,那京中手段百出的贵女千金们岂不是要气死。
第二日,小厨房果然做了一碟云片糕,放凉了装进那只小食盒里,拎到八角亭。
昨夜刮了几阵大风,两棵桃树花瓣稀疏了许多,粉色的桃花瓣落在八角亭深色的顶盖,经风一吹,又再次扑簌簌往下落。
苏蕉儿伸手去接,很快捧了一小捧,又轻又软,还带了些暗香,心里喜欢得很。
再次见到这位小千岁,许盛竹面上神色不禁古怪起来,瞥了眼身旁的男人,只见他一个眼神都没望过去,似乎觉得那桃树下有人没人、有什么人,都不是要紧事。
苏蕉儿今日比昨日更有信心些,不过因为捧着花,步子迈得格外斯文,眼见温疏水就要目不斜视地走开,她急急地喊:“温将军!”
小姑娘的嗓音本就温软,即便提高了,也有些好欺负的味道,温疏水脚步一顿,懒懒回头:“小千岁又有什么事?”
苏蕉儿小跑到他跟前,发间的金步摇晃来晃去,连着耳坠子也在摇,露出笑来:“今日是云片糕哦,你喜不喜欢?”
垂着头的宫人拿高了手里的食盒,好让他瞧见。
温疏水略感意外,倒是想过这位小公主不会轻易罢休,但这手段未免太单一了些。
他有些想发笑:“不喜欢。”
那双明亮的眼睛惊讶地瞪大了一些,很快又沮丧地垂下眼皮,讷讷道:“这样啊…”
温疏水不欲多言,正要抬步,一阵风吹过,八角亭的桃花飘过来一些,零星散落在道路上。
他略一垂眸,长指摘去衣襟上的柔软花瓣,瞧见苏蕉儿手里那捧,便随手搁了进去:“小千岁,明日不要来了。”
苏蕉儿抬头,只来得及看到一个侧脸,男人已经绕开她,大步离去,带起一阵清浅的风。
她连忙合上手掌,以防花瓣被吹走。
向云对这样的结果,倒是不感到意外,等走过去,却见小千岁脸上并无沮丧之色,反而认真地盯着手里的一捧花瓣。
她仔细将温疏水给的那片挑出来,眼睛微微弯起:“看,温将军送了我一片花瓣。”
向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苏蕉儿自小要什么有什么,对于物品的喜爱向来不以价值衡量。
大公主小时候给她缝的简陋布娃娃,太子小时候给她捏的粗糙泥人儿,如今还珍藏在屋里。
她会因为一片花瓣感到愉悦,似乎再正常不过。
向云扶着额头,无奈:“小千岁喜欢,奴婢回去想个法子,保存起来就是。”
苏蕉儿极容易满足,回去自个儿将那云片糕吃了大半,花瓣就暂时泡在水里。
她拿起笔,划去云片糕的名字。
这种愉悦感一直维持到次日,她带着玫瑰酥再次出现在八角亭。
下朝的大臣三三两两经过,只见这个女子连着三日出现于此,身边又有十来个宫人侍奉,这般出行的阵仗,似乎少有。
有人猜到苏蕉儿的身份,对这位帝后最宠爱的小公主不敢多加窥视,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快步离开。
这次比往日等了更长的时间,苏蕉儿意识到什么,唇边的笑容逐渐减少,直至眉头轻蹙。
今日阴天,乌云从西边缓慢攀爬扩散,直至笼罩住整个天空,天地间越发昏暗。
向云便过来:“小千岁,瞧着要下雨了,咱们回去吧。”
苏蕉儿捏着自己的手指头,仍是踮着脚尽力往远处望。
道路上人已走得干干净净,举目望去,除了偶尔路过的宫人,再没有穿朱红色朝服的朝臣了。
其实出宫的路也不止这一条,只是这条最便捷,若无其他事,应该从这里过的。
除非刻意回避。
苏蕉儿愣了许久,才慢慢想起来昨日温疏水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千岁,明日不要来了。”
第五章 不要他了
一行人前脚刚回云安殿,细密的雨滴便从遮天的乌云中落下来,淅淅沥沥,虽说不上声势浩大,但若来不及躲避,必然也要浇个透心凉。
苏蕉儿没淋到雨,只是多少沾了些雨露的湿气。
她自小身体底子差,向云不放心,叮嘱着换了身衣裳,又将头发放下来,细细擦拭。
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脸侧,半露出那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显得有些许沉默。
向云看了眼主子,又看一眼她手边搁着的那碟玫瑰酥。
这东西受了潮,既不脆也不香,恐怕就没法入口了。
左右今天也不再出门,长发被简单地拢在身后,用丝带松松地绑着。
苏蕉儿尝了一小口玫瑰酥,呆了片刻,才放回青花缠枝的碟子里,起身到桌前,将它从纸上划去。
向云上前将纸张折起,小心问:“小千岁,明日还去吗?”
苏蕉儿也不知道,翻开手中的画册,平日里觉得有趣的图画却无论如何看不进去:“温将军明日会从八角亭过吗?”
说到这个,向云神色显得为难起来。
若温将军真是刻意躲着,出宫的路那么多,如何碰得上。
还真是铁石心肠,谁的面子也不给。
苏蕉儿却轻蹙着眉,慢慢道:“我想,是我给他造成困扰了。”
不然人家怎么会躲着不见呢,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向云一时惊讶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转而又觉得正常。
她家小千岁虽不够聪慧机敏,但向来能体谅别人的难处,也从不摆她皇室公主的架子。
苏蕉儿似是下定了决心,指头勾着腰包上的线解开,将温疏水画像取出,展开铺在桌案上。
其实温将军本人比画上还要好看得多,尤其眉眼,像是一笔一划精心勾勒而成,但其中蕴含的气度和神韵,却是区区一纸画像无法比拟的。
苏蕉儿乖乖摊开双手,露出白嫩的掌心:“不要温将军了,我看看其他的。”
“什么?”向云一下没反应过来,半晌露出喜色,“小千岁是说其他公子的画像吧?奴婢这就派人去皇后娘娘那里取。”
要说其他几个,才貌家世样样不差,还比温将军贴心得多,小千岁这么快想通了,向云比谁都高兴。
报到陈皇后那里,也没多问什么,便将几张画像交给了宫人。
反倒是一旁的大公主苏琅儿甚是好奇,跟着人到了云安殿。
见了她,苏蕉儿眼前一亮,小跑两步,裙摆都飞扬起来,又硬生生停住:“皇姐姐。”
姐妹二人生得略有相似,只是苏琅儿的眼角却没那么圆润,今日眼尾扫过一线绯红,更多出几分媚色。
她掩唇笑了笑,嗓音轻柔:“蕉儿长大了,知道要端庄了。”
她这妹妹是个安静乖巧的性子,唯独见到亲近之人才会活泼起来,自然是随她去,从未多加管教。
只是随着年岁渐长,小姑娘似乎自个儿有了包袱,举止越发端庄。
苏蕉儿只管抓住姐姐的手,甜甜地笑起来。
苏琅儿大她三岁,十几年来几乎形影不离,论感情之深厚,连帝后和亲哥苏涟都要往后排。
苏琅儿捡起桌案上的画像,只见画中人有一副丰神俊朗、举世无双的好容颜,任哪个女子看了都要心旌摇曳。
她端详片刻才放下:“另外几张我拿来了,你看看。”
苏蕉儿轻轻“嗯”了一声,指着许盛竹的画像道:“这个我见过。”
苏琅儿目光落在那画上,眼底掠过一抹异色:“这是许丞相的大儿子,他近来和温疏水走得近,你见过也不奇怪。”
另外两个人苏蕉儿没有什么印象,便放下不看了,只是一手拿着一张画像,略作对比,还是觉得温将军更好看,轻轻叹了口气。
苏琅儿调侃问:“怎么,还是不舍得温将军?”
苏蕉儿凑近姐姐,鼓起勇气道:“我想了想,他兴许并不是不喜欢糕点,只是不喜欢我。”
如果是皇姐姐等人,那么不管她送什么,她们都会爱不释手。
“母后说过,没有人能讨得所有人的欢喜,皇姐姐不用担心,蕉儿不会难过的。”说着还轻握拳头,一副娇憨的模样。
苏琅儿怔松片刻,捏了把她的脸颊:“还真是长大了。”
若不是要赶在南梁使团之前定下亲事,又怎么会这般匆忙,不过好在只是定亲,等风头过了,再退婚也不是不可。
虽说于名声有损,不过小妹的幸福比什么都重要。
苏蕉儿腼腆一笑,握住她的手,微微懊恼道:“三姐姐说过,温将军不收别人的东西,还说我傻呢,早知我是应该听她的。”
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苏琅儿还要掂量几分,但是自家妹妹说的,她面上的笑立即顿住了:“怎么,苏婉夕说你傻?”
苏蕉儿一下呆住,支吾半天,不知怎么解释好:“……呀。”
苏琅儿唇边笑意越发好看,却没说什么,冲宫人招手,又拿来另一张纸,上头规规整整地绘制着一座府邸布局图。
她扯开话题:“你如今也及笄了,依礼制,可在京城中选址建公主府。虽说母后想必不舍得你搬出去住,但别人有的东西,我们蕉儿一样都不能少。”
其实礼制也只是规定成年公主有这么个权力,但究竟能不能建,还要看皇帝恩宠。
论恩宠,苏蕉儿自然不输给任何人。
苏琅儿手指落在图上,料她也听不懂,只是简单道:“去年便开始设计绘制了,方方面面都是母后与我盯着的,大小布局都好,估摸着下个月就能完工。”
苏蕉儿果然很感兴趣,眼巴巴地看着图纸,手指头一会儿落在这儿,一会儿落在那儿,看着很是高兴。
苏琅儿见她喜欢,放下心:“这几日有雨,等天气再暖和些,倒可以出宫走走。”
这话一出,苏蕉儿整个人都愣住:“出宫?”
她长到这个年纪,出宫的次数屈指可数,且都印象不深了,只记得是有趣的。
唯有一次,出行车架冲撞了某位贵女,对方不认识她,撵了手下来教训教训。
虽说被随行的侍卫尽数挡下,但出游的兴致到底是被毁了。
苏蕉儿又没见过这场面,多少受了点惊吓,回来沉默了两日才能开口说话。
帝后一家子当时吓坏了,此后就更不许她出宫,虽难免有几分因噎废食的味道,但也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
苏蕉儿胆子小,容易受惊,这副身子娇气贵重得很。
“这是母后的意思。”苏琅儿心里担忧,倒也不会说出来平白破坏气氛,反而笑着,“等公主府改建完工,免不了出宫走动,只是要多带些人,要听向云的话,不许自己乱跑,可明白?”
苏蕉儿用力点了下头,眉眼间那点愁顿时散得干干净净,哪还记得什么温疏水、什么玫瑰酥。
等苏琅儿留下来陪她吃完午饭,外头的雨势终于停歇片刻,只不过乌云还是沉沉地压在顶上,显得昏暗无光。
临走,苏琅儿想起什么:“那位许公子,我与他有过接触,品行兼优,算是个正人君子。你若选他,我是放心的。”
苏蕉儿点点头,只是望着姐姐缓步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许寂寥。
目光转了半圈,转而看向窗外一地落红,粉嫩的桃花瓣被雨水弄得湿漉漉的,狼狈地散了一地。
明日原定的糕点是绿豆糕,做法简单又香甜,在那几十种糕点里算是极不起眼的一样。
看着宫人将它装进食盒,苏蕉儿手指头碰了碰垂到耳边的金链子,感觉不怎么有自信。
许公子是丞相府的公子,绿豆糕对他来说似乎是普通了些。
但再犹豫下去,便要过时间了。
下了一夜雨,宫中的路难免有许多积水,即便步子迈得很小心,鞋尖还是湿了一点。
这场雨一过,京城的春便逐渐走到了尾声,桃树上花谢了大半,让枝桠和翠绿的叶片得以显露出来。
苏蕉儿提着裙摆走下八角亭,竟是看到远远的两个人走在一起。
不仅是许盛竹,今日温疏水又走了这条路。
许盛竹长得也十分温润端正,瞧着是很舒服的。但与温疏水走在一起,便不可避免地少了几分颜色。
二人说着话,目光先后望过来。
许盛竹经过时,还对着苏蕉儿微微行礼,以为她又是来给温将军送东西的,正要快步走过——
“许公子。”
明明这回喊的是许盛竹,不知为何,温疏水的脚步也停了,只是没转过身,让人看不到神色。
许盛竹惊讶地转身,这位小千岁要和亲的事,知道的人也不少,自然也明白她近几日追着温疏水送糕点是为了什么。
他最近和温疏水来往多些,更明白这是个怎样难以制服约束的男人,小千岁偏偏选了他,不得不说一句勇气可嘉。
许盛竹收敛心神:“微臣见过小千岁。”
苏蕉儿拎着食盒亲自交给他,紧张地问:“是绿豆糕,也很好吃的,你喜欢吗?”
对于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别说其他路过的朝臣,许盛竹自己都吃了一惊。
他忍不住望一眼这位小公主,只见那双清亮的杏眼扑闪着,容貌生得比身后的桃花还娇美三分,尤其透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无邪,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只是……
许盛竹慌忙低了头,不敢再看,拱手行礼,沉声道:“多谢小千岁美意,微臣胞妹最喜此类甜点,一定喜欢得很。”
他若是拒绝,未免让小公主面上太难看,若是什么也不言明直接收下,又未免惹人闲话。
这样说,反而最为得体。
苏蕉儿不明白旁人的心思,只是见他接过了食盒,终于悄悄松了口气,抿着唇角笑起来。依誮
正开心着,略一转头,便蓦然撞进一双漆黑深沉的凤眸之中。
温疏水竟是不知何时转过来,脸色似乎比平日要苍白几分,正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片刻,那薄唇微微勾了一下,快得让人琢磨不清意味。
许盛竹并未注意到,拎着食盒道:“微臣告辞。”
苏蕉儿怔愣许久:“……嗯。”
第六章 逗弄
苏蕉儿每日午后都要睡上小半个时辰,否则下午便没有精神。
宫人熟知她的习惯,自觉关上殿门退下,只留了两个贴身宫女伺候。
往日睡得一向十分香甜,偏今日翻来覆去,一闭眼便会想到温将军的眼睛。
对苏蕉儿来说,每个人的眼睛各有不同,母后姐姐等的眼睛是暖暖的,像楚贵妃她们便是冷冷的。
而温将军呢……黑黑的、沉沉的,像宫里的那口井,又深又沉,让她不大敢靠近。
虽睡不着,还是睁着眼老老实实躺了小半个时辰,直到向云进来,才掀开被窝起床。
梳头时,又连连打了几个哈欠,惹得向云奇怪地看几眼:“怎么,小千岁没有睡好吗?”
苏蕉儿轻轻叹口气:“总是想到水井。”
“什么?”向云一头雾水,只当她是做梦了,将珠花插进墨云似的发髻间,又仔细调整了下位置。
过了未时,一行人收拾妥当出门,往赵太后的宫里去。
向云随行在侧,边叮嘱:“小千岁,虽说陛下免了您诸多繁文礼节,不过太后娘娘毕竟是长辈,她特地差李嬷嬷来送了赏赐,我们应当去问安。”
“一会儿您行个礼,喝杯茶,坐坐就离开,顺便还能去大公主宫里玩一玩,可好?”
苏蕉儿点头:“好。”
赵太后是禄安帝生母,母子感情却算不上深厚。
先帝时,赵太后为妃并不得恩宠,诞下的子嗣也只能在先皇后膝下长大成人,直至先皇后去世,禄安帝才回到生母赵太后身边。
那时,禄安帝已近弱冠之年,虽没两年便荣登大宝,也尊了生母赵氏为太后,但之间的母子情比寻常人未免要淡薄一些。
不过,禄安帝性情温厚,一直感念赵氏生育之恩,多年来恭敬谦顺,极尽孝道,于百姓口中都是津津乐道的典范。
但少有人知道,自从多年前,赵氏明知禄安帝与陈皇后青梅竹马、两情相悦,还逼迫他纳了母家表妹为赵妃,母子二人已然生了嫌隙。
赵太后住在圆福宫,离苏蕉儿的云安殿有一些距离,一行人走了近三刻钟才看到圆福宫门前那棵高大的玉兰树。
苏蕉儿轻轻喘了口气,面颊染上些许浅红,脚底更是热热麻麻的。
向云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当着圆福宫宫人的面,又不好说什么。
今年年初,赵太后嫌后宫之中骄奢无度,无法为万民表率,要大振节俭勤恳之风。
大公主新裁了几套衣裳要说,小千岁出行多乘轿辇要说,皇后娘娘不过是得了两只满绿的玉镯子,也要挨训。
若真是所有后妃公主一视同仁倒也罢了,偏偏楚贵妃那边人人锦衣华服,怎么不见太后娘娘管教二三?
向云早就知道,这位太后娘娘的心,早不知偏到哪里去了。
毕竟陈皇后乃是先帝与先皇后为禄安帝挑选的正妻,没有赵太后什么事,她心里自然不痛快。
苏蕉儿望着圆福宫的大门,神色也不如平日里无忧无虑,不疾不徐地端着手往里走。
赵太后坐在首位,身旁嬷嬷伺候着倒好茶水,眼见底下的人行了礼,偏不急着说话,只是慢条斯理地吹着滚烫的茶水,再浅浅抿上一口。
苏蕉儿维持着行礼的姿势,半蹲着身子,面容平静,竟显得很是稳当。
发间的金步摇却轻轻摇晃,隐隐显露出主人的力不从心。
向云绞紧了手里的帕子,这圆福宫她们一向是能不来便不来,每每来了,总免不了处处为难。
起初,小千岁还会因为蹲不稳而跌倒,如今…如今竟也练出来了。
半晌,赵太后终于盖上茶盏,掀起眼皮看她一眼:“行了,起来吧。”
苏蕉儿慢慢起身,一动不动地静立原地,只是软软地喊一句:“皇祖母安好。”
赵太后搁落茶盏的动作稍稍一顿,带着几分讽意道:“呵,你还知道我这个皇祖母?哀家好心往云安殿送十次东西,才得你来问安一次,陈皇后就是这么教养女儿的?”
苏蕉儿听她提到陈皇后,讷讷道:“祖母不要生气,母后很好的。”
赵太后撇开眼,嫌弃溢于言表:“哀家也懒得和你掰扯,听皇帝说,东南方近日似有瘟疫突生,民心惶惶,虽说派了人下巡,但哀家这心里总是不安生。”
她招手,让人取来一本佛经:“你身为北晋嫡公主,自然与民同忧,便令你三日内将此佛经誊抄两遍,为社稷祈福。”
眼见苏蕉儿随行的那位大宫女脸色都难看起来,赵太后心里反而顺畅:“不可假手于人,否则心不诚则不灵,你可明白?”
苏蕉儿懵懂地点点头,把向云急得不行。
连赵太后都忍不住嗤笑一声,挥挥手:“把佛经交给公主,退下吧。”
等苏蕉儿离开,苏婉夕才从偏殿里出来,抱住赵太后的胳膊,撒娇道:“皇祖母,幸好有您帮我出气,还是您最疼我了!”
苏婉夕的母妃赵氏是赵太后娘家亲侄女,亲上加亲,关系自然亲近。
赵太后眉眼柔和下来,点了下孙女的额头:“你呀!一点小事也值得这般难过,若不是你宫里的杏儿告诉哀家,哀家还不知道你哭了半宿呢。”
苏婉夕特地拿胭脂抹了一层眼角,看起来倒真像是伤心过度了:“皇祖母看起来或许是小事,可是、可是……”
赵太后想到什么,脸色也冷了一些:“倒也不是怪你,都是公主,皇帝的亲女儿,凭什么陈皇后的两个女儿要封号有封号,要府邸有府邸,你却没有?”
这可是说到苏婉夕心窝里去了!
本来苏琅儿是大公主,父皇恩准在宫外建公主府,她还不好说什么。
可苏蕉儿年纪最小,凭什么她都能建,她苏婉夕却没有?
她忍不住委屈道:“苏琅儿有公主府,苏葭叶外祖又是楚家,如此显赫名门,在京中要什么样的府邸没有,如今连苏蕉儿那个傻子也……”
“祖母,夕儿可怎么抬得起头来,我颜面有失是小,咱们赵家可不能低人一等!”
赵太后也被挑起三分火气,果决道:“你放心,祖母绝不让你受委屈,明早皇帝过来请安,哀家便让他下旨,准你选址建府!”
“多谢祖母疼爱!”
*
这事很快便传到了各宫,引起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
赵太后是长辈,即便陈皇后身份尊贵,也没法子越过去。
禄安帝为人为父都好,只是太过宽厚仁慈,否则当初也不会受太后和朝臣胁迫,违背了与陈皇后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约。
更遑论为帝王,若非他这副菩萨心肠,如今也不会世家突起、权臣当道。
陈皇后到云安殿的时候,苏蕉儿正翻开佛经第二页,蘸了墨汁认认真真地抄写。
她学东西慢,只认得一些常用字,而佛经中不乏生僻字,抄起来只能依葫芦画瓢,颇为费力。
小姑娘端坐在桌案前,手肘搁在桌面上,衣袖卷起,露出来的雪白手腕上还沾了些墨水。
旁人都为她心疼,偏苏蕉儿自己不知道,听见动静,还仰起头,冲陈皇后甜甜软软地笑:“母后。”
陈皇后过去将她的笔拿开,揉着女儿细嫩的指头,垂眸半晌道:“母后不好,护不住你。”
苏蕉儿顺势靠在她肩头,母亲的手暖暖的,舒服极了:“母后好呀,母后最好。”
陈皇后鼻子一酸,所幸忍住了,没在女儿跟前失态,只是忍不住埋怨起丈夫。
每次与赵太后起矛盾,他就只会说“那毕竟是我生母……”
听多了,心都麻了。
只是又怨不得他,毕竟禄安帝除了软弱一些,真是个极好的丈夫和父亲。
有时候她也想,难道就不能为自己的妻子、女儿,忤逆狂悖一回?
可真那样,恐怕就不是禄安帝了。
陈皇后摸着女儿的头发,不禁喃喃道:“母后有时候想,与其让你嫁个循规守矩的,还不如嫁个狂妄放肆之人,至少他若真的喜欢你,便定会事事以你为先、不教你受委屈……”
苏蕉儿眨眨眼,又想起温将军如水井一般深邃的眼睛。
她歇了一会儿,重新拿起笔坐端正,寻着一个字认真地誊写。
赵太后给了她三天时间,以她的速度,正正好抄完,只是恐怕不得空做其他事。
陈皇后宫务繁忙,坐了不到两刻钟便离开云安殿。
向云端了糕点过来:“小千岁歇歇吧,皇后娘娘说了,抄不完便算了,不必勉强。”
左右不过被太后训斥一顿,也不是一次两次。
苏蕉儿果然禁不住糕点的诱惑,乖乖搁下笔,洗了手,捏着一块软云糕斯文地吃起来。
她咬了一口:“明日还要去八角亭。”
“可是给许公子送糕点?”
“嗯。”
向云一听,掩唇笑起来:“是,奴婢吩咐小厨房明日一早就起来准备。”
糕点一吃,苏蕉儿的小脑袋瓜便很快忘记了佛经这回事,坐到软榻上,背后垫了两个垫子,捧着本图画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到睡前,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次日八角亭仍然如旧,来了几回已是轻车熟路。
温疏水与许盛竹二人在朝臣中最为年轻俊美,颇有些鹤立鸡群的味道,一眼就能看见。
苏蕉儿今日睡过了头,走得匆忙,没有戴平日里那些珠花步摇,只拿丝带缠在双环髻上,被风吹得飘飘荡荡。
许盛竹还没有走过来,便被同僚拦住,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反倒是温疏水不便旁听,先行一步,往八角亭这边来了。
苏蕉儿只是安安静静地立在那儿,没有要叫住他的意思,谁知这位温将军脚步一拐,竟是到她跟前停下。
高大的影子笼罩下来,苏蕉儿这才迷迷蒙蒙地抬起头,一双眼睛比那莹莹春光还要明亮,带着些困惑不解:“温将军。”
温疏水见了她礼也不行,倒是应了声:“小千岁,来给许盛竹送糕点?”
苏蕉儿乖巧点头。
闻言,他瞧了宫人手里的食盒一眼,似笑非笑道:“比那日送我的要好吃吗?”
今日准备的是马蹄糕,味道上,与之前几种一样,主要是香甜,很难分出高下。
苏蕉儿一下被问得愣住,又似乎在认真思考,整个人显得呆呆懵懵的:“……还是桃花糕好一点点。”
面前人影一动,温疏水忽然微微俯身,拉近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放肆笑道:“那看来,小千岁还是更喜欢微臣一点。”
他上朝自然戴着官帽,帽上的带子便随着动作垂落下来,不偏不倚地打在苏蕉儿白嫩透粉的脸颊上。
她下意识伸出手,抓住那根带子,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眼前的男人,迟钝地并不觉得这般有什么问题。
只觉得离近了,温将军越发好看了……
温疏水原本只想逗一下,反倒自己进退两难,正要退开,鼻尖便嗅到一缕若有若无的幽香,像是……从旁边抓着带子的那只手上传来的。
偏一下脸,高挺的鼻梁几乎触到苏蕉儿白嫩的手指,更为明显的幽香随即闯入鼻腔。
他略一挑眉,还没说什么,一旁那个宫女便快步走了出来,把苏蕉儿护着往后退:“温将军请自重。”
苏蕉儿惊讶:“向云?”
若不是不能眼看着外男轻薄公主,向云也不敢得罪这位行事无常的大将军,低着头挡在苏蕉儿面前。
温疏水略一勾唇,直起身,又恢复了那副难以接近的模样。
那边,许盛竹与同僚道别,正迈步往八角亭走来。
苏蕉儿便令宫人拎上食盒,却又听一道淡淡的嗓音:“小千岁给人送糕点,可曾了解过这位丞相府公子的喜好?”
苏蕉儿看向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是不加掩饰的好奇与单纯,整个人都透着股娇憨天真的气息,轻易便勾起人恶劣的逗弄心理。
原本没想说的话,倏地浮上心头,温疏水眯起眼,轻声道:“若我说,许盛竹喜欢你长姐,小千岁,还要给他送糕点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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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他见到我以后跟我说:“好了,我知道你是从XX来的,家里有X口人,父亲叫XX,母亲叫XX,还有一个女朋友叫XXX,你的生日是XX,最喜欢的颜色是XX,最爱读的书是XX,你女朋友的生日是XXXX.....”
他就这样自说自话地说了整整十分钟,把我所有的个人信息都说了一个遍,还包括我所知道的你的信息。
我被他说的嘴巴都合不拢,等他说完了,觉得自己背后凉飕飕地冒冷汗。心理想这难不成是变态,他打算干什么呀?
然后那个人,接着跟我说,我知道你在想:“这难不成是变态,他打算干什么呀?”
然后我就整个人都蒙圈了了,暗叫一声“这也行?”
哪知道那个怪人几乎同时也说出了“这也行?”三个字。
后来他又说:“佛祖保佑,耶稣保佑,太上老君保佑!”
“哎呀,我这是撞鬼啦?”
“不对,是做梦吗?”
....
他连续说了十几句,都跟我心里想的话一模一样。
。。。。
你想知道接下来发生什么吗?那就亲我一下。
两个壮阳的故事。
山东济宁有个哥们儿外出办事,途经郊区一处破庙,那时太阳正好,哥们儿望见山门前有个游方和尚,裹了件破袄,曲着腿儿,踞坐在阳光底下捉虱子,一派慵懒模样。
嘿,倒是个会享福的和尚。
哥们儿多瞧了两眼,瞥见和尚身边竹杖斜倚,杖端挑着个红漆葫芦。这副家当他在集市上经常见到,老话说「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些行脚和尚道士们总是拿葫芦装些乱七八糟的药丸子到处叫卖,号称驱邪辟鬼、治病强身,神神叨叨,生意还往往不赖。
“喂!”哥们儿叫道:“和尚,卖药么?”
和尚见来了生意,眉花眼笑道:“卖!老衲什么丹药都有,六十七味药材鸿茅药丹,包治百病!”
哥们儿踱到跟前,笑道:“不要你治百病的药,我问你,那个,壮阳的药有没有?”
“啊!”和尚浪叫一声:“有!施主问对人了!老衲的房中丹灵妙无比,小的吃了变大,软的吃了变硬,弱的吃了变强!不用等待,立即见效!”倒出一颗米粒大的小药丸。
啥?就这么点小东西,能抵得什么用处?哥们儿将信将疑,在那和尚怂恿下,吞了药丸,却一时不肯走,要当面验货,若不是“立即见效”,又或者效果不好,定要让和尚把收的钱连本带利吐出来。
和尚毫不担心,自顾自捉虱子送进嘴巴咔咔地嚼。约摸半顿饭功夫,哥们儿忽觉从尾闾到头皮爆起一连串的兴奋,下体倏然勃起。
嚯!
哥们儿眼睛发光,伸手一摸,起码比全盛时增长增粗了三分之一!不由咧开了嘴,龇出一口黄牙,惊喜道:啊,啊!劲头相当不小呢!”
那和尚也一脸淫笑瞧着他,瞧得他觉得和尚干瘪的老脸似乎也有几分俏媚了。
“您慢慢体验着,”和尚慢腾腾站起身,笑道:“老衲解个手去,给您这么盯着,有点发毛。”
哥们儿大乐,真是个好和尚,他想,从前对和尚可没什么好印象,这些人不用上税纳租,日日只念经作法,白吃白喝着,一个个养的白白胖胖,秃头油光,让人看了愤恨。可是今日这位真是个妙人儿,说不定是什么罗汉佛陀降世,普救天下小器男来了。
他瞧着和尚转进庙墙之后,偷手拔了葫芦塞子,倒出一巴掌各种丸药,其中有三粒同适才所服一样,一一拣出来服下,仍把那葫芦放好。
嘿嘿,哥们儿窃喜,待老子神雕无敌,还不收服了东乡西坊的淫娃荡妇!
正憧憬着种种不可描述的情状,忽然脑子一直,全身抽搐,跌在地上,下体疯狂暴长,剧痛如寸裂,脖颈收缩,腰椎弯折,似乎那根话儿正在吸收全身筋骨血肉。
和尚解手回来,见那哥们儿像虾似的蜷着,眼窝深陷,口涎淌了一地,涕泪交流,裤裆饱满,大惊道:“你这个施主,怎敢不问清楚,就随便偷吃老衲的药!”急取一种丹丸与他服下,那哥们儿才渐渐止了生理反应。
哥们儿躺了半日,颤巍巍站起来,颈缩腰弓,血不华色,好像瞬间苍老了半生,解开裤子一看,一根巨物耷拉在裆下,垂及脚踝。
哥们儿艰难地回到家,因为形貌大改,家人不肯相认,从此流落街头,被视作怪物,乞食度日。到转述者蒲松龄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有人在济宁街上见到过他。
有位翰林被狐狸精盯上了,一到晚上,就有个妖媚女子摸进被窝,迫他交媾,妖法一经催动,翰林立时陷入欲海漩涡,如痴如狂,欲拒不能,不榨完最后一滴,不能作罢。刚开始,这种事情还是挺香艳的,无奈这位翰林年纪已经不小,夜夜被逼行事,遗精淋漓,终究承受不了,憔悴欲死。
翰林深为所苦,请遍了和尚道士作法画符驱禳,全然无效,不得已,向朝廷告假,打算回老家避一段时间。
可是那狐妖竟如影随形,吃定了这老汉,一路上,狐妖依旧夜夜入帐,百般挑逗,强取生命精华,翰林痛苦不堪。
这日行到河北涿县,翰林瘫坐在马车里,撩起帷帘,直眼望天,他已经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了,只觉得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就在这时,一串儿清亮悦耳的铃吟直送入耳,令人听了全身一爽,翰林侧目看去,只见一人清癯英挺,身背药箱,足不生尘,翩然行于道左,却是个游方郎中。
郎中只瞥了一眼,便看出翰林有病,上前询问了,道:“驱妖嘛,在下倒是不会,不过有些固本培元的药,能保得大人刻下的性命。”
翰林日益萎靡,难受的要死,但凡有缓解之方,总是不惮要试一试的。服了那药,果然小腹发热,气血流转,精神见旺了许多。
郎中嘻嘻一笑,不顾翰林挽留,告辞而去。
当夜宿在邸店,翰林裹在被中瑟瑟发抖,果不其然,子夜时分,阴风过处,那妖娆女子又现身了。
“我说你这个妖女!”老翰林的声音分明带了哭腔:“怎么净逮着一头羊薅起来没完!老夫都这把年纪了,哪还有余粮给你!你怎么不去找那些精壮小伙儿,总是缠着老夫,你到底图个什么!”
“嘻嘻,奴家就是喜欢啊……”狐妖宽衣解带,躺进翰林身下,翰林中了术,身不由己,只有依指令行事。
静夜中,只听那狐妖一声惨叫,不能置信地看着黑暗里翰林的轮廓,想要脱身,却被翰林一把死死搂住。
“你吃了什么!怎么……变得这么大!”
狐妖惨嘶连连,翰林却仿佛回到了驰马平野,弓摧南山的少年时代,而且犹有过之,全身精力沛然鼓动,血脉贲张,似乎房子也能顶得塌了,若不发泄,几欲爆裂。他牢牢抱着身下狐妖,任凭她挣扎求饶,绝不松手,他化身为一具雄壮的攻城锤,在血火连天的战场冒着如雨石矢,带着与敌偕亡的声势一次次叩关冲击,极攻猛捣。那狐妖扭动挣扎半晌,渐渐没了声音。这时东方微白,曙色映窗,原来这一战不知不觉竟持续了一整宿。翰林若金刚天神,昂然下榻,就着天光一看,床上一片狼藉,血泊里卧着一头狐狸,已然下身撕裂而亡。
清.蒲松龄《聊斋志异》
睡前开车系列
吟诗:有哪些惊艳到你的诗词?
学姿势:古代有哪些词特别污但是很文艺?
我婚前两年都是异地,每次视频结束前我都缠他给我讲个小寓言或者故事。
有时候我会记录下来。
印象最深的是下面几个:
(一)
修行者在湍流岸边,没有桥,没有船。
他朝对岸的师傅喊叫:师傅,我如何到达彼岸?
师傅对他回喊到:你就在彼岸!
(二)
一个修行者说,我的师傅最厉害,他可以很多很多天不进食
第二个修行者说,我的师傅最自省,他可以很多很多天不入眠
第三个修行者说,我的师傅最智慧,他饿了就吃,困了就睡。
(三)
耐心者,事竞成
没耐心者,事竟速成。
(四)
“需要多少个禅修行者帮忙,才能为神的女儿更换一个灯泡?”
“一个?”
“三个。”
“为什么是三个?”
“一个,换灯泡。一个,不换灯泡。一个,换与不换灯泡。”
(五)
“一个修禅的行者跑到寺庙找禅师,
他问,禅师禅师,如果皈依我佛,出家入寺庙,要多久才能觉悟?
禅师说,十年。
他又问,禅师禅师,如果我双倍努力双倍刻苦,又要多久才能觉悟?
禅师说,二十年。 ”
(六)
很久很久有以前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女孩,她睡觉前在数π的五百位小数,3.142......
后来她就成为了著名的睡美人。
从前有一位国王,他有一个美丽的女儿,也就是公主,可是问题是任何东西只要被公主摸到都会融化。
不管是金属啦,木头啦,塑料啦,只要被她摸到,一定溶化!也因为如此,男人们都很怕她,也没有人敢娶她,这个国王真是绝望极了。
「要怎样才可以帮我女儿呢?」
他和巫师商量着该怎么办,而其中一位巫师告诉他
「如果您的女儿摸到一样东西,而它不会在她的手里溶化的话,她的病便会不药而愈了!」
这个国王听了真是高兴极了。于是第二天,他便办了一场比赛。规则是任何男人只要能拿到在他女儿手中不会溶化的东西,便可以娶她的女儿,并继承他所有的财富。
三位年轻的王子前来挑战。第一位拿的是非常硬的钛合金,但是…,公主才刚碰到它,它就溶化了。这位王子便十分伤心地离开了…
第二位王子拿的一个巨大的钻石,他想既然钻石是全世界最硬的东西,一定不会溶化… 可是…,公主才刚碰到它,它就溶化了。这位王子也十分伤心地离开了…
第三位王子走向前告诉公主,「请把您的手放在我的裤兜里并摸摸看是什么东西在里面。」
这位公主遵照他的指示,把手放在他的口袋, 不过她的脸却害羞的变红了…她摸到硬硬的东西 不过却没有在她的手里溶化。
这位国王十分开心,这个王国里的每一个人也都高兴极了,而第三位王子也如愿地娶了公主。
夜里,公主娇羞的问道:你裤兜里的东西是什么呀?王子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一盒巧克力,说道:
德福巧克力,“只溶在口,不溶在手“”
嘿嘿嘿
PS:这个段子很老啦,经评论区指正“只溶在口不溶在手”此为mm豆广告语。
《捡名字的人》
据说在森林里住着一位捡名字的人。
他每天都在森林里逡巡,捡起人们掉落的名字,然后物归原主。
所以,这片森林里从来不会有人忘记自己的名字。
唯独小精灵对这个说法嗤之以鼻,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捡名字的人。
她也不相信会有人不小心遗忘自己的名字。
于是,她问城堡的厨娘。
“是真的呀,有一次我去森林看一朵漂亮的花看得入迷了,就忘了自己的名字呢!”
厨娘这么说道。
小精灵又去问女仆。
“有一天晚上,我躺在森林湖边的草坪上看星星,突然想起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一时间竟然忘了自己的名字,还真的感谢那位捡名字的人呢!”
女仆也这么说。
但小精灵还是不相信,她要亲眼见到那个捡名字的人。
等到成年那天,小精灵终于可以一个人出门了,她迫不及待地就钻进了心心念念的大森林,玩了足足一天的时间。
她看无数美丽的花朵,也躺在平坦的草坪上看浩瀚的星河。
她将一切美好之事都体验过了。
但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
小精灵失落地离开了森林,在森林边缘她突然看到一个阳光的少年抱着长颈鹿,说着奇怪的话,好奇之下,小精灵走了过去。
在小精灵询问之下,少年坦白自己就是捡名字的人,这是在给长颈鹿送名字回来呢。
笨笨的长颈鹿竟然在吃野果的时候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送走长颈鹿后,少年邀请小精灵一起去森林深处游玩。
小精灵怀着好奇就同意下来。
那天,他们一起为瀑布下方彩虹里嬉戏的喜鹊送去了名字,一起为住在树下的果子狸一家庆祝了生日,还细心叮嘱了被蜜蜂蜇起一头包的大笨熊不要老是去偷蜂蜜。
小精灵从来没有这样充实快乐的生活过,这是她最开心的一天了。
最后她依依不舍地向少年告别,回到了自己的城堡。
可是回到城堡不久,小精灵就听到少年在叫门,小精灵打开门才发现,原来自己玩的太开心,竟然把名字忘到了森林里。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一个月时间。
捡名字的少年还是会每天准时来到城堡,风雨无阻。
……
直到有一天。
厨娘终于忍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来城堡呢?”
少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天见到她后,此后捡到的每个名字都像她,所以我每天都要来确认一遍。”
一旁的小精灵顿时羞红了脸:“对不起,都怪我。“
“每天想你的时候,我都会忘了自己的名字呢!”
睡前故事第二弹!
啧,为什么收藏比赞高这么多 (ノへ ̄、)
球球你们了,点个赞叭!
感谢
@sxc邀请。非常非常感谢。
为了防止邀请我的sxc老师撤销邀请,我不得不截图。
@朱峰女士,你的答案,为了防止你进行修改,我已经截图了。没错,如你问题当中所说,礼貌是不是软弱?
当然不是。
我自问是一个普通人,在知乎得到关注多,也只是因为我勤勤恳恳,一个字一个字写得多,仅此而已。
我去咕咚网之前,当过记者,做过公关,我也不是什么名校毕业,但是我深深知道,原创是品德,是节操。做记者,报道要如实,要客观,要中立,要还原事情的本来面目。
我为什么要在微信群“红包体育”里面和你抬杠,为什么要质问你,想必你已经不记得了,然而我记得清清楚楚。
我不关注你的微信号,那是有非常重要的原因的。朱峰女士,你说你没做过亏心事,那么想必在你看来,未经他人许可引用、转载他人原创的内容,不算是亏心事了。
你不记得的事情,我一点一点帮你回忆起来吧。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
当你加入“红包体育”的时候,我对群主说了一句话。【我很高兴,我有不删除任何聊天软件当中聊天记录的好习惯。】
这里截图当中的日期是一直就存在的。至今我的iPhone 4S也一直在用呢,不可能改掉。
你为什么和我说抱歉,你忘了?2015年3月3日你所说的,是真的都不记得了?
当时我的反应,算是很克制的了,毕竟当着“红包体育”群里这么多人的面。
为什么我过了这么久,才再次在“红包体育”群里质问你,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知道每个人做自媒体不容易,想靠着才华变现,更加不容易,当时你肯道歉,说你会改,那么我也就得过且过了。
问题的关键在于,你改了吗?如果你改了,你就不会不经过
@式微同意,转载她的答案,而且还将她列为“第二作者”。
你的所谓声明,夹杂在你的正文内容当中,而不是正式开辟一个子栏目道歉,被诸多的信息噪声遮盖着,这就是你的诚意?
上述三张截图,是2015年6月17日早上8:43时截的。我现在还很怕诸多水军说我图片造假呢。下面两张图,是2015年3月3日晚上20:49时截的。那个时候,你的微信ID还没有“太阳表情”。
这个总不能说我作假了吧?
而你在面对我的质疑的时候,说了些什么话,你还记得吗?这就是我为什么要截图的原因。
二次编辑加了些东西,就可以等同于你自己的原创,是吗?
事实证明我当初心一软得过且过,才是真的错误。
你说了“最初开时,格式内容混乱,但转载内容标明了作者”——我还是那句话:用了我的东西,问过我吗?
你说了“微信对于转载格式有了新要求后,我们也跟着学习,把之前来源不明的全部删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不合规的转载“——来源不明?请看看截图,你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就这么快忘了呢?”是从虎扑、知乎、直播吧很多来源的文章“,这还算是来源不明?
你说了“暴力行为冠以道德名义,缺又恰恰选择了一个认真做事的自媒体下手,无论是出于要稿费,还是炒作涨粉,都不会实现的”——暴力冠以道德的名义?我质问你,就是暴力,你不告而拿,拿了我的答案,也拿了知乎上别人的答案,这种偷窃行为,就是道德的?
另外,请弄清楚,到底谁在炒作?我只是把原文作者式微老师带到了“体育红包”群,让她自己和你说清楚,这就是炒作?式微维护自己正当权益没有成功,自己写了篇专栏,以正视听,这叫炒作?
你说了“另外。。。您在背后诽谤我的许多聊天截图我已经给了律师。我们没做亏心事,我们礼貌但不软弱,真的,用法律途径解决,只对我们单方面有利啊。但您若真的要这样苦苦相逼,请也不吝给我一个您的地址,给您去一封律师函”。
我在背后诽谤你?请把截图放出来,让知乎用户都看看,我到底怎么诽谤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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