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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读过画面感最强的诗句是哪一句?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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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的“影像画面”》


最近我在疯狂学习摄影知识,觉得诗歌与摄影的契合点挺有趣的,

要知道古代并没有摄影技术,那些非常讲究透视和写实的绘画作品,要等到清朝,西洋画家来华之后才逐渐被大众熟知和接受,

宋代的宫廷画院和此后的工笔画家们,在描绘花鸟上取得了惊人的成就,然而有幸亲眼所见的人毕竟是少数。

中间有两千年那么久的一个时段,普罗大众是不曾见过任何类似“照片”的东西的,但并不意味着大众很蒙昧,见到什么只会一句卧槽走天下。

很庆幸,我们有中文和诗歌。


一、“老法师”与“糖水片”

以诗代画是很奇妙的事情,一方面因为绘画本身就很昂贵,作画用的绢和宣纸,在古代都不便宜,而颜料更是稀缺,高饱和并且稳定的作画颜料,长期被皇室贵族和宗教垄断,民间难得一见,更缺少能熟练运用的画师,这点东西方都一样。

不同之处在于,古代的诗人,多得是“老法师”,拍了太多“糖水片”。

“老法师”,即是大家在公园里看到的长枪短炮的老大爷们;

“糖水片”,即是那些初看非常美和专业,然后就那么回事的照片,特点是“视觉感受良好、心里感受平淡”。

再细说一点,就是公司内部或者XX晚报、XX公园办的影展作品,以荷花,日出,晚霞为题材的风光摄影,我甚至懒得找图片,太典型了,从小到大不知见过多少。

说句诗就知道了——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一下子就有画面感了,确切来说,是影像感,就好像这句诗是佳能或者尼康赞助的,那色彩,那锐度,那细节,呼之欲出。

那小荷才露尖尖角呢?

老法师们集体换上了长焦镜头,准确地拍出了荷花上的蜻蜓,对焦准,背景虚化,一副完美的“糖水片”就拍成了。

我并非对杨万里有什么贬低之意,古往今来人们观赏自然的着眼点都是相通的,喜欢晚霞,喜欢荷花,喜欢碧空,这些大块的红绿蓝,高饱和的东西,

摄影爱好者能看见的,古代诗人们一样看得见,

比如写红,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写绿,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

写蓝,塔影远连空翠坞,钟声高入蔚蓝天,

写黄,灿灿黄花老圃宽,秋芳不采岂云悭,

写乌云,俄顷风定云墨色;黑云压城城欲摧,

撞色就更多,江碧鸟逾白,山青花欲燃;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太多了,不一一列举了,

糖水片好是不好呢?

我觉得也不错,因为诗人们描摹世界,有感而发,不让写眼前景写啥呢?

起码这些诗句让古代人有了一个最广角的影像记忆,

任何一个母语是中文的人,曾经小学学过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之后,哪怕是平生第一次看到莲塘,哪怕只看到了一朵荷花,当他举起相机或者手机,立刻有了一种——我并非第一次见过的奇异感觉,

从眼前的一朵莲花,可想见无穷远的那个西湖。

诗里的“糖水片”,比如写西湖、寺院、山林、大漠,就像今天的老法师,拍了太多的故宫角楼,雅鲁藏布江大拐弯, 跨越了无数代人,并且在可预见的无数岁月里,留下的诗里的深刻“影像”。


二、再说“大漠孤烟直”。

很多人读了红楼梦,对香菱学诗那节印象颇深,我也觉得曹公这个逼装得高妙,远胜《镜花缘》那种,最后变成赛诗会的低级炫技要强百倍。

他几乎把诗的“糖水”和“非糖水”做了一个明确区分,,也就是今人说烂了那句“艺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

怎么区分呢?他举了“重帘不卷留香久,古砚微凹聚墨多”当反例,意思是不要学。之所以被轻看,道理就像很多文青买了个入门单反,对着家里瓶瓶罐罐、猫猫狗狗,马路牙子,电线杆子,一通乱拍,哪怕是个腐乳罐子,只要光圈开大背景虚化,后期再调个滤镜,加个暗角,都文艺气息爆棚,对摄影技术提高却没有一点帮助。

只要利用了汉语的单音节,利用了对仗的小机灵,就可以批量生产这样的诗了。空有形式,还不如老法师们,老法师占个勤字,勤能补拙。要知道天底下所有的砚台,都是微凹的,什么时候去拍,都是微凹的。老法师们起码还能起个大早,穿着冲锋衣去拍日出,文青连这个辛苦都懒得出。

比“糖水片”更害人的是“伪文艺”,

那什么是“真文艺”?

其实就是杨万里的“诚斋体”推崇的,一刻活法,稍纵即逝。

也就是,比“老法师”更高阶的是“抓拍”……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很难,杨万里自己的理论是非常硬的,好比李连杰《精武门》里面的船越文夫一类的老头子,打架比较菜,但是以武术理论和武德见长——

他除了写西湖的名句,还有,红红白白花临水,碧碧黄黄麦际天,

是不是emmmmmm,好像有点乡土,别着急,还有更厉害的。

《春游》杨万里

不知春向雨中回,只到春光未苦来。

老子今晨偶然出,李花全落杏花开。



我也是服气的,好一个老子今晨偶然出,李花全落杏花开,我要是古人学诚斋体,肯定摔书了,坑爹呢这是!这哪是“诚斋体”,这特喵的分明是“老干体”!

所以香菱的困惑,就是所有人的困惑,学诗学陆放翁,学的七分像就能装逼了,学“诚斋体”容易把自己学成逗比,因为杨万里本人也没学明白,投入跟产出完全不成比例。

公园里多老法师不是自己想当法师的,鸟没啥好拍的他们心里其实清楚。经历过现实的毒打迫不得已回来当老法师而已,买个长焦头,起码能公园拍拍鸟拍个花,买个定焦扫街头,自己出门拍几天,回来看底片也就放弃了,跟大师一比,就是渣渣。

起码我是没有任何大师水平的,摄影写诗都是,但是我讲一个我自己的观感,说明一下比糖水片厉害的大牛到底厉害在哪?

曾经我站在江边,那时候下着小雨,顺着江水下游看过去,就白茫茫一片了,啥也看不见,掏手机拍个朋友圈装文艺吧,就是上面的图,想文案的时候,突然脑子里蹦出来一句,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一瞬间懵逼脸了,为什么呢?

单纯看字面,江流天地外,就是形容江水奔腾,流向远方,流向看不到的地方,而山色有无中就是说江上雾气弥漫,一会看见山,一会看不见山,就这么一句诗而已,前后其实没啥逻辑,不挨着,

但细雨里面我再想起这句诗,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触,就在于这个“外”,

天地外并不是诗词鉴赏书里说,诗人想象中的江水流向远方,极尽夸张浪漫写成“天地外”,体现豁达豪放,如果是奔流出去的,那跟山色有无的恬淡心境就冲突了。

而是很画面,就是看着看着,一瞬间,江也没有了,山也没有了,说的是纯粹的观感体验,

如果人眼是相机,那往外看去,画面里的所有景物到了一个特别的焦距,江流进景深,于是消失不见,

“外”不是远的意思,外就是外,流出画面了而已,流到了“天地”之外。这种“出画”是比同样是“日落江湖白,潮来天地青”,里面更具有一瞬间的神韵,更具超然气质的。

颈联“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还是对颔联的解释,两句话说的是一个意思,四句构成一张摄影,有极准的曝光,极致的景深,看得见的极其锐利,看不见的宁静悠远。

摄影师都喜欢的“刀锐奶化”,焦内如刀锋利,焦外奶油滑腻,就是这个境界。


《汉江临眺》

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作者谁呢?王维。

对了,“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也是王维的诗。


三、杜可风的摄影,张叔平的旗袍

李清照:像王维这样写诗太考验天资,太耗神了,我不想当器材党,更不屑当老法师。


薄雾浓云愁永昼,瑞脑消金兽。佳节又重阳,玉枕纱厨,半夜凉初透。

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薄雾浓云、玉枕纱橱、暗香盈袖,人比黄花瘦,几个画面,几个场景,《花样年华》里张曼玉和着音乐,穿着旗袍,走过昏暗甬道。

模特如果美得过分,视觉中国里的生图都是好看的。

如果剪辑好,机位好,光好,旗袍也漂亮,那就是更美的享受了。

有人总是陷入这样的窠臼,非要用静写动,用热写凉,用丑写美,深山藏古寺非要画个和尚。第一个人这样的是天才,第二个这样的是蠢材,第三个这样的就过分无聊了。

古诗的美感绝不是“僧敲月下门”,谁有毛病看个和尚在月下敲门推门,有什么可看的,看灯泡脑袋吗。

如果动起来比不动美,那就动起来,如果美人比和尚美,那么就写美人,服从视觉,服从感官就好了。

李清照的词,美在不停顿。

她不想定在那里当个摄影师,她说摄影师是你们男人的事情,我负责移动,负责摇曳就好了,机位追着我拍就行,

所以远景给到薄雾浓云,特写给个瑞脑金兽,镜头跟着李清照来到室内,露出一截袖管,风吹开帘子,也吹开了衣袖襟怀,是个比黄花还瘦的细弱人儿,能不好看吗?能没画面感嘛?

电影摄像可难多了,杜可风也不是公园里打鸟老大爷能比的。

要懂光从哪个地方来,照在哪里好看,最主要的是,拍得不够好,是你离得不够近。

平庸的港产风月片导演们,只能拍轻解罗裳,独上兰舟,然后推个远景,看月满西楼,失焦了事,真正的大师会再推得更狠,推到更近,更放肆一点——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四、超越影像

有些文学形象是找不到演员的。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瓌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

比如《洛神赋》,随便截下来四个字,明眸善睐之类的的,当得起的人都是冠绝一时的美女了。

文学的美在于近乎于范式,能超越时代的藩篱,随着时过境迁还依然有生命力。

无论是糖水片还是《花样年华》,都存在一个具象化的承载,有所凭恃,也难免会过时。

只说“影像感”强的诗句,比兴之类的,借景抒情的,太多太多了,浩如烟海三天三夜说不完。在当下,找只属于文学层面的“画面感”其实很难,因为留给文字的余地太少了,尤其是这个世纪电影兴盛,很多文学上瑰丽的幻想,异想天开的场景,在特效加持下,根本找不到无从影像化的诗句,万物皆可混剪。

影像艺术补完了文学,也束缚了文字的想象力。

提起观音菩萨,大众总会想起《西游记》里的左老师慈祥的面庞,其实原著里收服灵感大王的时候,散挽一窝丝,未曾戴缨络。不挂素蓝袍,贴身小袄缚。漫腰束锦裙,赤了一双脚。披肩绣带无,精光两臂膊。活脱一个元气暴力萌妹,这就是你不看原著根本体会不到的场景。

文学是一切艺术的母体,

而构造文学的是语言,当文学回到最本源,还是有一些东西是难以翻译成影像的。

有个网红问题问,有没有其他语言里的词,是中文里没有或者难于翻译的,

有人举了芬兰语Kaukokaipuu ,kauko,意为“遥远”,一个是kaipuu,意为“渴望”。Kaukokaipuu 意思就是“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不得不说字母圈里造词真是简单粗暴。

有人翻译成“未及之地的乡愁”那也太抬举这个词,也太过矫情。

还有说hiraeth,词源是威尔士语,意为对于回不去的、消失的家园的乡愁情结,真伪不论,汉语里有很多现成的,这不就是威尔士版的长安嘛,今人也纳闷,为啥古人看不见长安就得嚎几嗓子。

今天的长安也不是西安,江南也不是包邮区,

长安就是“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那个长安,

江南就是“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那个江南,

顺口说,不必妄自尊大到以为老外根本不懂中国诗歌里的江南和长安,去看看汉学家们的研究,他们理解得透彻着呢,甚至长安感是他们率先发现的。

属于文化基底的一些特质,影像是没有文学那么精准的,也没有那么强的凝练。


有些诗词的美难于影像化,因为对器材要求是在是高,或者成本太大,

比如“微云红衬馀霞绮,明星碧浸银河水”。能拍出明星碧浸银河水的,估计得是哈勃望远镜,这叫欺负人。

我最喜欢的一句还是出自写出《洛神赋》的曹植,

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

确实全网的图库里搜不到任何一张图,攀附这句诗。第一句平淡似白水,第二句把第一句的水变成了流动的光。

《指环王》里,精灵女王给了佛罗多一个瓶子,里面装了星光,一晃悠就闪烁起来了。曹植这个,得有几吨这样的东西才能类似。

刘慈欣写过一个大艺术系列,里面有个短篇,讲一个星际旅行者到了地球,看了一个冰雕展,一身的艺术细菌全激活了,他把地球上所有的水冻成立方体,然后把这些以亿计的大冰块送上了高空,绕地球成为一个环带,于是嘴唇干涸的地球人,仰望夜空能看见流光溢彩。

只是这视觉艺术的代价有点高昂。

还是感谢曹植,没有用干地球的水,仅仅是废了点墨,绢帛上写了十个字。

就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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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

最重要的是,词牌名偏偏就是《临江仙》。

晏几道确实厉害。

诺,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user avatar   larrynonelson 网友的相关建议: 
      

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user avatar   guo-zhu-15-25 网友的相关建议: 
      

很直观…

灵玉看诸葛青的战斗,他懂,要想打,就必须占吉位,不然没得打,而诸葛青不会让他那么容易占上吉位,所以灵玉也挺头疼的,但灵玉也有北境苍潭,全图aoe,所以也有优势,灵玉和青是一个档次的…


而王也呢?直接告诉灵玉,你随便占,我即是吉凶,我即是天道,四盘随我拨…


王也》灵玉=青》楚岚

给罗天大醮分个档次…

王也独一档…

青和灵玉第二档…

楚岚贾正亮风沙燕第三挡…

唐文龙玲珑云第四挡…

挂马仙的咱不算,宝宝手动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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