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有一个同事,早些年经常跟同事们诉苦。她和她老公都是农村穷苦家庭出身,靠着自己的天资和努力成为了中国很早一批的医学硕士,她老公在毫无人脉和背景的情况下一步步爬上了三甲医院的副院长,俩人现在体面有社会地位资产都有了,可以说是农村屌丝逆袭的典型代表了。
唯一的遗憾和败笔就是他们的儿子,用我同事的话说就是不成器,啥不是,生在高知家庭但初中毕业后连个普通高中都没考上,家人安排他上了个3+2的卫校,结果读了不到两年就不想继续读了,闹着要退学。后来在拳打脚踢威逼利诱无效之后,孩子开始自残自杀,终于有一天没看住,孩子纵身一跃从楼顶上跳了下来,结束了他年近17岁的生命。
从那之后,夫妻两人一蹶不振,整日争吵厮打,互相责怪对方。男方副院长也不当了,成日沉迷于钓鱼作诗写生,女方更是一夜白头沉浸在懊悔和自责之中。又过了两三年,夫妻二人离婚,男方回了老家的小医院当了个普通医生,再婚娶了个年轻姑娘生了个女儿,女方提前病退回了老家从此不知所踪。
男方偶尔与昔日的好友联系,都是组局喝的酩酊大醉,一边痛哭一边回忆自己的儿子,虽然孩子学习不好,但他从小到大都很听话,总是安安静静的,见人很有礼貌的男孩。而作为父母的他们,对待这样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却像对待一件失败的作品,对他极尽苛责与打压,小时候嫌他的玩伴没个正经孩子,长大后嫌他学习不好丢人,中考失败后被按头强迫着去读了他毫无兴趣的卫校,念不进去就要被痛骂没出息,面对孩子的唯一一次反叛,他们想的不是孩子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了,是不是真的不感兴趣,而是强势地斥责打骂,怪他给他安排好了路都不走。现在想想,孩子既没有违反乱纪,也没有沾染恶习,除了不够优秀之外,非常善良懂事又健康,又有什么好奢求的呢,他无比懊悔,却于事无补。
这些事情都是听我同事议论转述的,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也从来没有见过那个白净、瘦弱、文质彬彬的少年,我想过去的他在面对强势掌控欲极强的父母时,一定非常无助吧,在站在楼顶的那一刻,他肯定是彻底绝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