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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以“算了,我来嫁。”为开头写一个故事?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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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中的一草一木都是恩典,

窗外柿子树姣黄缀满,枝稍都压弯了,没有一个人敢去攀拾,

我母亲不发话说柿子该拾掇了,

女婢们都任其砸落,然后收拾干净,打一桶清水洗刷石板上的脏污,仿佛一颗也未曾坠下过,

这样过了这十日,

树上仍旧是果实累累,

树下却纤尘不染,连片草梗都没有,仿佛这颗大柿树是从天而降的物件,在屋中瞧着还蛮有趣味的。

如果是往年,我就吩咐她们给我摘些格外好的,旋去外皮,罩上纱网避一下蝇虫,吊干了除去涩味给我做茶点。

有几个婢女据说老家就以贩卖柿饼闻名,往年都抢着做些,比着谁弄得漂亮好吃,为了讨个赏钱,

今年就算了,说是要出嫁,哪还来得及等着弄成呢,

她们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精,

知道什么时候多干活讨人欢喜,什么时候该藏着免得惹祸。

我倒无所谓几颗柿饼,也不在乎她们上下兢兢战战怕我突然发脾气的样子,

无非就是嫁作人妇,换个宅院生活,或是皇亲国戚,或是官宦世家,再不就是进宫,不外乎都是一样的雕梁窗棂,都是差不多的下人奴婢,没什么差的。


想到这,想着怎么打发这时光,抽出两页纸,想写点什么,又不知怎么起笔。

握着笔管出神,

觉得男人也实属可怜,身家性命,利禄功名,都压在这不满尺的竹节上,悬腕恭谨一日一日地写着不知道能不能被圣人瞧见,能不能名留青史的章句,

虽然师爷有一手好字,可万寿日的贺表也不能旁人代笔,每次见到父亲写到半途错漏或是歪斜不好看的折子,我就觉得他也无非是生于斯,困于斯的无名男人,和我一样也会被所有人忘记。

“一千次柿树成熟后,她也要出嫁”,

我这样写完,觉得自己想不出那时的天地,

没有千年的王朝,也不存在千年如昔的庭院,有可能柿树能存活那么久,只是缺少高墙深宅的庇护,也没了年年猪血塘泥的培基,它也是结不出果实或是因柿子反遭其害的结局吧。

“一千年后的人不必用这种纸笔”,

挺括不洇的这刀纸,据说一刀值女婢半年的月钱,过节或是抄经用的撒金描朱线的要更贵得多,

只是谁会留存女人的字句呢,归宿仍旧是火盆而已,

我听她们讲乡下的羊倌善用碳条,在山阴的矿石里寻到漆黑的软石头拿来作画,画牛马的样子,有的还能画出人的模样,就如同本人,比善作工笔的画匠还像数分,

看姑娘们围坐在一起听她讲帅羊倌小伙描碳作画的醉心样子,我好像能猜到,可能这个善画的羊倌,真的给她在不知名的洞穴岩壁上,画了她最美的样子,

并且不知什么时候,带着她打着火把去观瞧。

这应该是她讲着讲着脸颊冒出红晕的缘故吧。

只是我不可能询问她们这些,

这些也不是我可能存在的人生,

千年之后,没准炭条之类的大批开采了,人们都有这种东西可用,会画女人的,画得像的男人,会不会因而有了多看女人的权利?

谁知道呢,

不识字的人可能更对画中的自己钟情。

繁杂的一笔笔,写出来的也不过是天气和燕子池塘,女人学这有什么用处呢?

前些年翻修耳房的时候,好像墙缝里找出了些不知道写的什么的叶子和草纸,

据说那是王府里更早更早时候的婢女,手口相传某种文字,

我很好奇,只是没有人会把这些东西给我展示,我时常梦里梦见我也从墙缝中拉出叶脉上的只言片语,

那是我不认识的文字,

漆黑迅捷,简单如龟卜,却音节繁复……


母亲若在我旁边一定会打断我出神,她善于观瞧人的眼睛,从眼神里判断别人对她的态度,

是恭谨还是心怀叵测,

这也是她一直以来想传授我的某种安身立命的关窍。

可能是出嫁的事情繁复,却让她执掌权柄有所作为,

所以她已经很多天没来我这里嘱咐为人妻子应该如何如何了,

说来奇怪,她已经说连续不断地讲了十多年,从规矩和饮食的做派,从讲话的规矩,房中取悦男人的手段,无所不包地传授,

剩余十几天出嫁的时候,反而见不到她来,

我以为会有什么关键的信息,从最后的时间里流露,从而把她前十几年的喋喋不休点化成浑然一体金光灿灿的经文,从天上翩然降下,

但可能是我想多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留在后面。

天为地纲,夫为妻纲之类的并不能解释她故作神秘地小声嘀咕:女人偶尔在上反而对自己大有裨益。

反而是她这样讲了,每当阴雨连绵,父亲半是抱怨半是夸耀说自己年轻时骑射太逞,伤了腰背,我都会忍不住把头低下不然会笑出声来,对女人大有裨益的事情,可能对男人来讲,就如同骑射弯弓,是苦痛但是必须承担的某种乐趣。

“那个女人,吃了三百三十颗柿子,周身散发着离火,双臂化为金灿的羽翼,从庭院飞至无人无物无是非更无因果的境地,在那里,她身披霞帔,出嫁给了自己。“

我这样写完,

投进了铜盆燃尽,

于是又虚过了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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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来嫁。”

我推开她。

然后,熟练地攥住了它。

乳白色的液体流到我手上。

已经很了,是时候了,一定很好插入

她悻悻地站在旁边,看着我。

没办法,谁让她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搞不定。

我捡起了地上的刀片

在它上深深地了一道,娴熟、快速!


然后熟练地把西瓜苗了进去。

“看这有什么难的,在南瓜苗上嫁接西瓜苗可是最简单的嫁接操作。”说话间,我已经做完了。

西瓜嫁接可以克服西瓜的连作障碍,有效地防止枯萎病的发生,还能提升西瓜的抗寒抗旱能力,这对西瓜栽培十分重要。事实上,我们吃到的西瓜绝大多数都是嫁接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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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我来嫁。」我在众公主后面举起手。

父皇有很多公主,但最受宠的是嫡公主长宁,她是父皇第一个女儿。我是最不起眼那个,父皇可能都忘记了还有我这么一个女儿。

我朝弱小,大辽发难点名要嫡公主去和亲。

长宁公主温柔善良端庄大气,与教棋的周先生互相倾慕。二人情深意重,如今却要一生分离。我躲在后花园大树后,看着周先生抱着长宁公主,两个人很是可怜。

长宁公主对我有恩,我无以为报,索性就替她去和亲吧。反正身为公主,早晚都要去和亲的,便是不去,这满朝文武,总也要嫁。

大家给我让开一条道,我紧张地咽口水,攥着裙摆走到父皇面前。

「你是?」父皇果然不认识我。

皇后及时开口:「陛下,这是晚儿,姜氏所生。」

父皇想了一下才记起我母亲,他不熟练地按按我的肩膀,道:「朕的好女儿,蜀国的好公主。」

这几年战火连天,我长在宫里算是幸运,吃喝不愁,只是偶尔溜出去会看见饥不择食的百姓跟饿得大哭的孩童,实在是心里难受。

长宁公主于我有恩,母亲过世后满宫娘娘没有一个肯养我,是长宁公主求皇后娘娘说自己少个玩伴,我这才有了被养在中宫的殊荣。

大辽点名要嫡公主和亲,但没想到半路杀出一个我来,大辽也无可奈何,毕竟我真的就养在皇后名下,也算是个嫡公主。

我并不是嫁给大辽的太子,我朝势微,大辽兵强马盛,他们的和亲书上写着的是大辽的四王爷。

我知道这位四王爷,大辽不败的战神,也是他将我的国家逼得步步后退,落得个要靠嫁公主求和的狼狈下场。

离开皇城那天,父皇,皇后娘娘,后宫的娘娘们,我几乎没怎么见过的公主姐姐们跟皇子哥哥们都来送我。

皇后娘娘泪眼婆娑,拉着我的手哽咽道:「好晚儿,到了那边不必处处委屈自己,父皇母后都在呢。」

娘娘们也跟着附和。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要不要也学着平日里姐姐们的姿态,扑到皇后娘娘怀里哭着喊着说不想离开家。

皇后娘娘见我没反应,泪珠便停在了眼睛里,她拿起帕子轻轻擦去,道:「时辰快到了,别叫大辽使者等着。」

长宁公主也来了,她眼眶红通通的,仍然是平日里高贵温柔的打扮。

我想了想,还是得跟她说一句,我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长姐不必愧疚,幼时若不是你开口将我要入中宫,我可能早就饿死在冷宫里了。」

长宁公主握住我的手,抿着嘴唇,强忍着眼泪想给我一个笑容。

我只好又说:「长姐,你跟周先生很般配。我出嫁后,你便有时间好好谋划。」我说着冲长宁公主眨眨眼,「若我为你挣来的这点时间能让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我便知足开心了,届时还请长姐送份喜糖给我啊。」

长宁公主点头,终于笑出来。

她将手上的玉镯褪下来戴到我手上,我认得这玉,冬暖夏凉,是父皇特意为长姐及笄礼寻来的众多宝物之一。

「晚儿,去了大辽一切小心,莫与他人起争执,但也不可委屈自己。长姐虽力薄,但大辽也是有几位认识的朋友,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让他们来转告。」

我点头,心里却知道我永远不会去找长宁公主的朋友。我嫁到大辽只是缓兵之计,几年后,或是五年,或是七年,两国迟早都会再战。

2

那时候我该怎么办呢?

拦着我的夫君求他放过我的国家,还是写信让父皇俯首称臣。

谁知道呢?

我坐上了前往大辽的马车,随行的陪嫁宫女眼泪涟涟,她见我不哭,问我为什么?

我问她心里还挂念什么?

小宫女哭哭啼啼,说舍不得家中父母幼弟,舍不得心上的情郎,更舍不得一众姐妹。

我就笑了,说道:「我母妃早早离世,父皇也不记得我,宫中姐姐们连我长多高多大年纪都不清楚,更没有说哪家公子与我倾心,要八抬大轿将我娶进门了。与其在宫里等到年纪随便被指给哪家当儿媳妇,还不如嫁去大辽,做人家正儿巴经的四王妃。」

路上走了很久,熟悉的风景慢慢消失,当到达大辽皇城时,我掀开马车帘子,外面嘈杂的街道人声一下子涌入马车内狭小的空间。

不熟悉的百姓,不熟悉的口音,不熟悉的街道,就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我真的离开了家乡,来到了这片陌生的土地。

一片没有归期的土地。

我没见过大辽四王爷,只听说他生得人高马大,一只手就能拧断人的脖子,可于乱战之中取将领首级,且精通兵法,战无不胜。

我看着自己细细弱弱的胳膊,不由心生胆怯,想着嫁过去后一定要降低存在感,便是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

大辽的婚服与蜀国不同,玉石珠串叮叮当当挂了一层又一层,耳坠子扯得我耳朵疼出血,我委屈巴巴地坐在轿子里,双手托着耳坠子,眼泪就要忍不住。

下轿时我扶着婢女的手,另一只手小心提着裙摆,心都悬到了喉咙口。我被领着走向大堂,期间有年轻少年郎们的起哄声,喊新娘子到了,四王爷快快掀盖头。

好生放肆,我只有这一个想法。

若是在蜀国,女子在黄昏时分出嫁,家中父母皆是难过神色,女儿流泪。到夫家前会有鞭炮迎接,行拜堂礼后,新郎携新妇敬酒,一套流程后方算完成。

大辽果然都是一帮粗人。

我跟着走到大堂中央,盖头摇晃下我看见身边的一双暗红色男人靴子,我又悄悄看了眼自己的喜鞋,确定我们二人鞋面上的花纹是一样的后抿嘴笑了笑。

大辽皇帝并没有来,代皇帝来的是大辽太子,大辽太子妃也跟着一起来了。

我倒是知道这位太子妃,她是位真正令女子羡慕的女将军,长姐曾跟我提起好多次这位太子妃。

论容貌才情,太子妃不输任何一位大家闺秀,但论领兵打仗,太子妃是当世女子第一人。

长姐拿着这位太子妃的诗念给我听,说若她们二人没有生在敌对面,她一定要去叫这个朋友。

这样的奇女子最后嫁给了太子,我并不觉得这个结局如何如何,只是多少有点惋惜,连太子妃这样的女子最后也要嫁人。

3

我的皇子哥哥们倒是对这件事很开心,亏了太子妃嫁人,他们终于打了几次胜仗。

太子听着倒是个满分的兄长,他带了好多珍贵宝物,还夸了我几句。反倒是四王爷,不冷不淡地回了几句,声音虽说比太子的好听,但这礼数可比不上太子。

他说:「谢太子太子妃赏赐。」

拜堂没什么可值得回忆记住的,我以为自己会很紧张,紧张到可能连司仪的话都听不见。出乎意料的是,我很平静,若是蜀国教我礼仪的女官来了都要惊掉下巴,夸我跟长姐做的一样好。

拜完堂后,我被簇拥着回婚房,大堂里热闹非凡,还夹杂着几声清亮的少年声音,喊我小嫂子。

我等四王爷到深夜,沉重的头饰压得我脖子快断掉,耳垂热热的,一摸果然肿了。我唤来陪嫁小宫女彩云,叫她给寻些消肿的清凉药膏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饿得肚子咕咕叫,正想偷着去桌上拿几块糕点吃,外面响起杂乱的脚步声。一帮公子哥吵闹着说要见新娘子,他们哈哈大笑,喊着四王爷四哥。

我听过大辽有闹婚的习俗,但也只是在书上看过,如今真要发生在自己身上,我不禁攥紧婚服,内心忐忑不已。

「我的王妃也是你们这帮兔崽子能看的。」四王爷带着酒气的声音将他们拦在门外。

「四哥四哥,都说蜀国的女子娇小白嫩,你就让我们瞧瞧嫂子模样吧。」

「是啊四皇兄,我还没见过蜀国的公主呢。」

我攥紧婚服,屈辱感油然而生。

还是四王爷,他应该还站在门外,说道:「你们几个连新郎官都喝不倒,还想见新娘子,传出去还要不要面子。」

四王爷道:「要是想见王妃也行,继续跟我喝。来人,拿酒来!」

话一出,那几个人顿时认怂,打着哈哈往后退,「四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就不打扰了。」

门外归于安静,四王爷的脚步声走近。

我微微偏头,不想四王爷竟然直接扑到我身上。我惊呼一声,重重砸到床上,盖头也掉落一旁。

我终于看见了自己夫君的模样。

他眼睛生的好漂亮,与书上说的桃花眼一模一样,他离我这么近,我可以清楚看见他又长又密的睫毛。

四王爷真的喝的有点多,他撑着胳膊,几乎是脸贴脸跟我对视,眼睛却是没办法对焦的。他眼珠转了几下,似乎是打量我的模样。

我后知后觉自己耳朵传来的疼痛,一摸,湿漉漉的,再看,流血了。

「错了。」四王爷无缘无故丢下这两个字,借力起身翻坐在我身边。

什么错了?我想不通,和亲书上已经说了不是长姐嫁过来。

大辽男子婚服比起蜀国的宽袍大袖要更加简洁利落,他坐在我身边,大红色衬得他面若冠玉,利落的裁剪更加显示他的宽肩窄腰。

彩云寻了药膏回来,她跟我一样是个没出息的,看见四王爷在紧张地连话都说不利索,匆匆放了药膏就跑了。

我跟她不一样,我不能跑。

四王爷看见桌上的药膏,视线挪到我冒血珠的耳垂上,说了句:「过来。」

我小心翼翼坐过去,心想难道他要给我涂药膏吗?

幻想的桥段没有发生,他伸手摸上我的耳垂,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我吃痛低呼。他收回手,指腹上沾了新鲜血液。

只见他长臂一捞在我身后拿出来一张雪白帕子,我看见帕子脸顿时红起来。

四王爷用帕子将手指擦干净,而后随手丢在地上,这一系列动作完成后才终于分出时间跟我说道:「你对我无意,我不碰你。药膏记得涂,桌上糕点挑自己喜欢的吃。」

说完后他便脱了靴子外衣,散了头发,准备入睡。

4

我懵懵地看着四王爷,半天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他不宠爱我,也不敌对我,他对我根本没有兴趣。

我站起身去拿药膏,刚涂到耳垂上,身后床上传来四王爷的声音,他似乎快睡着了,又忽然记起还有话问我,声音含糊低沉,听得人耳朵发痒。

他问我:「你喜欢睡哪边?」

我忙道:「都行。」

他轻微地嗯了声,答道:「睡里面吧。」

夜已经深了,床头的喜烛噼里啪啦爆着灯花。我自己拆了发饰,紧绷了一天的头发终于得到放松,厚重的喜服也被我学四王爷丢到了一旁。

四王爷身高腿长,平躺着几乎要占满整张床。我小心翼翼爬过去,在他身边躺下。

这便是我的新婚夜吗?

我抓着被子,呼吸里是大辽辛辣的酒香,耳畔传来四王爷均匀的呼吸声。

这就是嫁人的感觉吗?

困意袭来,我眼皮愈发沉重,翻个身后我看着身边的四王爷,他留给我一个英俊的侧脸。

跟蜀国的皇子不同,四王爷身上有很重的战场气息,他便是睡着,也看着是警惕的模样,仿佛下一瞬间他就会拔出利刃将敌人割喉。

我小声地开口,尽量让自己是气音。

「我已经嫁过来了,可以不打仗了吗?」

回答我的是四王爷熟睡的侧颜。

「我知道,迟早还是要打的。」我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你们的暂缓之计 。」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身侧已经空了,负责梳洗的婢女等候在门外。宫里的嬷嬷喜笑颜开地拿走了沾了血的帕子回宫复命,我打个哈欠,招手让婢女进来梳妆。

婢女给我戴了一种花形发簪,我没见过这种花,白色的,小小的,像灯笼一样。这工艺看着极好,尤其是绿叶上的露珠做的惟妙惟肖,仿佛下一秒就能随着步伐滚落下来一样。

我问道:「这是什么花?」

婢女回答说:「回王妃,这是铃兰。」

去宫里的路上我总忍不住去摸簪子,又怕弄乱了发型,甚至因为动作太明显还被四王爷出声提醒了一回。

到了中宫,没想到太子太子妃也在。我规规矩矩行了礼,皇后慈爱,拉着我直夸水灵漂亮。太子则去跟四王爷说话,太子妃陪在皇后身边。

皇后拉着我跟太子妃的手笑盈盈地跟皇帝道:「陛下你瞧,这两个孩子多好啊。」

我跟着太子妃一起低头腼腆地笑,头上的铃兰发簪随着低头晃动。

太子不知怎么忽然开口道:「我瞧四弟妹这簪十分眼熟,月儿,我记着你似乎也有几支铃兰发簪。」

太子妃道:「前几年京中流行,不光是我,后宫娘娘们都有几支的。」说罢她看向我,一双眼好似弯月,又说道:「今天看见四弟妹的簪子,才觉得我们那些不过是俗气之物。」

大家的目光又都聚向我,我手心直冒汗,书里,嬷嬷都没教过我怎么应付这种场面。

又是四王爷站了出来,他拉起我的手,笑着跟皇帝皇后道:「父皇母后,这铃兰发簪是儿子亲手做的,世上仅有这一支。」

皇后听了跟皇帝打趣说:「陛下还说远儿只懂打仗,我看会疼人的很。」

太子也跟着帮腔:「四弟这样疼弟妹,月儿回宫后可要跟我闹了。」

太子妃看向太子,太子继续道:「不知月儿喜欢什么花,本宫也给月儿亲手做支簪子如何?」

太子妃笑道:「殿下平日为父皇分忧已经很劳累,月儿有殿下这份心意便心满意足了。」

一顿早饭下来,我呆头呆脑,问到才回话。反观太子妃温柔得体,说话滴水不漏,比我强了一百倍一千倍。

离宫时,四王爷忽然问我以后还想来宫里吗?

我小心措辞,回答道:「如果宫里来旨,肯定要去的。」

5

其实我一次也不想再来了,我看见那样完美的太子妃就不想再来了。

我长在宫里,便觉得女子都该是长宁公主这样温柔大方,尊贵高雅的。

可我偏偏知道了有太子妃这样的女子存在,她是风,是边关高悬的月,她可以是任何自由的化身,她唯独不该是完美的太子妃。

如此我倒是有些庆幸自己出生就不受宠,自由自在地长大,长大了嫁到遥远的大辽,但夫君对我没兴趣,我还是自由的。

马车上,我摘下四王爷亲手打造的那支发簪还给他。

「这是你亲手做的,世上仅有一支,不该给我。」

我在王府过得还算可以,甚至比之前在蜀国时还要奢侈几分,只是饮食上还有诸多不习惯。

四王爷没时间搭理我,他每天忙得不行,我曾经还想着跟他献殷勤,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端着鸡汤去找他。

不过被侍卫拦在了门外,「王妃,王爷正在处理要务,不便见人。」

初次讨好夫君就碰了一鼻子灰,这让我很是受挫,并且觉得自己被羞辱。我气得一个月没去找四王爷,结果人家还是照常初一十五来我这里吃饭留宿,浑然不知他的王妃正在冷战。

其实这倒也没什么,我本也没盼着他与我琴瑟和鸣夫妻恩爱。眼下最令我头疼的是皇后对我不知道起了哪门子兴趣,隔几天就要我入宫陪她。我心惊胆战地入宫,以为皇后给我摆了一道鸿门宴。

结果她真的只是拉着我话家常。

陪着的还有太子妃。

说来我跟太子妃真是同病相怜,大辽最近兴起修建佛寺的风潮,太子被任命总负责修建佛塔寺院,四王爷监工。太子还算体贴,知道偷懒跑回东宫与太子妃恩爱几天,再看看我的夫君,活脱脱一根木头。

太子妃也很喜欢我,认真算下来我入宫后竟然与她说话最多。

我告诉她:「在蜀国时我就听过太子妃的名字,我长姐还说如果……」我警觉自己多说话,笑笑圆场说:「你们一定是很好的朋友。」

太子妃看出我的困窘,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像往常一样顺着皇后的话调侃我,道:「母后常说四弟不懂疼人,我看是没遇到晚儿。这样娇娇小小又水灵的姑娘,任是我见也巴不得捧在手心里呢。」

我拿帕子捂着嘴不好意思低头笑,心道那个油盐不进的木头才不会疼人,他睡着后会不自觉将我抱进怀里,这可不是什么温情话本里的桥段,他抱我抱得很紧,仿佛我不是个活生生的人,只是个他宣泄不出的情绪的发泄口罢了。

皇后笑吟吟地搭话:「瞧晚儿一脸不信的样子,月儿,来,再将你跟远儿出征那次的事迹跟晚儿讲讲。」

太子妃无奈道:「母后,再讲四弟心里一定会指责我这嫂嫂的。」

皇后道:「你是他皇嫂,担心什么,何况你们幼时便一起领兵打仗,彼此都救过对方的命,这些事只有你能说,别人说远儿该打门去了。」

太子妃似乎还是犹豫,皇后手一挥道:「远儿真生气了就叫太子去收拾他。」

太子妃这才领命,将我不曾见过的四王爷娓娓道来。

「那还是我们刚领兵没几年,陛下有意历练四王爷,通州流寇作乱,抢劫官银杀害当地百姓。」

「四王爷自请旨前往灭寇,我那时候也年少,头脑发热也跟陛下请旨要一起去。」说着太子妃笑了笑,脸上终于有了点少女活泼的神采,「当时父亲担心我,硬要我留在家中,还是祖父出面将父亲训斥一顿,说边家从不出胆小怕事之辈。」

皇后催促说:「月儿,快些讲那段。」

太子妃遵旨,简略几句带过他们冬日行军的艰难,又道:「我们大获全胜,尤其是我与乱战中一箭射中贼寇首级后,四王爷对我的态度可谓是来了个天翻地覆的转变。」

我好奇地问说:「他也给你烤羊腿了吗?」

太子妃摇头,「他跟我拜了兄弟,还连干三碗烈酒,拍着我肩膀说以前是他小看了女子,从此以后我便是他过命的兄弟。」

这不太像四王爷会干的事。

6

我见到的他,严肃,有礼,理智公正,甚至有些冷漠,跟太子妃口中的他半分相似都找不到。

「回京后四王爷就像见了老鼠的猫一样,不管我怎么躲,他都能把我逮住带到军营里比划两下,将我边家箭法学了个大半。」太子妃回忆起那段时光,有些我说不清的怀念。

她叹口气,继续说道:「原这些也没什么,我从小就更爱舞刀弄剑。只是我到底也是个姑娘,京中小姐们举办的赏花赏月我还是要去的。」

「那段时间母后有意为太子跟四王爷选妃,便组织了一场赏花宴。」

皇后听到重点要来,止不住地笑出声,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太子妃,太子妃也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我更是一头雾水。

「杜家小姐与我交好,托我替她牵线。我便拉着她走到四王面前,仔仔细细地夸奖了杜小姐一番,重点强调了杜小姐的妆容。」

那时京中流行落泪妆,珍珠磨成细粉点于眼下,眼波流转间盈盈秋水,好不惹人怜惜。

「不想那日杜小姐紧张羞涩,一只眼的妆容竟然脱去大半。四王爷盯着人家看半天,直看得杜小姐脸颊绯红。」

我追问道:「然后呢?」

太子妃道:「结果他扭头一脸认真问我,为何杜小姐能一只眼流泪,一只眼不流泪。」

杜小姐自然气冲冲地走了,我捂着肚子大声嘲笑四王爷,笑声引来了太子,听完事情经过后太子也忍不住大笑。

我好奇四王爷的反应,赶紧问太子妃。

太子妃笑出眼泪,道:「他恐怕到现在也没有明白为何那日杜小姐气愤离开。」

我那天听了很多四王爷的事情,才发现我最开始听说的他的样子,不是他最开始的样子。

他仍然是理智严肃的,但也会做出冬日追野兔结果栽到雪里的蠢事,也会当着姑娘面问为何你能只哭一只眼睛。

这些都是我不知道的。

回府后,我难得在初一十五外的日子见到他。饭桌上我们安静吃着饭,我咬着筷子,眼睛一下一下偷瞄他。

他又瘦了一些,肤色也黑了,轮廓更加明显,吞咽食物时喉结上下滑动。

我脸一热,继续埋头吃饭。

他给我夹了一块肉,问道:「有话要跟我说?」

我鼓起勇气,对视上他的眼睛,开口道:「今天太子妃跟我讲了你很多以前的事情,原来你以前……不是这样子啊。」

四王爷夹菜的筷子顿住,他放下筷子,一动不动地看向我。

我心咯噔一下,想坏了,说错话了。我又不是跟他出生入死的太子妃,提起他以前的窘事,他肯定不高兴了。

但没想到四王爷没跟我发脾气,他问我,「太子妃还跟你说什么了?」

我选了几件不那么过分的说给他听,四王爷认真地听完了,还对我笑了一下,那一下笑,好像让我窥见了太子妃口中那个四王爷的模样。

「原来她还记着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我敏感地察觉到这句话的不一般。

我看向四王爷,他也看着我,往日里冷淡没有人情味的眼眸此刻酝酿了令我胆怯的浓重感情,我想开口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喉咙发不出声音。

我猛然想起那支铃兰发簪。

「你,你喜欢……」我捂住嘴,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我发现长姐跟周先生私会。

他喜欢太子妃。

他喜欢自己的皇嫂。

7

四王爷丝毫没打算跟我再解释什么,他只是看着我惊恐的眼神,眼底蔓延起不甘,他咬牙道:「如果不是……」

如果不是什么?

四王爷忽然看我。

「我本来可以娶她的。」

夜里四王爷没有留宿我这里,我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喜欢太子妃,那太子妃呢?

我烦躁地打滚,最后索性坐起来,心口闷闷的,窗外月光铺满地面,我下了地,一个人坐在廊下看着满庭月光。

今天是十六,十六的月亮要比十五圆。

我看着月亮,喃喃道:「明明你叫人团圆,可为什么哪里的人都不能团圆呢?」

我大概有些毛病,在不知道四王爷喜欢太子妃前我对他没什么感情,只当他是个长得好身材也很不错,顶着我夫君之名的大辽男人。

知道了他喜欢太子妃后,我竟然有点同情他,继而又想起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姐。

也不知道她跟周先生怎么样了。

长姐尚且有我为她出嫁和亲换得周旋机会,四王爷就惨了,他根本没有机会,也没有人为他换一个机会。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是大辽赫赫有名的战神,太子妃又是将门之女,若是这两个人情投意合成了亲,叫皇帝跟太子如何睡得着。

四王爷经常不回家,我也就有大把闲暇时间来思考这些其实跟我没关系的事情。想着想着我便把自己绕进了弯子,分不出到底是太子妃不喜欢他更惨一点还是喜欢更惨一点。

尤其是得知四王爷同我一样也是被养在中宫名下后,我越发心疼可怜他。

四王爷好像终于找到个人倾诉他内心隐忍的感情,回家次数变多了,夜里我们睡在一张床上,他问我最近太子妃怎么样?

我没有胆子问他你跟太子妃是不是两情相悦,如果不是,那我岂不是摸了老虎尾巴,坐等被扭断脖子。

我说:「太子妃很好,上次进宫还送了我她亲自绣的手帕。」

四王爷便翻身看我,目光灼灼,我结巴地问他:「你,你不会是想要吧?」

这可不行。

虽然四王爷跟我一样从小寄人篱下,喜欢的人还变成了自己皇嫂,任哪个小姑娘听了都要抹泪心疼。但这是太子妃的手帕,她亲自绣的,这张帕子在我手里不奇怪,可要是出现在了四王爷手里,那真是有口说不清了。

「我困了。」

这个借口找的我都觉得生硬,好在四王爷没得寸进尺提什么把帕子给我一睹解相思这种疯话,只是静静地看了我一会,转身睡去了。

我本以为这件事就此掀过,从此风平浪静。结果第二天一早,四王爷身上带着露水在外面回来的,手里还拿着一个花环。

女子往往有比男人更警惕精准的直觉。

我见到那个花环第一眼就心生不妙拔腿就跑,无奈腿短人又怂,四王爷一声站住就让我乖乖站好。

果然,他支开下人对我说:「你只当帮我一回。」

我连连摆手:「不行,你疯了,如果被太子知道你跟太子妃都得完蛋。」

我没好意思带上自己。

8

四王爷看着我,他那双眼睛真的太好看,导致轻轻皱眉,露出些委屈可怜的样子我就心软得不行。

「这只是一个花环,普普通通的花环,她不会想到是我亲手编的。」

我无法反驳,这花环除了配色丑一点外毫无异样,只是我忽然想到,我不能说这花环是四王爷编的,那太子妃自然会认为是我编的。

我才没有这么差的品味,传出去丢我们蜀国脸。

我还是接过了花环,并且见四王爷明显开心起来的神色后,大胆问他:「太子妃对你……」

四王爷刚扬起的笑乍然停住,我忙道:「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问问,你不用回答。」

但四王爷在太子妃的问题上有令我震惊的宽容,他居然回答了我。

「她入宫后,就真的只是我皇嫂了。」四王爷垂眼,声音含糊,「入宫前的一切她都放弃了。」

完蛋了!

这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纠缠比我看的话本还要

揪人心。

担心花环蔫掉,吃过早饭后我就匆匆赶往皇宫。平日里我要先去皇后那里请安,这次例外,我太想把花环早点送到太子妃手里,所以直奔东宫而去。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跟我开玩笑,我拿着花环笑嘻嘻喊着嫂嫂跑进中宫时,跟太子撞了个正着。

太子一身雍容华贵,仿佛春风细雨,他没有指责我不懂礼数,反而很贴心地替我找台阶:「弟妹手里的花环好漂亮,是在宫外采的花吧?」

我看见太子的脸心虚地要命,他对我笑得越春风和煦我越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回太子殿下,这花的确是在宫外采的。」

太子微笑说:「月儿跟你一样,更喜欢宫外的花。」

我见太子还要继续话家常,手心直冒冷汗,尽管我一再对自己强调,我只是像往常一样进宫,只是手里拿了个花环。

「不知道弟妹这花在哪里采的,本宫也去采些来给太子妃。」

我干笑着,尽力维护着自己表情稳定,斟酌措辞说:「京郊外的草坡有很多野花,很多宫里都没有。」

太子点头,终于肯放过我,「本宫知道了。」

太子要去施工现场,我胡乱地在衣裙上摸了把手心冷汗,花环不知何时被我攥塌一块,还掉了几片花瓣。

我一句话都没有多说,将花环塞给不知所以的太子妃后逃命一样去了中宫请安。大概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到了中宫,年长的大宫女将我拦在殿外说皇后娘娘身子不适,喝了安神汤药后睡下了。

我一下子没地方可去,无聊地这里晃晃那里逛逛。

四王爷跟太子妃是有缘分的,比如无论是谁都能在我最需要有人站出来替我解围的时候出现。

太子妃差人来寻我,请我去演武场。

到了演武场,太子妃一身劲装,长发高高束起,气势丝毫不输四王爷。

她见我过来,笑着来拉我的手,问我要不要射箭玩。

我摆手拒绝,在蜀国公主不允许学习这些,长这么大我连马都没有骑过呢。

太子妃当我害羞怕出丑,安慰说:「我小时候学射箭气走好几个师傅,最后还是祖父手把手教我,我才学会了射箭。」

太子妃给我选了把轻巧的弓,亲自给我演示怎么拉弓怎么瞄准怎么发力。我学着她的样子,笨手笨脚地拉开弓,我二人一同放箭。

结果令我尴尬,无地自容。

我的箭稳稳妥妥落在脚边,而太子妃的差一点就命中红心。

身边侍卫奴才都拍手叫好,夸赞太子妃风姿不输当年。

9

我摸摸鼻子,悄悄捡起脚边的箭,大脑飞速运转试图马上找到一个逃走的理由。

「晚儿,失败后方能成功。大辽皇室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皆擅长骑射,日后举行宴会大家也会比试箭艺马术助兴,你总要学会的。」

太子妃一段话把我架到了火上,我心里不愿再学,却明白太子妃字字在理。我只好重新拿出一支箭,太子妃在旁纠正我错误的站姿错误的用力部位。

以前我总羡慕太子妃心思敏锐,滴水不漏,盼望着自己也能变成这样的人。

可我现在不想了。

我不想在这种时候敏感地察觉到太子妃对我弱小臂力的差异以及周围人低头下的偷笑,上午天气一点也不热,可我觉得热极了,太阳烤得我脸红脖子粗,额头上的汗珠流到眼睛里十分难受,我用力眨眼,瞄准红心射出一箭。

箭没有落到脚边,箭脱靶了。

我顺势抹了一把汗,不等太子妃开口我便抱着她胳膊,像往常一样撒娇道:「好嫂嫂,真不怪我,这把弓太沉了,日头也毒,我都睁不开眼睛。」

太子妃无奈道:「你惯会找借口。」

我装作听不见,岔开话题道:「上次我走得急没看成宫中新编的舞蹈,不如今日去看吧。」我拉着太子妃向外走,「母后也该睡醒了,我们一起去吧。」

太子妃却一把拉住我,皱起眉头。

我看见这种眼神心里一颤,抱着太子妃胳膊的手也收回来,心想自己难道又说错话了。

太子妃说道:「晚儿,你年纪小不懂这些,但一定要时刻记着,在宫里你不能只记住母后的喜好。」

我看着太子妃的眼睛,不知为何解释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但我还是一句句应道:「我知道了,谢谢嫂嫂,日后我一定谨言慎行。」

太子妃跟太子一样是温柔的人,她看我快要掉眼泪,叹口气,命人拿来我那把小弓,低声道:「前几日陛下在宫外带回个农家女,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哄得陛下对她言听计从,母后因为这事与陛下发了脾气。」

我半知半解地点头。

太子妃又道:「你方才要看的舞蹈灵感来自田间农作,母后正在气头上,你这不是自找苦吃吗?」

我连声感谢太子妃,太子妃道:「你要是真想谢我就把弓拿回去好好练,别丢我这个当师傅的脸。」

我拍胸脯跟太子妃保证下次再进宫时一定叫她眼前一亮,太子妃看穿我的意图,狡黠道:「也对,我教得哪有四弟教的好。」

我看着她,又想起早晨四王爷给我的那个花环,犹豫后还是开口问道:「嫂嫂,我早上给你的花环呢?」

太子妃回答:「在房间里。」

我哦了声,说那就好,太子妃没听清,问我说什么?

我回答道:「我刚才说,嫂嫂这样漂亮,戴上那花环就像神仙下凡一样。」

我踩着黄昏回到府上,下人说四王爷早早地就回来了,还叫厨房准备了一桌好菜等我回来。

我只觉得疲惫,不想见四王爷。

哪想到他竟然亲自出门迎接我,见我手中拿弓还贴心地要替我拿。

10

我懒得去揣摩他那点百转千回的感情,直接将弓给了他,随口编了个在宫里已经吃过的理由,唤来彩云扶我回房了。

太子妃是什么意思呢?那把弓是回应还是拒绝?我自然想不透,因为那是只属于四王爷跟太子妃之间的默契。

我不禁可怜起自己,在蜀国时为了长姐跟周先生嫁来大辽,到了大辽,又成了四王爷跟太子妃的鹊桥。

我从此很少去宫里,皇后太子妃几次邀约后见我百般推辞,略有不高兴,我只好又搬出四王爷当借口。

话本看多了,你侬我侬的桥段张口就来,我险些自己都要相信四王爷真的爱我想要时时刻刻看到我。

不再进宫,也见不到夫君,我这日子活的又舒坦又无聊。彩云建议我道:「不如公主养只猫啊狗的,或者去钓钓鱼也好。」

钓鱼?

我皱眉看向她,不知道彩云是在哪里看出我身上有钓鱼的潜质。

「公主,我以前在三皇子宫里服侍,三皇子最爱钓鱼,说修身养性又能打发时间。」

我想起三皇子,他生母是粗鄙的宫人,只因父皇醉酒才有了一夜春恩。三皇子资质普通,相貌一般,在众皇子中的地位跟我在公主们中差不多,无人问津无人理会。

反正也闲来无事,我吩咐管家替我准备好一切用具,挑了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准备出门钓鱼。

只是这场面未免太隆重,我是去钓鱼,不是去游街。我唤来管家,叫他撤走这些排成两队的奴才婢女。管家态度强硬,说可以撤走服侍的人,但是府里护卫必须随行保护王妃安全。

我真想冲到管家面前冲他喊自己会水,鸭子淹死我都不可能淹死的那种。

可我不能,我要时时刻刻维持作为王妃的气度跟端庄,否则传出去又会被人说蜀国公主如何如何。

「罢了,那你叫几个手脚厉害的跟着我。」

到了湖边我见不到别人,想必是管家提前清过场。我本也就是图个开心,钓鱼流程动作正确与否与我而言都是次要。

彩云在一旁陪我说话,她小声问我:「公主,您嫁来大辽已经半年,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啊?」

我下意识看向离我百步外的侍卫,耳根通红,训斥彩云道:「在外面不许胡说。」

彩云才不怕我,她吃准了我是个心软的,有时候私下里我们玩闹,竟说不出我更像主子还是她给更像主子。

「公主别怪奴婢多嘴,在大辽公主您除了四王爷并无依靠,只有早早生下孩子,公主后半生才能安心无忧。」

彩云真切的目光让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些道理我都懂,只是这孩子不是我想生就能生的。我跟四王爷最近的距离也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睡梦里他几乎要勒死我样抱着我罢了。

彩云见我不说话面露忧愁,继续劝我:「四王爷现在正是年轻力壮的年纪,公主您多拉着王爷在您房中住几晚,孩子肯定很快就有了。」

我脸臊红,哎呀一声去捂彩云的嘴,这平日见了四王爷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利索,背地里怎么像换了个人敢这样说话。

「这不是王爷在我房中多留宿几晚就能解决的问题。」我挑了个婉转点的说法,毕竟不能把四王爷压根没碰我的真相说出去。

彩云听不懂,疑惑地看我,我安慰她道:「随缘吧,随缘。」

「我知道了!」彩云捂嘴惊呼,声音引来侍卫注意,问我可有吩咐。

「没有。」我瞪彩云一眼。

彩云这次学乖,贴在我耳边小声问我:「四王爷是不是有隐疾啊?」

11

我如今是真佩服彩云的脑子,连有隐疾都能想出来。不过这点我还是有把握可以反驳她的,虽然我跟四王爷没有夫妻之实,但每次他在我房中留宿后,清晨他那处给我的触感还是很震惊的。

初时我还满脸通红不敢动,后来见四王爷平静如水,大方自然地穿衣穿靴,我也开始逐渐麻木。

「四王爷没有隐疾,我们不要再谈论这个问题了。」

我钓了一下午,运气不错,钓了三条。

踩着落日余晖,我跟彩云兴致勃勃地讨论回去后要怎么处理这三条鱼。彩云说清蒸最好,我说要做成鱼脍才好,鱼肉切成薄片,大小一致,清透爽口,配以佐料蘸取,十分美味。

一路我们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愉快决定一人一条,余下那条给厨房处置。

「鱼肉切片最讲究薄如飞云,公主可不要厚如靴底啊。」彩云有一手好厨艺,平日里最爱取笑我。

我佯装要去打她,「你的清蒸鱼才不要做的寡淡无味,一股鱼腥呢!」

彩云就躲,我跑着追她,两个人追逐打闹笑声飘入王府。彩云比我跑得快,我拎着裙摆气喘吁吁迈进王府大门,上气不接下气道:「下次再敢跑这么快,我打断你的腿啊。」

府里一片寂静。

我这才抬起头,就看见四王爷站在院中,彩云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我瞬间也变得规规矩矩,甚至还抽出一瞬间来思考自己身上鱼腥味重不重。

随行保护的侍卫拎着我的鱼在后面进来,见到四王爷后整齐划一地站在我身后,低头不语。

我悄悄抚平裙上的褶皱,走向四王爷笑道:「王爷怎么回来了?」

话一出口我就想咬掉自己舌头,这是妻子该对久未归家的丈夫说的话吗?!

好在四王爷除了对太子妃的事情上态度有变化,其余时候都是冷冰冰一张脸。他问道:「去钓鱼了?」

「是啊,而且运气还不错。王爷想怎么吃,我吩咐厨房去做。」

四王爷招手让拿鱼的侍卫上前,低头看了一眼,道:「叫厨房准备好干柴铁签。」

侍卫将我一下午辛苦的成果带走,我错愕地看着四王爷,纠结怎么开口告诉他我只打算给他一条鱼。

四王爷走下来站到我面前,晚风柔和,他对我说:「我给你烤鱼吃。」

我不想吃烤鱼。

我想吃鱼脍。

可我能拒绝吗?

不能。

我只能装作不胜荣宠的样子娇羞笑道:「多谢王爷。」

此时已经接近黄昏与黑夜的交界,我坐在台阶上看着四王爷动作娴熟地杀鱼。并非我不想帮忙,只是我为显着重视这顿晚饭特意换了新裙子,还叫彩云给我梳了最新流行的发式,就连发簪颜色都是跟耳环相呼应的。

大概四王爷也看出我这一身流云般雪白的衣裙不适合近距离观看杀鱼,便将我打发到一边待着。

我看着四王爷背影发呆,他专注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是看不见身边人的,我这样直勾勾地看他,他也发现不了。

许是氛围刚好,我的心也在这杀鱼声中变得柔软,鬼使神差地开口跟四王爷搭话:「王爷,你连杀鱼都会啊?」

四王爷将鱼扔进盆里,清水顿时变成红色。他蹲在地上摆弄干柴,回答我道:「野外行军,什么都要会一点。」

我又问:「可你是王爷啊?」

四王爷将干柴点燃,跳动的火光映着他英俊的侧脸,也借此模糊了他不近人情的轮廓。

「军队里没有王爷,他们都是我的兄弟。」

我又跟他说了些别的无关紧要的话,比如那三条鱼里有一条很不听话,钓上来时候溅了我一身水,比如我的三哥哥也喜欢钓鱼,又比如回来路上遇到了一个闻起来就很香的烧饼摊子。

四王爷没我话多,他专注烤鱼,只会在我每句话说完后应一声,表示自己一直在听。

但这些其实都不是我真正想说的,我希望四王爷在见到我换身新衣裙后多看我一眼,没别的原因,我在他身上闻到了太子妃惯用的熏香。

他今天见了太子妃。

12

我的衣裙,我的妆容,我荷包里的香料,都在尽力向太子妃靠拢。梳妆完成后,彩云都感慨我多了几分稳重典雅的气质。

我问她:「我的这样打扮好看还是以前好看?」

彩云回答说:「公主这样更像王妃,以前像公主,都很漂亮。」

我不开口说话,我跟四王爷就没了话题。他继续烤鱼,我继续发呆。

现在几乎可以下定论,太子妃也还喜欢着四王爷,这对苦命鸳鸯即便隔着身份伦理深宫院墙也不愿放弃对方。

若是将这段故事写话本卖去酒楼说书,我一定天天捧场,场场落泪。

前提是我不能在这个故事里。

四王爷这时回头问我:「口味要清淡一点吗?」

我懵懂回神:「?」

四王爷又问一遍:「口味要清淡一点吗?」

我连声回答:「好的,多谢王爷。」

四王爷便将我的那条鱼少放了调料,而后用话家常的语气跟我说道:「对我你倒是礼数周到。」

我脸一热,知道他在说我跑着回府还威胁彩云要打断她的腿这件事。

「我平时不是这样的,今日是太高兴才失了仪态,还请王爷见谅,以后不会了。」

四王爷没想到我竟然是这么个回答,他烤鱼的动作都忘了,回身看了我好久才说道:「王府里没有这么多规矩。」

我偷偷心思雀跃了一下,然后看到了已经烤焦的鱼,「王爷,鱼!」

烤焦的那条四王爷自己吃了,我坐在他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对着一整条烤鱼下嘴,只好偷瞄四王爷,学他怎么吃烤鱼。

「秋猎快开始了,射箭练得怎么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除了四王爷教我那几天,我压根就没再练习过。

「学不会……」我拿着比我脸宽出两倍的烤鱼,小声跟四王爷说道。

四王爷没指责我:「那就不学了。」

可我听了只有一个想法,今天他见到太子妃是有多高兴啊?

13

佛寺建成那日,皇帝皇后,太子太子妃,还有一众皇亲国戚都去了。我个子小,又被繁重头饰压着,在人群里看着就像小萝卜头。

烈日炎炎晒得人头昏脑胀,我有点站不住,但看周围其她女眷都没事人的样子,我只好咬牙继续坚持。

「累?」头顶传来四王爷的声音。

我小幅度活动脖子,低声回答:「还好。」

四王爷没再说话,我又动动脖子,但没想到我脑袋上几乎压断脖子的重量忽地一轻,我下意识去看四王爷,发现他在后背默默地为我托起了发包。

「谢谢。」我小声飞速地说道,手指扣着衣裙上的金线,心里好像有欢快的鸟儿飞出去一样。

皇家规矩流程多,等到终于可以休息时已经接近晌午,我饿得步子都快走不稳,一心只想着快去吃碗斋饭。

哪想到我被许多少年郎堵住。

他们个个像茁壮的白杨树,神采飞扬,勾肩搭背,笑着围在我身前,喊我:「四嫂嫂好。」

我不认得京中的皇子世子,道:「你们好。」

但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惹得他们开怀大笑,推推搡搡说:「我就说蜀国女子胆子小你们还不信。」

我又羞又气,一张脸由红变白,恨不得把这破王妃的气度扔到地上跟他们大吵一架。

「这就是你们对嫂嫂的态度?」四王爷在身后出现。

为首的一个卖乖道:「还不是四哥你平日不让嫂嫂出门,这成婚半年多了,我们见嫂嫂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

又有一个少年探头问我:「嫂嫂,过段时间就是秋猎,你来吗?」

他们探索好奇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我不自觉抓住四王爷的衣袖,回答道:「自然去的。」

那少年便对我行了个礼:「那我们就在秋猎上等着一见嫂嫂飒爽英姿了。」

他们骤然出现,又哄然离去。我不动声色地松开四王爷的衣袖,问道:「要去用斋饭吗?」

四王爷拒绝道:「你先去,我还有事。」

他转身就走,我喊住他,脱口而出问道:「是去见?」

话到嘴边戛然而止,我不能说太子妃的称号。四王爷停住看我,他回着头,脚步却仍是要走。

「王爷,从此以后这一切都与我无关。」我冷静地说道。

我不能再冒风险去当这两个人的鹊桥,纸是包不住火的,若有朝一日事情败露,四王爷太子妃尚且可能会有条活路,但卷入其中的我无依无靠,必死无疑。

还有一点我不愿意承认,这句话说出口我是带着些赌气成分在的。我很想义正言辞地指着四王爷鼻子训斥他,告诉他在自找死路。

明明平日是那么理智冷漠的人,却偏偏在太子妃的事情上犯糊涂,像个大傻子。

四王爷折回来面对我,我仰着头,鼻尖酸涩,我能想象出自己现在眼神一定是颤抖的,可我就是要直视着他。

结果四王爷没头没脑地来了句:「府里的牛奶喝的惯吗?」

「挺好喝的。」我满头雾水,不明白四王爷在卖什么关子。

「你先去吃饭。」四王爷终究还是没回应我那句话,他像这半年来每次清晨离开我房间一样,利落的身影不带留恋,干脆地转身离开。

席上我果然没见到太子妃,问皇后娘娘得知太子妃身体不适,先回房间休息了。我心不在焉地咬着筷子,满脑子都是他们见面了吗?他们在做什么呢?

「晚儿?」皇后叫我。

我连忙笑道:「母后有何吩咐?」

皇后眼神直指我面前的一碟绿豆糕,「远儿可喜欢绿豆糕,小时候他刚被养到我那时,瘦瘦小小的看着真叫人心疼。太子给他绿豆糕,我看着那孩子小口小口吃,心都要疼碎了。」

「后来还是太子带着他玩,一起念书,远儿才渐渐开朗起来,还敢跟太子抢绿豆糕了呢。」

我不禁怀疑自己嫁的真是四王爷吗?为何皇后,太子妃口中的四王爷跟我见到的认识的没有一点重合之处。

14

皇后面露愁容,叹息道:「远儿这孩子幼时便没了母亲,什么事情都憋在心里,小时候还好些肯与我亲近谈心。但越长大我越感觉这孩子离我远了,除了每月来向我请安,他都不进宫了。」

我看着皇后绰然欲泣的样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叫她宽心,只好握住她的手道:「母后不必难过,母子连心,王爷他心里是记挂着您的。」

「太子娶了月儿后,我这颗做母亲的心终于放下来一半,那一半就是为远儿悬着啊。」皇后拿出帕子擦眼泪,继续说道:「晚儿,母后前段时间总叫你进宫为的也是这个。做母亲的哪有不担心儿子的,远儿与我疏远,我只好从你口中了解他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

我心口酸涩发闷,竟然有点羡慕四王爷。我们同样是幼年丧母,又都是被养在中宫名下,也同样都有一位仁爱善良的兄长姐姐。

只是没人给我绿豆糕,也没有人教我琴棋书画,更没有人担心我,爱我。

皇后不愿再谈这些伤心事,笑着跟我说:「母后最开心的就是给太子和远儿物色了这么好的亲事,有你们在他俩身边,母后安心。」

吃过饭后,皇后特意叫人装了一盒绿豆糕吩咐我给四王爷带回去。寺院依山而建,禅房古朴清雅,坐落于花木深处。我将那盒绿豆糕放在桌上,推开窗,便被大片清新的绿色扑了满眼。

夏天虽过,秋老虎却依旧吓人。我换了身轻薄的衣裙,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伸长胳膊去够外面树上没见过的果子。

身后响起推门声,我以为是彩云,一边奋力够着果子一边磕绊道:「彩云,去要些驱蚊虫叮咬的药膏来,我被咬了好几个包。」

没人回答我,我勉强摘下一个果子,转身跳下窗户,正要埋怨,不想对上面的是四王爷。

这么快就回来?

我把果子藏到身后,另一只手指桌上的绿豆糕,「母后叫我拿给你的。」

四王爷看也没看那盒绿豆糕,绕过我关上窗子,路过我时神不知鬼不觉拿走了我手里的果子。

只见他拿衣袖随便擦了擦那枚青色果子,张口就咬了下去。

一个破果子哪有绿豆糕好吃。

怪人。

我走到桌边坐下,在食盒里拿出那碟绿豆糕,拿了一个跟四王爷对着吃。果子很小,他几口下去就吃光了,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仰头一口喝干。

这时四王爷才开口跟我说话:「我不爱吃绿豆糕。」

我想起皇后,「母后说你喜欢。」

四王爷拿起一块绿豆糕,方方正正,小小一块碧绿清香。他放到鼻尖闻了闻,露出厌恶的表情。

「太子喜欢,他觉得我也该喜欢。」四王爷端详着手里的绿豆糕,眼里是我从没见过的情绪,很像在蜀国时父皇心爱的那只黑色狼犬,它总是乖巧地伏在父皇脚边,半点也看不出来他咬死过强壮精悍的战马。

我第一次对四王爷心生惧意,皇后口中的他,太子妃口中的他,众世家子弟面前的他,军营将士面前的他,为我托起沉重发包的他,还有这个告诉我不爱绿豆糕的他。

到底哪个才是四王爷?

15

我本能地想逃离这个房间,可四王爷伸手拉住了我,他捏着我手背的肉,语气平缓,而我却后背发麻,他说:「现在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了。」

我笑不出来,又不能什么表情都不做,只好任由四王爷捏着我的手,点头说嗯。

他带我到床上睡觉,一如既往地抱住我。四王爷体温偏低,所以夏天我也喜欢跟他一起睡觉。

困意逐渐袭来,迷糊间我听见四王爷问我几岁了。

我喃喃道:「年底过了生日,就十七了。」

四王爷似乎还说了什么,但我已经困得不行,没听清楚。算了,说什么于我而言也没有多大意义。

他愿意与谁纠缠就与谁纠缠去,横竖我先把自己摘出去,省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因为秋猎,宫里特意来人量了我的身量尺寸做骑射服,还带来了一大本样式图册,我挑花了眼,不知道该选哪一套。

我问太监:「太子妃选过了吗?」

太监指出其中一套:「太子妃选了这套。」

我扫过那款骑射服,与其它款式看着不太一样,像男装。

我问道:「为何这套看着不似女子的骑射服?」

太监道:「回王妃,太子妃骑射了得,偏男装的骑射服会更方便太子妃围猎。」

我点点头,继续翻阅图册,最后选定了一套宝蓝色骑射服。

彩云服侍我穿衣,指腹滑过我皮肤时小声惊讶:「公主,你的皮肤比在蜀国时雪白细嫩好多啊。」

我看着铜镜里自己干巴巴看不出前后的身材问道:「有吗?」

彩云肯定道:「有,我猜跟您这半年喝牛奶,泡奶浴有关系。」

果真如此的话,那我还要谢谢四王爷去了。

初入王府时正是寒冬,下过大雪后我兴奋地跑到院子里堆雪人,丝毫没有察觉长廊里站着看我的四王爷。

那天四王爷的原话是:「那是王妃?」

下人回答:「是的王爷。」

四王爷背手离去,留下句:「还不如她堆的雪人。」

没人知道四王爷这句话只是单纯的发表看法还是另有深意,总之当奴才的肯定是要往有深意那边了解。所以那天开始我的早餐就多了一碗热乎乎的牛奶,最后连洗澡都变成用牛奶洗。

当时我跟彩云默默算了一笔账,得出结论,四王爷真的很有钱。

至于秋猎,我已经做好被嘲笑的准备。骑马,射箭,分开学我都还马马虎虎,说不上精湛但也能看的过去。只要我上马拉弓,不是我摔下来就是箭脱手扎到马脖子。

四王爷也劝过我,他初一十五雷打不动来我这里留宿,夜里他见我胳膊小腿上青紫,问我缘由。

烛火跳动,我看着他黑漆漆的眼睛缩脖子说:「在马上摔下来了。」

他立刻皱眉,我连忙补充:「没有大碍,好多人在我身边保护我。」

四王爷可能看出我是块朽木,叮嘱我说:「秋猎那天你四处看看就好。」

我哦了一声,拉高被子假装睡觉。

被子蒙着头,我鼻尖发酸,忽然就好想回蜀国去找长姐。

真论起感情,我与长宁公主并不算深厚,只是眼下我这样理不清的感情叫我苦闷烦恼,我找不到别的人来倾诉,下意识只能想到长姐。

被子忽然被拉下,我连忙别过脸,听见四王爷问我:「委屈?」

16

不委屈。

我真的不是委屈,只是认识到了自己跟太子妃的差距。

四王爷叹口气,我能感觉到他想跟我说什么,但可能他也想不出要跟我说什么,最终只是将被子往上拉了拉,说夜里凉。

托自己胡思乱想的福,到秋猎那天我气色差到彩云涂了好几层唇脂还说我无精打采

秋猎开始前,皇帝照旧要讲几句。

不出所料,我先听到了四王爷的名字,之后就是太子妃的名字。

随行的娘娘公主跟着皇帝附和,说今年第一恐怕又是四王爷跟太子妃中产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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