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成都府治一向很大,但是成都府城内只有两县,居住在这两个附郭县的人才是省内常说的“成都人”。两县一名成都,一名华阳,大致来说,东南属华阳县,西北属成都县,暑袜街一带分界,所以说成都有歇后语“成都到华阳——县过县”。[一部分重庆朋友常用这句歇后语说成都是县,比重庆低一档,哈哈哈]后来成都撤销东西城区的时候,就把两县交接处命名为“成华区”。
2 成都现在的华阳,原来是华阳县的农村,后来归于双流,实际叫做中兴场,华阳县撤销后就占了华阳的名字。
3 成都现在所说的皇城,是前蜀王建时候大致圈定的,后来蜀王爷朱椿就藩,府邸设在天府广场,科技馆一带。现在天府广场旁边“东西御街”可证。科技馆前身是文革时候的“敬祝毛泽东主席万寿无疆展览馆”,老年人多清楚。
4 人民公园头的鹤鸣茶馆和华兴正街上的悦来茶园可以说说。鹤鸣茶馆过去相当于是教师人才市场,老师们在这里等待各地的校长(多是县份上的)来考察下聘。悦来茶园到今天也是川剧的圣地,选在这里是因为挨着祖师爷唐明皇的庙子。
5 成都话的梅花音历史并不十分悠久,不出百年。流沙河先生又说,大慈寺原来读的是“太慈寺”。
6 散打评书不是传统的四川曲艺。就是李伯清自己的发明创造。
7 过去成都有上五县一说,所谓“温郫崇新灌”,随着今年上五县中的最后一个县——郫县撤县设区,上五县的历史完全终结了。
8 过去双流是很穷的地方,老话说“金温江,银郫县,叫花子出在双流县”。
9 崇州市就是过去的崇庆县,是宋高宗的“潜邸”,宋人有潜藩升府的惯例,所以升其为崇庆府。《宋史》又记录重庆府也是高宗潜邸,是错的。有说重庆府是光宗潜邸升府取名重庆的,不过《四川通志》说重庆府是位于两“庆”之间而得名的。
10 自古割据巴蜀,莫不以成都为首都,只有元末明初的明夏政权以重庆为都。
11 接上条,在隶属中央王朝时期,成都也基本上是四川地区的首府,但满清前期,由于成都经明末大乱毁损严重,四川督,抚,御史等大员不得不移驻阆中。
12 李劼人《死水微澜》被誉为当代的《华阳国志》,故事发生在成都北门外天回镇,他说这是玄宗西幸,至此乱平,可以回都,故为“天回”。
13 接上条,唐朝有两位皇帝幸蜀,第二位就是僖宗,僖宗逃至北门外新都县,驻跸废寺,夜见废墟中残塔大放光明,可以还都,赐名宝光寺。
14 成都有大量外省命名的街道,如陕西街,湖广馆街,江南馆街,都是各地的会馆所在。但是九中在的宁夏街却是宁夏籍士兵驻扎在此得名。【评论补充 类似的还有大小福建营,在羊市街一带。】
15 成都过去在火车北站五块石附近有玉局观,即苏轼退休后所谓“提举玉局观”所在。
16 成都的东西南北四门不正,所谓北门,对的是东北方,南门,是西南方。且俗云东穷西贵南富北乱,至今如此。
17 从前童谣说“石龙对石鼓,金银万万五。谁人识得破,买断成都府”,故老相传张献忠沉银事,还真从彭山挖出来了。
18 成都有所谓东西城根街,东城根街却在城西,其实是以满清少城(满城)为参照,东城根是少城的东城墙边,事实上,成都本来也就没有所谓“城根”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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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了几条)
19 诸葛孔明八阵图现有两处,一在奉节,长江之畔,俗称水八阵,一在青白江弥牟镇,即俗称唐家寺处,称为旱八阵。青白江由新都,金堂二县割裂而成,弥牟原在新都县治下,明人杨慎有《新都县八阵图记》传世。
20 民国时期成都市区内有所谓四大名校,为石室中学(今存),省立成都中学(今成都二中,即北师大成都实验),成都县立中学(今成都七中),树德初级中学(今成都九中)。基因,基因。。。
21 成都旧有尊经、锦江、墨池、芙蓉、潜溪等大书院,墨池芙蓉是青龙街上隔墙并排,后合为今成都七中。锦江书院析出一部,与尊经书院合为川大,剩余一部留在文庙为今四中,潜溪书院后改为华阳县中,今为成都三中。
22 成都过去也是水城,小码头小渡口并不少。成都市内的最后一个渡口为望江楼渡口,70年代末龙舟路修好公路桥后撤销。现在成都渡口多在金堂、龙泉二地,但是也不多了。
23 抗战时期,成都作为西南大后方空军的大本营,在临近地区建设了15座机场。包括广汉新店子(旧属成都),彭山,新津,邛崃桑园,华阳太平寺,双桂寺(今双流机场),双流马家寺,双流彭镇,凤凰山,温江黄田坝,简阳平泉,灌县蒲阳,蒲江寿安方坝,崇庆王场猴子坝,华阳中兴场。49年12月10日,蒋介石从凤凰山机场起飞向台湾。
24 成都府辖三州十三县,合称十六属。三州崇(今崇州市)汉(今广汉市)简(今简阳市),十三县为成都、华阳、双流、温江、新繁(今归入新都)、金堂、新都、郫县、灌县(今都江堰市)、彭县(今彭州市)、崇宁(今归入郫县)、新津、什邡。解放后设立温江地区,将三州十一县剥离出成都,只留成华二县。80年代撤销温江地区,简阳归资阳,什邡、广汉归德阳。今年成都收回简阳,老成都十六属只余什邡,广汉流落在外。
25 接上条 成都市区的口音和周围的一圈基本都不一样,十六属中和成都口音接近的,大概只有广汉和金堂,实际上绵阳、德阳与成都口音的接近度远大于成都周围的属县。
26 郫县有很多又红又专的地名,比如团结、合作、友爱、红光,这些地名不奇怪,当年很多很多,但是坚持不改,我猜大概和毛泽东58年巡视红光有关。
27 接上条 毛泽东58年来成都开会,是他此生唯一一次来到成都。会议地方就在金牛宾馆,当时准备了两个合作社让他巡视,一个就是红光,一个是在新都。
28 成都市区也保留有又红又专的地名,比如红星路。红星路由原来的北打金街、南打金街、丝绵街、四维街四条街组成,最长的时候北到八里庄,南到磨子桥。分为北中南三段,后来红星北改名府青路,红星南改名新南路。
29 成都有很多“某家某”格式的地名,城北尤其多。著名的就有梁家巷、曹家巷、李家沱这些地方。其实曹家巷没有住有曹家人,梁家巷也根本不是一条巷子。《成都城区街名通览》说过去曹家巷都是泥巴路,只有坡坡上铺了石板。鸡公车往来不觉,碾压不断,石板上留下沟槽,成都人诙谐,干脆就叫“槽家巷”了。梁家巷就是北门上头一环路一带,没有具体的街道。
30 南京有个地名叫“后宰门”,成都也有个地名叫“后子门”,其实是一个东西,叫做“厚载门”,都是皇(王)宫的一道门,取“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的意思,时长讹变了。
31 成都站俗称火车北站,真正的成都北站在新都,是货运站。成都东站有两个,一个老站在八里庄,是货运的,改名“八里火车站”了,新站就是现在的大站成都东站。高新桂溪还有个成都南站,青羊苏坡有个成都西站,都有客运,是东站和火车北站两站的辅站。
32 成都东站在沙河堡,是成都铁路局下头最大的站了。沙河堡以前就是交通要道,是成都到重庆的第一驿站。相对应的,重庆轻轨有一站叫“二塘”,是重庆去成都的第二个驿站。第一个驿站是头塘,到成都总共有七十二塘。
33 蜀王爷在四川开支散叶,二代纷纷封王,但除世子之外,都只能袭郡王号,所以他们的封号对成都人来说就比较接地气了。比如华阳王,崇州(其实是崇庆)王,郫县唐昌镇(其实是崇宁)王。
34 其实成都地铁的宣传标语“成都地铁,生活一脉”是押了韵的。
35 十陵原名石灵,这里的蜀王爷陵墓不到十座,但加上王妃、太监陵又不止十座陵。
36 民国政府办学,建立国立大学从师范学校着手,在全国的六座核心城市建了六个高等师范学校,即北京、南京、武汉、广州、沈阳、成都【高等师范学校】。成都高师后改名国立成都大学,最终归为国立四川大学。
37 后蜀的皇帝孟昶,干了大概三件事。一个,确立了“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第二个,把九经三传列入广政石经,第三个,就是我们知道的第一副春联“新年纳余庆,嘉节号长春”。如果说还有一点什么成绩就是留了一句“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这个对苏轼的文学有很大的关系。因为后来苏轼又续写了这个残句,等于孟昶和苏轼合作了这一阙《洞仙歌》。还有对百姓也是不错的。但这些都是次要的,他主要的他就是三件事情,很惭愧,就做了一点微小的工作,谢谢大家。
38 前蜀皇帝王建的墓永陵封土是圆的,很像个台子。成都人一直说这是司马相如的抚琴台,1942年挖防空洞才发现这是王建的陵墓。
39 文殊院供奉有一份玄奘法师的舍利,玄奘法师也就是在成都大慈寺受的具足戒。这份舍利得来相当不容易,有兴趣的童鞋可以去搜下。
40 成都有个地方叫“杉板桥”,杉读沙,此地原名就叫“沙板桥”。
41 华西坝最先出现的学校是五个基督教会办的华西协和中学,然后才有了华西协和大学,俗称“五洋学堂”。抗战时大学内迁,这里又集合了金陵大学、金陵女子大学、中央大学医学院、燕京大学、齐鲁大学五所大学,合称“五大学”。
42 成都总共有三个文庙,两个都在石室中学附近,文庙前街上的成都府文庙,何公巷的华阳县文庙。文庙前、西、后街的参照物是府文庙。
43 《成都通览》统计清朝末年成都城内有名字的桥总共192座,其中青羊宫一带的桥多带“仙”字,成了系列,如望仙桥,迎仙桥,会仙桥,送仙桥。
44 成都的法场在东,北两个较场。“落虹桥”原名“落魂桥”,就是因为罪犯押到这里,多半就吓安逸了。但“凌迟”是在荷花池行刑。
45 文革的时候,春熙路改名反帝路,盐市口改名英雄口,驷马桥改名解放桥,南门大桥到九眼桥改名红专路,牛市口改名胜利口,沙河堡改名革命堡。
46 接上条,成都四中改名抗大战校,七中改名红旗中学,盐市口中学改名向阳中学,最火的名字是东方红中学,锦江中学、十六中、西北中学等先后改为此名。当时最豪华的锦江宾馆也改名叫做东方红宾馆。
47 瑞典汉学家,把莫言介绍到西方的马悦然曾于48年在峨眉山报国寺出家当了8个月和尚。
48 成都第一家肯德基开在总府路,1995年开始营业。但94年德克士就在成都开店了,这也是德克士在中国开的第一家店,所以德克士曾经掌控了成都的多半快餐市场。直到前几年,德克士也是成都的郊县天王。
49 最受全体成都人喜爱的商场一定是伊藤洋华堂。事实上,洋华堂在中国只进入了北京和成都市场,且成都的洋华堂比北京开的早。
50 80年成都发行了新中国的第一家股票蜀都股票。八十年代中期,当网上谣传的“第一支股票”上海飞乐发行的时候,成都已经推出了第二种股票汇通股票。
51 成都的老饭店努力餐原来是地下党的秘密据点,所以这里也是全国唯一一家以餐馆为址的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52 成都的公共汽车始于1925年,由华达公司经营,设东南西北中五条线路,每条7到10站不等,按站收费,每站铜元一百文,环城大洋五角。
53 少城是专给满蒙八旗居住的,所以命名全都按北人习俗,内部除主街长顺街外都叫胡同。著名的宽窄巷子中,宽巷子原名仁里头条胡同,窄巷子原名仁里二条胡同。
待续
好久没上你乎了,我来强答一下。其他答主说的东西大家也比较熟悉了。我换个角度来回答这个问题。
问:为什么知乎上许多人认为日语引进大量外来语是负面的,是否和母语是汉语有关系?
答:是。
问:为什么?
答:因为汉语长期是“上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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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 有关双层语言、上位语、下位语
为了说明这个问题,我把维基上diglossia的定义先抄下来。
In linguistics, diglossia (/daɪˈɡlɒsiə/) is a situation in which two dialects or languages are used by a single language community. In addition to the community's everyday or vernacular language variety (labeled "L" or "low" variety), a second, highly codified variety (labeled "H" or "high") is used in certain situations such as literature, formal education, or other specific settings, but not used for ordinary conversation.[1] In most cases, the H variety has no native speakers.
简单地来说,diglossia就是“双层语言”,在一个社区中有用于书面、文学、教育、科技等方面的“上位语”H和用于日常口头交流的“下位语”L。上位语是官方的、用于教育的,因此,上位语总是在通过知识分子和政权机构影响着下位语。单就词汇来说,上位语的词汇总是大量涌入下位语中。
在古代历史上,各个文化圈都有各自的上位语,例如欧洲的拉丁语、希腊语;伊斯兰世界的阿拉伯语、波斯语;佛教文化圈的梵语、巴利语;而在东亚文化圈,上位语则是汉语,或者说是文言文。
上位语有这样一些特点:
1. 上位语长期用于书面、科技、政治、教育等与权力和文化相关的领域,因而上位语带有官方、正式、有文化、先进等色彩。
2. 新的学术成果或者政治行为等等概念往往先用上位语表达,再向下位语传播。
3. 在封闭的文化圈内,新的概念用上位语表达时,往往没有可借鉴的词汇,因而倾向于使用上位语本身造新词。
4. 如有来自其他语言,特别是来自其他文化圈的借词,下位语往往是通过上位语辗转借入。
II. 作为上位语的汉语
好了,我们回来看汉语。虽然汉语在历史上一直有文白脱节的问题,但是汉语作为整体是东亚文化圈的上位语,直到近代,其上位的语的地位依旧有很大惯性。典型的例子包括:日本近代翻译西方的概念时是用汉字造词,这实际上是在用东亚文化圈的上位语(当然汉字已经被日本“内化”)在造新词或古词新用,以对应欧美文化圈的文明成果;越南很多外国的国名是按汉字读的,如俄罗斯叫Nga,是来自Nga La Tư,即俄罗斯,但这个词俄-蒙-满-汉-越一路而来已经面目全非了。
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呢?就是汉语汉字词是上位语,通常它是第一手的概念载体,即使是在翻译中,它是第一次译文,所以它在同一时代大批量借入同一种非汉语言词汇的情况很少。当然,汉语依梵语借入的佛教词汇是另一个情况,因为在佛教领域,梵语才是上位语。
这里其实还有一个附加结果。因为汉语有上位语的优势,这使得很多汉语母语者或者东亚文化圈的人士感觉借词,比如日朝越借汉语词,是文明不够发达的表现,而汉语因为是发达文明的载体,因此借词很少。在你乎上,有一次讨论数目字“万”,我说这个词搞不好是突厥语等北方草原语言的借词。我猜到有人会反对,但是没想到反对的意见是:汉文明如此发达,数目词不可能是借词。其实,在这个论调中,直接就把借词和文明程度绑架了。但也正因为这样的想法,很多中国汉语使用者也比较倾向于外来的概念要汉语义译,不要直接借入,特别是借音。
III. 作为下位语的日语
我们再站在日本、日语的角度来看。事实上,明治维新之后,日本已经脱离了中国为中心的朝贡体系,但汉字和汉语作为上位语的历史惯性还存在,所以近代日本翻译作品往往仍用汉字造新词,当然,这和汉字在日本已经内化有关系。不过,由于近来以来日本的发展和中国的贫弱,汉字汉语作为上位语的地位不断衰落,但并没有确立新的上位语。这个时期的日语借词法语、德语、英语各占一席之地。但到了现代,特别二战以后,不仅汉字汉语作为上位语的地位基本消失,而且英语已经成为de facto的上位语。这以后的日语,借词大量的是英语借词,法德等语言已经很少了,即使有,也主要是集中在与国别文化、地域特产等相关的词汇中,新的科技词汇、新概念等,已经普遍是用英语借词。这实际上是上位语变化的原因。
类似的例子,我们可以举一下阿昌语。阿昌语是一种缅彝语,与缅甸语很接近。历史上阿昌族地区大多是傣族土司管辖,上位语是傣语,下位语是阿昌语。阿昌语中很多古典的政治、科技等词汇,都是使用傣语借词。但现在由于汉语的普及和流行,很多地方的阿昌语口语中出现了大量的汉语借词,替代了一些原来的傣语借词,甚至是替代了一些固有词。此外,羌语支大量语言过去奉藏语为上位语,现在也大量转向汉语西南官话作为上位语,也是这种情况。这和日语中大量涌入英语借词有一些类似之处。
IV. 日语中的固有词、汉字词与外来词
学习过日语的同学都知道日语中有固有词、汉字词与外来词。一般来说,汉语母语者会觉得汉字词更清楚明了或者相较于外来词更“日语”。但事实上,虽然日语中汉字词的比例非常高,但是汉字词读音的系统并非与日语十分契合。换句话说,即使是现代日语,汉字词的读音体系和日语固有词的读音体系仍有一定区隔。
随便举几个例子。比如,日语固有词是没有る打头的词语,但汉字词有,如“留守、類似”等。又如,古典日语少有浊音打头的词语,现代日语因历代音变造成一些浊音打头的词汇(如“出す”)也都很少,但汉字词就比比皆是,如:“学生、雑誌、男子、爆弾、疑問、事実、敏感”等等。再有,日语固有词一般没有拗音,今日=きょう,这样的例子也是历史音变的结果,而汉字词的拗音就实在太多了。
这实际上是说,外来词的概念即使翻译为汉字词,单从音系上来讲,未必有我们想象地那样贴合日语。
而更值得注意的是,日语是一种音拍语,词汇是由多个音拍(mora)连缀而成的,比如さかな是三拍,はずかしい是五拍等等。汉字词和外来词如果简单从音拍上来看,并没有像现代汉语的义译音译那么大的差距。我们来看一些例子:
日:(漢)哲学てつがく[4 mora];(外)フィロソフィー [5 mora]
中:(汉)哲学[2音节];(外)菲洛索菲亚[5音节]
日:(漢)物理的ぶつりてき[5 mora];(外)フィジカル [4 mora]
中:(汉)物理[2音节]、物理的[3音节];(外)菲济卡尔[4音节]
日:(漢)百貨店ひゃっかてん[5 mora];(外)デパート [4 mora]
中:(汉)百货店[3音节];(外)迪帕特门特[5音节]
尤其是最后一个例子,日语广泛吸收外来语后,形成一些改造的方法,使其适用于日常口语,也就是和制英语、和制外来语。常见的例子还包括プリクラ、パソコン、ワイシャツ、ベビーカー、ジーパン等等。
以上的例子试图说明,如果单看语音结构,日语使用音译的外来语与使用汉字词并没有太大的优劣差别,至少比现代汉语使用音译和义译的差别小。
V. 日本学者对外来语涌入的看法
大家也都观察到了日本国内对大量涌入外来语的批评。为此,日本还设立了国立国語研究所「外来語」委員会。下面抄两段该委员会的公开文书(没时间可以跳过):
外来語・外国語の問題点
近年,片仮名やローマ字で書かれた目新しい外来語・外国語が,公的な役割を担う官庁の白書や広報紙,また,日々の生活と切り離すことのできない新聞・雑誌・テレビなどで数多く使われていると指摘されています。例えば,高齢者の介護や福祉に関する広報紙の記事は,読み手であるお年寄りに配慮した表現を用いることが,本来何よりも大切にされなければならないはずです。多くの人を対象とする新聞・放送等においても,一般になじみの薄い専門用語を不用意に使わないよう十分に注意する必要があります。ところが,外来語・外国語の使用状況を見ると,読み手の分かりやすさに対する配慮よりも,書き手の使いやすさを優先しているように見受けられることがしばしばあります。
伝え合いとしての言葉を
そもそも,どんな言葉を使うのが適切かということは,話し手・書き手の意図,想定される聞き手・読み手,話題,使われる環境など,その時々の様々な条件によって変わります。同じ内容の話をするにしても,大人に話すときと子どもに話すときとでは,使う単語,声の調子,話す速さ,文の長さなどが変わってきて当然です。また,同じ大人でも,相手がその話題に通じているかどうかによって,言葉選びや言葉遣いにおのずと違いが出てきます。相手や場面に応じて,適切な言葉遣いが変わることにいつも留意することが大切です。このことは,私たちの言葉について国語審議会がかねて提言してきた「平明で,的確で,美しく,豊かであること」を実現する具体的な努力の一つと考えます。
这里面主要说的意思是大量外来词比较难理解,特别是对于老年人来说比较困难。更重要的是影响了全社会的交流。他们因此提出了语言的“简明、准确、优美、丰富”的目标。该委员会还提出了外来语替换的提案(具体可参看http://pj.ninjal.ac.jp/gairaigo/)。
这里面有个问题,为什么用汉字词就更加“简明、准确、优美、丰富”呢?这实际上就是前文几次提到的“内化”。日本作为东亚汉字文化圈的重要成员,在几千年的历史中,汉字已经成为其民族文化不可分割的部分,不论汉字词的音系与固有词有没有区隔,汉字词已然成为其语言的基石之一。汉字和固化的汉字读音已经是日语内在的一部分,即“内化”。从这个角度讲,外来词改汉字词也是用自有文化消化外来文化的方式。
但是针对这点,日本国内也有不同意见。1943年出生的著名日本国宝级日本语专家山口仲美就认为:和制汉语(汉语词)是与中国文化浸淫的时代相称的方法,但现在日本则浸淫在美国文化中,因此也许可以看到用片假名照搬的外来语其含意固着下来。
和製漢語は中国文化が浸透していた時代に合っていた方法なのであって、現在の日本はアメリカ文化が浸透しているのだから、片仮名の外来語のままにしておいて意味の定着を待つべきではないか。
山口仲美的这条看法实际上一定程度上包含前文所说的上位语变换的问题。
以上这些争论说明,即使在日本国内,对外来语的排斥,主要不是语言本身的问题,而更多是民族文化和民族感情的问题。
VI. 汉语古典音译词的内化
另外一个比较次要的方面就是汉语自身的音译词问题。实际上汉语的外来音译词很多,但是由于借入时代久远,当时的音译已经参与到后来的汉语音变历程中,变得很“汉化”了,因而让人不觉得是借词了。特别是有关佛教的词汇。
比如,说到中国传统建筑,很多人都说到“塔”。但是“塔”是明确的梵巴借词(梵stūpa,巴thūpa)。再有,刹那(梵kṣaṇa),这样的词是随佛教传入的概念。甚至很多我们熟悉的地名都是外来语译作汉语的。但是我们为什么不觉得它们“异质”呢?
现代汉语以普通话为音译标准。普通话音系的特点是声母缺少浊音,辅音韵尾仅有-n和-ŋ,因此音译一些外来词的时候,会拆出多个音节来。但古代汉语的音系更丰富一些,声母有清浊,辅音韵尾有-p, -t, -k, -n, -m, -ŋ,一些音译相应使用较少的音节。这点在佛经翻译上就很明显。一些现代翻译的上座部佛经是用普通话作的音译,与古典汉译对比,往往音节偏多,或者用字明显就是现代欧美音译词的感觉,例如:
Mahāmaudgalyāyana (Moggallāna) 古译:摩诃目犍连;白话译:马哈摩嘎喇那
Mahākāśyapa (Mahākassapa) 古译:摩诃迦叶;白话译:马哈咖沙巴
更加重要的是,佛教已经完全中国化了,有关佛教的词汇,不论是义译的世界、轮回,还是音译的刹那、劫(万劫不复)、涅槃,亦或变形了的音译词罗汉、菩萨、修罗,都成为汉语日常使用的一部分,异质感在历史中已经消失。因此,可以说这些佛教相关的词汇在汉语使用中,没有“外来词的感觉”。
如果剔除了佛教相关的音译词,汉语的外来语直接借词就很少了。即便是现代融入的外来词,所占比较也很低。这也是汉语母语者对直接标音的外来词下意识感到排斥的原因之一。
补充两点:
前面有同学提到外来语的涌入在日本日常生活中带来的种种不便。这个问题从语言发展的长期轨迹上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汉语词汇大量涌入日语时,文化人和普通民众的仅因汉语词造成的语言断层不可谓不大,在历史发展中也渐渐弥合了。这也是山口仲美上面评论的来源,要知道山口老师可是研究平安时代日语文学的泰斗,同时还研究现代日本青年人的日语。
各个国家和民族的所谓“语言净化”运动,不论打着什么旗号,都带有明显的民族主义色彩。而东亚世界一些语言放弃汉字词而使用欧美语言音译词的行为又可能带有去中国化的色彩。考察类似外来语这样的问题时,这两个方面的色彩都应当予以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