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二十年前,一个城乡结合部的边缘单位,营房条件极差。人员大多是技术干部,配有一个勤务连。
勤务连混乱到什么程度,举几个例子。驾驶班班长所有人都不敢惹,除了一号二号他就是三号。生活其实比一号二号还自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想说他两句马上就能打起来。门口岗哨一到晚上就脱岗,枪丢在哨位上。甚至新兵下连晚上站岗,都敢带着枪去村里黑网吧上网,排长就和他坐一个网吧里。警卫班长买了辆摩托车,经常出去喝酒,喝醉了撞到村民和村民大打出手。各种劣迹不忍直视,简直难以想象还有这种部队。
后来部队改编,我以军务参谋的身份调到这里,二号找我谈话问假如整顿勤务连大概需要多长时间。我估计了一下说大概三到五年。
之后就让我兼任勤务连长。
之后两年我都住在单位没有回家就住在连队,订了很多方案打了些架骂了更多人谈了数不清的心,具体过程就不赘述了。
实际情况比我预料的好很多,其实再乱的地方都有心怀热情的人,不甘荒废日子的人也比想象的多很多,只是在大环境下被迫掩藏自己同流合污而已。
一年后管理骨架重建完毕,两年后军纪重塑,三年后拿到了军区级基层建设先进单位。四年后单位给我报了三等功,提前半年进了副营。
有一次,巡逻到某海拔5781米的雪山下。
来这个点位巡逻,向来只是乘车到山脚下定位即可,今天领导却指示让我上去看一看。
那时候我已经30岁了,忝居副连长一职,虽齿长位卑,进取之心却仍火热。当即一口应下,挎上望远镜、对讲机、手枪,带一名照摄像员,沿雪峰徒步而上。
该山相对高程大约三百米,坡陡雪深、沿途无路,每一脚踩下,都会有大片雪壳子顺着山坡滑落。
于是,我让战士走在身后,自己在前探路,身体向山体倾斜,手脚并用向上爬。又缺氧,又迎风,雪粒子砸在脸上劈啪作响,幸好有近视眼镜稍作阻隔。走一两百米,就得停下休息一会。
路上好几次几乎要放弃,但心想既然已经走了这么多路,事已至此,往回走也未必就有多好走,不如孤注一掷,继续向上攀登。
走了约一个小时,终于登顶。小战士坐倒喘息几口,就拿起照相机站上冰川拍照。而我躺在地上咳嗽不止,吐出来几口血痰。
拍完照,休息好,观察周围山头未见异常。于是原路下山,下到山脚时,领导在车里已经睡了一觉。
事后半年,我即调整到某老牌荣誉连队指导员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