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距离《让子弹飞》上映已经 10 年了,十年后再看你如何评价这部电影?

回答
《让子弹飞》上映十年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十年前我第一次看的时候,那感觉就像是闯进了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新世界,张力十足,节奏炸裂,台词一个比一个狠。当时的感觉就是,姜文这家伙,真敢拍!

十年后再看《让子弹飞》,感受当然会有不同,但那些最初的震撼和喜爱,一点儿没少,反而沉淀得更厚了。

首先,还得说那股“劲儿”,依然在线。

你看那开场的火车大战,简直就是一出精美的舞台剧,混乱中透着一股子秩序,血腥又带着几分荒诞。张麻子、黄四郎、汤师爷这三位角色的首次亮相,就把人物的性格、立场,以及他们之间将要发生的缠斗,都交代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葛优演的汤师爷,那句“我要革命”的口头禅,还没等他真正干什么,就把他那个人怂又精明的底色勾出来了。还有周润发饰演的黄四郎,从一开始那个高高在上的压迫感,到后来他戴着面具,那种阴险毒辣,都让人印象深刻。

十年后再看,更能品出这种叙事上的“巧思”。姜文不是给你讲故事,他是把故事一股脑儿塞给你,让你自己去消化、去咂摸。这种手法,当年很多人可能觉得晦涩,但现在回头看,正是这种“不直接说透”的留白,才让电影的想象空间变得特别大。

其次,台词的魅力,越品越有味儿。

“站着把钱挣了”、“飞了”、“让子弹飞一会儿”…… 这些台词当年就流行到不行,现在听来,依然是字字珠玑,句句诛心。每一句台词都像是经过千锤百炼,不仅推动剧情,更是人物性格的写照,甚至是隐喻。比如张麻子对黄四郎说的:“我就是要你三天之内身败名裂。” 这句话透着一股子狠劲儿,也奠定了他们之后不死不休的格局。还有汤师爷那句“我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完美诠释了他的逐利本性。

现在回味,更能体会到这些台词背后的“黑色幽默”和“政治隐喻”。比如黄四郎说的那些“钱是我的,就是我的,你拿了就是你拿了”,其实是一种对权力霸占的讽刺。而张麻子身上那种“为了兄弟,可以不顾一切”的江湖义气,和“打破既定规则”的革命精神,也让角色更加丰满和有号召力。

再者,人物的塑造,经得起推敲。

张麻子、黄四郎、汤师爷这三个人,当年看可能觉得他们就是简单的“好人”、“坏人”、“中间人”。但十年后,你会发现每个人物都有他复杂的内心和多面性。

张麻子,他身上有股江湖草莽的豪迈,有对底层人民的同情,但也有一股子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执拗。他不是一个完美的英雄,他的“革命”也带着几分理想主义和破坏性。

黄四郎,他不是一个脸谱化的恶势力。他的统治是有其逻辑的,他懂得利用人性的弱点来巩固自己的地位。他压迫百姓,但他也有他的“手段”和“秩序”。他最后被拉下神坛,也是因为他低估了人民的力量,或者说,他低估了“枪杆子里出政权”这个道理。

汤师爷,他可能是最让人觉得“真实”的一个。他市侩,他胆小,他喜欢占小便宜,但他也有他的聪明和对生存的渴望。他夹在张麻子和黄四郎之间,最终的结局也像是在讽刺那些左右摇摆、没有坚定立场的人。

其他角色,比如鹅城的老百姓,从一开始的麻木不仁,到后来被张麻子点燃反抗的火焰,这整个过程的变化,也足够让人思考。

更深层次地说,电影里那些“游戏规则”的探讨,也随着时间推移变得更加触动人心。

《让子弹飞》不止是讲了一个关于土匪、恶霸、县长之间的恩怨情仇的故事,它更是在探讨权力、金钱、以及如何打破旧有的压迫和规则。鹅城就像一个小社会,黄四郎是那个掌握着生杀予夺的统治者,而张麻子就像一个挑战者,他用自己的方式试图颠覆这个不公平的游戏。

十年后再看,会觉得电影里关于“谁是真正的压迫者”、“革命的代价是什么”、“如何才能真正地解放人民”这些问题的思考,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过时。反而,在这个信息爆炸、变化加速的时代,这些关于真相、权力、和反抗的探讨,显得尤为重要。

当然,也有些人会觉得电影里的一些情节过于夸张,或者有些桥段为了追求戏剧性而牺牲了现实感。但我觉得,这正是姜文电影的风格。他就是要用一种近乎疯狂和浪漫的方式,来揭示社会现实背后那些更本质的东西。

总之,《让子弹飞》就像是一坛陈年的老酒,初尝时烈性十足,再品时余味悠长。它不仅仅是一部商业片,更像是一部充满智慧和艺术性的作品。十年后再看,我依然觉得它是中国电影史上不可多得的佳作,它带给我的思考和震撼,从未停止。它让我明白,有些电影,你看过一遍,就再也忘不了,它会在你心里留下印记,甚至影响你看待世界的方式。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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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解中国电影,很难。

因为艺术家在中国的地位十分特殊。

无论是作家还是导演,他们都在很大程度上担任着思想启蒙、社会良心的角色。

从重要程度讲,中国的文学家、艺术家们,更像是俄国的同行,其地位远远高于美国的从业者。

姜文作为第五代导演,也是本身最不认同这个名号的第五代,似乎在中国电影真正走向市场化的瞬间,以一部《让子弹飞》完成了第五代模式最后的辉煌,也开启了观众参与越来越多的 以票房为导向的新模式。


现在的观众,回头去看张艺谋、陈凯歌当初的经典第五代导演模式电影,往往会感觉到不适应。题材陈旧、导演表现欲望过强、晦涩、压抑......让人感觉导演恨不得要在每一帧彰显自己的存在感,他们甚至不需要演员,他们想自己表演

我曾经很反感这些作品,不过有一次看戴锦华《子一代艺术》的时候,我好像理解了一些这批导演所作所为和他们的难处。

其文中提到了“第五代思维模式与情感模式中不谐的二重性”,即 一边臣服于主流;一边是在狂欢节之外的旁观者理性沉思。

这种对一个时代艺术家的判断,无非是在说,wg时代生长起来的艺术家们,即有着强烈、激进的反抗基因,但又只能生活在“父辈”们无比强大的权利之下,卑微地、躲躲闪闪地表达着自己的个性。

所以第五代导演特色电影,往往是电影内容支离破碎,因为那个内容他们不敢直白地讲,但表现形式特别独特,因为他们在努力试图创造新的语言表达自己。

无论是张艺谋还是陈凯歌,他们特别看重自己的导演风格,而不习惯平铺直叙、心平气和地讲一个普普通通的故事。


我曾经认为这只是装b,不过后来感觉,这也是一种文化传统下、一个特殊时期所迫吧。在思想控制比较严格的环境中,展示个性是一种罪过,也是一种技巧,更是一种理想。

这也是五代导演们,后来的市场化常常失败的原因,因为中国电影,开始走美国好莱坞式的路子。

美国电影是给谁看的?

给穷人看的,给工人看的,给没什么文化的老百姓看的。

这些人不需要导演启蒙什么,也不需要电影展示什么社会的良心,爽就行了。

第五代导演挣扎了一辈子,冲出一片天空来之后发现,他们要启蒙一群不需要启蒙的观众,他们想解救一群不需要解救的观众,其衰落几乎已经成为必然。



但中国的主力观影人群还具有其特殊性,跟美国并不相同。

虽然这些人也感觉自己是穷人、是无产,但其中很多是一二线城市的文学青年、三四线城市的小资学生。

这是一个同时享受着城乡二元结构带来的高人一等生活的人群、又是自己感觉代表了无产阶级革命性的无产者的人群。

也就是说这是一群城里人+穷人+半文人的结合体,他们很多不是穷人,但可能是穷酸......

你看不到建筑工地下来的工人隔三差五去影院消遣,也看不到货车司机没事儿去看几场电影的消费习惯。

这就是矛盾所在,影院里的所谓社会底层其实不是真正的底层,他们仇富的时候把自己当成底层,享受生活的时候把自己当成中层,讨论zz问题的时候把自己的立场摆在上层。

所以中国导演们,面对的是比美国同行们复杂得多、难伺候得多的观影人群。

既要放下身段,照顾普遍不够专业的欣赏水平;又要拉高姿态,给平民贵族们一种上档次享受的错觉。


《让子弹飞》充分符合这两点。

但这类电影的平衡特别难找,甚至我就不认为单纯靠电影内容可以做到。

个人观察,想满足这种条件,特别需要戏外加戏。即,电影内容简单易懂,导演在宣传中另外渲染情绪。电影故事满足基础观影需求、感官刺激,导演用场外的人设向观众输出精神满足,浪子回头、绝地翻身、悲天悯人、虽远必诛......

这就意味着,观众现在看的不只是电影里演员的演技,更是在看导演作为场外演员的表演。

《让子弹飞》其实真正让观众盛赞的是什么?

站着把钱挣了......

这就是给观众们一种精神毒品,一种“我命由我不由天”的代入感。

当年,无数影迷争相在网上讨论,姜文是怎么站着把钱挣了的,电影圈背后那个神秘的力量是什么......幻想着戏里戏外风起云涌的大时代、刀光剑影的奋斗史


话说回来,这和第五代导演的特征其实十分接近。其不同在于,将第五代经典形势下,个性表达的晦涩难懂的镜头语言转换成了可以直接由导演喊出来的口号式表达。

导演们始终在激烈表达着自己的立场、证明自己的存在,不过五代们用的是电影语言,后来的导演是靠采访里直接说出来

这条路(不经意间)走出来,后人再使用则愈发纯熟。

比方说中国影史票房第一的《战狼2》,电影内容平铺直叙,动作场面华丽流畅,演员导演高水平发挥。但这些撑不起50亿的票房,这些是15亿票房的标配,后面那几十亿,就是场外加戏支撑的。

《哪吒》一样在靠卧薪尝胆、改行走向人生巅峰的导演在加戏,吸引大量梦想难以实现的学生、工作不顺心的白领,体验一把介乎于真实与梦境之间的“我命由我不由天”。

从某种程度上讲,虽然这种手法比较简单直白,但我认为它恰恰符合了电影身为造梦机器的初衷,甚至是更高级的造梦。不止让观众在两个小时内如梦如幻,更让走出影院,抬手遮挡刺眼日光的时候,还能活在梦里。


我不认为姜文的《让子弹飞》是这么设计的,但我相信,他无意中完成了中国电影转型升级的最关键一步。

之后的中国电影,也用成功的票房证明了这种传承,他们继承了第五代导演的衣钵。

在中国电影中,导演的重要性从未改变,导演永远是最重要的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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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飞了十年。

狂欢也持续了十年。

在这十年以来,中国电影的票房记录还在不断被刷新,只是《战狼二》也好《流浪地球》也好,它们也许引爆了更为广泛的观影狂潮,但再也难以获得如《让子弹飞》般持久而多样的讨论。战狼成为了当下某种情绪和某个群体的代号,《流浪地球》某种程度上可以视为一个灾难的寓言,而它们成功的共同基础,则是中国观众对于成熟的本土商业类型片的翘首以盼。

但《让子弹飞》是什么?它好像什么都是,又好像什么都不是。对于它的解读,远远不像这十年来其他大爆的电影一样具有确定性,而是充满歧义,充满争议。《让子弹飞》早已不是一部电影,而是一个不断因为现实解释和历史解释的需要而被召唤不断被阐释的文本。而且这种召唤和阐释,很多不是又不是建立在电影本身,而是建立在原有的阐释之上。这种不同观点层累叠加,从而造成文本溢出和解读过剩的奇观,在华语电影史上,恐怕也只有当年周星驰《大话西游》《喜剧之王》的解构之旅可以相比。

但周星驰的电影寄寓的是作为芸芸众生的一员的情绪。无论是至尊宝那只面对爱情始终想伸出却又不敢伸出,等到伸出时却已一切无可挽回的手;还是尹天仇那疑似当幸福来敲门又疑似南柯一梦的个人奋斗,所关涉的还是普通人在都市中的彷徨与无奈,苦中作乐与不忘初心

而《让子弹飞》的歧义是面向政治的。它是某种由来已久的中国趣味在当代的极致展示。汉代的文人把诗经里的一首首爱情诗解读为政治讽喻,清代的读者则把红楼梦里的男欢女爱看成了反清复明抑或明珠家事,仿佛不与政治相关,文艺作品就配不上心怀天下的中国男性的赞誉。《让子弹飞》也一样,一个买官卖官的故事最后在各怀心事中成了中国传统社会关系的隐喻(土匪劣绅和百姓)、成为了革命历史的隐喻,成为了权力运作方式的隐喻。张麻子不是张麻子,他可以是朱元璋、可以是近现代史上的其他大人物。老汤也不是老汤,而是某一类历史投机者的典型代表。甚至很多原本翻翻剧本就可以得到明确答案的,比如夫人到底死了没有?兄弟们到底有没有背叛张牧之?都成了被广泛讨论的问题。当然,这些讨论与其说指向一个确定的真相,不如说指向一个深刻的误读。在《让子弹飞》的争论中,符不符合姜文原意从来没有满不满足观众对于复杂性的期待重要。

我个人从未尝试类似的解读。相对来说,我更认同姜文对自己电影的看法,即他的所有电影归根结底是一部电影,就是对于某种确定的历史叙事的嘲弄,对于被压抑的人性的复活。换句话说,反讽就是他的核心所在。但是不得不承认,这十年来,正是这些所谓的过度解读让子弹飞保持了旺盛的生命力。观众在猜谜的过程中享受着索隐的快感。而这些快感,配合着近些年来某些越来越明显的趋势,比如对于近现代中国革命历史的再肯定,比如对于理想主义的乌托邦诉求,比如对于宏大叙事的狂热。观众愿意相信,在一个小城故事的背后,隐藏着历史与未来。

从这个角度而言,十年之后再次回味《让子弹飞》,我对它充满怀念。因为,在这个文艺创作日益贫瘠化的今天,我们已经很难再找到这样生气勃发意义充盈的文本。即使是姜文本人后来的《一步之遥》和《邪不压正》,它们依旧让人着迷,但前者少了生气勃发,后者少了意义充盈,这导致在观影过程中,这两部电影都没能再给予我当初的体验(当然就艺术性而言,我认为一步之遥至少不亚于子弹)。

十年前,我正大一。我在广州天河的电影院里和朋友观看的让子弹飞。电影开头,是我最喜欢的童声《送别》,白马们拉着火车在山下狂奔,山上的张麻子连续打出七发子弹。小六子问:没打中?张麻子回答:让子弹飞一会儿。然后是一声声缰绳崩断的声音,这时太阳照常升起的音乐响起,麻匪们呼哨着纵马于山林间驰骋。这是我看过最牛逼的电影开头。后来又知道,姜文选择延用久石让创作的太阳照常升起的音乐,其实别有怀抱。因为太阳照常升起至今仍然是姜文最刻骨铭心的失败。他对太阳的期待有多大,对观众的失望就有多大。所以在《让子弹飞》中,我们看到了他的报复式激情。这种激情贯穿于这部电影的每一个细节之中,最终成就了子弹的酣畅和疯狂。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我们一方面沉浸在大城市的观影初体验里,一方面为姜文所创造的视听奇观惊叹。完全没有想到,那其实是一部当代传奇诞生的时刻。

而十年之后,对于那个时刻,我想到的,依然是《送别》里的歌词: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疯狂的子弹 https://www.zhihu.com/video/12313797195369717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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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特别回味的是《让子弹飞》的台词。姜文的电影有很浓的话剧感,他的台词总是千锤百炼的。自带金句光环。而让子弹飞就是这方面的巅峰。中国的热门电影,能产生一句金句就不错了,而子弹,遍地是金句,这是它无法复制的一面。


我喜欢被动 https://www.zhihu.com/video/1231357326398693376 站着挣钱 https://www.zhihu.com/video/1231381358783954944

还有隐喻。自《鬼子来了》之后,姜文的电影就成了某种象征的盛宴,能指的狂欢。那部电影的挫折中止了姜文的现实主义表达。重出江湖时,他放弃了直言不讳,转而和观众玩起了猜谜游戏。然而,猜谜的热情需要观影过程中的愉悦去激发。假如电影本身让人不痛快,作为赠品的解码游戏也就难免是兴味索然的。这是太阳照常升起和一步之遥的困局,它们挑战了一般观众的观影习惯,给他们造成巨大的不适感。在绝大多数观众眼中,它们的谜面过于晦涩。在这方面,让子弹飞是姜文电影的异数,它在保持姜文电影特色的同时具备了丰富的歧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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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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