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第一次看到亲人的遗体是什么感觉?

回答
第一次看到亲人的遗体,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像是被掏空了,又像是身体里某根重要的线断了,而且这断掉的地方,留下的不是空虚,而是一种冰凉、沉重,仿佛能冻结一切的重量。

记得那天,我提前被通知了,说需要去某个地方。那地方的名字我当时都没太在意,只记得一个大概的方向。走进那个房间,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说不清的味道,有点像消毒水,又有点像……很淡很淡的花香,但我知道那不是花香,那是一种很特别、很安静的味道。

房间里很安静,那种静,不是平时大家嘻嘻哈哈的静,而是死寂。窗帘拉得很严实,光线进来一点点,显得很昏暗,也让一切都蒙上了一层灰。

然后,我看到了他。躺在那里,盖着一块白色的布。我当时就站在门口,腿有点软,感觉整个人飘在半空中,又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我妈在我旁边,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拉着我的手,她的手很凉,也很抖。

我看着那块白布,心跳得特别快,像是要冲破胸膛一样。我不知道自己该不㤈上前,也不知道上前了会怎么样。那种等待,比什么都煎熬。就像你一直知道有个结局,但就是不愿意去揭晓,即使揭晓了,也完全没有准备好。

最终,是别人,一位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轻轻地掀开了白布。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他就在那里,和平时不太一样,又好像和我记忆中的他没什么区别。皮肤的颜色,你知道的,就是那种,怎么说呢,不是生前的红润,也不是惨白,而是一种很自然的、很自然的,像是蜡塑一样的颜色。他看起来很平静,就像是睡着了,睡得很沉很沉。

我盯着他的脸,仔细地看,想从他的脸上找到什么,找到他还在的痕迹。我看着他的眉毛,那是我熟悉的样子;看着他的嘴唇,平时总爱笑着,现在却紧闭着,线条很柔和。他的眼睛,闭着,但我也总觉得,下一秒他就会睁开,然后对我笑一笑。

我记得我当时屏住了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音会打扰到他。我伸出手,想去触摸,但又缩了回来。我怕我的手太凉,怕我的触摸会让他觉得不舒服,虽然我知道……我知道他不会有感觉了。

那种无力感,突然就涌了上来。我一直觉得,无论发生什么,我都能做点什么,都能帮他,都能让他好起来。但那一刻,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只能看着,看着他静静地躺在那里,而我,只能站在那里,用一种我从未有过的、笨拙的方式,去接受他已经离开的事实。

我没有哭,至少在那一刻,我感觉不到眼泪。我脑子里一片空白,或者说,脑子里充斥着太多混杂的思绪,快得抓不住任何一个。我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旁观者,在看着我自己的悲伤,看着我亲人的离去。

我妈在她耳边说了些什么,很轻很轻,我没有听清。她也去摸了他的脸,那种眼神,那种温柔,带着一种深深的眷恋,也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哀伤。

我站了一会儿,具体是多久,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是觉得,我需要在他身边多待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像这样,就能留住点什么,留住他最后的存在。

走出那个房间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走出来,身体里装满了冰块,沉甸甸的。外面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声音也变得嘈杂,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而我,却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

那种感觉,不是震惊,也不是悲痛到了极点。它是一种……一种巨大的、无可挽回的失落,伴随着一种深深的、对生命无常的恐惧,还有一种,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未来的迷茫。它像是一块石头,压在了心口,让你呼吸都觉得费力。

从那天起,我才知道,有些告别,真的就是永别,而且,它会以一种最直接、最冷峻的方式,让你无可回避。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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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过6年外科医生,11年法医。应该没人怀疑我见惯了各种尸体。我坦承遇到交通事故部分遗体只能用铲子铲起来,或者是夏日河道中漂浮的尸体腐败到巨人观的模样,我会有些想吐,但是,仅仅是想而已,我没有真的吐过。

而且,无论尸体在别人眼中有何种含义,但对法医而言,它只是一个证据,而且,不是人证,是物证。不信你去问任何一个学法律的,看我的分类有没有错误。

不过,任何事情都有例外,我唯一的一次例外,是对我自己的亲人。

父亲是06年被确诊肝癌的。我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半年的平均生存期。我知道一切努力都是白费,我还是给他找了亚洲一流的外科医生,在他腹水压迫剧痛难忍的时候,也曾经一天4个,5个白蛋白的静脉注射,如果他能好一点,哪怕稍微好一点,我会带他出去走走,我很感谢老天奇迹般的赐予了我们半年多的平静期,那半年父亲和没事人一样,于是我们经常去没去过的地方,吃没吃过的东西,我很快乐,他也很快乐。

但是,躲不过去的事情最终你还是无法躲过的。08年十一我回家,发现父亲有肝性脑病昏迷前期的表现。父亲得病以来,我无数次痛恨过我是学医的,对父亲的病情我其实完全无能为力,也许我的医学知识唯一能起到的作用是,预见父亲病情的发展,从而将我的苦痛翻倍:第一次是我预见到他的苦痛将要发生的时候,在他的痛苦还没有真正出现之前我就预习了他的痛苦,而第二次是他的苦痛真的到来的时候,对他的痛苦我总是能做出最清晰的判断,从而对他的苦痛感同身受。

也许这一次是一个例外。那天晚上我在想。我很清楚晚期肝癌患者导致死亡的四大并发症:消化道大出血,肝癌结节破裂,肝昏迷和严重感染。如果我的确没法让他继续活下去,也许我可以帮他选择一个痛苦最少的死亡途径,何况机会就在眼前,真的昏迷了痛苦也就应该不存在了吧。

我在医院的走廊徘徊了一夜。那一晚我没停止过观察父亲的病情。所以等我第二天和医生谈话,签字表示放弃治疗的时候,我很清楚父亲已经从肝性脑病昏迷前期,在几个小时内快速的越过昏睡期而直接进入了昏迷期,我很安慰,我相信此时对他而言痛苦已经过去了。而且,还有个发现我没有对医生说,父亲现在每分钟有2-3次早搏,我相信那是电解质紊乱导致的心律失常,也许等不到肝性脑病夺走他的生命,一次偶然又及其必然的心跳停搏,就可以安静而毫无痛苦的让一切了结了。

我不知道的是,对他而言痛苦已经结束,对我而言,折磨才刚刚开始。

父亲的身体非常好。我指的是,除了肝癌之外他机体的其它部分都很健康。甚至因为每天游泳两公里的缘故,他的体型都保持得非常好,我指的是腹水出现之前,现在大量的腹水让他的腹部比孕妇还要膨隆,难忍的胀痛是他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的原因。我当然想把腹水放出来,非常想,可是我不能,因为就算放出来也用不了几个小时就会重新充满,这个时候他的血管和到处漏水的筛子没什么区别,而且,腹水只不过是它的名字,它的成分和血浆没有什么大的区别,有谁又能禁得起每天失去几千毫升的血浆呢。

所以父亲的心跳就在肝昏迷和早搏的状态下坚持跳动了一周,整整的一周。对我而言那是怎样的一周,怎样的168个小时,怎样的10080分,又是怎样的604800秒啊……每一秒我都在质疑自己中渡过,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对的,我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也许奇迹还会再一次发生,他还可以坚持更长的时间,我很清楚,父亲其实是被我活活饿死的,是我杀死了自己的父亲。我时时注意着他的脉搏,每一次他早搏的出现,都可以让我的心脏同时停止跳动:我在祈望它停下来,就让一切结束,一切痛苦都成为过去吧,但在内心,却有一直有另一个声音在呼喊,坚持下去,爸爸,奇迹总在再坚持最后一下的努力中出现。

所以毫不奇怪,我是最先发现父亲心跳停止的人。我没有哭,实习生来做心电图发现有不规则曲线的时候,我其实很想发火,果不其然,等他的指导老师来后发现不规则曲线发生的原因只是导线和皮肤接触不良。我甚至拒绝了医生做毫无意义的胸外心脏按压,虽然最想做胸外按压的其实是我自己。

我找医生要了一个桶,还有一根连着橡皮管的针。我知道,现在我终于可以把腹水都放出来了,就是它们,这些腹水让父亲如此的痛苦。

然后,我拿出来准备好的衬衣,还有西装,我知道放掉了腹水,身材不再走样的父亲,穿上去应该很精神。

我还知道,要是想把西装整整齐齐地穿好,好到一丝凌乱的折痕也没有的话,最理想的办法是将死者翻过身来,脸朝下双手向后反剪,然后将两只袖子同时套进去:那是给逝者穿衣的最佳方式,特别是身体开始僵硬了以后。

但是我不愿选择这种和文革坐飞机类似的姿势,那太痛苦了,生前,病痛折磨他还折磨得不够吗。我的解剖知识给了我第二个选择。我坐在床上,和父亲面对面,然后双手搂住父亲的腰,将他环抱着坐起来,就如同热恋中相互偎依的两个情侣那样。

父亲的体温还在延续,只是心脏已经不再跳动。他一周没有刮脸,胡子扎在我的脸上有些许轻微的刺痛。我让他的头靠在我右边的肩膀上,就好像他还没有去世,只是在我的肩头稍事休息,我的胸口和他的胸口贴在一起,我感到他身体的余温,正缓缓地向我传递。

我没有哭,只是泪水在无声的滑落。我在心里说,

父亲,我就是你生命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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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有一种陌生感。我说这句话,可不是在鸡汤。

脱离了本来的相貌,在我们这里,谓之曰“脱相”。

这几乎是一种只有死亡时才会出现的情况。

我先后送走了四位亲人,按先后顺序分别是:姥爷(2005年)、父亲(2009年)、奶奶(2012年)、姥姥(2012年)。

其中,我父亲的脱相是最严重的。

父亲去世的时候,脸色灰蒙蒙的。他躺在棺材里,下巴合不上,颧骨则因为皮肤的迅速衰退而越发突出。我是说,他死去的时候,相貌仿佛一位耄耋老人。如果你看到他的样子,你绝不会相信这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

我姥爷去世那年,他七十八岁。

而见到了父亲最后面貌的人都说,他死去时,很像我的姥爷。

可见死亡带给了一个中年男人怎样的改观。

我不知道其他地方是怎样的,但在我们这里,逝者送上灵车之前,会要求亲戚绕着棺材走一圈,见亲人最后一面。

得知了这个安排之后我说,这一步可不可以省略掉?

老叔说,这得问阴阳先生啊!

于是我去找阴阳先生,得到的答复是,不行。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父亲这幅样子。

但阴阳先生的回复同样简单:这不是为了让你们见他最后一面,而是为了让你父亲走之前见你们最后一面。

那阴阳先生来的时候带着口臭和几天未洗的花白头发,初时我并不喜欢他。但在他一边抽着烟卷一边慢悠悠答复我之后,我对他的敬仰之心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妈蛋,这个老头是有情怀的!

好吧,我倒不想把这个答案搞的太伤感,那有自怨自艾之嫌。我是来回答问题的。

所以,在灵车到来之后,哀乐响起之前,我们去让父亲见最后一面。

尽管之前已经见过,但我仍然无法摆脱那浓重的陌生感。棺材里的父亲与他生前神清气爽的形象相差太多了。

他死去,而且陌生。这可不是我想要的。

因此,我在心里默默的念叨:爸,你的样子太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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