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如何以「我不想进宫」为开头写一篇文?

回答
我不想进宫。

这不是一句心血来潮的叛逆独白,而是我内心深处最真实的呐喊,是我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望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反复叩问自己得出的结论。我不想进宫,这宫墙高耸,即便我站在这最高的瞭望台,也只能看到无边的屋檐和灰蒙蒙的天空。它太压抑了,太禁锢了,像一张巨大的网,一旦被网住,哪怕是金丝打造,也同样是一种囚笼。

我至今还记得那个改变我命运的日子。那日,京城里喜庆的灯笼还没来得及落下,我甚至还没来得及在后院那棵老榆树下,和我的小虎玩最后一场捉迷藏,宫里就来了圣旨。圣旨金光闪闪,盖着一方鲜红的印章,上面写着我的名字,还有那几个让我肝胆俱裂的字——“选入宫中,侍奉君侧”。

我记得我娘当时哭得不能自已,她紧紧抓着我的手,那双手因为常年操劳而粗糙,此刻却在我眼前颤抖。“我的孩子啊,我的心肝宝贝啊……”她的泪水滴在我的衣袖上,灼热得让我几乎无法呼吸。我的父亲,那个平日里刚毅沉默的男人,也只是长叹一声,眼角微微泛红,将他那把陪伴了他多年的旧伞递给了我,“天冷了,进去了,要好好的。”

我不想进宫,不是因为我不懂礼义廉耻,不是因为我不想为国效力。我深知,在那个时代,宫廷是权力的中心,是决定国家命运的枢纽。可我更知道,宫廷也是欲望的漩涡,是人性的炼狱。我不想在那刀光剑影、笑里藏刀的环境里,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点点磨损殆尽。我不想成为别人手中可以随意摆布的棋子,不想为了生存而学会虚与委蛇,不想在那无休止的争斗中,丢失了那个曾经会在后院追逐蝴蝶的自己。

我曾偷偷见过几个从宫里出来的宫女,她们的眼睛里没有光彩,只剩下麻木和沧桑。她们的脸上没有笑容,即使偶尔露出,也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她们的步履匆匆,像是永远在躲避什么,又像是永远在追赶什么,却终究抵达不了内心的平静。她们的故事,就像一盏盏熄灭的灯火,照亮了前路的幽暗,也预示着我可能走向的结局。我不想成为她们那样的人,我想要属于自己的生活,哪怕它朴素简单,但至少,它属于我。

我还记得我与表哥阿泽的约定。我们曾在那个满月之夜,手拉着手,在后山上看星星。阿泽说,等他功成名就,就来我家提亲,我们还要一起去江南水乡看那烟雨朦胧的风景。我当时在他怀里,感受着他年轻的胸膛里跳动的心脏,觉得未来就像那夜空中的星星一样,璀璨而遥远,却充满了无限的可能。我不想进宫,是因为我不想辜负阿泽的期待,更不想辜负我自己心中那份对纯粹美好的憧憬。我不想让我的未来,被一纸诏书,被一条条规矩,被无数双窥探的眼睛所定义。

我不想进宫,更因为它意味着和家人的分离。我娘的眼泪,我父亲的沉默,都像一根根刺,扎在我心头。我渴望的不是在深宫高墙内,对着冰冷的宫殿怀念家人,我渴望的是,在温暖的家里,陪在他们身边,听娘讲陈年往事,陪父亲下棋,偶尔还和他斗嘴。我想要的是人间烟火,是柴米油盐,是与我爱的人一起,度过平淡而充实的日子。

我不想进宫,但我也明白,个人的意愿在皇权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我能做的,或许只有在踏入那扇朱红大门之前,拼尽全力,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或者,如果命运注定无法改变,那么我只能在心中,死死守住那一点不愿同流合污的清醒和坚持。

我不想进宫,不仅仅是为了我自己,也为了那个曾经在阳光下奔跑,对未来充满幻想的少女。我不想让她在冰冷的宫墙里,渐渐变成一个失去灵魂的躯壳。我的选择,是我对生命最真诚的回应,是我对自由最执着的追求。而这追求,即便代价高昂,我也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因为,我不想进宫。我只想,好好地活,活出属于自己的色彩,活出属于自己的尊严。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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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进宫。”

叶晴秋说这话时,只有十一岁。

次日,熹王叶晴攸晋太子位,天下哗然。

世人皆知,叶晴攸是个傻子。

天子病重,立储自然成了天下最要紧事,若依照皇朝惯例,自当由嫡长子继承大统,而当今天子子嗣不盛,嫡子叶晴攸年少聪慧,可惜一场大病之后就变得呆傻。被群臣寄予厚望的,是熹王叶晴攸的异母兄弟,信王叶晴秋。

可叶晴秋拒绝进宫。

群臣叹着气接受现实,举国上下搜罗有经验的名师,力图让新晋的太子殿下读书知礼。

学骑马时,战马即将撞树,骑在马上的太子殿下捂眼睛;

学射箭时,第一箭就射中了老师;

五经课上倒没出什么乱子,只是老师课毕检查,发现太子殿下拉了一地。

群臣受不了了。

第二天,重臣们集体上书,委婉地向皇上表示,熹王殿下仁心良善,宽厚爱人,若天下无忧,治国不输尧舜,惜群臣教学无方,难以速成,北虏势大,日夜叩关,时局危急,或许等不到熹王殿下大器晚成的那天,因此这培养储君,是否还有……更有效率的选择?

一骑快马截住了正准备离京就藩的信王。

听信使说完了熹王的事迹,信王叶晴秋笑着拍了拍使者的肩膀,比了个大拇指说。

“没事儿,我哥藏拙。”

言罢上马,向着封地的方向,一骑绝尘。


信王就藩,每日安静读书。

京城之内,群臣焦头烂额。

数月教导,太子依旧什么都没学会,可天子却再无时日。

遗诏写就,看了看身边的傻儿子,先帝叹了口气,而后握紧太傅的手。

“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卿可自取。”

先帝言罢,轻轻闭上眼睛。

新皇登基,万象更新。

有方士出于深山,远观东南,得见有五彩王气。

信王藩地,正在京城东南。

信王封地有县令上万民书,盛赞治所风调雨顺,王爷垂范千里。

面对各种造势,监察天下的官员却无动于衷,这一切与其说是疏忽,不如说是心照不宣。

封地之内,信王突然多了很多爱好。

向来荒废的猎场开始启用,王府亲随开始欺负小贩,往常避之而不及的青楼楚馆,信王殿下也突然充满兴趣。

信王和某些人开始了心照不宣的对垒,一方不断鼓吹信王雄才大略,另一方却拼命自污以求避世不出。

某天晚上,侍卫听到信王殿下自言自语。

“明天裸奔试试?”


信王殿下刚出寝宫,就被堵了个正着。

大堂正中,一人早已等待多时。

太傅梁睿松。

梁睿松悠悠开口。

“晴秋,你不为自己,也要为这天下考虑。”

叶晴秋目光澄澈。

“我不做皇帝,便可以不为天下考虑。”

老人勃然大怒。

“叶晴秋,你别忘了你也是皇子!这天下是你家的天下!”

十五岁的叶晴秋寸步不退,直视着太傅梁睿松的眼睛,一字一顿。

“先皇早逝,太傅监国数载,难道就不好奇,这九鼎之轻重?”

老人气的抬手要打,可终究还是重重垂下。

“晴秋,天下可以没有叶氏,但不能没有皇帝,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做不做皇帝?”

“皇位是我哥的。”

“你真的想好了?”

叶晴秋面前摆着两样东西,一件黄袍,一杯毒酒。

老人的意思很明确,当皇帝,或者死。

天下不能有两个皇位候选人,不然即便你叶晴秋放弃,也会有人打着你的名义去争。

叶晴秋端起毒酒,一饮而尽。

独留老人在夕阳下叹息。

这一对兄弟啊。

嘉春三月,朝廷通报,信王叶晴秋病薨。


叶晴秋醒来,床边是边军的利剑,窗外是呼啸的西风。

枕下有一张纸,是太傅为他安排的新身份。如果不能成为天下的统治者,那就成为最强的剑,守护你哥哥的帝国。

叶晴秋提剑,无声地笑笑。

安排的真好。

边军之中,年轻骑将屡立战功。

骑将以铁甲覆面,无人得见其真实面容。

人称铁面将军。


梁睿松主政十年,名为顾命,实则独掌大权。

天子沉心享乐,并不上朝。即便如此,梁睿松依旧每日觐见,无论事件大小,皆要奏报执行。

嫡子梁博领宫廷禁卫,老人进出宫廷,向来畅通无阻,圣旨披红,梁睿松亦请陛下亲力亲为,司礼监的权柄,被老人有意无意地架空。

理政十年,世道确实更好了些。

冬日,一个喜好铁甲覆面的边关骑将被招至梁府,与梁睿松吃了一顿火锅。席间骑将想取下面甲,老人笑着说不用。

日落将落之时,老人含笑闭上眼睛。

太傅梁睿松,至死不曾背叛叶氏。


天色赤红,大半皇宫都在燃烧。

羽林将军梁博叛,领兵放火,攻入皇宫。

骑将得知消息后,惶惑震怒,毫不犹豫冲入火中。

深宫之内,分属双方的内卫腾跃交战,宫人纷纷倒下。

骑将独守天子寝宫正门,死战不退。


一场大火,烧尽了血迹,财富,阴谋与梦想。内卫死尽,宦官死尽,皇宫成了一片废墟,无人可知天子生死。

长公主和几个王府卫兵进入废墟般的皇宫,群臣默默等待消息。

寝宫正门,面覆铁甲的骑将倒地,甲胄碎裂,遍体鳞伤。

长公主掀开骑将面甲,随后整个人如遭雷殛。

面甲之下,一张和天子极为相似的面容。

信王叶晴秋。

长公主抱住叶晴秋,无声啜泣。

“为什么……你从小就护着他,有什么好东西都优先给他。叶晴秋,你就不能为自己考虑哪怕一点?”

叶晴秋艰难地支起身体,眼神清亮。

“你也知道,我不是一出生就被接到宫里的。

我出生是父皇胡混的结果,若非梁太傅坚持,父皇认不认我都不一定。

生在市井长在深宫,受够了欺负也见够了白眼,在外边没人顾,在皇宫没人管,那时候听人说北边有蛮子,我都想着蛮子打过来算了,正好把皇宫一锅端了,省得大家都烦。”

叶晴秋嗓音轻柔,仿佛在讲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

“后来我一个人在冷宫玩,没人管我,这时候来了个满身绸缎的小孩,他叫我弟弟,把手里的糖给我,还邀请我一起玩。”

那时候他居然邀请我一起玩!他居然邀请一个没人要的疯子一起玩!”

叶晴秋微笑转为大笑,却笑出满脸泪水。

“那时候我就发誓,这天下就该是我哥的,谁跟他抢,我就跟谁拼命。”


梁博出现,交出一枚兵符,一封信和一个故事。

一个历经先帝,梁睿松和梁博三代人的故事。

先帝是作为傀儡登上皇位的。

内有权阉环伺,外有北虏叩关,先帝发现,自己身边散步着一张巨大的网,除了年少相识的梁睿松,他不敢相信任何人。

登基不久,皇后怀孕,当发现孩子是双胞胎的时候,一个计划开始了。

叶晴攸并非生来就是傻子,他是被刻意养成那样的。

只有这样,某些人才会放心,叶氏的皇位才能稳固,先帝才有时间筹备力量,收拾内外的敌人。

而叶晴秋在出生时就被秘密送走,同一个歌女的孩子调换位置。

先帝对外宣称,皇后只生了叶晴攸一个孩子。

而后先帝纵情歌舞,四处留情,竭力扮演一个昏君的角色。

再后来,歌女带着孩子叩宫,先帝成了全天下的笑柄。

先帝就在笑声中逐渐掌权,慢慢铲除政敌,直到对权臣进行彻底的清洗,直到洗去了昏君的名声。

直到敌人只剩宫内。

司礼监,御马监,太医院,御膳房……本该为帝王服务的机构中,却隐藏着一群满是野心的人。

可先帝已经没有时间了。

时日无多的先帝选择了梁睿松,放任梁睿松成为新的权臣。

有权臣在外,内府的人就不敢谋害新帝,反而要竭力保护。

有什么比一个傻子更适合控制呢?

内府的人想要和梁睿松争权,就必须要保住天子这个最大的筹码。

梁睿松主政十年,承受天下骂名也不愿分出半分权柄,终于等到了一个人。

叶晴秋。

先帝名义上对叶晴秋不管不问,扔在冷宫,可实际上,冷宫是那群人唯一进不去的地方。

若先帝真的不在乎,又怎么会允许叶晴攸前来探望,又怎么会让梁睿松教他读书?

从宫中学会隐忍,从市井学会刚强,在封地学到正直和仁慈,再到亲赴边关,领军打出一场又一场的胜仗。叶晴秋以为自己不受重视,可实际上,先帝和梁睿松始终注视着他。

他才是先帝认定的储君。

这场大火是计划的最后一步。

大火之后,内庭死尽,宫内宫外的忧患皆被扫平,而叶晴秋会以叶晴攸的身份活下去。

执掌山河。


叶晴攸喜欢吃糖,不让他吃就发脾气,吃多了就会咿咿呀呀地笑,笑的口水流的满桌都是。所以叶晴秋不许叶晴攸吃很多糖,叶晴攸很听弟弟的话。

直到有一天,有人把他抱进东宫,穿上黄黄的袍子,每天有很多人围着他,说着恭维的话,想要什么都满足他。

可叶晴攸很害怕,他找不到弟弟了。

自从自己当了太子,弟弟就不见了,没有人陪他玩,每天见到的只有严厉的老先生。

梁博告诉他,弟弟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哪天你睡着了,就能见到弟弟。

梁博给叶晴秋留了一封信。

一封满是错字和墨痕,字迹歪歪扭扭的,叶晴攸的亲笔信。

叶晴攸不喜欢宫廷,不喜欢当皇帝,他觉得聪明的弟弟一定能做的更好,因此当梁博问他愿不愿意让弟弟当皇帝的时候,他想都不想地答应了。

信的最后,是叶晴攸好不容易才学会的一句话。

吾弟当为尧舜。

叶晴秋,或者说当今天子抬起头,看向自己曾无数次拒绝的宫门。

“进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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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进宫。”,载沣低头钻出轿厢的时候心里想,灰暗的天空飞过一群自在的鸽子,飞过五凤楼的尖角,往太庙方向飞走了。

“看到哥哥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心尖在疼。”,这条路载沣走了七年,过了芍药铺,穿清粉桥,转过螽斯门,就是养心殿,今天照例进宫陪哥哥说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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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歌》HE 完结啦❤️❤️

1

我不想进宫。

我知道太妃打的什么主意,无非是想让新帝娶我罢了。

先帝在时,太妃倍得恩爱,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有什么新奇玩意儿,只要是太妃喜欢,就没有落得到旁人手里过。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先帝荒淫无度、不理政事的前提下。

太妃育有一子,曾在先帝去后趁乱造反,被新帝斩于玄武门。

太妃周氏,出身京都名门。有百姓道:若无周氏相,必有周氏妃。

只是到了太妃这里,因造反失败,周氏男子被迫退出前朝。太妃深谙「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道理,自己请命前往皇陵为先帝守陵,什么丫鬟奴才都没要,只提了一个要求,她要金陵周氏送一女来皇陵,名曰陪她守陵。

金陵周氏不比京城周氏,两家分离了近百年。金陵周氏一族守在南方,过自由闲散的日子,富贵权力什么的比不上京城周氏一族,但也满足自己这小桥流水的生活。

所以当太妃的旨意传到金陵时,娘亲含泪把我带到祖父跟前。

祖父对我说:「若若是小辈里最聪明的孩子,祖父对不住若若了,祖父护不住你。」

我那时懵懵懂懂,所有的伤心都来自要与家人的分离。

祖父最后对我说,金陵周氏一族都对不住若若,若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祖父已经无能舍了若若出去,若若要千万记得,往后这金陵周氏是荣是辱皆是命数,与若若毫无关系。

那年我 9 岁,跟母亲学得一手好箜篌,跟父亲学得一手好字,还总是跟哥哥一起出去放风筝,跟妹妹一起偷偷抹母亲的胭脂。

9 岁一别,我已经 6 年不曾见过他们了。

太妃对我很好,教给了我很多东西。

除了诗书礼仪,太妃教给了我,一个女子该如何走路,如何言谈,如何动人。

太妃的意思很明显,她也从不在我这掩饰什么目的。她日复一日地告诉我,若我的父兄能入前堂该是如何风光,若我可以讨得新帝欢心,我的日子该是如何令人羡慕。

这些日子,太妃对我的叮嘱越来越频繁,我知道,这一天来了。

新帝即位的第 6 年,太妃回宫,我随太妃一同进宫。

那一年,我 15 岁。

听太妃说,那一年新帝 21 岁。

他叫赵岐,15 岁君临天下。

那时候社会动荡,边疆混乱,百姓有颇多不满。他着手改革,派心腹前往边疆……

在即位的第 5 年,他把国家恢复到了十几年前的盛世。

太妃选在他称帝的第 6 年回宫,内外已无大患,后宫未有一人。太妃的算盘打得非常好。

对了,陛下的生母,原皇后现太后,也在后宫。

他接太妃进宫的时候,我一直低着头。

最后他要走的时候,我偷偷抬头看了一眼。

「他长得真好看啊。」我心想。

2

太妃进宫满 15 日的时候,把我叫到跟前。

我知道,太妃这是要有所行动了。

太妃对我说,你去小厨房跟着管事姑姑做些糕点,去找皇帝陪他吃下。若是他肯见你,记得告诉他,是你自己做的,我教给过你,话怎么说得让人垂怜。

他若是不肯见你,你就在御书房门口站着,站到他出来。待他出来了,你便告诉他你一直等着,他若说拿来尝尝,你就随便找个由头说吃不成了。

我低头应好,一路去了小厨房。

周太妃说女子纤瘦最是好看,一向不准我吃太多东西。

我估摸着赵岐今天是不会见我的,周太妃的目的就差写在脸上了,只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太妃这么确定,就算是赵岐知道她的目的,也会娶我。

我真有那么大魅力?

我有没有那么大魅力我不知道,但是小厨房姑姑的手艺很有魅力,这我知道。

「周姑娘来了?要吃些什么?」

「姑姑,太后叫我来做些吃食,不拘什么样式,简单能上手的就行。」

「那姑娘来同我学着做芙蓉酥吧。甜口,不腻。」

我顿时把眼睛睁大。

皇陵里只能食米饭青菜,进了宫后又日日跟着太妃吃饭,我已经忘了上一次听到芙蓉酥是因为什么了,可能是我还在金陵的时候,也可能是我做梦的时候。

姑姑说得没错,芙蓉酥甜口而且不腻。我不擅刀工,切得歪歪扭扭,剩下的边角料和被我切坏的食材,都入了我的肚子。

那天真真是我进宫最开心的一天。

我眯着眼睛想,要是天天这样就好了。

不过我还是不敢耽误太妃的旨意,带着好看的小盒子,去了御书房。

「周姑娘来了,您这是要做什么呢?」

我看着眼前的李公公,觉得他有些瘦,跟我大哥差不多高,身量却只是我大哥的一半。

「带了些吃食,陛下在忙吗?」

「回姑娘的话,咱们陛下每天下午都在御书房忙,今天怕是见不了姑娘了。」

我一早就猜到了结果,倒也没觉得多么生气。我对他说:「那公公接着忙,我在外面站一会。」

我看了看这御书房的后院,真好看。我在金陵的家处处都是小桥流水的模样,家门口的树也是矮木,还没怎么见过这么气宇轩昂的树。

我给自己挑了个地方,照得到太阳的地方。

皇陵阴冷,少有这么好的阳光,太妃不在身边,这就是我的神仙日子了。

我一边晒太阳一边偷偷笑,真好,说不定过段时间可以见爹娘哥哥妹妹他们,他们定然是要夸我长高了的。

李公公说得不打假,陛下是真的忙了一下午。

虽然我也站了一下午,但是我站得很开心。

太阳移,我也跟着移。到了半下午的时候还换了个面,要晒得均匀,晒得不匀称了也让人不舒服。

后来,赵岐告诉我说,从我选定地方站好他就看见我了,他还看见我跟着太阳一起动,像个别致的报时器。

我听了也没觉得不开心,想想自己一边站一边晒太阳的样子,我也偷偷笑出声。不像报时器,像个小傻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太阳将要落山的时候,赵岐出来了。

「参见皇上。」我一边行礼,一边打量他。

他真的好高,跟二哥哥一般高,不比二哥哥那么风流懒散,他仿佛天生就带着九五至尊的贵气。

「免礼了,不陪太妃,来干什么了?」

我发现他的声音也很好听,让人心里痒痒的。

「我来干什么了?我来晒太阳了。」我心想,当然,这话我是断断不敢说出口的。

「来给陛下送些吃食。闲来无事,跟小厨房的姑姑学着做的。」

其实赵岐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妃有那么十足的把握,明明知道自己清楚她的目的,还断定自己会娶这个女子,或者说,不止是娶,更是交心。

眼前人的这一句话,他便明白了,这样的女子,没有人会不喜欢。

不仅是最漂亮的金丝雀,还会唱最好听的歌。

他听出这小姑娘后一句的「跟小厨房的姑姑学着做的」带着和前一句全然不同的感情。

小姑娘当时该是很开心的,仿佛能让人看见她忙里忙外的娇憨样。

3

自从上次太妃派我去送了吃食,我又连着去了两天。第四次送吃食的时候,太妃不叫我去了。

其实,太妃第二天的时候就嘱咐我,每天少站一刻钟。不过最后一日,太妃嘱咐我站了和第一天一样久。

我觉得,太妃要是去外面开个学堂,专教女子如何讨得心上人喜爱,一定能名满天下。

第四日的时候我还是站到了太阳落山,也没见着赵岐出来。

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也不是怕见到他。我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他,怕是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我。

我进宫满一个月的时候,是太后的生辰。

太妃要我弹箜篌,我很开心,因为我真的很久没有见过这么好的箜篌了。

有一天,我跟着宫女姐姐排节目的时候,太后来了,她说她是听着这曲子的声音来的。

我其实一入宫就拜见了太后,只是她那时候坐得高,叫人不敢亲近。

太后笑起来像极了赵岐,不对,是赵岐像极了太后笑起来的样子。

太后是先帝的皇后,没得着什么宠爱,但养出了一个好太子,还把后宫治理得不错。

太后笑着对我说,这便是周家的姑娘吧。

我一边行礼一边回答说是。

「好孩子,再弹给哀家听听。」

我便又操起箜篌,给太后弹了一曲。

太后对我说,果真是少年人,曲子弹得好,也不感时恨世。

那一天我也开心,太妃从不曾夸过我,太后是这些年来第一个夸我的人。

太后眉目慈祥,像极了我娘亲,只是,我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娘亲了。

等到了太后诞辰那一天,我排在后面表演。

太妃没有出席,却千叮咛万嘱咐我不可迟到,不可早退。

赵岐说今天是家宴,一边吃一边表演就行。

我知道的时候可开心坏了,太妃不在,还有那么多好吃的。我也不用因为表演一直拘在宴厅后面。

我看赵岐的时候,就像是看到了我的神。

我快快乐乐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其实太妃交代过我,要吃得优雅,还专门派了她最喜欢的宫女姐姐来看着我。但是我知道,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不把握机会,还等到什么时候?

宴会开始之后,莲叶羹、梅花香饼、玫瑰酥、翡翠芹香虾饺皇、招积鲍鱼盏、水晶冬瓜饺,这些菜一道一道地上。

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仿佛回到了还在金陵的时候。

太妃教给过我很多吃食的姿态,但是那是在皇陵的时候,道具不是粗米饭就是青菜叶。

和眼前的佳肴根本不能相提并论,而且,我一直都没有什么心思嫁给赵岐。

我想回家,回金陵。

想这些做什么?不想了。

我一会夹一筷子虾饺,一会舀一勺莲叶羹。到了之后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在啃梅花香饼了。

我吓得赶快坐好,生怕赵岐一个不高兴哪天告诉了太妃,要我和太妃反目成仇。

我偷偷转过身子看向赵岐的时候,发现他正在看我。

直愣愣地看我。

看到我看他的视线,他还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梅花香饼。

我的脸一下子烫了起来,不敢看向他,也不敢再吃东西了。

我坐立难安地等着管事姑姑来叫我去准备,还不停安慰自己,赵岐应该是恰巧把目光扫向了我。

挨到管事姑姑来的那一刻,我真真的感觉解放了,恨不得自己可以飞到后台。

在后台坐着的时候我便想通了,赵岐不喜太妃,并且不喜太妃有意叫他娶我这个决定,他断然是不会找太妃提起我的,他可能只是单纯逗一逗我,不过没关系,他厌恶了我我也不在意。

想到这我又很开心了,要给太后弹祝寿的曲子了,我喜欢太后,因为太后像娘亲。

我登场了,弹了娘亲教给我的曲子。

只是越弹到后面,越觉得想金陵的家人了。曲子结束后,我匆匆忙忙行礼,在太后的生辰宴上掉眼泪是不祥的。

透过袖子,我偷偷看到赵岐和太后举杯而笑,他们两人在亲昵地说些什么。

我突然很难受,嗓子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

原来我这么羡慕赵岐啊,他有娘亲在身边。

我真的好羡慕他啊。

我回到位子上,看到新上了一道灌汤包,这是我们金陵的菜,我认得。

我的眼泪一下子便不受控制了,我赶快低下头,想些好的事情让自己开心。

太后说她乏了,这场子留给我们了。

我赶快跟管事姑姑说,我也乏了,便先回去了。

我想,太后走了,这不算早退吧。

我支走了宫女姐姐,一个人在皇宫晃着,看着天上的月亮,想到,金陵的月亮也是这般。

我合起手,祝愿父亲安康,母亲安康,大哥哥安康,二哥哥安康,祖父安康,大伯安康,二伯安康,等等等等。

若是新添了嫂子和侄子侄女,他们也要安康。

我刚想放下手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在咒朕?」

我吓得赶快往后看。皎洁的月光下,赵岐在那站着。

我忘了行礼,赶快说:「没有没有,我不敢。」

我不想见到他,他一出现我便又开始想金陵的家人,他有的,我没有的。我本以为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后来才发现,太妃、太后、他、我,苦命的都只是我自己。

嗓子越加难受起来,他又不回我话,我只好接着跟他解释:「民女真的没有咒陛下,陛下不要说笑了。」

「为何委屈?」

「陛下说什么?」我呆愣愣地看着他。

「朕问你为何委屈?为何在宴会上不开心?为何在这委屈巴巴地一个人待着?」

在宴会上,赵岐先是看到小姑娘一个人突然没了兴致,眼睛也委屈,小嘴也委屈。

然后便见人走了出来,一个人在月下站着。

现在还含着小泪花看着他,同他说自己没事。

赵岐觉得很生气,本想夹块梅花香饼逗逗人,结果人好像生了气,现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气他。

他有自知之明,这小妮子这会对他没感情,不会因他委屈成这个样子。

赵岐也知道自己不该来,这姑娘要是同周太妃一个脾性怎么办,自己这不是上赶着往坑里蹦吗?

但是赵岐没办法,他没哄过人,小姑娘那个样子,想让他本能地把人揽到怀里,她说什么自己便应和什么。

「陛下,我想家了。」我轻飘飘地对他说。

赵岐还是直挺挺地站着,高大的,好看的。

「本以为是朕气着了你,没想到是因着想家了。朕,没法子做什么。」

赵岐不知道这姑娘是真情还是假意,若是假意就是最好了,无非就是想得到他的垂怜。若是真情,那也不能召人从金陵来,那样的话,她家人见了周太妃,对她来说,百害无一利。

赵岐很头痛,治水、植树、练兵、征战,什么他都可以学,唯独这个姑娘,他不知道怎么处置是好。

说完话,赵岐便转身走了。他太高,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叹了一口气,心想:「他是陛下,没什么会为我做的再正常不过了,我也没指着他做什么。」

太后娘娘的生辰宴后不几日,赵岐便下了旨,封我为璋柔郡主,给我批了太妃旁边的一处院子。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用意。

但是得了那一点点略微的自由,我很开心。

4

有一天,太妃把我叫了去。

太妃说敬事房派了通人事的宫女,今晚要留在赵岐那里侍寝。

然后又给了我几本孤本,要我给赵岐捎过去,在他那待上一会。

我能看出来,太妃要我带过去的孤本定是极好的。

太妃还跟我说了许多话,什么要让陛下知道了房事的美妙我才有机会,什么陛下就算念着情分给抬了名头也没什么大碍。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太妃要说这些带着安慰性质的话,可能太妃不知道,不是每个人都天生喜欢皇帝。

我带着那些孤本去找了陛下,经过通传,第一次踏进了御书房。

陛下坐在主位批改奏章,我被他安排在旁边的小桌子上。桌子上有笔墨纸砚,比我住处的好上许多。

我一进来,李公公就从我手里接过了孤本。我坐在座位上,想着画些什么来打发时间呢?

我画了印象里和哥哥们放风筝的场景,二哥哥拉着我,大哥哥牵着线。我们的风筝飞得很高很高,比树要高,比这宫里的城墙也要高。

等我全身心从画里抽离出来的时候,才发现赵岐已经在看那些孤本了。

他看我放下了笔,便同我说:「要什么赏?」

我有些不解,为什么赏我?因为我跑了个腿?还是因为别的?

赵岐可能是看出我的疑惑了,低头笑了一下,对我说:「因你聪明,所以要赏。」

我明白了,我在同赵岐做戏,他也在同我做戏。

我为了完成太妃给的任务,他为了保天下的安宁。朝堂好不容易肃静,周家却是休养生息了数年,他不愿再生事端。

我像是找到战友一般,想了想,同他讲:「想要芙蓉酥。」

「准了。」

为了不被太妃发现,我留在赵岐这里吃芙蓉酥。

我一边吃芙蓉酥一边感叹,今天真开心,用了上好的笔墨纸砚,还吃了芙蓉酥。

正觉得开心的时候,突然想到了赵岐。不知赵岐喜不喜欢今天晚上安排的事,就算是喜欢,被人安排着的感觉也不好。

在我这里,赵岐一直是个好人,好人,可怜人。

我把手里的芙蓉酥递给他:「你吃。」

他有一点惊讶,笑了一下,问我:「为什么给朕吃?」

奴才丫鬟都退下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给赵岐吃芙蓉酥,只是想给他吃而已。

我往前递了一下,同他讲:「赵岐,你吃。」

后来我才想明白为什么赵岐当时那么震惊,这么多年了,怕是没有人叫过他赵岐。

等他从我手里接过芙蓉酥并且派人把我送出来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在感慨,幸好脑袋还在。

赵岐真的是很惊讶的,这只漂亮的雀儿叫他时把他的名字拖得很长,赵岐其实想跟她讲,再叫一声。

那是第一次,赵岐想,如果她不是周家的女儿多好。

夜幕降临的时候,那两个通人事的姑娘被带到了赵岐这里,两个人都带着丰腴的风情。赵岐却想,若是那个小姑娘穿了这衣裳,定像个唱大戏的,滑稽得可爱。

倒是更想让人搂过来抱抱。

赵岐暗自笑了笑,太妃不愧是太妃,吩咐小姑娘在他这待一下午,到了晚上,凭空让人觉得心里痒痒。

「太后挑的人?」

「回陛下的话,是。让奴婢为您宽衣吧。」

赵岐揉了揉眉:「去跟太后讲吧,就说朕明白她的意思,让她不必忧虑。」

第二天白日里我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才不禁感慨,太后也不愧是太后!若是陛下昨日留了那两人,就是在打太妃的脸,陛下留了宫女也不肯留我。若是陛下没有留那两人,又说明陛下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也是在打太妃的脸。

我一边感叹太后和太妃两人的恩怨,一边又觉得这些事情,太妃何必勉强呢?

赵岐以后三宫六院,少我一个如何?多我一个又如何?

我也明白,赵岐有没有我不重要,但是朝堂有没有周家很重要。

我慢慢往太妃的院子里走着,不知道太妃会对这些事情做什么反应。

出乎我意料的是,太妃平静得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按照我的估计,太妃倒也不会动怒,但是太妃一定会有别的办法,不白白吞下这口气。

太妃真的没有交代我任何事,不一会就叫我回自己那里去了。

走的时候,我看到管事姑姑带着太医院给我把过脉的太医快步走来,我悄悄回头看,姑姑和太妃在商量着什么,太妃的表情很是轻松。

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直觉告诉我,太妃肯定是在策划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太妃能干什么呢?

我想到了。

太妃是要给赵岐下药,然后赵岐抵不住药性,临幸了身边的人,太后一比较,就觉得我比那些人好上许多,便也会劝着陛下接受我了。

我的天,太妃不愧是太妃,我该怎么告诉赵岐?

太妃为什么不安排我去找他了呢?

怎么办呢?怎么办呢?

我不能慌,赵岐的命运把握在我的手里。

我不知他是否看中这些事,但被人暗算下药总归是不开心的。

我回到自己的住处,急得团团转,往外探头的时候,突然看到太妃身边的宫女姐姐来了,赶忙站好。

她对我说:「太妃安排郡主去拜访太后,陪她聊聊天,解解闷。」

我一下子想到,昨天出了那样的事情,赵岐下了朝大概率是要去找太后的,我这样去,也就是大概率可以遇到赵岐的。

我赶快答应下来,一刻也不缓地带了人往太后娘娘那儿去。

我匆匆忙忙往前走去,都快要小跑起来的时候,看到赵岐和下人们迎面走来。

他这是从太后那儿出来了。

我赶快走到他面前,快快地行了个礼,定定看向他,看向我们身边的人。

他明白了我的意思,笑了笑,说:「你们都退下吧,我有事情交代郡主。」

他还有心情笑,我都快被他气死了,他还有心情笑。

我看他们都退下了,便走近他面前,小声小声地说:「陛下,你今天要小心一点。」

他俯下身子往我这儿靠了靠,对我说:「为何不唤朕的名字了?」

他还有心情想这些?我气得脱口而出:「赵岐,你不要笑了,认真一点。」

我转过头好好打探了身边一周,压低声音接着对他说:「我觉得有人可能要害你。要害你知道吗?害你。」

「朕知道,每天都有很多人要害朕。」

我忍住上手打他的冲动,把拳头攥得紧紧的,对他说:「是太妃,太妃不喜被人摆布,她要对你下药,下药,那种药,不好的药。」

他突然看向我,我发现他的眉毛也好看,像远处的山峦。

他对我说:「何以见得?」

我蹙着眉看着赵岐,发现他也平静得不正常。

然后我发现他的眉毛一抖一抖的,原来他一直在忍着笑。

我拼命回忆各种细节,想证明给他看,我没有骗他。

但是我平静下来一想,好像这真的只是我的猜测。

我把头埋得很低很低,脸上开始发烫,赵岐肯定在笑话我。他是个坏人。

我正在苦思冥想个理由让他忘了今天的事时,突然听到他说:「多谢郡主了,朕记住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有点惊奇地问:「你信了啊?」

「信了。」

他好像换了一口气,对我说:「璋柔,看朕。」

我不明所以地看向他,看到他慢慢靠近我,对我说:「谢谢璋柔。」

他一说话,总是弄得我心里痒痒的。

但是我还是一下子就开心了起来,同他讲不用谢的,我要去陪太后聊天啦。

跟他告别后,我觉得天也蓝了,草也绿了。

5

赵岐只要一想到小姑娘皱着眉跟他说,有人要害你,他就觉得凭空地高兴。

他知道小姑娘面子薄,估摸着是不愿他再提这件事的。

这些日子,边关生乱,他提拔太傅家的儿子押粮草去西北。

太傅一家得势,对外拒绝了所有有意求娶自家女儿的人。为的,便是将女儿送入后宫。

本以为太傅一家恪守本职,儿子又是不可多得的练武奇才,没想到却是个眼光不长远的。

提拔一次便耀武扬威,最好是太傅一家做事不过脑子,若是背后得了谁的支持,那也足够赵岐头疼一会儿。

陛下同沈相商量后,由沈相在朝堂提出选妃一事,赵岐第一次没有在朝堂上直接拒绝。

边关有乱,选妃只是暂时压制太傅一家的权宜之计。

为了稳住局势,沈相家的女儿沈星移暂住皇宫。

赵岐把她放在我旁边的殿中。

那天回来后,我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深思熟虑后,我把那天的原因都归结成我看话本子看多了。

再然后就听说沈家的女儿要住在我旁边。

我开心地,日日等着她来。

我专门找宫女姐姐打听过,沈相忠君尽职,能力出众。沈姑娘品行兼优,温婉善良。

对了,赵岐称帝初期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同沈相有着相当频繁的往来。有些不得已的时候,沈相便带上了家里的小女儿,也就是沈姑娘。

换句话说,赵岐和沈姑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我已经很久没有朋友了,虽然太妃一遍又一遍交代我,要拿出对客人的姿态对沈姑娘。

但是我还是很期待她的到来。

我拉着年长的嬷嬷跟我讲了许久关于沈姑娘的事,沈姑娘长大后第一次出席活动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名满京城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展示自己的作画能力是什么时候,第一次参加诗会是什么时候……

虽说现在的社会不提倡「女子无才便是德」,但是沈相竟然允许自己的女儿有如此的风光。沈相虽不至于位高震主,但是如此的权势再加上如此夺目的女儿,总归不是好事情。

更何况,沈相一向为人朴实低调。

所以说,答案其实很明显,沈家的这个女儿是留着坐后位的。

其一,不管是谁家的女儿,想执掌凤印,都得先比一比,自己跟沈星移有没有可比性。

其二,这中间若是有什么不可控的因素,沈家的女儿也还留了一手后棋。

沈星移不少风光的机会,都是皇亲国戚家举行的宴会。

我想,这本身就是赵岐和沈相默许的。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时间多么着急,封有地位有才谋的沈星移为后,谁都指责不得半分。

我觉得,沈姑娘,也是个可怜人。

沈姑娘来的那日,我带着自己喜欢的礼物去见了她。

沈姑娘真的如同宫女姐姐告诉我的一样,亲近人意又善良大方。

等她空闲下来之后,她便邀请我去喝茶。

她一边沏茶一边笑着对我说:「在太妃身边待了那么久,辛苦若若了。」

我抬头直直地看着她,这话说得有些大不敬的意思在里面,是谁要她来敲打我呢?

我把这些心绪都先压下去,敛了敛神,对她说:「这些年来苦练琴棋书画,姐姐也辛苦了。」

听到我的话,她轻轻地笑了出来,对我说:「陛下没有说错,周姑娘是个聪明的女子。」

我不知道她对赵岐是什么想法,也不知道赵岐对她是什么想法。

那一日初见沈姑娘后,赵岐派人带话过来,说是可以同沈姑娘交好的。

我觉得赵岐没有什么骗我的必要。

于是我们便闲聊了几句,我发现沈姐姐并没有那么抵触我,而且她真的是学富五车,不管我们说什么,她都能好好地解答我的问题。

我感受得出来,她也在认真地同我交好。

6

「陛下是对的,周姑娘不同于周太妃。她谁也不依附,只是依附金陵周家。」

赵岐看着眼前的沈星移,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那个小姑娘了。

那个小没良心的东西,说了好几回他这的芙蓉酥好吃,这些日子却也没来过了。

「朕同你说过,是沈姑娘自己不信。」

沈星移轻轻笑出声来:「臣女没有不信,只是好奇,陛下夸赞聪明的女子,是有多聪明。」

赵岐想到了那个小姑娘的模样,聪明的,傻傻的。

然后交代道:「你不要吓到她,她还是个孩子心性,你不要总对她绷着一张脸。」

沈星移道:「不管陛下说什么,事实是,臣女如今每日下午都和郡主处在一起,想来郡主是喜欢臣女的,而且臣女也很喜欢郡主。」

赵岐的眉头突地跳了跳,他揉揉眉,对沈星移说:「你今日下午回沈府一趟吧,想得你也是想极了家人的。」

沈星移一边编排陛下竟如此小心眼,一边领了命回沈府看看。

7

我听到沈姐姐出宫回家了,有点失落。

一来是没有人陪我玩了,二来,二来便不想了。

沈姐姐是我长大后的第一个朋友,她开心,我自然也是开心的。

还没到中午,太妃就召我过去,叫我下午去找赵岐。

她这么一说我才突然想到,我许久没有见过赵岐了。

赵岐忙着政事,我又结识了沈姐姐,倒也忘记了许久没见他这件事。

一到下午,我便提着太妃给的东西去找了赵岐。

他还是安排我坐在上次的地方。

他问我道:「近来可曾开心?」

我认真地点点头:「回陛下的话,开心。交了沈姐姐这个朋友。」

他又问我:「可曾喜欢她?」

我笑着点点头道:「沈姐姐是我长大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他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笔,把李公公叫来,对他说:「吩咐下去吧,芙蓉酥不用做了。」

我瞪着眼睛不解地看他,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

他的声音一下子冷了好多,同我说:「自己想。不拘什么时候,想对了告诉朕,朕吩咐他们接着做。」

我也干脆放下了笔,托着下巴想,为何几句话的功夫赵岐就变了脸色。

赵岐坐在主位,看着旁边的小姑娘鼓着腮帮子想事情的样子,觉得可爱极了。

像只小仓鼠。

他觉得身心舒畅,奏章批改得也格外轻松,可以暂时放过小姑娘不把他当朋友的事。

他正准备开口吩咐人接着做芙蓉酥的时候,小姑娘突然对他说:「赵岐,太妃说了,你算是我表哥。」

赵岐觉得这姑娘可能是故意的,因为他现在就想一把把人抱过来,拦在桌子前,听她一遍一遍叫表哥。

我刚刚想了半天,一句话一句话地分析,大概算是知道为什么赵岐不开心了。

因得我称沈姐姐是我长大后的第一个朋友。

赵岐对我很好,我们还是「同道中人」,虽说我觉得自己错不致让他如此生气,但是还是想了半天该如何同他解释。

于是我便想到,太妃说,我可以唤赵岐一声表哥的。

赵岐听了我的话后,伸手作势不叫我再说话了。

他是陛下,不让我说话那我就不说了。

然后对我讲:「朕一会就吩咐人接着做芙蓉酥,还想要什么,讲吧。」

竟是真的因为这个,赵岐,小气鬼。

我想了半天,对他说:「想要出去看看。我还没有转过京城,下次沈姐姐回家的时候,带上我可以吗?」

他看了我一会,笑了笑说:「好,朕允了。」

赵岐是第一次觉得,小姑娘的思维太跳脱也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他很受用,但是他确实怕极了小姑娘再脱口而出一句「赵岐哥哥」什么的。

若是那样。

赵岐已经可以想到他晚上失眠至凌晨的场景了。

8

待沈姐姐回来后,我便兴奋地同她讲了赵岐许诺我要她领我去京城转转的事情。

后来沈姐姐去找了赵岐,回来的时候告诉我说:「就定在下个月 15 号了。」

我像是吃了芙蓉酥一样甜滋滋的,想赶快跑回去挑件最好看的衣服,又想拉着沈姐姐不放手,让她告诉我京城有什么好玩的,我都要去玩一遍。

9 岁到皇陵之后,我就很久没有玩伴了。

不对不对,我有玩伴的。

树,草,花,脑袋里的小人。

我每年都把自己靠在那棵最高大的树上,刻下自己的身高,虽说很多时候我根本看不到自己去年,前年,或者大前年刻下的线,但是我总感觉自己就是长高了。

我有时同那些花花草草玩,我还找了个头差不多的,一个是我,一个是大哥哥,一个是二哥哥。

我还拿着盒子装好了那些落下来的花瓣,偷偷把他们碾碎,会出来很好看很好看的颜色,我害怕太妃吵我,从不敢往指甲上涂抹。

但是在我心里,早已经尝试了千次百次了,定然是好看的咯。

我还拿木棍在土地上画画,画那些不敢画在纸上被太妃看到的。

晚上睡不着的时候,我还会编故事,我编了一个叫阿有的女孩,她什么都有,所以叫阿有。

她有很多很多人爱她,很多很多好吃的,还放过很多很多次风筝。

什么时候再睡不着了我要接着给她编故事,让她也尝一尝芙蓉酥,还要让她见一见赵岐和沈姐姐。

我无比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到了要出门的前一天,我特意找了沈姐姐,让她不要来找我,我要睡一整天,那么重要的日子,我才不要打瞌睡。

许诺的那一天来的时候,我穿上了最漂亮的裙子,让宫女姐姐给我梳了最好看的头发,安安静静地坐在殿里等沈姐姐来。

到了巳时(上午 9 时到中午 11 时),沈姐姐还没有来寻我。

我有一点害怕,我怕沈姐姐忘了我,可是到了这会,我又不敢断然去寻沈姐姐或者赵岐。

我更害怕是他们骗我。

我想好了,我就在这里安安静静地等着沈姐姐来寻我,若是没有等到,那也是沈姐姐太忙了,暂时忘记了。

就在我忙着寻另一种说法安慰自己的时候,沈姐姐带着人匆匆忙忙赶来了。

她拉着我的手,告诉宫女们:「我今日得了陛下的旨意,要带郡主回沈府看看,不仅有我身边的下人,还有沈府的护卫跟着,你们无须跟着了。若是太妃问起你们为何不跟着去,说我的原话就行了。」

我不自觉地咧开嘴角,跟着沈姐姐往外走去。

到了外面要上马车的地方时,沈姐姐要我和她分开坐两辆马车,她也并没有给我问问题的时间,顺手一推,便把我推向了前一辆马车。

我觉得可能是沈府规矩多,小心翼翼地扶着宫女姐姐的手上了马车。

还没完全掀开帘子的时候,我就看到了马车里的阴影,都没来得及仔细看,马车里就有人把我拉了进去。

「马车里有人。太妃的人?太后的人?沈家的人还是赵岐的人?」我心里想道。

我一瞬间不安起来,我自己无非是惹太妃一顿吵,往后不再想着出宫,只是该怎么为沈姐姐和赵岐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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