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请问向外星球扩张是否逐渐成为可行的瓦解核威慑的方法?

回答
在探讨“向外星球扩张是否逐渐成为可行的瓦解核威慑的方法”这个问题时,我们需要剥离那些过于理性的、冰冷的技术分析,转而审视它在人类社会心理、政治逻辑,乃至我们最深层的生存本能中所激起的波澜。这不仅仅是一个技术问题,更是一个关乎人类文明走向、关于我们如何理解安全与冲突的哲学命题。

首先,我们得承认,核威慑——这种建立在“相互确保毁灭”(MAD)理论基础上的恐怖平衡——其核心是一种地缘政治的锁定。它将冲突的烈度提升到一个所有理性行为体都无法承受的程度,从而迫使他们寻求避免直接对抗。然而,这种锁定并非牢不可破,它依赖于双方对彼此意图和能力的精确判断,以及对“底线”的共同理解。一旦这种理解出现偏差,一旦某个国家或组织突破了现有的游戏规则,核威慑的稳定性就会受到威胁。

那么,向外星球扩张,尤其是建立独立且具备一定自持能力的殖民地,会如何影响这个游戏呢?

潜在的瓦解机制可以从几个层面来剖析:

1. “分散风险”的根本性转变: 现有的核威慑逻辑是将人类文明的生存风险集中在地表。地球,作为唯一的家园,也成为了潜在的交换筹码。一旦人类文明的火种被分散到多个星球,甚至多个星系,那么来自地球本土的核打击,即使规模再大,也无法彻底“毁灭”人类文明本身。这就如同将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而太空殖民则意味着将鸡蛋分散到无数个篮子里。当失去“同归于尽”的终极威胁时,MAD的基础便动摇了。一方可能会觉得,即使遭受损失,也能确保另一部分文明得以幸存,从而降低了使用核武器的顾忌。

2. “责任与管辖权”的模糊与转移: 设想一下,地球上的某个国家,即使拥有强大的核武库,如果它的一些关键性“政治实体”、“经济中心”甚至“文明火种”已经迁移到遥远的殖民地,那么地球上的核打击对于这些殖民地而言,可能是一种“有限度的打击”,甚至是一种“遥远的干扰”。更进一步,如果殖民地发展出独立的政府、独立的经济系统,甚至独立的价值体系,那么地球上的冲突是否还能直接影响到它们?它们是否还会对地球上的核武库拥有控制权或忠诚度?答案可能是否定的。这种管辖权的模糊和转移,会使得地球上的核威慑变得“不接地气”,其效力大打折扣。

3. “威慑的距离与时间差”: 星际距离意味着巨大的通信延迟和旅途时间。如果地球上的某个国家,在面临存亡危机时,按下核按钮,这个信息可能需要数月甚至数年才能传达到遥远的殖民地。反过来,殖民地对地球的“回应”也同样漫长。这种时间差和空间隔阂,使得核威慑的即时性和可信度大大降低。在地球上的危机爆发时,遥远的殖民地可能已经无法提供有效的“报复承诺”,也无法接收来自地球的“命令”。这种“时空的隔离”使得核威慑的链条断裂。

4. “新的价值与利益锚点”的出现: 随着人类向外星球的扩张,新的资源、新的生存空间、新的社会形态将不断涌现。殖民地可能会发展出不同于地球的经济利益和政治诉求。当这些殖民地的价值和利益成为人类文明的另一个重要锚点时,任何一方在地球上的冲突,都必须考虑对这些遥远殖民地的潜在影响。如果一场地球上的核冲突可能导致殖民地的资源供应中断,或者引发殖民地的独立运动,那么这种冲突的成本就会急剧上升,使得核选项变得更加不明智。

5. “文化与心理的隔阂”: 人类文明的扩张不仅仅是地理上的,更是文化和心理上的。经过几代人,生活在不同星球上的居民,其世界观、价值观,甚至对“家园”的定义都可能发生根本性的改变。他们可能不再将地球视为唯一的家园,对地球上的政治斗争也可能产生疏离感。这种文化和心理上的隔阂,会进一步稀释地球上核冲突对他们的意义,也使得地球上的国家难以利用核威慑来“约束”他们。

然而,这并非一个单向的、绝对的瓦解过程,其复杂性在于:

初期阶段的“附庸”关系: 在殖民地发展的初期,它们很大程度上仍依赖于地球的资源和技术支持。在这种情况下,地球上的核威慑可能仍然能够通过“威胁切断联系”或“切断关键物资”等方式来发挥作用,尽管这种作用的性质与直接的核打击不同。
地球仍是“母国”与“根基”: 即使殖民地能够独立存在,地球作为人类文明的起源地,其象征意义和战略意义依然巨大。摧毁地球上的关键设施,或者改变地球的环境,仍然可能对所有人类文明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包括那些已经在太空生活的个体及其后代。因此,对地球的保护,可能依然是维系一定程度上核威慑的必要因素。
核武器技术本身的扩散与变异: 随着人类走向星辰大海,我们是否会将核武器技术也一并带往外太空?是否会在新的环境中发现新的核技术应用方式?核武器的“生产与部署”本身是否会随着殖民地的独立而变得更加分散,反而增加其不可控性?这些都是未知数。
“新的威慑形式”的出现: 当核武器的威慑效力减弱时,人类文明是否会发展出其他形式的“终极武器”或“威慑手段”?例如,对整个行星环境的改造能力,对行星资源的控制权,或者其他我们目前无法想象的强大力量。

总而言之,向外星球扩张,并非一个直接的“瓦解”按钮,而是一个逐步侵蚀和重塑核威慑基础的过程。 它不是让核武器瞬间失效,而是通过分散风险、模糊管辖权、制造时空隔阂、转移价值锚点以及孕育文化隔阂等方式,使得MAD理论赖以生存的“关键要素”逐渐淡化。

与其说是一种“瓦解”,不如说是一种“稀释”和“转化”。核威慑作为一种地缘政治的手段,其效力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冲突双方的“可见性”、“可及性”以及对“相互毁灭”的直接感知。当人类文明的载体被分散到浩瀚的宇宙中,当“我们”的定义不再局限于地球上的某一方,当“毁灭”的含义也变得模糊不清时,那种基于地球表面精确计算和恐怖平衡的核威慑,其锋芒自然会被钝化,其逻辑也会被重新审视。

这并非一个乐观的预测,因为它可能意味着人类文明正走向一个更加复杂、更加不可预测的安全格局,而核武器即便不再是MAD的终极答案,也可能以新的方式继续存在于人类文明的进程之中。这更像是一场缓慢的蜕变,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对“生存”、“冲突”和“安全”的理解,都将被迫发生深刻的改变。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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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而言,不是。人类现在根本就没有能力“向外星球扩张”。

靠现有技术,在月球、火星之类场所建设能自我维持的村落需要数年到数十年。那村落在建设过程中高度依赖地球,在建设完成后也相当脆弱,并无余力在地球上发生核战争后起到什么特殊的作用。

使用太空载具投送军队或大型爆炸装置去将那种村落占领或炸毁,要比建造那种村落容易多了。

如果你“畅想未来”,任何管用的星际航行工具都是毁灭性武器,会让现存的核武器显得纯属儿童玩具。但是,在航天技术·宇航技术朝那个方向发展的过程中,保持可靠的核威慑的重要性可能会暂时上升。

现在业已存在并不断增加的巨型低轨道卫星星座,有可能作为散布大量太空碎片的手段,或是偶然引起事故,让基于弹道导弹的核打击手段出现“可靠性在特定场合会成问题”的状况。战略空军、巡航导弹、高超音速飞行器、核动力鱼雷之类受到的影响较小。


以下简单谈谈宇航载具的杀伤力。


一、人类也知道原理的行星际飞船本身的战斗力

即使不另外携带武器,人类历史上设计过的核动力飞行器仍然令人畏惧。

在禁止核试验条约签署前,NASA 研制过 NERVA(火箭动力型核发动机),其设计是典型的 20 世纪 60 年代风格,用裂变反应堆加热液态氢从尾部喷出,喷气速度接近 8600 米每秒。 这种设计对能量的利用很不充分且受到材料科学限制,飞船能期待的速度只适合在火星轨道内活动。

核裂变反应堆驱动的飞船可以将核燃料甚至失控熔融的堆芯倒在敌人头上,造成大范围的放射性污染。

20 世纪 50 年代,乌拉姆和埃弗雷特提出了核爆炸推进,戴森与泰德·泰勒拿出了这个系统的“猎户座计划”:在一条坚固的装甲飞船后方每秒引爆一枚热核武器,靠冲击波推进飞船,NASA 称之为核冲击驱动。其喷气速度可达 20000 米每秒,足以让飞船在太阳系内活动。在后续研究中,其设计有一些改进,最乐观的预想是其速度可以达到真空光速的 11%,能执行飞向比邻星的任务。 这个设计要处理的难题颇多,基本上只有科幻作品会使用,但星际旅行+爆炸确实跟戴森球一样能激发萌萌哒年轻人的想象力。

热核武器推动的飞船可以将这些热核武器扔向敌人。最小当量的热核武器在高空爆炸也可以产生强电磁脉冲打击民用基础设施,落地爆炸可以炸塌大量建筑物、点燃大火并随风散播放射性污染。

1987~1988 年的Longshot计划是用可控核裂变诱发不可控核聚变进行恒星际航行的设计。在设想中,飞船将用 100 年时间抵达半人马座阿尔法 B,平均速度是真空光速的 4.5%。飞船会减速到环绕该恒星运行。其推进机制是裂变反应堆提供能量发射激光点燃聚变燃料(惯性约束聚变)。


二、接近真空光速

随着速度接近真空光速,飞行器上扔出的任何载荷都将可以给天体造成严重伤害。飞行器的喷口喷出的高能粒子或辐射可以轻易消灭生物圈。

以真空光速的 86% 飞行的物体的动能,与它的不变质量对应的能量相等。在这个速度下,不变质量 10 吨的物质砸到目标上可以放出约 900000000000000000000 焦耳的能量,相当于质量 20 亿吨的小行星以 30 千米每秒的相对速度撞上目标,或是 200000 枚百万吨 TNT 当量的战略核武器在目标上爆炸。

如果飞船使用黑洞引擎,那本身就可以摧毁各种常规天体。

如果飞船使用反物质动力装置,那可以喷出巨量高能伽马射线,其燃料也是致命的武器。

对于燃料以外有 10 吨重的小型飞船,如果要像许多科幻小说描写的那样靠反物质加速到接近真空光速(姑且定为真空光速的 99.5%,飞行器加速时以 1g 均匀加速到该速度,减速时以 1g 均匀减速到 0),飞船加速需要的燃料是自重的 20 倍,减速又 20 倍,这还是单程航行,如果要回家那么又是加速 20 倍、减速 20 倍,飞船的总燃料量会变成 160 万吨,其中 80 万吨反物质。(对于反物质来说这是个天文数字。目前我们用 1 台加速器制造 1 克反物质要花三万年。)
在这条飞船发射时,达到 1g 加速度需要 2.4E18 瓦的功率,在地球上发生这样的伽马射线喷发可以轻易消灭地球生物圈。而 80 万吨反物质只要拿出很小一部分在地球表面上湮灭,就能把地球生物统统炸死。

以真空光速的 99.5% 运动的飞行器上倒下来的任何垃圾都可以给行星造成大破坏。

在这种速度下,飞行器碰到的星际尘埃都是超高能宇宙射线,碰到的碎石会发生核爆炸。如果飞行器坚固到可以毫发无损地承受这些,它可以用较低速度飞行来撞毁各种常规物质组成的东西。

总之,航行工具如果能用高亚光速在地球附近飞行,它们可以轻易地在几秒之内单机屠灭地球生物圈,这事根本不需要携带其它武器。

在慢慢增加输出、用高能辐射扫射地球表面的情况下,由于人体对辐射的敏感程度高于植物、昆虫、被水掩蔽的海洋生物和多种原核生物,大部分人会比地球上的其它生物先死。


三、超越真空光速

超越真空光速在我们目前的科学体系下是接近不可能的。

如果航行工具有办法超越真空光速,其使用的技术能给常规天体造成严重的破坏。

简单举例——

虫洞:产生和维持虫洞需要的巨大能量·负能量可以给任何常规天体造成严重伤害。产生直径 1 千米的虫洞让飞船通过需要的负能量跟太阳系所有质量在同一个数量级。(不过,很多使用这种设定的科幻作品干脆假设相对论是错误的,从而获得比较大的幻想空间)

曲率·曲速·虚无球:用异常空间为飞行器开道或包围飞行器。飞行器只要一直前进就能捅穿前方一切常规天体。

这样的航行手段可以将地球大卸八块。


四、 宏观低速

没有高级技术,仍然有办法进行宇航。可以用电磁场或恒星风加速微生物、纳米机械等,飞向目标天体的生物圈。

这也是我们人类文明现在唯一的实体性星际攻击手段:借助太阳加速微生物去别的天体系统。

在地球公转轨道附近的太空中,直径 2 微米、密度与水相当的球状微生物受到的阳光照射可以提供 10 厘米每二次方秒的加速度,随着逐渐飞离太阳,加速度会越来越低,但仍可以期待获得每秒 64 千米的速度,2 万年后就能到达比邻星。在靠近目标天体系统后它可以借助那里的恒星的光压等减速,而且也不用把速度减得太低。
即使要将这样的微生物加速到光速的 86%,需要给它的动能其实也只有 400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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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挖发射井,我考虑在近地轨道空间站布署核武器进行二次攻击;你决定在月球修建核基地进行第三次攻击,我准备在火星发动第四次反击。

人类改造火星一万年都未必能把火星改造到藏北荒漠的生态水平,这一过程极易被战争打断。但是人类可以自以为是的用外太空核力量打破假想敌的核威慑,客观上推动太空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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