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田卧勇太真实的水平？

作者是网易体育特约作者 @segel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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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今的NBA中，中国球员的身影已经绝迹。与此同时，日本却在NBA中的话语权与日俱增。如果说马场雄大、渡边雄太还都只是各自球队的边缘人，那么八村垒的横空出世足以让所有的中国球迷感慨“中国篮球的十年大敌来了”。

然而，如果我们将时针拨回十五年前的2004年，中日之间的力量对比却完全不是如今的情况：当时姚明已经在NBA站稳脚跟，巴特尔和王治郅也都能在大名单占据一席之地。而彼时NBA中的日本球员，不要说承载球队期望，连他自己的期望或许也只是简单的“拿到合同，生存下去”。

田卧勇太，就是那个挣扎在NBA生存线上的日本球员。

而他的另一个身份，是日本乃至全亚洲，的第一个NBA后卫。

田卧勇太在日本成名很早，小学六年级时他就与另一位小球星铃木广美组成王牌组合，活跃于“迷你篮球界”。初中时代，他在三年级率领球队成功杀入了全国四强，只是遗憾地输给了当届的冠军洛西中学，择校时，田卧勇太不出意料的选择加入秋田县能代工业高中。

能代工业高中，实际上正是中国球迷通过《灌篮高手》而耳熟能详的山王工业的原型。在历史中，能代工高是比漫画中的山王更加夸张的统治级存在。1967年首冠开始，能代问鼎了22次IH（其中一次六连冠）、16次国体、20次WC（一次四连冠，三次三连冠）。

而田卧勇太入队的1996-1998年，能代也正如同漫画中的山王工业一样，处于队史的最强时代。前无古人的三年九冠之外，在1996年，日本青年队甚至将能代的首发五人组直接集体征调。

按理说作为新人（还是身体素质不算特别出众的新人），身处这样的强队之中，田卧勇太面临的挑战自然会比较大。然而现实却恰恰相反，田卧勇太的光芒非但没有被队友掩盖，反而打成了全队核心，其能力被认为远超越其他人，在本来就超越全日本一档的球队里再自成一档。

田卧勇太（球员第一排中）

1997年的国体决赛就是田卧勇太的高中代表作，在这场比赛里，田卧勇太一人砍下占全队近一半分数的50分，带领球队105-80击败对手夺冠，证明了自己才是同辈日本球员中的王中之王。一年后，田卧勇太更是以高中生身份入选日本国家集训队，成为日本历史第二人。

种种迹象都表明：在那一个年龄段的日本球员中，田卧勇太就是当之无愧的最强者，实力高出所有同龄人一个级别。而如果他继续发展下去，那么其成为日本国家队的核心，在国际赛场上书写自己的历史，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然而，这一条一片坦途的星光大道，接下来却走向了一片混沌。

远方NBA的迷景，像海妖的歌声一般引诱田卧勇太走进了一座迷宫。

据田卧勇太自己介绍，他最早知道NBA是在自己八九岁时，而他与NBA的首次实际接触是在国中时代，当时田卧勇太因为极高的人气而受到了日本广告商的青睐，被直接派往美国与尼克斯队的帕特里克尤因合作拍摄了广告。就在那次的美国之旅中，田卧勇太第一次亲身站在了尼克斯队的主场，麦迪逊花园球馆之中。

篮球麦加的恢弘伟大，深深地震撼了年少的田卧勇太。从此之后，NBA就作为其生涯的唯一目标开始前进，高中毕业后，田卧勇太非常大胆的放弃了在国内发展的机会，而是前往NCAA的杨百翰大学夏威夷分校，试图提前接触美国篮球，为之后的NBA冲击做准备。

在NCAA历史上，杨百翰大学的确是一座名校，但其夏威夷分校与本校却完全是两个概念，只属于NCAA的D2级别。如果田卧勇太足够了解美国篮球，就应该知道能从D2级别实现跨越杀进NBA的球员历史上都凤毛麟角（从96年到现在只有本-华莱士和德里克-怀特两人），因此其NBA之路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非常顺利。何况，田卧勇太当时的英语水平非常一般，甚至影响了参赛资格，更倒霉的是他很快就受到了伤病侵扰，背部和腹部连续受伤。结果赴美前两年，田卧勇太甚至没有参加任何一场正规篮球比赛。

枯坐冷板凳两年，这对田卧勇太的NBA梦想其实已经是一次不大不小的敲打，但田卧勇太显然只是将其看作了一种“天将降大任”的磨砺，而这实际上也是日本体育文化中对“根性”强调的一种体现——从六十年代开始，日本的电视、漫画、电影描绘了无数的传奇故事，而这些传奇故事至始至终都在对年轻的田卧勇太反复施加催眠，告诉他：“只要坚持，你一定能行的。”

于是田卧勇太留在了夏威夷，“我不会去考虑那些消极的东西，”日后在接受采访时他说，“我只专注于对此时能做到的事、只有此时能做的事的追寻，这才是我应该要做的”。

得亏天道酬勤，大学的最后两个学年里田卧勇太终于得到了表现的机会，大四场均砍下7.6分6.6助攻，成为了NCAA的D2级西太平洋分区的助攻王。

这是田卧勇太在美国跨出具有实质意义的第一步，然而问题是这一步他走的实在太慢太晚了，彼时的田卧勇太已经到了22岁的NBA选秀球员年龄上限，谁都知道在这个年纪，以他当时的成就根本不足以进入NBA。而且因为长期没有足够资源投入到他的成长培养（日本国内的天之骄子，在美国就是一根柴），田卧勇太在国内同龄球员中的超然地位已经逐渐被赶超。

1999年U19世青赛，在全部由同龄人组成的日本国青队中，田卧勇太场均仅11.1分3.4助攻，已经失去了全队攻击核心的地位（隔壁中国队刘炜场均12分2.6助攻已然不比田卧勇太差了，而且在直接对话中对位田卧勇太砍下22分）。两年后的2001年U21世青赛，田卧勇太继续原地踏步，场均10.4分3.1助攻，主要技术统计都已经无法挤进全队前二，出场时间甚至只能排在全队第四。

1999年，田卧勇太与刘炜的对决，不过那场比赛中国队输了

于是在现实的压力和经纪人的劝说下，田卧勇太终于选择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回到日本加盟了东京电击队，回国第一年，田卧勇太就进入全明星阵容，事情看上去正在慢慢走向应该的轨道。

但是NBA的诱惑实在太大，就在田卧勇太暂时回国的当口，中国的王治郅、巴特尔和姚明相继登陆NBA，亚洲第一人的荣耀已经被中国抢走，于是成为亚洲第一控卫的追求重新成为了田卧勇太的动力。2003年的夏天，田卧勇太再次告别日本来到美国参加了夏季联赛，在代表小牛队的6场比赛里，他的表现不咸不淡，场均4.5分1.7篮板1.0助攻，随即被小牛放弃，之后丹佛掘金给了他一份训练营合同。

在当时，掘金队和小牛都是对国际球员特别友好的球队，小牛队选中过王治郅不说，掘金也是巴特尔在NBA落脚的第一站。而且当时掘金助教阿卡纳本身就是之前杨百翰大学夏威夷分校的教练，因此田卧勇太能进入球队的试训名单，实际上也颇有老领导给机会提携的意味。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田卧勇太其实还不是掘金训练营里唯一的亚洲人，来自中国台湾的陈信安在这一年夏天也正好在掘金队的训练营里打拼，而他和田卧勇太的目标一样，都是力争成为进入NBA的第一个亚洲后场球员。

陈信安暴扣姚明

陈信安对日本队时隔人暴扣

然而就像跑跳能力出众的陈信安无法和掘金的一票成熟射手竞争一样，来去如风的田卧勇太也因为投篮不行而被比他更矮的博伊金斯彻底压制，最终毫不意外的在常规赛开赛前再次被放弃。

其实从这个时间节点上看，田卧勇太的留美之旅应该已经可以画上句号了：身高不足，防守弱鸡（被当做特点的抢断在美国毫无发挥空间），投篮不准……在更高水平的比赛中，田卧勇太几乎拿不出什么能说服别人留下他的理由，何况身为一个24岁的控卫，如果没有大量有竞争力的比赛机会锻炼其实也很难再得到什么提升，回国似乎是一个必然的选择。

可是“不会去考虑消极方面东西”的田卧勇太拒绝放弃自己的梦想，决定100%专注于留美冲击NBA。这一年他留在美国打ABA联赛，在长滩果酱队与罗德曼做了队友，但是表现依然平淡，场均仅5.3分2.4篮板6.1助攻（作为对比，两年后孙悦随北京奥神参赛，第一年数据为9.5分7篮板6.4助攻，第二年13.5分6篮板10.5助攻），可以说依然看不到什么NBA前景。

然而出人意料的转机随机到来，第二年7月，菲尼克斯太阳队邀请他加盟了球队的训练营，并且在他8场夏季联赛场均只有4.6分2.1次助攻，命中率仅38%的情况下，给了田卧勇太一份为期一年的正式NBA合同！

无需讳言，太阳这样做自然不可能是因为田卧勇太的实力足够打NBA，事实上彼时太阳队在控球后卫位置上储备非常丰富：除了刚刚签下的纳什，球队在一号位还有菜鸟赛季表现亮眼的巴博萨，以及上赛季场均7分3助攻的老将艾斯利，球队根本不需要一个连夏季联赛都打不明白的1.73米后卫。

显然，田卧勇太打动太阳的，是一年前在夏季联赛跟随他全程报道的一大票日本媒体以及他们背后潜在的转播合同——毕竟有姚明珠玉在前，谁知道一个带着“亚洲第一NBA后卫”光环的日本人能为球队带来多大的好处？

不出所料，一场围绕田卧勇太的媒体盛宴开始了。

11月1日，开赛前一天，田卧勇太在NBA官网上个人页面的点击量达到4万，将一年前科比创下的单页面单日点击量纪录翻了一番。

11月2日，开赛当天，NBA官网来自日本的点击量暴涨220%，其中太阳队分站的点击量提升了315%。

11月3日，田卧勇太在太阳与老鹰的比赛中得到首秀机会，33家不同的日本媒体杀进菲尼克斯的美航中心球馆，见证了田卧勇太在10分钟的出场时间里拿下了自己职业生涯的全部7分。

……

对田卧勇太来说，这的确是梦想成真的一刻，他自中学以来承担巨大风险的选择，背负压力每天鞭策自己的苦练，在他身披太阳队球衣出战的瞬间，终于得到了甜蜜无比的回报。

太阳队对这个结果也很满意，仅仅一周时间，田卧勇太的球衣销量就排进了前三（仅次于纳什和斯塔德迈尔），更重要的是太阳队比赛在日本的转播合同基本已经敲定——对于一贯吝啬的老板萨沃（赛季初他们甚至为了省钱甩卖了7号秀罗尔-邓）来说，这也平衡了夏天签下纳什与理查德森这两个“大手笔”的投入。

然后现实终于还是对田卧勇太露出了自己的血盆大口，之后一个月，田卧勇太机会寥寥，即使太阳队一路高歌猛进连续获胜，但德安东尼却只愿意在球队领先20分的比赛最后时间匀出一两分钟象征性的出场时间给田卧勇太。

没人会在官方场合点破田卧勇太是吉祥物这一点，纳什在接受采访时说“坐在板凳席看他上场表现很有趣”，德安东尼说“他很有战斗精神。”可这些不能改变太阳队在12月18日裁掉田卧勇太的决定。而在一片惋惜中，只有极个别的网友给出了不合时宜但却符合逻辑的猜测：这大概是因为球队与太阳方面的转播合同已经完成，本来实力就不济的田卧勇太，此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

我们很难说这次被裁对田卧勇太造成了什么程度的打击，事实上田卧勇太多年来遭遇的打击已经足够多了，在后来回到日本接受媒体采访时，所有人对于他的实际能力打不了NBA这件事都讳莫如深，而他也只能对于被裁的结果给出“在NBA这种情况很正常，第一天签约第二天就被送走也是常有的”的回答。

和我们为阿联孙悦周琦想办法一样，日本媒体当年也在为田卧勇太各种出主意

田卧勇太后来留在美国打了三年NBDL的比赛，场均5.7分3.1助攻，命中率39.9%，因为伤病等等原因，他干脆错过了包括2006年在日本本土的男篮世锦赛在内的一系列国家队比赛。在他离开日本远赴美国的时光里，日本男篮从原来的亚洲准一流一步步跌落到了亚洲二流的位置，05、07、09、三届亚锦赛，日本队的排名分别是第5、第8和第7，别说和中韩伊争冠，甚至连进四强都成了奢望。

一直到2008-2009赛季，29岁的田卧勇太才终于回归日本，这其中耽误掉的数年，恰恰就是一个运动员最宝贵的24-29岁黄金时段。就像他多年之后回归日本JBL联赛后自述的那样，“总是坐板凳也不是办法，能够打上比赛对于冲击NBA非常重要”。

坚持留在美国留在NBA的视野之中，固然是田卧勇太对梦想的坚持，但这样的坚持，最终只带来了尴尬的结果。高中生时代于同辈精英之中几乎自成一档，奇迹般地入选国家集训队名单的他，在美国蹉跎了几乎全部的生涯巅峰后，田卧勇太甚至已经很难在国内的职业联赛中打出统治力。

2008-2009赛季，回归日本联赛的田卧勇太场均得到11分5.6助攻，虽然拿下了助攻王并被选入了常规赛最佳阵容，但已经没有了当年在同辈精英云集的战役中包揽50分的豪气，三分命中率更是只有22.6%。2009-2010赛季，数据下降到了11.8分+3.5次助攻，但在讲究论资排辈和敬老的气氛下，讽刺性的喜获FMVP。

而在随后三个赛季中，虽然年龄还远远未到控卫中的衰老期，但田卧勇太却出现了赛场影响力的明显滑坡，只能拿出8分+2次助攻左右的普通贡献。

显而易见的是，以28岁的年龄回归本土后，田卧勇太虽然短暂地保持了一流的水准，但他与同辈精英球员之间的差距已经不复存在，更加没有王治郅、巴特尔、易建联、周琦回归CBA后那种堪称降维打击的效果。而他的衰退期更是来得过早，在30岁的年龄便下滑到了普通轮换的水平，也彻底退出了联赛最佳阵容的行列。

而在国家队层面，田卧勇太直到2010年才获得了首次披上日本队战袍出场的机会，而正式参加的大赛只有2015年的亚锦赛和2016年的奥运会预选赛，数据惨淡已经不值一提。

回顾田卧勇太回归日本后的职业生涯，是一个与同届精英球员的相对差距逐渐变化的过程-----青年时期的领先，变成了回归后的同级，再迅速演进到了最终的落后。而作为这一切的转折点，便是那辗转的美国时期。当年那个每一步都凌驾于同辈之上的独一档球员，在美国之梦的消磨中，已然成为了那个尴尬的吊车尾。

对NBA梦想无畏的追逐，过分消耗了田卧勇太的篮球天赋，让他的上限永远只存在于理论的想象之中。所有人都在不遗余力地歌颂着他追梦人的属性，复读着他为了梦想多方努力却燃烧殆尽的悲壮，却有意无意地忽略了一个事实----从他的NBA之路来看，梦想其实更像是一个荒诞不经的奢望，他的天赋、能力，从来就没有达到过NBA的层级，反而只是成为了对他先天资本的无谓消耗，对他生涯高度的拖累耽误。

而到了最近几年，奔四的田卧勇太转会宇都宫队，效力于新成立的日本职业联赛B1。有意思的是，就像三浦知良这些存在于足球圈的活化石一样，表现已经下滑的田卧勇太却一直维持着极高的人气，在2016-2020年间四次被选入B1联赛全明星阵容，并且在个人收入上也受到了球队规格颇高的优待---根据日本媒体的推定，虽然已经39岁高龄，田卧勇太在2019年的薪水为3800万日元，排在日本球员的第八名。

一连串的数据，印证着田卧勇太在日本职业篮球界的巨大影响力。但是这样的影响力，却显然无法在球场之上体现出来。2016-2017赛季，场均上场20分钟，拿下7.4分+3.4助攻。2017-2018赛季，场均上场17分钟，拿下5.4分+2.7助攻。两个赛季后的2018-2019，上场时间逐渐跌落到10分钟以下，贡献也变成了微乎其微的1.6分+0.7助攻。非常明显的是，随着年龄的增加，田卧勇太在竞技地位上已经逐步边缘化，几乎来到了退役的边缘。这样的赛场贡献，无疑是难以匹配他所拥有的薪水待遇与场外人气的。

事实上，田卧勇太在当今的人气，更多来自于“商业”上的人设打造。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的NBA之路早已完结，“商业”“梦想”却依然缠绕在他的左右。日本体育媒体的人物评述中，田卧勇太几乎与“梦想”划上了等号，而对他赛场的表现却语焉不详，往往以“带领全队”“青年导师”等大而化之的词汇高度概括。在这样的形象打造之下，田卧勇太在球迷圈层中才维持住了巨大的人气，从而具备了远远超越了竞技层面的商业价值---据2018年的不完全统计，田卧勇太出道后已经拍摄了八支广告，出演综艺节目无算。

从某种意义上讲，田卧勇太的身上，体现了太多的日本文化独有特点。

日本是一个极度重视梦想与坚持的国家。在当今，这种倾向往往以“中二”的描述词汇，出现在日本几乎所有的当代文化产物中，活跃在动漫、影视、游戏、爱豆，以及二次元文化受众群体的言行举止之中。

并且，日本文化之中，还有着一股延续自古代的悲剧性审美倾向。这是一个将樱花作为国花的国家，一个追捧着多次自杀后遂愿的太宰治、信奉“死是最高雅的艺术”的川端康成的国家。这样的审美倾向，也体现在当代日本人的身上。根据《日本经济新闻》在2019年所做的历史人物人气调查，被暗杀于维新黎明到来前一刻的坂本龙马、霸业燃尽于本能寺之火的织田信长高居第一、二名，战胜平家却死于乃兄之手的源义经、作为幕府代表奋战到最后一刻的土方岁三，也排到了第五和第八。这样的调查，无疑成为了当代日本人审美的一个投射侧面。此外，在大岛渚、北野武、园子温等导演的电影中，我们也能够轻易感受到这样的倾向。

这样一来，田卧勇太，无疑成为了最吻合日本文化审美的存在。他拥有坚不可摧的NBA梦想，并且愿意在几乎不可跨越的巨大障碍面前依然勇往直前。而这种客观意义上的莽撞，同时也拥有了一种迎接必然失败的浓重悲剧性。梦想与坚持，悲剧与破灭，塑造了田卧勇太的个人形象，让身处于人设之中的他，“长在了日本人的审美”上。

以商业广告为契机，田卧勇太开启了自己的NBA之梦，而这种近似于偏执的不可实现梦想也反过来促成了人设的进一步巩固，让他具备了超越竞技能力的商业价值，在经济上获得了丰厚的----在很多时段与比赛影响力并不匹配的---报酬。但是，与此同时，也正是对梦想的执念过度，实际上却大大地拖延了田卧勇太作为球员的职业生涯发展，局限了他本来可能达到的竞技高度，也让日本男篮在2000年之后一度陷入了低谷期。

如果他没有人气，只是一个打球不错的少年，如果广告商没有看中他的人气而让他拍下那支广告，他或许便不会开启那荒诞的NBA之梦，也就不存在日后“无视一切也要坚持”的----或许可以称之为“偏执”的追逐。

随后会发生什么？我们或许会失去一个“有梦就去追逐吧”这样美好而空泛口号的案例对象，但却可以得到一个更加“正常”的田卧勇太，一个在更适配于自身天赋的职业环境中稳健发展，一步一个脚印，逐步兑现天赋的日本国家队核心控卫。

这些思绪，是否会产生于田卧勇太的脑海？至少在某一些难以入眠的夜晚，田卧勇太是否意识到了自己梦想给予自己的影响？他是否会产生一丝后悔？他是否会意识到“商业”对他职业生涯的双面作用？更进一步地，梦想，究竟是他心底的坚持，还是在某一刻开始已经成为了他有意维持、赚取利益的人设？

这一切，田卧勇太似乎从未提及。一切纠葛与得失，都只隐藏在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