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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崔永元去美国拍摄的关于转基因的纪录片?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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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了68分钟看完了整个纪录片,不得不说这是个糟糕的纪录片。

1、作为一个志在向全中国的观众宣传转基因食品危害的纪录片,在开头没有介绍“什么是转基因食品技术”以及“转基因食品种植的过程”,而是直接说BT病毒和草甘膦,这会让那些先前不太了解转基因食品的观众对纪录片不知所云。

2、第一个出场的科学家,弄了一堆资料,去说明草甘膦导致了某些病的发病率上升,但纪录片却没有花时间用实验去证明转基因食品中确实残留了大量的草甘膦(例如购买一些转基因食物回来化验)。草甘膦有害与转基因食品有害之间要划上等号,你必须得先证明转基因食品上残留大量草甘膦。

3、概念错误,将“有机食物”和“非转基因食品”划上等号,继而将支持有机食品的人与支持反转基因食品划上等号。

4、在专卖有机食品的地方选择调查对象是有问题的,因为来买有机食品的人肯定是支持有机食品的。

5、采访中,有一妇女,自己癌症末期,靠吃有机食品治愈了,这样非科学的事情纪录片也拿来做依据。

6、“小鸟选大豆”这一段实在是太搞笑,小鸟先吃完非转基因大豆,最可能的原因其实是非转基因大豆的颗粒比较小,一嘴一个吃起来方便。

7、那些妈妈们,证明的是带有农药的食物对身体有害,非转基因食品其实也在她们的反对之内(用了化肥和农药的)。

8、大部分普通观众最关注的问题是“人吃了转基因食品,会不会变成怪物”,片中却没有讨论,只讨论了转基因食品中可能带有BT病毒和草甘膦可能对人体的肠胃有危害。

但这个纪录片也非完全没有价值,它的价值在于:再次,提醒了我们农药的危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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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有一些人想问题总喜欢先站立场,只要觉得你的立场和他们的不一样,那么无论你说什么都是错误的,他们总将所有的东西都混在一起谈,只要有一些是正确的,那就所有的都是正确的。他们会因为你指出了纪录片不合理的地方,就将你放到支持转基因食品的那边,然后指责你卖国贼。科学上的知识,我其实懂得不多,我只是凭借自己的常识指出了纪录片中的一些常识性的问题,就如同我所说的那样,仅是像电影观后感那样吐吐槽而已。

我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我们不能分离地去看待事情,“崔永元先生去美国拍纪录片”是一件事,“崔永元先生拍的纪录片好不好”是另一件事。不能因为你觉得第一件事中行为是好事,就说第二件事中的纪录片是好片;同样,我也不会因为我觉得第二件事中纪录片拍得不好,就说第一件事中的行为不好。

在探索未知事物的过程中,直到真相最终浮现的那一刻之前,我们都不应该武断地认为哪一方是错误的,我们都在探索,崔先生在探索、方先生也在探索。期待崔先生在将来拿出更好的研究调查,也许不久他就能证明“转基因食品是有害人类身体健康”,又或者他最终证明了“转基因食品是安全的”,从而成了支持转基因食品的人。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没人能说得清楚,每每想到世界上有如此之多未知的事物,心中总充满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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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帅
你要反驳请拿出证据,拿出证明以及人体使用报告,而不是在这里挑骨头,崔这么做的目的明眼人都清楚,你却在此抹黑,要不你也去拍一个纪录片撒,竟然还有这么多人附和,你竟然反驳别人数据真实性,你请你拿出正确真实的数据,请你尊重他人,不要信口开河说白话 。
李佰儒(作者) 回复 李帅
不知道该怎么答复你,因为你根本不是在讲道理。如果这个回答,让你感到不快,我很抱歉,你可以点反对+没有帮助。
李帅 回复 李佰儒(作者)
不管回答的事,是答主你的态度让我反感,说真的,没多少人会自费去做这些在常人看来是多余的事情,转基因食品有害无害都需要进行人体实验的(我是不像成为小白鼠而反对转基因食品),嘿嘿!!

虽然我一直说,我只是在强调我们应该分离地看待问题,我们只是讨论纪录片本身不合理的地方,但依然有很多人拿“崔永元先生这样做是为了我们好”的理由来指责我。

我来举个例子吧:

你们家种了一亩水稻,但长得不好,你邻居很担心你们家来年收不到粮食,于是,他不顾辛苦,顶着炎炎烈日,把你们家的水稻,一颗一颗地拔高。

请问:你会怎样对待你的这个邻居?

按照上面李帅先生的逻辑,应该紧紧地抓住邻居的手,表示万分感谢,因为邻居是为你们家好啊。什么!!!你要让你邻居赔钱,这太没人性了吧,你该去找李帅先生聊聊天。

leisure win
谁告诉你“作为一个志在向全中国的观众宣传转基因食品危害的纪录片”?片子中提及了吗?你连这部片子是想告诉大众什么都不知道,还在这里振振有词?

我们来谈谈这部纪录片的结构,你会发现,它总是先用很短的时间去采访一个支持转基因食品安全的专家,然后就那个专家的话,去采访N个反对转基因的人,用来说明之前那个专家的观点是怎样地错误,甚至还隐晦地通过一些人的口去表达“那些支持转基因食品安全的科学家都是被金钱收买了的黑心科学家”的这样的观点。如果不是一部“志在向全中国的观众宣传转基因食品危害的纪录片”,它就不会拍成这个样子。虽然崔永元先生说,拍这部纪录片的目的是“让人们真实全面地了解转基因在美国的情况”,但显得他并没有像他说的那样做。用一个成语说,就是“挂羊头卖狗肉”。

最后,我也承认或许是我的理解能力有问题,没有能真正地理解纪录片所要表达的内容。然而,虽然可能会引起你的不快,但我必须提醒的是,像您这样的评论真的是没有任何价值的,您不应只是指责我的无知,您既然认为我不知道这部片子想告诉我们什么,那么您就应该告诉我“这部片子究竟是在讲什么,以及您这样认为的理由。这样,我就能够进行反思,如果你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也就能及时改正。这样,在争论之中,就能彼此进步,我想这大概也是知乎的精神所在。

期待你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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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从纪录片所呈现的内容来看,这不是一个严谨、科学的调查,很多地方完全不讲逻辑常识,有点扯蛋。

其实背后的调查过程是这样的——

立论(崔坚信心中的答案)-->找点理性论据(含少量展示对方的观点,再巧妙批驳)-->找点感性论据(反对者现身说法)-->完成(告诉别人崔自己坚信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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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我:

  1. 小崔是做电视传媒的,不是做生物科学的。一个专业,一个不专业。
  2. 很多观众的科学素养和媒介素养都不高。视频下面的评论很精彩,民族英雄呼之欲出了。
  3. 于是,想说什么说什么,说什么信什么。魔弹有木有。

P.S. 方舟子拿起了科学的武器,崔永元拿起了传媒的武器。而在普遍感性大于理性且缺乏科学素养和专业知识的普通大众的面前,请问两者哪一个更有优势?永远是传媒。再加上商业阴谋论、种族灭绝论,肘子,我好同情你,快来看啊你在视频评论里已经被冠上了“诡辩家”的头衔,赶紧去拉几个身体倍棒吃嘛嘛香的朋友拍个片子反击一下吧(^o^)/Y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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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边很有意思,有空再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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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得空再加点柴火。需要说明的是,我对生物科学、转基因的知识储备跟大部分人差不多,不专业,所以科学研究方面不发表看法,本人的立场不是挺方舟子,本回答仅根据「该片子本身呈现的内容」进行小小的逻辑分析,来说明崔永元交上来的这份作业是怎样不及格的。

1、首先我们再次有请退休的南希·斯万森教授(打扰了。。)

她主要说的是转基因作物种植、草甘膦使用量和一些常见疾病如何呈现正相关。来,梳理一下教授的逻辑:

  • 因为:美国疾病发病率猛增
  • 推测:肯定与环境中的某种东西有关,由环境中的某种东西造成的
  • 想起:这十几二十年唯一真正改变的就是基因工程作物和食品和草甘膦使用量
  • 发现:发病率增、转基因作物种植率增、草甘膦使用量增(哎呀!神同步有木有!),且转基因作物普遍使用草甘膦喷洒
  • 隐喻:转基因作物有问题。。

嚓,跪了。。疾病发病率提升仅仅(「唯一」)与转基因和草甘膦有关吗?好吧那就算是吧,那到底是转基因还是草甘膦啊?应该是草甘膦吧,是吧,是吧是吧.........原来你只是想说别再喷草甘膦了,我们不想吃农药而已。而关于草甘膦,楼上匿名用户转科学公园的文章已经有很好的说明了。

对不起,我表述能力比较差,可能还有同学不太明白。打个比方:天朝痔疮发病率这十几二十年猛增,同时计算机(电脑)数量猛增,因为大家通常玩电脑经常都是坐着的,所以教授说椅子是罪魁祸首,崔永元说不,是电脑!

@Phonefong

同学举的例子是异曲同工的。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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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写写长答案,发现挺累的。。。先洗澡去,槽点可多呢。。。

回来发现不少同学都把槽点提得差不多了,参见

@李佰儒

@Huang Yancong

同学的回答吧,不再赘述。

---------------------------啰嗦的分割线-----------------------------

2/3 23:22

你知不知道纪录片和科学研究的区别?纪录片是媒体,需要的是态度。以现实中的真实素材引发人们的思考。你看过几部科学辩证而没有态度的纪录片?

鉴于有匿名用户批评我,那么我们就来说说媒体这玩意吧!小弟就是学传媒出身的,大致还是懂一点点皮毛吧。

我前面也提了,许多人的媒介素养其实不高,在缺乏独立思考能力和批判精神的前提下容易被媒体传播中隐含的「态度」或「立场」带跑,跟着瞎咋呼。

先把纪录片这类东西放一边,说说我们每天都看的新闻报道。我们知道,「客观真实」是新闻媒体的生命线。但是因为每一个媒体本身有不同的指导思想、不同的功用、不同的利益诉求,政治的、经济的等等,再加上传播媒介的不同(文字、广播、电视),因此决定了它不可能实现完全「客观真实」,会存在有意+无意的信息丢失。完全的「客观真实」只存在新闻事件本身,而不在于传播过程(新闻报道)中,只是一种尽可能的追求罢了。

平时媒体怎样做到既看起来客观,又能在客观中夹带自己的立场、态度的私货,就是每一个媒体、记者所追求的。所以说,匿名的朋友,你说的基本没错。

回到本题。其实严格来说,这真的算纪录片吗,我脑疼。更像是一个带着问题找答案的走访调查类节目吧。前面我也提了,小崔是做电视传媒的,电视(本答案里都是泛指,包含视频影像)的优点就是画面直观,看起来呈现的是真实的、客观的世界。可是别忘了,视频是人做的,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也是有态度立场的。这就可怕了。所以,重点在于它决定给你看什么,不给你看什么!假设真相是一座冰山,有可能给你看的只是他愿意给你看的,浮在水面上的小小一角,而大部分事实却隐匿在水面之下。

本片,很明显支持转基因和反对转基因,从人数,到时长分配,都是严重失衡的,且部分内容缺乏逻辑、违背常识。这就离「做到既看起来客观,又能在客观中夹带自己的立场、态度的私货」太远了。枉费做了这么多年的电视人。

可是,它却是具有煽动性的!为毛??

  1. 崔名人效应。
  2. 崔给人 一个「自己花钱调查,不打嘴仗,要做就做一个行动派」的好印象。
  3. 电视媒体本身的属性。(所以我才会开玩笑叫方去做一个视频反击,而不是用文字骂战,哈哈)
  4. 民众缺乏媒介素养。(除了政府和环球时报,他们什么都信)
  5. 民众缺乏科学素养。
  6. 阴谋论。
  7. 保守一点更安全的心理。(可以理解)

另外再啰嗦几句。

大多数科技的进步都是在利益的驱使下实现的,而专利这玩意就是为了保护本该有的经济利益。孟山都推广转基因可怕吗?在科学界主流无安全性争议的前提下,我认为不可怕。而从粮食安全层面来说,在安全性没问题的前提下,转基因就是在造福人类。我宁愿相信专业的科学家,而不是一个外行的主持人。

关于知情权(或标注转/非转)的问题,我认为在民众连什么是转基因都不知道或被扭曲认识的情况下谈这个就是狗屎。

作业题:小崔在转基因上的一系列作为,会否成为科学路上的一小块绊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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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载一篇科学公园的文章

科学公园 : 崔永元的谬误一:草甘膦安全性的误导

在视频32分13秒处,一位叫做罗伯特·斯特里特的美国爱荷华州农场主牛气冲天地说:“跟我辩论的科学家都说草甘膦安全,但没有一个肯喝草甘膦原液的”,还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显然,崔永元用这来当作了草甘膦不安全的证据。问题来了,科学家不肯喝草甘膦,真的是因为它不安全么?

首先,安全的东西未必适合饮用。可以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如果有人拿一瓶饱和浓盐水来让别人喝,恐怕这世上找不到几个心智正常的人愿意尝试。即便他不知道是盐水,恐怕喝第一口就会立即吐出来(不建议大家尝试)。然而,如果有人因此得出结论说,氯化钠不够安全,不能用在食品里,大概会被大家笑死。饱和浓盐水只含 27% 的氯化钠,已经没有正常人愿意受这个罪了,更何况浓度达 41% 的草甘膦原液呢?

其次,草甘膦的安全性在它的材料安全性数据表内已有说明。材料安全性数据表又作物质安全资料(Material Safely Data Sheet,MSDS),其中有一种表示毒性的数据叫做半数致死量(LD50),指如果通过指定途径给实验动物使用这个剂量的化学药品,就会有一半的实验动物急性中毒死亡。根据这一原理,半数致死量越高,表示该化合物越安全。查过 MSDS 就知道,草甘膦的大鼠口服半数致死量超过5000mg/kg。而氯化钠的大鼠口服半数致死量也不过3000mg/kg 而已。视频27分26秒处,美国加州大学达维斯分校的植物病理学教授帕梅拉·罗纳德说草甘膦的毒性没有食盐高,就是源于这个材料安全性数据表。

当然,有人可能会问,不会急性中毒,那慢性的呢?慢性的毒性包括致癌、致畸等等,材料安全性数据表上也有提到,查过草甘膦的材料安全性数据表就会发现,没有任何已知的致癌性、致畸性以及其他慢性毒性。美国环保署对草甘膦的相关研究的分析也表明,并无证据显示长期接触草甘膦会增大致癌、致畸或其他慢性健康风险。

再次,没人愿意喝草甘膦原液,不等于用了草甘膦的农产品就不安全,更不表示转基因农作物不安全。


一、草甘膦在使用的时候是需要大量稀释的(通常需要稀释30倍到100倍以上),这个百分比浓度真正残留到食物上的草甘膦含量更是少之又少了


二、美国环保署对草甘膦残留的规定中,不同的农作物有不同的允许标准,但绝大部分都小于百万分之二十。美国农业部的抽查也显示,美国几乎所有农作物都大大低于这个标准。以大豆为例,抽查中只有一例残留略超过百万分之十,其他都在此之下。


三、美国环保署的建议是每天摄入草甘膦量1kg体重不要超过2mg。换句话说,一个人一天如果吃半斤大豆(250克),吃到的草甘膦量还不到3毫克,如果一个70kg体重的成年人摄入140mg,那得一天之内至少得吃下47斤大豆!


再比如,硫酸铜溶液是美国农业部批准的有机杀真菌剂(organic fungicide),但是我们相信,视频中这位有机农场主不会为证明有机作物的安全性,亲自喝上一瓶15%左右浓度的饱和硫酸铜溶液。并且我们也要友情提醒这位大叔,除去之前的不舒服、不必要两个理由,硫酸铜的大鼠口服半数致死量只有300mg/kg,一瓶下去没准真会死人的。愿意不愿意、敢不敢喝某种农药,跟使用这种农药的农产品是否安全毫无关系。如果谁有兴趣倒是可以准备一瓶有机农药,当反转控要求你喝草甘膦的时候,不妨请对方共同干杯。不过这太欺负反转控了,草甘膦的毒性远低于硫酸铜。


最后,还有相当重要的一点:就算有科学家真喝了,反转控就能消停,不再提草甘膦的毒性了么?视频27分26秒处,有个医师伊拉·卡斯就说过一段话,大意是“转基因作物如果对某些最脆弱的人群不安全,它就是不安全的”。且不说如果照此标准,光美国就有 0.5% 的儿童对花生严重过敏[13],花生早该被列入不安全名单了。倘若有科学家过于实在,真就喝了一瓶草甘膦,反转控到时候枪口一转,说:“人与人有个体差异,你喝了安全不等于大家喝了都安全”,得,上当了吧,这不白喝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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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头给一些重要的信息以及我认为在看崔永元片子时需要注意的点吧~

多图预警哦

重要信息:关于草甘膦的毒性

相关网页传送门:

Glyphosate

信息摘要:大鼠口服急性致死LD50为5600mg/kg (氯化钠大鼠口服急性致死LD50:3000mg/kg,传送门:

whs.rocklinusd.org/docu

);不太可能对人体生殖系统有影响,21天至两年的动物实验未发现有明显的慢性毒性。

知友

@海上钓鲸客

提到应该也查一下ED50的数据。鉴于ED50为药物在50%受试对象呈现desired effect的情况而TD50为药物在50%受试对象呈现毒性的情况,我个人以为应当参考TD50的数据。但无论是氯化钠还是草甘膦我都未能查到TD50数据(氯化钠相关传送门:

Sodium chloride: Carcinogenic Potency Database

),于是暂时只能以LD50为依据。


需要注意的点:

MIT的Seneff教授的那篇paper里是否有提到草甘膦致病的剂量

Purdue的Huber教授那两篇paper里关于草甘膦影响大豆生病和营养水平的剂量问题

崔永元令人不满意的地方:

1. 将转基因相关的农药问题与转基因作物本身混在一起讲,并未以正确的逻辑条分缕析。

2. 在超市采访民众时有明显的bias,只去有机食品超市做采访。

3. 将“转基因食品尚未发现明显的危害”与“转基因食品绝对安全”混为一谈,混淆科学事实与claim。

4. 大大小小文中列出的逻辑错误

5. 纪录片中大量的文字翻译错误与不准确

------------------------------------------------以下是正文----------------------------------------------------------------------------

正好下周要做个关于GMO的pre3,趁这机会好好把崔永元的纪录片捋一捋。我不知道这个答案会有多少人看到,作为一个刚开始学术生涯的PhD新鲜人,我也不能完全保证我说得全对。如有不妥之处,希望指正。我的私人吐槽都会放在括号里,可以无视。

开始。

崔永元于2013年12月8日到18日前往米国洛杉矶,圣地亚哥,芝加哥,Springfield,西雅图和戴维斯做调查。

他先采访了洛杉矶co-op超市奶制品区的工作人员,问他们家卖不卖转基因大豆。

(吐槽:为什么不能找蔬菜区的……)

然后我去谷歌了一发LA的CO-OP,结果如下。

根据内景,应该是这个吧

人家本来就是只卖natural food的超市,感觉询问工作人员是多此一举。我觉得作为对比,可以随便找个沃尔玛工作人员问一问。

他又采访了美国大使馆农业部工作人员让他找的Dr. Martina Newell-McGloughlin。这位教授从事biotech相关,对GMO有一定研究。

(吐槽:介绍人家的时候用的是first name,怎么看怎么不专业……)

教授上来就表示,旧有转基因技术就很安全,新技术比起旧的来在转入特定(specific)基因方面更加成熟。

崔:科学界是否有关于GMO的争论?因为在中国是没有的。在中国争论的人都被视作不懂,没资格表达意见。

这里我觉得崔在刻意引导话题,而且使用的是很赌气的语言,加粗部分也不是他前面的问题的必要补充内容,不知为什么一定要说出来。

教授:科学界大多数人认为,新技术跟旧技术相比哪怕并不更安全也不会差。少数反对者也没有强有力的科学证据支撑观点。

第一回合结束。Newell-McGloughlin教授一直没有表示GMO的已被科学证实的坏处。个人认为崔在这里没有得到关于GMO对人体不利的信息。

第二回合,崔找了west washington university的Nancy Swanson教授。我去找了下这位的profile。

gmofreewashington.com/o

这位是搞物理的,一直都是搞物理的。纪录片介绍说,她是美国海军科学家,拥有五项专利,擅长用数据分析结果。

(吐槽:其实也可以提一下人家的专业的。介绍Newell-McGloughlin教授的时候就介绍了专业)

此处引入了草甘膦这种东西。草甘膦(glyphosate),广谱除草剂用于GMO。

崔问了转基因作物、草甘膦和人的疾病之间的对应关系。

教授:I have heard 一堆疾病在美国的发病率近年来有大幅提升。这肯定有环境因素在里面,不可能完全是基因的作用。

(到这里我觉得没什么问题。)

立刻切镜到超市买菜大妈。问大妈知不知道GMO food。

大妈表示听说过,我不吃。因为I learned a lot that疾病和吃过的东西有关系,所以我就不碰了。

(然后呢?断GMO之前常生病吗?断了之后身体很好吗?没有后续了)

采访买菜女应当是为了展现民众对GMO的了解。从大妈的回答中可以看出,民众对GMO有敬而远之的心态,但对GMO其实并没有真正的了解。

镜头切回Swanson。

这一段很值得玩味。

首先看图表。X轴是年份,Y轴是百分比。红线是流行病发病率,蓝线是草甘膦用量,剩下两条是转基因玉米大豆种植率。可以看出几条线呈强正相关。这没有问题。

(吐槽字幕:有“疾病”字样的那张,人家说的其实是cancer。)

教授自己也说了,相关性不等于因果关系,因果关系应该是改变X,Y也会跟着改变。然后她说自己的数据有说服力,因为相关性大于0.9也就是很高了。

看出问题来没有?

什么叫做改变X,Y也会跟着改变?这就是我们老说的控制变量了。保持其它条件不变,人为调控GMO的种植量或者草甘膦的用量,然后看疾病发病率的改变,同时必须因为正对照和负对照组以排除背景杂音background noise干扰。也就是说,只有实验条件下才能得出因果关系的结论,而只靠分析现有的观察所得数据是不够的,哪怕相关性再高那也只是相关性高而已,证明不了因果关系。

其实我对这个相关性数据还是挺怀疑的。

她列举了两种疾病的发病率与草甘膦或者GMO种植率的相关系数。Lipoprotein metabolism disorder和草甘膦使用率的相关系数是0.9775, stroke也就是中风和GMO相关系数是0.982,高得吓死人。

被吓到的我去谷歌scholar了一下。

lipoprotein metabolism disorder和草甘膦相关的paper只有2014年swanson自己发的那一篇,其它什么都没有。这都一年了,这么可怕的结果,居然没有任何人有所跟进,我不知道是为什么。paper传送门在这里,有兴趣可以自己看着玩。

jeffreydachmd.com/wp-co

这是stroke的结果。

由于stroke这个词比Lippoprotein metabolism disorder要大众得多,所以搜索结果多也在情理之中,然而第一页上只有一篇paper(除了swanson自己那篇)展示了草甘膦和小猪心血管系统疾病之间的联系,其它更多的还是在谈草甘膦与植物或者草甘膦本身,密度显然不应当是swanson他们得出如此重磅结果之后应有的研究状态。

再看Swanson那篇paper的引用数:7一年来只有7次引用,不知为何没有得到学界的重视

而且这么这么高的相关系数真的可靠吗一般而言,相关系数有0.7以上就已经非常不错了。鉴于数据可以通过各种巧妙的方式manipulate,我对Swanson的结果持观望态度。

然后崔又采访了一个超市大妈。她觉得GMO如同核武器一样恐怖,因为没有办法隔离花粉,转基因作物的花粉会飘落到其他作物上把它们的后代也变成转基因的。

这代表了又一种民众的看法

然而植物是有一定的生殖隔离的。嫁接技术的诞生应该也有花粉杂交并不一定靠谱的因素在里面。

然而现代农业是有大棚的,并不一定完全不能隔离花粉。

然而大妈说了半天也没说明白为什么不能控制转基因作物就会使得它们跟核武器一样恐怖了。草头也到处都长,似乎并不像核武器一样吓人。

镜头切回swanson。这次她想说明肥胖和草甘膦的使用呈强正相关性,并且提到了MIT的Anthony Samsel和Staphanie Seneff的paper。Seneff是搞bioinformatics的,他们这篇paper的传送门在这里。

ncbi.nlm.nih.gov/pmc/ar

我过了一遍文章里的figures和tables,觉得他们主要在说草甘膦会阻碍CYP酶的功能,而后者如果受到干扰则会影响胆汁的分泌,从而导致脂肪不能分解引起的肥胖问题。

所以问题的焦点还是在草甘膦,而不是GMO本身

Swanson又指出,diabetes的发病率与GMO和草甘膦呈强正相关:与GMO的相关系数是0.976,与草甘膦的相关系数是0.9664。图跟前面相似我就不截了。

那么问题来了:草甘膦是作为GMO的除草剂出现的。如果是草甘膦毁坏了某种人体机能,这个锅该不该GMO本身来背?除草剂不好可以换,人吃饭噎住了就再也不进食了吗?从数据上看糖尿病和GMO的相关性更高,但之前举出的Seneff的paper说的是草甘膦和疾病之间可能有因果关系。所以更高的相关性并不能作为因果关系的依据,这根swanson之前所说的话(我截的图)矛盾了。

镜头切回了“核武器”大妈。

首先,孤证不立。有很多晚期癌症又死了的人,他们是否食用GMO或有机食品,无人知晓。

而且,这位大妈得的是什么晚期癌症,是否转移,也并没有说明。

再次,还有很多环境因素可能导致病情的变化。没有变量控制,这位大妈的证词并没有那样大的说服力。这样一段视频与微信上时常疯传的“抗癌蔬菜”文并无二致,可能会有非常恶劣的影响

接下来崔采访了美国大豆实验室的Bridget Owen。也是GMO行业相关人士。

业内人士的意见和民众意见形成鲜明对比。想到民众的妖魔化理解,科普工作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崔又问关于转基因食品的风险他们做过多少研究,Owen答他们参考了很多研究结果,转基因作物产品是安全的

然后崔采访了这个做anti-aging医生。

该医生表示有八九个动物实验结果表明GMO会让大鼠小鼠肝脏胰腺出血,还有导致肠道问题等。

所有试验?All?

然后我发现了这条新闻。

Journal retracts genetically modified corn's link to rat tumors

2012年Food and Chemical Toxicology撤了一篇关于GMO引起大鼠肿瘤问题的文章,理由是方法不严谨。可以看出,哪怕发出的paper结果是指向GMO对健康的负面影响,它所使用的方法是否足以支撑这些结论是要另外考量的。这位医生的话,显然说得有点满了。

崔又举了张辰宇教授的paper当例子,试图说明转基因作物的miRNA会进入人体组织液。

在“也就是说”之前并没有任何问题,但“也就是说”后面提到“我们吃转基因食品的时候可以摄入食物的遗传信息片段”,这就有点蓄意引导的意思了。看一遍论文摘要根本没提GMO的事情,人家要表达的观点是“吃什么植物都有可能把miRNA吃进组织/血清里”,并不是针对GMO而言的。哪怕吃的是有机食品,该摄入的还是会摄入,而且如果来自植物的miRNA会对人体有任何不好,有机食品和GMO风险是一样的。

崔又采访了一个医士。这位医士尝试说明为何不是所有人吃了GMO都会出问题。

然而这些说到底还是药物的影响而非来自于GMO本身。崔之前曾提过“本纪录片里提到的有机食品就是非转基因食品的意思”,但在英语语境里这两个词是不等价的。有机食品不使用农药或者化肥,而非转基因非有机的食品可以使用这些东西。也就是说,如果杀虫剂除草剂会使部分人得病,那使用这些药物的非转基因非有机作物一样会引起问题。这位医士说“不管是什么吧”,然而在这个问题上到底是应当抨击药物还是抨击转基因食品,是一定要搞清楚的。

老话说得好,脱离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对于吞咽功能有困难的人群来说,哪怕喝水都有可能呛死,我们却不能以这样的人为标准,说水对人类是不安全的从而将其拒之门外。崔这样的逻辑,是有问题的。

(大家好,我还没考试,但我又跑上来更新了。)

接下来崔采访了一位整体保健医师。这位Laurie Cohen Peters是Farm Food Freedom Coalition这个NGO的共同创始人之一,而这个组织的一个目标是为了保障个体农民(individual farmers)的权益。

Profile在此:

Live Webinar: How to Shop Non-GMO

(纸糊传个图都传不上来是怎么回事)


(吐槽:这字幕做得……为什么一个病名一个字幕,我截图好累啊……为了不要我传图累大家看图也累,就合并了一下。)(吐槽字幕:“人们所吃的食物尤其是转基因食品……是很大的诱因”转基因食品后面还有and gut health也就是“还有肠道健康”没有翻译出来,不知道为什么)

崔:但很多支持转基因的人说没有证据证明这些事情和转基因食品有关系

医师:我们在全国范围内找到了一些妈妈,她们停止给孩子吃转基因食物后,孩子的健康得到了好转。我们也在寻找更多持客观立场(not biased)的科学家他们带来的研究成果证明了转基因食物是有危害的

我其实觉得崔应该要一份这些“持客观立场”并且有“证明转基因食品有危害的研究成果“的科学家名单,这样我会比较容易track到他们的结论。现在就只有这样一句话,我觉得有点难办。

首先,科学家分很多种,哪怕是生物学界也不是人人都懂转基因作物的。一个不做这方面的科学家,哪怕他的立场再客观,他也很难对这个领域做出行之有效的研究。而且”转基因食品有危害“这句话更像是一个定性结论。我们知道,在研究毒理方面,一般要在定量的情况下才能讨论问题。简单地说转基因食品被证明有危害而且不提供信息源,未免有些过于武断,且让人无从取信。

而且,崔在说了”许多换基因支持者认为无证据证明这些事情跟转基因食品有关“后,医师所提供的信息也并没有真正提出有利的证据,实属遗憾。

回到医师所提到的一些疾病本身。癌症、自闭症和糖尿病都有着非常复杂的致病机理,与转基因食品的关系到目前只能用相关性来描述,确定为”由转基因食品引发“尚为时过早(如有能够证明的paper欢迎向我提出,我可以修改答案)。转基因食品的存在大大降低了生产食物的成本,尤其是一些高热量作物例如土豆和玉米等。转基因玉米糖浆和土豆条由于成本低廉被广泛应用在快餐行业中,而以这些食物为主食的人在积累了过多的热量后的确容易发胖。那么,这些增多的肥胖病例是因为转基因作物的原因,还是因为作物本身的性质,还是因为生活习惯,还是因为经济学原因呢

我觉得作为从事科学的人,尤其是从事与人类健康相关行业的人,说话时必须谨慎,同时尽可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尽可能压缩公众遐想的空间,降低出现误会的概率

接下来崔采访的是”妈妈纵横美国“的民间组织。该组织成员坚决抵制GMO食品。而在美国并不标注转基因和非转基因食品的情况下,他们或许只能依靠购买有机食品或者在自家菜园种菜才能满足日常需求。

妈妈1:“我的孩子也有健康问题。他们有自体免疫(autoimmune)问题,不能对抗炎症(原话:infections,其实infection严格来说不算炎症,inflammation才是。infection应该是感染的意思)。”

妈妈2:“我们每天都在我们的孩子身上看到转基因产品和有机食品带来的不同影响。所以我们不管他们说什么,我们知道转基因食品影响着孩子。而且当我们在孩子们的食谱中去除转基因食物,他们就更健康,对我们来说这就证明了一切。”


妈妈3:“作为母亲这让我们很沮丧,因为作为一个团体,Zen和我在我们的网站上收集了上百位有健康问题家庭的妈妈们的故事,这些妈妈们都发现不再吃转基因之后,她们的家人的健康状况好转了。我们希望我们的科学家和政府能够关注这个问题。请考虑一下,我们希望请他们考虑一下转基因和杀虫剂(原话:this kind of raising food with chemicals and pesticides。这句话里的chemicals被翻译成了转基因,其实对应的词应该是化学品)或许并不像他们曾经认为的那么安全。长期接触这些的动物和人都受到了影响。”


问题来了,请问上述三位妈妈控诉的主要对象是转基因作物本身还是与之相关的化学品的应用

如果是后者,就又回到草甘膦的车轱辘话去了。

第二位妈妈的说法表现出一种民众对于新事物的看法。他们不懂科学图表上的结果,他们只能从自己的观察得出结论,并且不相信他们看不懂的东西。然而,在她的叙述中,我们可以发现她认为转基因食品对于孩子健康有着立竿见影的影响——一吃就不行,一不吃就好,似乎转化效率非常高。我对这样的现象,是存疑的。

崔接下来要讨论的问题是:美国人是否已经放心地吃了将近20年转基因食品?

这个问题我可以直接回答:肯定不是所有人。

因为一个国家肯定有人因为家庭条件、受教育程度等种种限制而无法接触到转基因食品的概念,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是件非常自然的事情。崔在这里提到国内支持转基因的一些人说“美国人都放心吃了转基因食品十几二十年了,那我们中国人也可以吃。”且不是这是不是自己树了个靶子打,即使真有这样的说法,也是根本不值一驳的站不住脚的观点,并不是支持转基因者应有的立场

Crhistopher Edwards是个拍转基因纪录片的米国导演。他在拍片子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反转者。这是他拍的转基因玉米VS普通玉米。

(吐槽:当然不一样,如果转基因玉米没有特殊性状例如更高的淀粉含量或者更多的玉米籽或者更好的抗病虫害特性,要它何用……)

这位米国导演的片子里展现了鸟吃玉米粒时有着“选择性”。这是吃之前。左:GMO玉米。右:非转基因玉米。

这是吃之后。

崔表示,非转基因的被吃光了,转基因的还剩了很多。

我们大家都知道,实验结果应当是具有可重复性的。我不知道这位导演的实验进行了几次,每组使用的样本有多大,实验结果是否consistent,以及是以什么标准来记录数据(例如:一定时间内吃掉多少玉米粒?一堆吃完要多长时间?),数据是否具有显著性等等。即使能够证明鸟在选择玉米粒这件事情上的确具有显著偏好,那么转基因与非转基因玉米在可辨别性状上是否有所不同,例如颗粒大小是否相近等可能影响鸟类啄食效率的性状区别。现在这样一个结果,并不足以说明玉米转基因与否和鸟类啄食偏好的关系,更不足以说明鸟类偏好非转基因玉米是因为转基因玉米对人体有害——蚯蚓还喜欢吃土呢,我们不能吃土吧?

然后崔去采访了伊利诺伊州几位种植转基因大豆的农场主。

Sharon Covert,伊利诺伊大豆协会理事,自家农场种转基因大豆者。

她说:“我们种植基因经过改良的作物,大概是从1996、1997年开始的。如果你使用这样的生物技术的种子可以实现免耕种植,或只需要最低限度的耕耘。”然后她讲起她小时候在大豆田里锄草的辛苦经历,并提到说如果不是草甘膦的存在,上千英亩的大豆田要将杂草除净将是一件非常难做的工作。

我们可以看出,农场主的重点在于转基因作物的存在能够大幅降低生产成本,解放人工

崔接下来问包括Covert在内的三位转基因大豆农场主如何看待关于转基因食品安全性的争议。

然后人家是这么回答的:



我其实很为崔的提问感到遗憾。他那个问法会让人以为他是在问关于转基因作物本身的争论,其实他想涉及的还有农药残留问题等等这些,他应该在提问的时候把这些延伸出来的内容都提到,以免对方误会而给出让他也误会的答案——“科学家认为转基因作物(本身)与其它作物没差别,我们就种。”

农场主不知道崔把转基因作物所涉及的农药问题也算作转基因问题,所以她没提到这个方面的考虑。

而崔这一方收到的信息是,靠种植转基因大豆获得收入的农场主为了降低成本节省人工,会肆意使用草甘膦这种可能引起疾病的除草剂,从而危害到公众健康。

你看,误会和冲突就是这么来的。

跟人沟通的时候一定要把该补充的细节都补充完整才行啊

然后崔跑去了洛杉矶的习耕园,这个地方大多数人(majority)都在自家后院自己种菜——有机,不仅非转基因,也不用农药

崔:我们听说使用转基因种子是现代农业的发展方向,也就是说农业越发展越会使用这样的种子。你们同意这样的观点吗?

我发现他每次说“也就是说”的时候都会提出与前句有微妙偏差的interpretation。比如说,现代农业的发展方向和农业越发展越怎么怎么样是否一定等价?乍一听来看好像差不多,然而前句的前提是我们需要成本低廉的作物来喂饱地球上众多的人口,在没有更完备的技术来发展生产之前。而农业的发展不只是对于作物本身的研究,包括种植采收灌溉的机械化等其它一些降低成本的技术开发也属于农业的发展目标,虽然现阶段下无法实现。然而在未来倘若发现有更好的解决粮食问题的手段,转基因作物真的被发现并不是最好的选择,那就不会存在农业越发展越依赖转基因种子的现象。现代,未来,是受限于其它技术条件的两个不同的阶段,而包括农业在内的所有产业必然是会不断的向前发展,未来如有更好的选择,就不会有对于特定技术的持续依赖存在。

(上面这一段的每个字在打出来的时候都经过反复推敲修改,为的是尽可能准确传达我的观点。)

使用语言文字的时候,请慎之又慎

展示一下又一种民众对于转基因的理解科普工作任重道远,再说一次。

要驳这个,黄金大米的例子就可以。

崔又问他们如果不想吃转基因食品该怎么办,以下是他们提供的建议。

1. 去农夫市场购买食品,吃有机食品

2. 自己种

于是我们惊喜地发现,关于转基因作物的讨论慢慢变成了一个屁股决定脑袋的问题。转基因作物生产的食品价格低廉,多数人都负担得起;而有机食品和自家种菜成本高昂,非中产以上不可承受。那么,当一些人在反对转基因的时候,他们反对的是什么?他们关心的除了自己健康,是否包括其他人的性命呢?

我一直觉得,单纯反对一个现象是没有意义的。在反对的同时,或许应当提出合理可行的解决方案,不然反对就只能沦为毫无意义的口水战而已。


崔的又一个话题:和转基因作物关系密切的草甘膦是否安全?

崔跑去听了普渡大学Dr. Don M Huber的讲座。这位主攻植物病理和植物营养,最近几年好像一直在写书,我查到他最近一篇paper是在2010年发的关于草甘膦降低抗草甘膦转基因大豆中矿物质营养的文章。

Profile传送门:

Pages - profile

“我提到这一点是因为当我们谈论转基因作物时,你也需要谈论它(配套使用)的化学品。因为其中85%的转基因作物被设计为耐受草甘膦。其中一些是被设计为可产生Bt毒素。因此对于转基因作物来说,我们真正谈论的,是含有除草剂的作物,或是含有杀虫剂或者霉菌的作物。因为它们的基因就是这么设计的。”

老先生讲得没错嗯。

顺便再丢两个传送门,是这位教授写的关于草甘膦和植物病理营养方面的两篇文章。

2009年的关于草甘膦使植物容易得病,影响营养吸收

Glyphosate effects on diseases of plants

2010年的关于草甘膦影响大豆营养水平

link.springer.com/artic

崔又跑去了UC Davis采访支持转基因作物的Dr. Pamela Ronald。

这位教授主要研究抗涝抗病转基因大米以及抗病香蕉。她实验室的成果已经广泛应用在非洲和亚洲的作物种植方面。2012年,这位教授因为她在人类农业方面的贡献获得了Louid Malassis International Scientific Prize和the Tech award。

Profile传送门:

Ronald, Pamela C.

Ronald教授认为,草甘膦在转基因作物问世之前便已经有许多有关其的独立研究。“如果你看环境署的数据,科学界的共识是草甘膦的毒性比食盐还小。所以很清楚,草甘膦比世界上使用过的任何一种除草剂的毒性都要小。我不认为这个说法有什么争议。”

关于教授的“草甘膦毒性比食盐小”我没有查太多的数据。但从LD50这个急性半致死剂量(大鼠数据)来看,草甘膦(5600mg/kg)的确要比氯化钠(3000mg/kg)的急性致死性毒性要低一些。其它的毒性实验报告数据可以参照本答案开头给的网页传送门中的内容。

然后崔采访了美国环保署前高级官员Evaggelos Vallianatos,在环保署的25年间职位是analyst(这个网页说的

Book Discussion Poison Spring

)。

来个profile传送门吧,这人好像出了不少书的样子。

Evaggelos Vallianatos

他说:“草甘膦这种化学品会将一些微生物杀死。这些微生物能使生物健康营养。另一方面,草甘膦除草剂也会造成很大的危害。它是一种化学除草剂。玉米通过基因植入,本身就已经对这种除草剂有抗性。农民使用这种除草剂去消灭一切杂草,不会对作物(玉米)产生任何影响。然而一旦下雨,雨水就会把作物表面的除草剂残留冲入河流,从而导致大量鱼类的死亡。而除草剂残留渗入土壤表层,会杀死一些微生物,这些微生物是负责把土壤养分输送给作物和杂草的。这样就会导致作物和杂草的营养缺失,这是很严重的影响。”

这是很值得分析的一段话。

这位前官员上来就说草甘膦能够杀死“使生物健康营养”的微生物。那都是一些什么微生物呢?是否有数据支撑?Nancy Swanson虽说数据有质疑的余地,但人家好歹是拿着数据说话的。这位先生信手拈来这么一句,完全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都没有办法进行讨论。草甘膦的确会进入河流,但在答案开头给的传送门里可以看到草甘膦对鱼类几乎无毒,也几乎不会在水生脊椎动物体内积聚。不过Roundup这种含草甘膦的除草剂对鱼类的毒性会比草甘膦大,这是因为Roundup中含有另一种对于鱼类有毒的添加剂。所以Roundup并不适合在水环境中使用,而不含该添加剂的Rodeo才是含有草甘膦并且可在水环境中使用的除草剂。关于土壤问题,有机质含量高的土壤对草甘膦有着强大的吸附功能,这种吸附太过于强大以至于草甘膦都不会从土壤中流失到别的地方,雨水冲刷或者灌溉水流动都没用。而且草甘膦正是在土壤中被微生物降解掉的,半降解期从1到174天不等。在池塘中,草甘膦会被有机质丰富的塘泥吸附并被微生物降解,半衰期从12天到70天不等。

所以所谓“草甘膦杀死微生物”“草甘膦被微生物降解”其实是个tradeoff的过程,而双方的效率取决于土壤中各微生物的含量以及草甘膦在土壤中的浓度。至于导致大量鱼类死亡……呃……我们不应该脱离剂量谈毒性……

什么事情都不是绝对的。关于草甘膦的毒性,不应该定性分析。大家可以仔细对比一下这位官员和Ronald教授的说法,看看谁是从定量角度来谈毒性问题的。

崔又去采访了一位爱荷华州的农场主。

农场主曰:“现在我们在猪身上看到,它们非常易怒,生殖繁育也有很大问题,更容易患病。宰杀以后发现,这些猪的肠子和胃上都有很多的洞。”

我不知道农场里的猪是如何繁育的。如果是被死死限制在栏里不能动弹的猪,暴躁易怒容易患病也是可能出现的情况,并不一定是饲料问题。但鉴于并不了解这个方面,所以不好多评价。

切镜,切到了米国纪录片导演的那部片子里,俩人正在闻宰杀的生猪。

崔的旁白:“吃转基因饲料和不吃转基因饲料的猪宰杀后,胆囊的颜色明显不同。”

我觉得,如果多拿几个胆囊来比较,会有更高的可信度。

农场主又曰:“在德国还有一个情况,就是慢性肉毒梭菌症。起因是粮食里面有农达(草甘膦)的残留。然后粮食作为饲料喂给了动物。农达(草甘膦)是一种专利杀菌剂,专利号是7771736。农达(草甘膦)杀死了肠内的有益细菌,比如双歧杆菌和肠球菌。这些有益细菌被杀死以后,在土壤中松散分布的肉毒杆菌就开始产生神经毒素。这些毒素能够杀死动物,会引起人的慢性疲乏。德国的研究还表明,这些毒素是导致婴儿猝死综合症的主要原因。因为它会使婴儿呼吸肌肉停止运作,”

农达就是上文提到的Roundup。除了草甘膦,里面还有其它的成分,不乏对鱼类有毒性的添加剂。

(吐槽:本科时候学了太多跟肉毒杆菌毒素有关的东西,现在看到这个词就想吐……)

(吐槽二:肉毒杆菌毒素就是用来抹平皱纹的美容针里用的东西哦~作用机理是阻断神经元末端乙酰胆碱释放,从而阻断神经活动传递,面瘫就诞生啦!)

关于草甘膦对于不同细菌有着不同抑制效果这个说法,我去查了paper。

给个传送门:

researchgate.net/profil

这是这篇文章里的第二个表格,关于抑制不同细菌生长所需的草甘膦浓度。

可以看到抑制双歧杆菌所需最低浓度(MIC)是0.075mg/ml,肠球菌的MIC是0.15mg/ml,而肉毒杆菌MIC是1.2mg/ml。

其实……这些浓度都不算很低_(:з」∠)_。喂食给牲畜的饲料中含有多少农药,各种成分的浓度都需要测定之后才能推断是什么引起了牲畜的病变。

关于慢性肉毒梭菌症,我也去查了paper。传送门:

sciencedirect.com/scien

。 摘要最后一句话是:“不能证明有慢性肉毒梭菌症情况的存在。”_(:з」∠)_

然后崔又去采访了一个买菜大妈。大妈:“这里(超市)应该不卖转基因食品。”

从这句话推断,崔又跑去有机食品超市做采访了个人感觉他在选择普通民众采访时出现了bias,真的应该去沃尔玛或者其他一些销售非转基因食品的grocery store找一些群众来采访的。去有机食品超市采购食物的,不就是为了避开GMO才来选择这些价格更贵的食物的吗?他们的回答,都是可以猜到的啊。

镜头切回来。崔:“中国有些学过生化的人说草甘膦没有什么危害,甚至可以喝一瓶。说喝一瓶它的危害还不如喝一瓶盐水的危害大。”

农场主:“有个哈佛的生化学家也说草甘膦比阿司匹林还安全。但我曾经挑战过很多人,说要给他们面前放一瓶农达,让他们喝下去证明给我看。但没有一个人接受过这个挑战。我跟他们说,你喝下去以后也许还不会死,但你下半辈子就是在透析仪上度过了。”

安全的东西不一定适合口服。一整瓶饱和食盐水喝下去也会对人体造成极大的麻烦。并且农达作为商用除草剂,里面除了草甘膦以外还有其它成分,并不能保证其它成分不会对人体造成伤害。用这种方法来逼迫科学家,本身就是一种不科学的粗暴行为。



(大家好我是考完试赶完due的答主,我又来了。)

之前那位医士Hyla Cass又出现了。我觉得有必要把她的profile也查一下。传送门:

About | Hyla Cass, MD

这位的擅长方向是精神病学以及成瘾恢复,在营养学方面也有着一定造诣。但关于转基因或者是农药学方面,她似乎并不以此著名。

来看一下她下面对崔说的一段话。

“转基因会导致一种被称为漏肠综合征(leak gut syndrome),这不是一种主流医学界关注的疾病。但当你吃转基因食物的时候,草甘膦会经由你的消化系统撕裂你的肠胃,因为转基因食物就是这么设计以抗虫(insects)害的。它这么杀虫,也就会这么伤害人。我们吃下转基因食物,含有草甘膦,会损害(rips up)我们的肠胃,吸收系统就混乱了,它会干扰食物的吸收,让人们对一些以前并不过敏的食物产生过敏。它们改变消化系统的作用方式,更大块的食物进入血液,进入消化系统,进出所有细胞,这会导致很多问题。这也是为什么人们会因为化学品得精神疾病的原因,因为这些化学品也会进入人的大脑,大脑看到这些以前没见过的东西,不知如何处理,会发展出一系列炎症反应,大脑这么去应对,比如会有过敏现象,可能会患上注意力缺失症(ADD),阿尔茨海默症,抑郁。吃转基因这样有毒性的食物可能会导致各种神经问题。”


这一段话太长而且点很多,我来捋一捋。这位医士主要表达了如下观点

1. 草甘膦导致漏肠综合征

2. 草甘膦杀虫,基于同样机理也会撕裂肠胃

3. 撕裂肠胃导致更大块的食物进入血液,细胞,导致本不该发生的过敏

4. 化学品进入大脑导致过敏,引发一系列疾病

由于出现了新名词“漏肠综合征(leaky gut syndrome)”,对此并不了解的我选择使用维基百科进行快速的信息收集。这也是新手PhD在面对自己一无所知的术语时倾向于采取的第一步手段

维基是这么说的:

漏肠综合症是“理论层面的,未经医学证实的状况”,“定义模糊,未被证明”,“科学界有着关于此病症是否真实存在的争议”,“无证据证明任何慢性病由此而起”,“至2013年,NHSE认为几乎无证据证明该假说成立”……

是主流医学界不关注?还是难以证明其存在?个人认为在涉及科学事实的问题上,使用具有煽动性的诛心词句不合适

然后来看第二个点,草甘膦杀虫

上文说到草甘膦是一种广谱除草剂,而这里医士明确提到草甘膦“kill insects”。我查了一下没查到关于草甘膦杀虫的资料,但查到了草甘膦杀死植物的作用机理,拿来给大家分享一下。

先上传送门:

Glyphosate | Glyphosate: mechanism of action

草甘膦glyphosate又被称为N-phosphonomethyl-glycine。从名称中可以看出,它是甘氨酸(glycine)的一种衍生物,即把甘氨酸氨基上的一个氢换成了连着一个磷酸集团的亚甲基(phosphonomethyl group)。这是草甘膦的化学结构

被植物吸收后,草甘膦与EPSPS酶结合,阻断后者所参与的莽草酸通路(shikimic acid pathway)。莽草酸通路主要是将植物糖酵解下来的simple carbohydate precursor(这个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翻了sorry)以及磷酸化戊糖转化为带芳基的氨基酸以及其它植物代谢所必要的化合物。EPSPS酶位于叶绿体内(人体中没有叶绿体),催化磷酸烯醇丙酮酸(phosphoenol pyruvate)或S3P转化成ESP(都是磷酸化莽草酸相关的化合物),而ESP是合成芳基氨基酸、维生素、植物激素以及其它代谢物的precursor。草甘膦在结构上与磷酸烯醇丙酮酸(phosphoenol pyruvate)相似,所以可以占住EPSPS酶上结合磷酸烯醇丙酮酸的位点,使后者无法与酶结合,从而达到破坏莽草酸通路的目的。而这个位点结构在大多数高级植物中都高度相似,所以草甘膦能够以相同的作用机理杀死大量植物,这也是它成为广谱除草剂的原因。

但莽草酸通路只存在于植物中而不存在于昆虫或是人体内,所以我不是很理解医士所谓“这么杀虫也就是这么伤害人”的说法是从何而来,草甘膦又为何能够撕裂人的肠胃。退一万步说,即使有证据能够证明草甘膦可以杀死昆虫,但昆虫的消化系统和人也有着极大的不同,未必能通过相同的机理对人的肠胃造成损害。

接下来是第三个点,更大块食物进入血液、细胞引发本不该发生的过敏。

根据基本的生物学知识,大块的物体是很难进入细胞的,如果没有相应的受体能够识别外来物并进行胞吞的话。所以“更大块食物进入细胞”一说无法使我信服。至于过敏,如果真有大块食物能够进入血液,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第四个点里提到化学品进入大脑导致过敏引发疾病,我比较好奇的是进入大脑的机理是什么。我在ALS相关的答案

导致患上 ALS 的原因是什么,ALS 可预防吗? - 知乎用户的回答

里曾经提到过血脑障壁(blood brain barrier),正是这道屏障的存在阻碍了乱七八糟的东西经由血液入侵神经系统,同时也阻碍了许多神经相关疾病的药物或基因治疗——因为基因片段和药物无法越过屏障由血入脑的关系。所以关于这一点,我个人持怀疑态度。

镜头给到普渡大学Dr. Don M Huber。他说:

“草甘膦这种化合物,也没有经过充分研究。人们之前告诉我们,它是一种安全的产品,但是如果你去看研究数据就会发现,长期来看它是一种剧毒化合物。它并不是氰化物或者水银之类的剧毒,但是麻省理工大学的Samson和Seneff在两篇论文中通过研究转基因作物导致的代谢途径改变和含有的化学物质证实了草甘膦的毒性。我同意他们论文中得出的结论,认为草甘膦的毒性过程可能是农业历史上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的慢性毒性过程。如果你的实验只持续30天或90天,它是不会显示出任何慢性毒性的。”

麻省理工那篇paper在这里又被提到了一次。在认真过这篇paper之前我无法对这位教授的前半段话做出评价。然而针对最后一句,我在本答案开头给出的关于草甘膦毒性的传送门里提到过已经有做了两年实验的大鼠模型并未体现出明显慢性毒性的事实,而这一点显然被教授忽略或是他并不知晓相关的信息。

崔跑去芝加哥采访美国大豆出口协会的主席,问及大豆出口时在出口报告上有关草甘膦残留容忍度测试的问题。

主席答:“就我所知他们做,又或者他们过去做,我不知道他们现在还做不做。因为就我所知没有证据显示有残留。(崔问‘他们’是谁)……政府部门,农业部,环保署。”

这是一个没什么用的采访,因为完全没问出任何有用的信息来。如果真的想要问出草甘膦残留的容忍数值,理当询问协会的相关技术人员或者是美国农业部或者环保署的相关人士(虽然这些人未必能采访得到)。

镜头又给到了妈妈纵横美国的成员们。

“问题在于你在吃转基因食物的话,每一次都只摄入一点农药残留。长期吃这种食物的话,毒素会累积,这是一个长期过程,像吸烟那样,你吸一根烟,不会立刻死掉,年复一年地吸烟才会导致疾病。有人吸烟但仍然很长寿这是事实,但也有人会得癌症,转基因食物也是这个道理。”

民众对农药的认知倾向于统一理解为DDT模式,即摄入后无法排除,只能沉积在体内。然而在开篇的草甘膦毒性传送门里可以看到,草甘膦很难被哺乳动物肠胃吸收,大部分都会直接被排泄出去。但如果要完全排除农药残留的可能,只能食用有机作物。而这与转基因作物本身,又没有直接联系了。

镜头切到Dr. Don M Huber的讲座。

“我们不应叫它们转基因作物,我们应该叫它们含化学品和含杀虫剂的作物。对我们来讲,早衰、不育问题越来越严重。看看现在,奶牛受孕的百分比就知道了。这些是墨西哥和加拿大的数据,取样了六个牛群。1998年我们在一些牛身上发现明显的不孕不育和流产的增加。1998年发现了可疑的有害物。2002年基本确信它就是根源,因为它在流产死胎中总是出现。”

镜头里给的PPT虽然我截了图,但完全看不出教授所说的“可疑的有害物”指什么。所幸谷歌了一下查到了这篇报道:

Dr. Don Huber Talks about Genetically-Engineered Foods

。在报道中提到了这种既非细菌真菌又非病毒,跟病毒差不多大的奇怪的东西。这种东西据说在转基因作物中能够找到,但就我谷歌scholar的结果来看似乎还没有能够发表的结果。所以现在无法在转基因作物与牲畜受孕之间建立有效联系。这种奇怪的东西是否只在转基因作物中出现?(有机作物成本太高,一般不用来作饲料。如果以有机饲料喂养又会如何?)它究竟是什么?报道中提到这种东西在培养基中有细菌真菌等情况下生长情况较好,那是否能够在这种东西和农药或是转基因作物之间建立联系呢?

同时,我以为教授在讲座中的这段话应该经过剪辑,因为给人一种前后逻辑不连贯的感觉。前半段还在讲化学品和杀虫剂,后半段立刻跳到不明有害生物,并且并未说明该生物与化学品或杀虫剂的联系,实在不具有太大的说服力。


进入下一个议题:转基因食品获得一些权威机构的认证是否就能说明它的安全性?


Dr. Martina Newell-McGloughlin:“我们有超过600篇同行审阅的论文,我们也有几千名科学家签名支持的请愿,包括30名诺贝尔奖得主,他们相信这项技术(原话:these products,应该翻译成这些产品)是安全的,通过了充分的检测。”

Robin Bernhoft(之前出现的那个做anti-aging的医生):“几年前有135位诺贝尔奖获得者表示他们认为转基因有问题,所以这个问题有点取决于与转基因产业的关系。这是几年前的数据。”

(吐槽:下回说多少人多少人支持或者反对什么东西的时候麻烦给个新闻什么的好吗,google了一圈表示不管是30还是135诺奖得主都没查到啊……心累)

崔问医生:“我们在中国听到别人宣传转基因食品的时候,他们总在提的是FDA,美国农业部,世界卫生组织。只要这些机构认为没有问题,那就是没有问题,不能相信其他人的说法。”

医生:“科学的进展不能服从权威机构,权威机构在没有进行实验证明其安全的情况下,不能做任何断定。而要进行实验,就需要先对细菌或动物进行检测。然后对不同物种进行一段时间的转基因饲养,最后再看结果。重复验证此过程的安全性之后,才能进行人体测试,仔细研究后观察结果。”

之前Dr. Martina Newell-McGloughlin提到的600多篇同行审阅的论文在这里又被忽略了,我在答案开头给的传送门里面也有关于动物实验的各种数据。很多信息只要随手谷歌一下就会有,贸然提到权威机构什么的除了诛心之外对探讨没有实质性的帮助。医生先生在这里提到的实验验证安全性这一点没有大错,但不提到已有的结果却暗示“权威机构”之类的就没有意思了。关于人体测试,这件事情具体实施起来涉及到bioethics相关的许多操作细节,非常麻烦而不易进行。2012年在湖南有过未通知实验对象的黄金大米人体实验,这是不合伦理且违反学术道德的。新闻传送门:

Golden Rice Not So Golden for Tufts

接下来是诛心之论三连发。我找不到能够支持或者反对这些言论的证据,所以我不做评价。

Hyla Cass:“让我先和你说一件事,FDA的科学家们刚听说孟山都的提议时,他们说这非常危险,我们不知道转基因食品会导致什么问题,对于人们来说这可能非常危险,这件事不应该进行下去,我们需要做更多的研究。但事实上,有人用了什么政治手段,情况就变了。FDA的人态度也改变了,突然之间他们开始说转基因完全没问题,(当中有一句没翻出来:it was passed by the FDA即FDA通过了转基因食品之类的),绝对安全,绝对无害。现在这就是政治问题而不是科学问题了。FDA了解这里面的科学问题,他们清楚。但是政治绑架了科学和理性。”

(这里提一个点:时间节点可能对于事件的推动有着一定的作用。比如,孟山都刚提议的时候是哪一年?那时关于转基因的研究进展如何?FDA的人转变态度是在哪一年?那时的研究进展又如何?言论都需要证据,否则无从支持也无从反对。

Evaggelos Vallianatos(之前出现的环保署前官员):“环境署内部对于转基因也没有一个统一的观点,一些科学家持有和我一样的怀疑态度(这句其实翻错了,原话是scientists like us所以应该是‘我们这些科学家’),因为对于转基因技术的研究太有限。第二,政府并没有做过任何自己的独立研究,他们做决定的依据主要是外部科学家们的报告以及化学制品产业本身,化学制品产业的企业会告诉政府他们生产的是什么产品。很明显如果你是一家化学制品公司,如果你是孟山都,你希望政府批准你的产品上市,你就不会把全部信息告诉政府(这句也没翻准,原话是you are not likely to give所以应该是‘你就不太会’而不是‘你就不会’),这就是事实。历史表明,政府完全依赖私人公司提供的研究和实验结果。这些公司很多时候(翻译不准,原话是sometimes所以应该是‘有时’而不是‘很多时候’)不会说出全部真相。”

Laurie Cohen Peters(之前出现过的整体保健医师):“许多科学家都通过发表某些特定结论而获利。转基因上市之初,很多科学家对食用转基因食品都有过担忧。他们向FDA以及美国农业部提出请求,结果不是被解雇或者噤声,就是受到威胁恐吓。所以可悲的是尽管很多科学家努力说实话,但考虑到自身的福利,担心工作或安全,他们只能保持沉默。而其他的一些科学家则被一些企业轻易地收买了。”


然后David R. Schubert,Salk Institute of Biological Studies的教授以及Laboratory head也发表了看法。Profile传送门:

Dave Schubert

这位专攻神经科学以及阿耳茨海默症。我查了一下他发表过的文章,似乎只有一篇和GMO有关。

传送门在此

online.liebertpub.com/d

。这是一篇很短的文章,发在Journal of Medicinal Food上,没Figure没table。

我把文章看了一遍,这位教授主要是在表达对于植物过表达外源基因(营养相关,比如氨基酸,维生素A等)的担忧,因为他认为植物可能会在过表达这些基因的同时产生一些有害的小分子,并举了tryptophan和转基因酵母菌的例子(诶?酵母菌不是植物)。他也表达了对黄金大米过度产生beta类胡萝卜素的担忧,因为beta类胡萝卜素在进入人体后会被降解成retinal。rentinal可以被还原成维生素A或者被氧化成retinoic acid(RA),而RA可能致畸。所以教授认为,过度摄入beta类胡萝卜素可能会致畸,同时因为植物中控制beta类胡萝卜素代谢的酶和人体肠道中相关的酶相似,所以也有可能过度生产RA。

这篇文章大体上是在引用别的领域的例子来对高营养GMO表示一些潜在危害的担忧,但并没有强有力的数据作为支撑。所以它可以作为转基因作物测试的方向参考,但其结论并不足以奉为圭臬。

教授对崔说:“一家非常好的期刊,Nature Biotechnology曾经邀请我写一篇关于转基因食品对健康潜在问题的文章。我在早期接受免疫学教育时,当时对转基因食物的担心大家都一致认同。Nature Biotechnology让我写的内容就是关于转基因。我写了一篇直截了当的文章说存在某些潜在问题,我把了解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但第二天,我马上就接到了孟山都公司打来的电话,说我根本不懂转基因是什么。随后孟山都转基因作物开发部丹佛斯中心的负责人给Nature Biotechnology写了一封信,找了17个人联署,其中5个人竟然是索尔克研究院的员工(原话是faculty,这可不是一半的员工……至少是assistant professor)。信中写道,我对转基因完全不了解,很侮辱人。但令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这么小的索尔克研究所我的同事竟然会在信上签名。Nature Biotechnology是一份倾向于支持生物技术的期刊,他们只给我几个小时的时间去回应(这封信,原话里this letter没翻出来),他们把信发给我,让我回应,但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他们发信给我是在星期六。原话里They sent it to me on a Saturday没翻出来),所以我不能很好地进行回复。这是我第一次卷入转基因话题中。那时我做科研已有三四十年的时间,以前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我不敢相信他们竟然能这样做。”

如果他所说的文章就是发表在Journal of Medicinal Food上的这一篇的话,我能够理解孟山都的这通电话,也能理解为什么他的同事会愿意签名。就文章本身而言,其立论不是非常坚实,使用的论据也并非所讨论的作物本身所得的实验数据,主要的贡献在于提供了一些检测思路,所以严格来说受到质疑也不算奇怪,而且即使给出一个星期的答复时间也未必足够——在当时,可能还没有足够的有关黄金大米等高营养作物的研究数据。当然,如果教授说的并不是这一篇文章,那我这一段中之前的部分所说的就都是废话了。

Howard Vlieger(爱荷华州农场主。这姓氏拼法好新奇):“在一些情况下,当科学家们的职业生涯结束了,从FDA或者其他监督机构的职位上退休之后,他们就不用再担心丢掉工作,不用再担心养家糊口,这时他们就可以说出真相了。我们知道过去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我们也知道有一些即将退休的科学家在不久的将来就可以说出真相了。”

又是嘴一张就能来的无法证实无法证伪的诛心之论,不做评价。



下一议题:转基因食品的包装上应该强制贴上标识吗?

Nancy Swanson:“就像我之前所说的,我们国家有些人甚至不知道转基因食品是什么。但是我认为两年前(2012年)加州的转基因食品标识事件和今年(2013年)华盛顿州的转基因标识事件提高了公众对转基因的意识,人们开始了解它。”

崔旁白:因为转基因的安全性在全球引起广泛争议,从2011年到2013年美国将近30个州动议对转基因食品进行强制标识法案投票。截止到我们调查的时间,只有3个州以有限条件通过了强制标识法案。

到这里没什么太大问题,我个人对于标识转基因食品持支持态度。

争议的主要点在于是否应该“强制标识”,这可能不仅涉及到生物学领域,在经济学市场学方面或许也会有一定的影响。这方面我并不了解,若有人能提供相关的信息,希望能够指点。

崔采访了一位有机农场主一位大豆营养学专家,他们都认为没有必要强制标识,因为转基因和非转基因食品的营养水平都是一样的,不过企业可以自主进行标识。我个人认为他们这样反应的原因是美国的有机食品会进行标识,而其它的食品在农药或化学品使用方面区别可能不大,所以两位会认为只需要从营养层面来考虑就可以了。

崔跑去168market(华人超市)进行购物,目的是为了看看“华人经常吃的东西有没有可能躲开转基因;还是说只要你到了美国,就遍地都是转基因。”

然后发现7盒豆腐中的6盒都是有机大豆生产的,剩下一盒没有标识。然而一个小小的逻辑问题在于,华人购物并不一定要限死在华人超市。如果害怕吃到转基因食品,华人自然也可以选择去有机食品超市购物。在这一点上,只要是在美国的人,都没有什么区别。

(贴这张图只是莫名觉得这句话十分喜感……我的低笑点大概是没有救了)

崔又采访了民众询问强制标识转基因提案没有通过的原因,民众表示由于食品公司说如果进行标识,食品价格就会被抬高,所以提案无法通过。然后镜头切给了洛杉矶Co-op超市市场总监Ricardo Chavira:“他们找了一些很有名的科学家和医生在电视里说加标签没必要,会增加成本,会让食物涨价,说转基因是完全安全的。说在这个问题上,科学界已有定论。转基因产业花大钱宣传的结果就是大众逐渐接受了这种看法。我认为,这就是人们对标识法案投否决票的原因。”

宣传很容易偏离科学结论本身。“绝对安全”是个伪命题。现下对于转基因的共识是尚未发现其对人体有明显危害,不比传统作物更有风险,而这与“绝对安全”不等价。

不仅科普之路任重道远,科学界同样任重而道远。证伪比证实更加困难,如果能够早日证实转基因对人体确实无害或者证实转基因对人体的某些危害,就可以平息对于未知的恐惧,也能够去除谣言的不良影响。

Dr. Don M Huber提出了另一个值得注意的议题:“从经济角度(原话:from financial standpoint,所以应该翻成金融角度。不过这里我倾向于是教授自己用错词了)看,转基因公司有他们的既得利益,因为他们会对所有这些专利产品收取专利使用费。其实他们不仅是收取专利使用费,而是通过专利权取得了农民所种植作物的所有权。我曾经多次提出一个担忧和问题,你为什么要让种植你声称绝对安全的种子的农民签署声明,农民要为作物被消费后可能会带来的任何损失付全责,公司自己不承担责任,却让种植转基因种子的农民负责。在农民收到转基因种子之前,他必须签署一项声明,如果有新发现表明这些产品并不安全,农民承诺排除孟山都或者先正达或者任何其他公司的责任,使这些公司不论现在还是将来都不须承担任何责任。

这一段里提到的关于种子公司的监管我觉得还是有必要的。如果教授提到的条款内容为真,那显然农民的权益是不被保障,也没有证据证明种子公司受到了足够的监管。完善转基因作物研发种植的相关法规理当与研究同步进行,毕竟这已经不完全是科学的范畴了。

崔又跑去农民市场询问蔬菜卖家。这样的市场上的卖家销售的都是自己种植的作物,一般不会有转基因作物出现。当被问及为何不种植转基因豆子时,摊主曰:“转基因作物对人体有害。”

民众对于科学事实的理解太倾向于二元化了,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这样的例子了。

另一位摊主表示不种转基因的原因是因为“它不是天然的,我们尊敬土豆和农场,因为它带给了我们生意,我们要关爱它。”

我感受到了话里有浓浓的诗意和情怀,却很难发现理性和逻辑

同样的还有崔下面的这一段话。除此之外,崔又犯了“树个靶子自己打”的错误。“在美国无法选择不吃转基因食品”是建立在非有机食品不会做转基因标识的基础上。也就是说,如果不选择有机食品,则无法判断食用的食品是否为转基因食材得来。如果去除了这个前提条件,那当然可以通过吃有机食品的方式避开转基因,同时避开农药和化学品(发现了一个微妙的变化,此时又不提草甘膦等农药,专说转基因本身了,可见概念混淆)。但崔又忽略了一个事实:美国有机食品的价格非国内农贸市场可比。有机食品比起非有机的食品价格可以超过两三倍,非中产或以上的人群不一定承受得起。所以后半段话里“父亲或爷爷的朋友”等语对于经济条件不宽裕的人们来说,除了情怀和诗意以外没有实际的意义。

“其实我们就是想告诉中国观众一件什么事儿,就是说在这样的一个小区里,这就是一个号称中国的小农贸市场。如果你要愿意买到有机食品,也就是说不含转基因的,没有问题,你看我都买到了——豆子,菜花,菜,西红柿,花生,水果。还可以买到有机的鸡肉和牛肉。很多科学家告诉你们说在美国你是没有办法选择的,因为转基因不做标识。现在我就是想告诉你们有的选择,你们可以选择有机,可以选择这些小的农场,这个农场主的父亲或者爷爷,就是你的父亲或者爷爷的朋友。他们一家三代都在种这些东西,而你们一家三代也在吃他们的放心食品,所以是有的选择的。现在我吃给你们看。(啃西红柿,咂嘴)这就是我八岁时候吃的那个西红柿的味,粉碎sirenbang之前西红柿的味儿。(又啃一口西红柿)”

崔又跑回了习耕园。

习耕园的一个姑娘:“转基因是怎么被证明安全的,这就是我想问的。可能还需要几十年,”

习耕园创始人&主席David King:“让我来问一个问题:美国农业部通过对转基因作物的安全性测试时,是谁和美国农业部一起做的研究?研究转基因种子的公司!美国农业部没有另外再做实验,没有吧?没有!事实上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当时的美国副总统……他叫什么来着……就是不会拼写土豆的人……丹·奎尔!他去跟那些公司开了个会,他们弄出来个概念叫本质相同(substantial equivalent),因为转基因玉米和一半的玉米本质上相同,那些公司这么说的,所以不用再做什么实验了。但是他们又去了专利局说,这玩意儿太不同了,得申请专利。”

主席的话里也有着明显的谬误。先扔一个美国农业部关于转基因作物监管的FAQ链接上来:

Biotechnology Frequently Asked Questions (FAQs)

在链接中可以看到,美国GMO上市前需要经过三方机构的监管与测试,这三个机构分别是美国农业部下属的Animal and Plant Health Inspection Service即动植物卫生检验局,环境署(EPA)以及FDA。所以武断地说“美国农业部适合研究转基因种子的公司一起做安全性测试”是不妥当的。至于“本质相同”则是GMO上市前需要达到的安全检验合格标准之一。检验由GMO作物的生产厂商自行进行,而后检测数据会上报FDA进行复核。若FDA认定该产品与传统作物之间无显著安全性差异,则不需进行进一步的安全测试。如果发现有显著差异,则需进一步进行安全性检测。学过operations management一些基本概念的人们应该能够发现,这是一种节约人力物力成本的高效审核模式。而主席对这个流程的阐述带有明显的主观语气,不太可取。同时,他混淆了“本质相同”与“完全一样”之间的区别:本质相同指的是该转基因作物在安全性方面与传统作物经检验没有显著差异,并不是两者为差不多同一种东西的意思。所以研发出这些作物的公司申请专利,无可厚非。

“本质相同”维基传送门:

Regulation of the release of genetically modified organisms

崔去采访了生态农业学家C.Dean Freudenberger。Profile传送门:

C. Freudenberger

。同时他也是这本书的作者:Christian Responsibility In a Hungry World

老先生说:“我们没有转基因的退出策略,如果你去电影院,你会看到安全出口,但我们没有针对转基因的安全出口(原话:exit strategy,所以应该还是翻译成退出策略)。转基因可以自我繁殖,所以如果这些转基因成了大问题,那我们怎么办。这是一个长期的威胁,是我们要非常小心采用联合国风险预防原则的原因。在转基因问题上,我们需要非常小心地前进。”

这段话本身没什么太大问题。值得注意的是老先生此时谈论的是转基因作物本身。而之前习耕园那个姑娘所说的“转基因怎么被证明安全”显然涉及到各个方面的问题。联系之前崔不停地在说草甘膦,但此时话题又突然回到了转基因本身,中间没有任何语句来清楚地说明“这一部分讨论的是转基因作物所用农药的问题”“这一部分讨论的是转基因作物本身”,给人一种层次混乱,不知所云的感觉。

之前说牲畜胃穿孔的农场主又跑出来了。这是他的profile:

linkedin.com/in/bob-%22

这次他拿了Iowa State University出的Corn Growth and Development的小册子试图说明转基因玉米生长时相对于传统玉米的病害情况。他指着玉米根部的棕色区域说“这就是作物疾病的表现,就像是人脚上的坏疽。”他又指着一张玉米的照片说:“1993年的时候玉米皮是绿色的,没有斑点。而现在我们来看新的常态,疾病状态被称为常态。”

这段话里的证据都不可靠。其一,玉米根部的棕色区域实际上是幼苗生长早期的不定根形成的维管组织致密区。我找到了视频中该图片的出处,传送门在此

Lower stalk split with roots and nodes distinguishable

(因为有版权问题,图就不直接贴了)。

然后就是玉米皮的比较。首先,如果要证明转基因玉米的玉米皮相较于传统玉米的玉米皮有不正常的斑点,应当用大量的玉米进行比对并且得出相关的数据。只用两只玉米进行比较,似乎不太有说服力。同时,图片中的玉米皮大部分呈现绿色,只有下部有一些斑点,似乎不足以佐证“疾病状态”的说法。

Dr. Don M Huber:“在我们的普通育种项目中,我们都会评估有毒成分。但是我们从来都没有评估过转基因作物中的有毒成分。尽管我们知道在转基因作物中一个蛋白质得到表达时有成千上万的其他变化会同时发生,比如独立的加尔格尔实验室研究了相关实验室申请对Bt茄子撤销管制规定时递交的数据,其中一项很有意思,因为(该)公司声称自己的产品没有安全性问题,因为他们评估了由转基因作物饲养和由非转基因作物饲养的雄性动物的子宫,发现两者并没有区别。评估整份申请的环保局(EPA)科学家说这两者之间本身就不应该存在任何差别,因为雄性动物没有子宫。在其中一份申请撤销管制规定的文件中这种伪造安全评估的状况十分严重,以至于环境保护局把为那家基因工程公司做研究的各实验室告上了法庭。最终由于他们在为产品寻求管制撤销的过程中做出的伪证和伪造数据,法院判定他们犯下了20项刑事重罪。涉案公司被罚款1920万美元,14名研究人员包括实验室主管在内由于伪造证据锒铛入狱。”


从这段话中可以看出之前给出的维基链接里所说的“本质相同”评估体系的运作方式与教授所说基本吻合。公司对自己的产品进行评估,将数据上报给包括环保署在内的三家机构复核,然后被环保署发现问题之后告上法庭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件事从侧面反映出这套体系的运作合理性:伪造数据的人在复核环节被揪出来并且受到惩罚,而并没有一路畅行无阻。这也是对政府部门与公司勾结这一观点的反证。

事件传送门:

The Monsanto files: fraud in Roundup / Glyphosate testing

崔以上两个例子提出疑问:支持转基因的人提出的证据是否真实。针对农场主的例子,我认为他提出的观点是不可靠的(虽然他是学植物病理学出身,但这个举证能力……)。而Dr. Huber的举证能够说明转基因作物上市前的监管体制运作良好,无法作为质疑支持转基因的人提出证据真实性的例子(当然,如果是厂家利益相关者除外)

崔问Randy Mann(美国大豆出口协会主席),该协会的工作方向是什么。主席答:出口更多大豆,为他们所代表的农民争取更多利益。他们出口60%的大豆,其中约一半出口至中国,也就是大豆总产量的30-35%。

崔问:大豆出口时是否有明确的使用方向。主席答他们不知道。(吐槽:这个问题更应该去问我国农业部,卖方对售出的商品用途真的会追究吗?)

崔问如果中国的订单需求发生变化,是否会影响美国转基因或非转基因大豆的种植情况,得到了肯定答复。

崔问与美国大豆出口协会对应的中国部门,主席答中国农业部

崔问中国农业部是否曾经反馈中国公众对于转基因食品/作物的恐慌,主席答曾经提过一点点,但“他们没说过这是一个大问题,需要去关注需要停止进口我们的转基因大豆”。(吐槽:民众方面,不论中美对于转基因作物的认知都非常有限而倾向二元化。民众的恐慌是否有理,取决于科学的进程,科普人的工作,以及媒体的宣传效果。同时也能看出,我国对于美国生产的大豆有高度依赖,耕地面积不足的问题似乎还有待长期解决的方案。

崔提到中国网站上有许多关于转基因的投票,几乎每一个投票都会有80%以上的人表示不吃转基因食品。我上微博搜索了一个投票,结果如下。

投票这种东西bias太厉害了……如果没有对投票人群进行随机化,操纵结果是非常非常容易的。所以对崔这句话中所提到的数据我持怀疑态度。

崔又去采访了Dr. Martina Newell-McGloughlin,问及转基因水稻非法种植的情况(“但是就我们了解的情况,这种非法的种植已经非常多了。这种非法种植其实就是从科学家的实验室或者从他的试验田里发起或者行销的。”),并提到了2012年湖南发生的黄金大米儿童人体实验事件。

这应该是两个分开讨论的问题。关于转基因水稻种植的国家态度我查到了人民网的报道:

我国转基因水稻、玉米重获农业部安全证书--时政--人民网

。从官方角度来说,从2009年到现在都不存在放任种植的情况,官方的态度一直是“大胆研究,审慎推广”。而转基因水稻的滥种情况则是在2009年之前监管条例尚不规范之时泄露出去,是否为研究人员故意为之不得而知,2009年之后是否再次有稻种泄露也无法查证。但转基因稻种如何非法流通,则是监管部门和执法部门需要重视的地方。新闻传送门:

武汉非法种植转基因水稻遭曝光

黄金大米一事是板上钉钉的违反学术道德和原理的事件,崔在此处的重点也是程序正义——“当你的程序有问题的时候,我们不想跟你讨论黄金大米有没有价值”。这个观点没什么问题,违反学术道德的实验是不可接受的。如果要验证黄金大米的安全性,则需要按照正规的程序重新进行实验,并提出合法的数据才可以

教授的答复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从试验田里带走了种子,我不明白种子是怎么流出去的。即使我认为从科学角度看产品没问题,是安全的,对健康没有伤害,如果法律说不批准,那你就不应该这样做。”

Dr. Pamela Ronald也说:“在美国,科学家在确保符合国家健康机构的安全规定之前是不能做任何人体实验的,更不能用孩子做实验。(崔问如果组织公众来教授的试验田里试吃试植作物是否可行)……关于试吃,很遗憾你不能这么做。这些大米,我们把大米的基因引入大米里,我们没有引入动物基因或者细菌基因。但即使是大米基因引入大米作物中,我们也不允许我们自己吃这些大米或者分发给我们的访客吃。”


马上切镜给习耕园的主席先生。他说:“我提出,现在我们没有一份为期二十年的对人类的研究(翻译不全,原话是“what we have needed and not had”所以应该是“现在我们需要但还没有的”),吃转基因作物会对人类产生什么影响,我们需要开始吃之前就进行这样的研究,而不是先吃了之后再去研究。”

人体实验的进行困难重重就在于此。遵守必要的程序正义,就不可避免地难以获得大量随机化的样本(样本的教育背景,生活习惯等无法随机化,因为不是所有的人群都能志愿参加这样的实验的),实验结果也可能因样本原因落人口实。要获得有效的人体实验数据可能还要很多年,转基因作物的商业化道路也还很长很长。

环保署前官员给中国的建议是先认真研究转基因作物对人类和野生生物的影响,因为这是“在西方世界,在欧洲但不包括美国,这是值得信赖的公司对人类该有的承诺。”

妈妈纵横美国的成员们则建议中国的妈妈们试着吃两周到一个月的有机食品

中国的妈妈们有多少能够负担得起有机食品?有机食品的潜在危害是否有人查证?水污染土壤污染问题是否也会影响到有机食品呢?

Dr. Michael Lerner(Tikkun杂志主编)提出了更为倾向于阴谋论的看法。Tikkun杂志是一家左倾的激进杂志,关心包括以色列在内的各种犹太问题。主编profile传送门:

Biographical Notes on Rabbi Lerner

他说:“那些公司对中国市场有兴趣,因为他们能在中国挣到比在任何国家都多的钱,中国的环境保护法律没有美国严格(吐槽:不如说是执法力度),所以剥削中国人可能比剥削美国人更容易。”

诛心之论不予评价。

John B. Cobb,Jr.这位生态经济学家则建议说:“我认为中国可以找到更好的农业政策,真正帮助农民的政策,学会如何用本地作物发展有机农业而不是依赖于转基因。转基因是全球资本主义的一个部分,我希望中国在全球资本主义下能保持一定的独立性。”

之前中国惊人的大豆进口量从侧面反映了我国耕地面积不足的问题。我去查了一下数据,2007年美国cropland面积408,000,000英亩,折合成亩(1英亩=6.07亩)则是2,476,560,000亩。

数据来源:米国农业部网站。传送门:

USDA ERS - Land Use, Land Value & Tenure: Major Land Uses

而相应的我国截至09年底的耕地面积为2,030,000,000亩。新闻链接:

中国耕地面积超过20亿亩 官方称仍需坚守18亿亩红线

。可以看出总耕地面积就已经低于美国,更何况人均。我国的耕地面积是否适宜“用本地作物发展有机农业”是个值得严肃对待的问题,我个人认为并不具备这样的条件。


Dr. Huber说:“如果要我总结,我会对未来的历史学家说,他们在回望我们这个时代时,不会记录我们用或没用多少磅重的农药,但会记录我们有多愿意去牺牲我们的孩子,为了转基因的研究这项基于漏洞的科学(fraud sciences and failed promises)和失败诺言的大规模实验,仅仅是为了造福商业公司的财务收益。”

转基因技术是为了喂饱更多的人类而诞生的,新技术的诞生必然会伴随着争议和不断改良。我个人不同意因噎废食,更不同意以情怀和诗意凌驾于科学本身之上

米国反GMO的纪录片导演(拍猪胆囊的那个)说:“最重要的是,我们要了解这个技术对我们带来的影响,因为就算你不吃转基因食品,或是含有转基因原料的食品,这项技术在农业领域的应用也会影响你的生活,它影响你家人的生活,你孩子的生活,甚至是后代的生活。但是在这个问题上,科学领域的分歧非常之大。任何有责任心的人都至少会说,我们应当再独立地看一下这个问题。”

科普工作任重而道远。科学工作者任重而道远。而媒体对于科学工作的认知与传播同样也有着大量的工作要做。作为一个刚踏入科研领域的人,我希望各行各业的人们在探讨问题是能够就事论事,少些戾气少些讽刺少些诛心之论,毕竟那些情绪对于解决问题没有实质性的帮助。有那么多的问题都还没有解决,为什么要浪费生命在无意义的争吵上呢?



崔的结语:“这就是我们的调查。你们要不信,可以自己来看看。”


我选择了自己来看。并且尽量把我看的过程中浏览过的东西都呈现给看答案的各位。


本答案用了五个晚上来写,每晚只能进行约15分钟的纪录片观看以及数小时的资料收集以及答案撰写。答主专业知识和文字组织方面还有很多的不足,非常感谢能够看到最后的你。

欢迎指正答案中的谬误。


user avatar    网友的相关建议: 
      

楼上居然全是反面意见,我来说个不同的看法。

对战术和阵型设计的学习,很有必要,但是要结合自身实际来学习,生搬硬套就没必要了。

来说说实际的案例:

我们是深圳的一只业余球队,网络上召集的,有40人左右,2015年是我们的第四个赛季,截止今天应该已经踢了150场比赛了。球队最大的接近45,最小的16,平均年龄应该在35左右,大叔占了绝大多数。而且这里面大部分人,是已经放弃足球很多年后重新开始的,比如我在加入球队前,已经12年没有踢过足球了。总的来说,球队里面水平参差不齐,业余里面水平偏下的。

我们对内人比较多,经常分为红白两队比赛。白队有一个速度冲击力都很快的前锋,还有一个踢过大学生联赛的后腰,刚组队踢球的时候,白队连续虐了红队有半年吧,每场赢5-6个。红队的优势只在中场有2个公司球队的主力,控球比较好,但经常是围着白队禁区前倒来倒去不进球,一旦失误被白队一个反击就丢一个。随着踢得多了,红队个人能力有所提高输球越来越少,就开始琢磨怎么赢球了。首先是红队设置了一个前置的后腰,一旦转入防守状态这个队员就去贴对方后腰,永远站在持球队员和后腰之间,不让白队通过后腰来发动长传反击,这样一来白队进攻威胁大打折扣。第二是从队内挖掘了一个没人要的小个子队员,因为这个小个子虽然球踢得不怎么样,但是在短距离爆发力极好,三步以内没人能追上他。安排他打边后卫,不许压上,专门站在对方前锋身边2米,对方拿球启动冲刺的一瞬间进行上抢,成功率很高。在这两个战术都采用并且见到效果一段时间后,做了一个最重大的改变,就是把整个防守战术调整成了全队参与的压迫式防守。除了后场2个红队后卫陪着2个白队前锋,其他人全都在对位逼抢,前锋去扑抢白队持球后卫,前腰切断后卫向后腰传球的线路,逼白队后卫直接大脚向前开。这最后一个调整的目的就是为了让白队不能有序的组织进攻,让他的进攻变成盲目长传解围,再让自己的后卫和对方在小范围拼速度。自从这套战术运转以后,红队遏制了白队长传反击能力,白队的进球率直线下跌,而红队通过战术加强了自己控球的优势,也逐渐解决了不进球的问题。

通过上述自己踢球的经历,可以看到即使是在业余比赛中,通过一定的战术安排,仍然可以做到扬长避短,改变战局。顶级比赛的有些战术安排对业余比赛时有一定的启发性的,比如后腰前置就是受到了比达尔踢法的启示。另外,顶级比赛所传达的队足球的理解,才是对业余球队最宝贵的财富,业余球队可能无法踢出巴萨那样的流程配合,但不能阻止大家对于这种技术风格的模仿,对于控制皮球的追求。反过来,在自己业余足球中对于某种战术风格的模仿,也可以极大的增加看球乐趣,更好的揣摩教练意图,从技术角度观赏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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