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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视方面「致敬」和「抄袭」的区别在哪里?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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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致敬或neta和抄袭的一个很大的区别就是,致敬和neta在受众知道出处的时候能获得最好的效果,而抄袭是在受众不知道出处的时候能获得最好的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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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iends" S07E13,"The One Where Rosita Dies",导演 Stephen Prime,编剧 Ellen Plummer & Sherry Bilsing,Brian Buckner & Sebastian Jones。

https://www.zhihu.com/video/1153819664793722880

上面 Rosita Does Not Move 的场景几乎完全被 "TBBT" 的 Sheldon's Spot 继承,而且成为了一个贯穿 12 季的笑点。Sheldon's Spot 第一次出现是在整个系列的第一集,S01E01,"The Pilot",导演 James Burrows,编剧 Chuck Lorre & Bill Prady。

下面的片段不是这一集,是几季之后的,是我觉得演绎得最好笑的一次。

https://www.zhihu.com/video/1153820655354130432

「Rosita does not move」和「That's where I sit」,

「What's the big deal」和「What's the difference」,

「exact equal distance from the bathroom (☚) to the kitchen (☛)」和「created by opening windows there (☚) and there (☛)」,

「so you don't get a glare coming off a Stevie」和「yet not so wide that the picture looks distorted」。

我觉得这应该算是符合所有答主的「抄袭」标准的吧?

它不仅是创意或者思想,它结结实实抄了对话,甚至设计的手势也一模一样,已经踩到了各国著作权法律中「具体表现形式」的红线。

它是从第一集开始贯穿整部系列的笑点,是让观众对 Sheldon 产生第一印象的情节,我认为符合其他答主「新作品的精髓所在」这一要求。

它显然符合其他答主「受众不知道出处的时候能获得最好的效果」的要求,youtube 评论区都是失望的「哦原来 Sheldon 那段是打这儿来的」的评论。

再比如,

"Friends" S09E09,"The One with Rachel's Phone Number",导演 Ben Weiss,编剧 Mark Kunerth。

"TBBT" S07E02,"The Deception Verification",导演 Mark Cendrowski,编剧 Chuck Lorre & Eric Kaplan & Jim Reynolds 和 Steven Molaro & Steve Holland & Maria Ferrari。

两集中,Chandler 和 Leonard 都提前回家,却不告诉自己的室友 Joey 和 Sheldon,而偷偷跑到楼道对面 Monica 和 Penny 的公寓里,使得 Joey 和 Sheldon 都以为 Monica 和 Penny 出轨了。

Joey 和 Sheldon 都看到了 Monica 和 Penny 公寓里放着两杯红酒,心生疑惑,还都嘲讽 Chandler 和 Leonard 满足不了自己女友:「I know how to keep my women satisfied」「her famously ravenous nether regions」。


说个题外话,《爱情公寓》里也有关谷看到房间里放着两杯茶怀疑有别人的镜头。三部剧对与这个场景的解释分别是——

Monica:有两杯红酒是因为,一杯是我的,另一杯是给你的!
Penny:有两杯红酒是因为,我有两只手,而且我最近有点酗酒。
曾小贤:有两杯茶是因为,你忘啦,胡一菲,算两个男人!

要我给这三个打分的话,Monica 第一;曾小贤涉嫌对性别有刻板偏见,但这是一个从第一季继承下来的笑点,可以排第二;Penny 的回应实在是乏善可陈,排第三吧。

如果说上一个例子还算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笑点,也就是其他答主说的「即使剪掉,仍然是一部非常完整和优秀的作品」,那这个例子可是整集的全部情节,甚至是这一集的题目。

两部剧中 Phoebe 和 Penny 都在 Las Vegas 稀里糊涂地结了婚还不知道;Ross 和 Leonard 在真情表白完「I love you」之后都只换来长长的沉默和一句来自 Emily 和 Penny 的「thank you」;Ross 和 Penny 都遇到了热情好客的亚美尼亚一家人;Chandler 和 Leonard 都在啪啪啪的时候幻想到自己老妈,换来 Ross 和 Penny 的一阵尴尬;Ross 和 Penny 手都断了,Joey 和 Sheldon 都在医院帮他们填写资料,还问了一大堆没有用的问题。


像这样的例子我能举一天,"HIMYM" 就更不用说了,我很爱这部剧,但这部剧在 youtube 评论区的名声是「a chinese copy of friends」。

再比如,

"Friends" S04E08,"The One with Chandler in a Box"。

https://www.zhihu.com/video/1157580953827340288

《武林外传》第十五回《雷老五潜入县衙门,佟掌柜钻进牛角尖》。

同样地,台词、手势、对后续一整集情节的推动,如出一辙。

提到电视剧抄袭,大部分人第一个想到的应该都是《爱情公寓》。大家都知道它抄英美情景喜剧已经到了台词的具体遣词造句、场景设置、机位和剪辑手法的程度。但是其实我觉得,《爱情公寓》的抄袭程度,并不比我上面列举的这些更严重,《爱情公寓》的问题是抄袭的数量和频率,而非程度。

Friends 和 TBBT 也有台词几乎一样,手势设计一样,整集剧情一样的情况,但他们几季才发生一次;《爱情公寓》则是几乎每一集每个笑点每个情节都是抄的。

很多朋友经常批判《爱情公寓》的另一个论点是,说它抄的人设混乱,前后矛盾,为了抄一个笑点使得整个剧情都很纠结。这我百分之百同意。但是同样的问题也不是没有在 "Friends" 里出现过。Joey 这个角色在刚出场时是很机灵的,但从第一季最后开始就变蠢了,而且再之后的十季里越来越蠢。Joey 在 S02E03 是知道 "Adam's apple" 是什么的,可是到了 S07E14 他就不知道了,说自己的喉结是 "Joey's Apple"。另外 Joey 在替 Chandler 和 Monica 保守秘密的时候是很会说谎的,他也没少对其他女孩说谎,但是他在忘记去游行的时候却完全不会说谎,只会说 "So a racoon comes out..."。这不也是为了某一集的笑点牺牲了剧情和人设的前后连贯吗?

但是,即使大家都知道《爱情公寓》抄袭,似乎也没有人觉得其中模仿《色戒》和《无间道》的 S02E14 是抄袭吧?即使从台词到机位到场景都抄《无间道》,大家也都认为这是恶搞,是对经典电影的致敬,而不是抄袭吧?

再说个题外话,《爱情公寓》系列里经常用到的表示很震惊的那个「当!」音效,就是《无间道》片头处片名字幕打出来时候的音效。

与此相对的是,S02E19/20 中《谁想成为百万富翁》的台词、情节、场景、剪辑方式也都和 "Slumdog Millionaire" 一样,但大家的态度就不一样了。我印象里看到过贴吧的争论,有人认为这就是抄袭,连片头字幕「D:命中注定」的选择题都抄了,剪辑方式也是一道题勾起一段回忆,这不是抄袭是什么?也有很多人认为,这和对《无间道》的模仿性质上是一样的,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无间道》大部分中国人都看过,里面台词耳熟能详,而 "Slumdog Millionaire" 刚上映,大家不熟悉罢了。

另一个极端,就是《爱情公寓》第二季抄 "TBBT" 的情节。Howard 和张伟给 Missy 和羽墨变魔术,先抽出来一张黄色丝巾,上面写着「Will you go out with me? / 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被拒绝之后又掏出来一张,上面写着「Are you sure? / Are you 确定?」

我知道的所有人,都把这一段视作赤裸裸的抄袭。但是我好奇的是,为什么要把「Are you sure」抄成「Are you 确定」?这不是很奇怪吗?难道不是「你确定吗」这样完全抄成中文才比较能掩饰抄袭的痕迹吗?我的假设是,如果你在看《爱情公寓》的这一集之前先看过 "TBBT" 的这一集,知道「Are you 确定」的来源,察觉到这是在玩梗,会不会觉得更好笑呢?这个心态和只有看过《无间道》才 get 到笑点是一样的,不是吗?从这个角度上说,这也算是「受众知道出处的时候能获得最好的效果」吧?

《爱情公寓》抄《无间道》、"Slumdog Millionaire" 和 "TBBT" 这三种情况,我认为抄的程度都是一样狠的。但为什么有的给人留下善意恶搞致敬的印象,有的给人留下十恶不赦抄袭狗的印象呢?

我的腹黑假设是,是不是如果抄的对象是大多数人都知道的,即使在法律上原作并不属于「公有领域 public domain」这个概念中,但却是观众心中的公有领域,这样即使你没看过原作,你也会觉得「我应该看过」,从而认为新作品只是对大家熟知的原作的恶搞或者致敬呢?是不是如果抄的原作在当时没什么人知道,比如说观众是先看了新作品过了几年再看到原作的,就会觉得这是十恶不赦的抄袭呢?《爱情公寓》第二季是 2011 年年初上映的,同年搜狐才引进 "TBBT",大部分国内观众才慢慢熟知生活大爆炸这个 ip。如果 "TBBT" 是十多年前家喻户晓的片子,而《无间道》在 2011 年才引进,大家的态度会不会不一样?

我说得再极端一点。假设我拍一部电影,其中有一幕是男主穿着西装梳着背头坐在桌子旁,一只手开扇一叠扑克牌,微笑着,说「两百万」。所有观众都能立刻知道这是《赌神》,甚至没看过《赌神》的观众都知道这是《赌神》,而且我不认为会有观众觉得这是抄袭,所有人都会把它当成一个致敬,或者恶搞。但如果我拍一部电影,其中有一幕是我拿出一条黄色丝巾问对面的美女「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一部分观众会觉得我在抄袭《爱情公寓》,还有一部分观众会觉得我在抄袭 "TBBT",但没有人会觉得我在致敬这两部剧。

你看,我对两个场景都抄了服装道具和台词,但却有的被人认为是「致敬」,有的被人认为是「抄袭」。我真的不觉得这其中的区别是「我」这个作者导致的,因为我抄的内容、方式和程度都完全一样,我已经尽我所能控制变量了。

我认为唯一的区别,就是《赌神》相对于《爱情公寓》或 "TBBT",更有名,更经典,更有「被致敬性」。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题目问「影视方面『致敬』和『抄袭』的区别在哪里?」我从这个角度得出的答案是,很大一部分取决于被抄的原作的知名度与经典程度,而与抄他们的方式、内容、程度关系有限。再说的极端一点,你说我抄袭,我完全可以说这是原作者不争气,他们的作品里的这个元素没有到人尽皆知、看到就能联想到的程度,如果他们的作品能再加把劲,也许你就不觉得我这是抄袭了。

不止在影视方面,在音乐方面我也有同样的疑问。

杨坤和曲世聪出了一首歌叫《不息之河》,是对他们的偶像 David Bowie 的致敬作品。这首歌旋律和编曲保留了 David Bowie 的 "Heroes" 中最有记忆点的几个音符。且在宣传、发行时注明了灵感来源,原曲名和这首歌的致敬性质。

高晓松和杨宗纬出了一首歌叫《越过山丘》,是对他们的偶像李宗盛的致敬作品。这首歌旋律和歌词保留了李宗盛的《山丘》中最有记忆点的几个音符。且在宣传、发行时注明了灵感来源,原曲名和这首歌的致敬性质。

为什么所有人都说杨坤不要脸,说《不息之河》是赤裸裸的抄袭,但同时又都夸矮大紧真有才,到处翻唱《越过山丘》呢?会不会是因为,大部分听众没有听过 "Heroes",但《山丘》却耳熟能详呢?

最后我在补一个《爱情公寓》抄的片段吧,我看了好几个大家谴责《爱情公寓》抄袭的回答也都没人回答到这点。S03E10/12(剧情第十章,实际播出第十二集)中展博在 CS 游戏里从天而降的慢镜头、眩光滤镜效果和背景音乐,抄的是日本动画《ウサビッチ / 越狱兔》。《越狱兔》中从 S01E01 的结尾开始就不停用这个背景音乐搭配上这样的镜头语言,这个背景音乐是巴赫的 "Jesus bleibet meine Freude"。

https://www.zhihu.com/video/1153931885976674304 https://www.zhihu.com/video/1153931912006467584

你觉得,只看这一幕,《爱情公寓》对《越狱兔》是抄袭还是致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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