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语文的确不能通过课外补习提高成绩啊。
建议读一读《阅读的力量》。这本书早就介绍国外很多研究表明,课外补习,甚至语文课都不会影响孩子的语文成绩,影响孩子语文成绩的主要因素包括孩子的阅读量、家庭藏书量等等。
核心原因是,在孩子三年级以后,随着掌握了拼音(音标)、正字、辨识形声旁等能力后,自主阅读成为孩子获得词汇、书面语言习惯的主要途径。
国内也有类似的研究,比如刘冬冬等人2018年发表的论文《课外补习对初中学生不同学科成绩的影响研究》,就发现初中生参加语文补习班,并不能提高成绩,而数学和英语补习班可以。
我用相同的数据(中国教育追踪调查数据)重复了一下,发现语文补习班的确不影响孩子成绩,而数学、英语补习班的确显著影响。同时,我发现的确如《阅读的力量》所述,孩子喜欢阅读会提高语文成绩。
之前数据帝在如何看待全国政协委员建议「取消英语中小学主科地位」?的回答里,提到家庭收入对英语和语文成绩的影响最大。
不过家庭收入对孩子两科成绩的影响路径却不一样:语文需要家庭藏书量、语言环境(方言、词汇量)等因素影响,而英语可以通过补习班。这其实也是符合生活直觉的,因为商场里英语补习班最多,而几乎没有语文补习班。
最后列一下复制刘冬冬研究的部分数据(***表示显著,()里是标准差)。
浙江省高考语文曾经出过这么一道阅读题:
......现在,它(指的是鱼)早已死了,只是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题目是这样的:
小说设置了一个意外的结尾,这样写有什么好处?
高考命题人、高中语文教研员、xx重点高中语文特级教师一致点赞:“好题!能考察学生的xx能力,能选拔出xxx样的人才。”
高中语文老师:“这题做不出来,肯定是你们平时没有xxx,不注意xxx,我早都强调N遍了,你们就是不听。”
语文教材总主编:“我们以后还要加大高考语文的难度!”
看见了吧,这些以语文为业的人,生活在一个自吹自擂的信息茧房里。他们皓首穷经,只为从模棱两可的文字中寻找出某种神秘的意义,还乐此不疲,这与现代社会力求准确、简明的交流方式背道而驰。
原文作者巩高峰老师倒是把这套题做了一遍,得了不到一半的分。我相信巩老师也觉得自己冤大头,明明是写着玩的一篇文章,却被高考拿来出了这么刁钻古怪的题难为孩子们。
正常人看了这题是什么反应?
学生:“这种题,做出来恶心,做不出来更恶心。”以后再做语文题会越来越抗拒。
家长:“会做这种题有毛用?以后不给娃报语文补习班了。”
作者做不出自己文章出的题目这类事件,近年来屡次见诸报端,大大降低了语文考试的公信力。尽管文学专业有“作者已死”理论,这个理论说作者没有文章的唯一解释权,但它也从未赋予其他人唯一解释权,这就跟高考“命题人给出的答案为标准解释”相矛盾。因此,即便“作者已死”理论本身能够成立,它也无法拯救高考语文的公信力,更何况对于该理论的质疑依然存在。
近两年来,高考、八省联考的语文试题质量并没有提高,反而有进一步降低的趋势。语文题答案的模棱两可性甚至蔓延到以“客观”为名的选择题上。即使同一个办公室的老师,在选择题上也经常达不成一致意见,那么你如何让千百学生达成一致意见呢?这种题目,空耗学生和老师的精力,却没有给人以任何教益,对于语文试题乃至语文学科在学生心目中的分量,都是减分项。就算这种模棱两可的试题在整张卷子中的比重不高,但它们最容易激起做题人对试卷乃至学科的负面情绪,影响最为恶劣。经年累月,语文就算名为“正宫皇后”,也难保不被“小皇帝”们打入冷宫。
实际上,我们的语文课有不少名篇,能启迪智慧,陶冶情操,但是高中语文试题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败坏学生学习语文的兴趣。想要语文受重视,必须先从命题人的大脑开始改革。
这个问题很多人都谈到了,我就不细说了。我记得我上初中时,一篇《社戏》讲了足足两个星期。语文老师就算讲得再激情四射,学生的兴趣早就磨没了。一篇普通文章,我们一般只需观其大略即可;语文课文可以多读几遍,但也不要过分抠字眼,不要大讲特讲,更不要一句话揣测出几百种意思。
想改变语文课过度解读这一现状,是有很大难度的,因为它跟教学现实相冲突。语文老师通常事无巨细地讲解,生怕遗漏了某个点,导致学生考试时丢分。他们不惜把课文解构成一个个支离破碎的片段,掰开了揉碎了,甚至反复炒冷饭。这样的讲解方式最容易降低学生学习兴趣。语文老师应该适当放放手,讲课不要贪多求全,抓主放次即可。
部分课文离学生的个人经验太远,只有成年人才能体会。强行灌输给学生,岂不是揠苗助长?比如,鲁迅的文章,成年人也许能读出其中的深刻,但是假如语文老师成天跟学生讲“旧社会的黑暗”“吃人的封建礼教”,这一批沐浴着共和国阳光成长起来的学生,会有什么切身感受?
有人说,经典课文就应该小时候先记住,等长大了自然理解。这种说法不是没有道理,尤其是考虑到很多成年人几乎没有学习的时间。但强迫学生学习超越他们认知能力的课文,不是没有风险的,它的最大风险就是台上老师讲得口干舌燥,台下学生依然一脸懵B,还降低学生对语文的兴趣。(我估计很多语文老师讲鲁迅文章的时候都有这种体验)
所有语文老师都知道一句话:语文课是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统一。我不否认语文课应该给学生以人文滋养,但是学生年纪小,阅历有限。强行给学生灌输太多所谓的“人文性”,最后的实际效果却成了老师满堂清谈,学生也学不到东西。这一点不值得全体语文教育者深刻反思吗?
因此,基础教育阶段的语文课,应该更务实,而不是务虚,要让工具性大于人文性。总的来说,基础教育阶段的语文课,头号任务应该是培养学生正确使用语言文字进行交流的能力,特别是基本的阅读和写作能力。
何为阅读能力?给你一大段文字(信息),能快速提取主要观点、厘清主干逻辑;进一步,能抓住重要细节,包括事实细节和逻辑细节;如果是文学类作品,那还要体会作者的情感态度、归纳写作手法等等,但这已经是次一级的目标了。17-19年高考语文全国卷现代文阅读基本都是这么个出题法,算是走上正道,20年的题又走歪了。
何为写作能力?首先能将自己的观点组织起来,形成并列或递进的层次;进一步,要有血有肉,文章有内容,讲事实和逻辑,不能空洞抒情;再进一步,谋篇布局详略得当,语言流畅。高中生能做到这几点,已经殊为不易。对写作技巧的使用,应该自然且恰到好处,不能滥用。如今的高中生写作文,充斥着“举例论证”、“名人名言论证”,其实都是错误的写作方法,但高中老师很少去纠正,甚至还鼓励。最典型的反面教材就是去年浙江高考满分作文《生活在树上》,通篇都在引用名人名言,鲜有自己的表达,自以为词句华丽,其实内容浅薄;然而被阅卷组长判了满分,这对高中作文教学产生什么样的导向,可想而知。
特别要说明的一点:这里的“基本的阅读和写作能力”和“文学化的阅读和写作”有重大区别。前者是人人都需要掌握的,而后者属于专业能力(就跟数学系的实变函数论一样,不是普及知识,而是专业知识)。语文课应该将文学化的阅读和写作降低到总课时的20%以下,因为绝大部分学生毕业以后根本不从事文学方面的工作,写论文或报告也不需要文学化,而是务以事实清楚、逻辑清晰为要。我们当前的语文教育则正相反,学生无论写何种文体,全都在刻意模仿那种文学化的表达方式(大部分人其实也不得要领),整日练习各种写作技巧,但对于叙事是否清楚,逻辑是否自洽则考虑得很少,这是本末倒置。至于作文内容是否深刻,限于学生阅历太浅,实在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也不是逼学生读一大堆文学名著能解决的,因此不能过多要求。
总之,基础教育的写作教学,应该以表达清晰、准确,合乎基本的逻辑为最重要标准,无论叙事、议论或抒情,都不应矫揉造作,而应服务于准确传达信息这样一个目的,所谓的文采、修辞只是起辅助作用的,不能为了修辞而修辞。然而,当前的作文教育,几乎所有的语文教师都奉“美文”为圭臬,几乎所有的重要考试都给“美文”打高分,而简明、准确、讲逻辑的表达方式却备受冷落。这是中学语文教育几十年来形成的“集体审美”。要彻底改变这种病态的集体审美,短期内我看不到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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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
有的答案说语文拉不开分,所以学生不重视,在我看来这根本就不是原因。语文成绩方差小是事实,但在高考这种分分必争的环境下,蚊子腿也是肉啊。假如考生完全按照投入-产出比来计划他的学习,那么他首先放弃的肯定是那5分默写题。花大力气背了那么多篇文言文,最多也就确保5分;数学集合、复数选择题也是5分,哪个性价比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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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月3日更新:
看到@Ability 伤心地把我这篇回答转给了TA的语文老师,也把老师的回复贴出来了,我现在就来逐条反驳一下这位语文老师。
第一条。说实话,这一条是针对提问者的。原问题确实以偏概全,但我的回答针对的是那些不喜欢不重视语文的学生,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是希望站在这部分学生的立场,和语文从业者(包括语文教师、教材编者、命题人等等)做一个沟通。网上有个段子,说语文名义上是正宫皇后,然而现实是学生常常把语文打入冷宫。难道你们语文老师就不希望了解一下为什么学生普遍不喜欢语文吗?(如果你带过的学生大多数喜欢语文,不会在语文课上做其他作业,当我没说,但你也代表不了全国的普遍情况)
第二条。老师说,“语文学科的本质其实是在塑造一个人的灵魂”。 我不否认这句话,但有两点疑问。
1)我请问这位老师,对文章过度解读,出那种自我YY式题目给学生做,算塑造哪门子灵魂?
2)其他学科就不塑造学生的灵魂吗?你敢说数学、物理就不塑造灵魂吗?只不过人家从来不提这层功用罢了。我甚至可以这样反驳:一个学科大概没有别的用处,就开始说自己“塑造灵魂”了,比如神学、玄学之类的都可以这么说。不过我不打算刺痛这位语文老师,这也不是我的本意。
第三条。我不否认其他学科的试题有逻辑漏洞,不过,这种情况比起语文要少得多。更何况,其他试题就算有逻辑漏洞,也经常能被老师和聪明的学生发现,在课堂上师生通常能达成一致意见。语文则不然,就像评论里说的,语文老师对着答案讲了一大通,到头来发现拿错了答案,然后他对着正确答案又讲了一通。最终结果就是,老师讲得口干舌燥,学生仍然满脸疑惑,无法信服,师生达不成一致意见。这不就是语文试题公信力差的体现吗?一个问题在班级内都达不成一致意见,你如何让几十万考生以及他们的老师和命题者、阅卷人达成一致意见?就算你说答案空间是有边界的,但这个边界在哪里,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搞清楚过。
第四条。我只能说,这位老师的数学素养有待提高。《几何原本》最大的意义,是把截至欧几里得时古希腊学者已知的几何定理,总结成了一个公理化体系。从极少的几个公理出发,建成一座宏伟的大厦,这是几何学的光荣。虽然后人发现《几何原本》上的公理其实不够(希尔伯特公理才是如今公认的完整版本),但这种公理化思潮深深地影响着从19世纪至今的数学发展。这方面请你参考克莱因《古今数学思想》。至于优美和艺术,不能说没有价值,但根本不是最重要的功用。
第五条。你眼里的“最浅显的价值”,在我看来却是最重要的,这是我原回答的一项重要观点。绝大部分人高中毕业以后,再也用不到文学类阅读那套答题模板,或者高考作文的写作方法。语文最重要的价值,就是在人与人沟通交流的时候,能够做到准确、清晰、无歧义,讲求条理、层次、逻辑,这就是所谓的“实际需求”。在这方面,小学语文可以说给我们打了地基。因此有人说,小学语文最重要,初中语文次之,高中语文(特别是现代文)就如同鸡肋。我不完全同意这种观点,但它说出了很大一部分事实。至于那些佶屈聱牙、故作高深的文章,早都被古人扫入历史的垃圾堆了,现在却被某些语文老师奉为圭臬,岂不可笑?
我的文字水平远远谈不上好。如果说勉勉强强还有一些,那大概也得归功于大学时的论文训练,教我如何架构思路,组织观点,运用材料,以期读者能用最短的时间看明白我的文字。毕业后还在知乎上写写文章,常要修改好几遍,整合观点,理顺逻辑,凝练语言。总之,这些都跟中学时代的“美文”训练关系不大。语文老师不要总是高傲地以为,这些写作能力是在语文课上培养的,特别是高中语文。
答案是花费同等的精力,语文成绩提升不如理科甚至英语明显,有时候甚至是玄学,补了课也不见得能有多大提升。
理科有100%的标准答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补课只要把答案弄对了,立即就可以提升成绩。英语的听力和阅读理解也是同样的唯一答案,只有写作的40分有不确定的空间。
语文嘛,高考作文分值是60-70分,外加阅读理解题,150分里有100分是答案没有精确定义的。尤其是作文,要拿到70分满分作文基本不可能。合格作文在40-50分之间,拼死拼活达到韩寒的水平也就比别人多20分,还不一定符合阅卷老师的口味,口味不对搞不好还会不及格。为了这不确定的20分我吃饱了撑的,我还不如死命刷数理化卷子,能搞定最后两道大题这20分不就来了?
所以在高考的疯狂内卷竞争中,最理性的选择是对语文走保守路线,把确定性的分数比如背诵和古文翻译拿到100%,作文走一个保险的八股文路线拿个40-50,高考分能达到120语文就算完成任务了,精力花到全力刷数学物理化学上,以此进入985,211。
我们看看最大的战略竞争者-美国-是怎么做的吧:
Republican Sen. Tom Cotton lit up social media on Sunday by suggesting Chinese students shouldn't be allowed to study science and technology at U.S. universities, and should focus on Shakespeare instead.
这个议员(汤姆 科顿)建议禁止中国学生去美国大学学习科技,而是去学莎士比亚。如果学莎士比亚真的比学科技重要,那为什么美国人自己不学?同理,如果中国学生都去把学习数理化的时间精力用来学语文,岂不是上了鬼子的当?
我们近代史总是教
西方列强用坚船利炮打开大清国门
那怎么不想如何对付坚船利炮最有效?是用语文来慷慨激辩,在列强面前舌战群儒?是用语文来情真意切地向列强抒发国民们的内心独白,于是列强被感化?还是用数理化工程炼出高强度钢材,一年下水一个舰队,精确计算炮弹轨迹调整发射角,然后对列强说"No! QNMD"?
我们国家追求现代化,而语文是最没有现代化思维的学科,尤其没有工业化、信息化思维。
我们的战略安全是以核武器为基石的,与之相比舌战群儒的贡献是不是小一点?独居异乡会想念亲人,工业化的解决方案是建立快速交通网络,随时可以回故乡,信息化的解决方案是建立无线通讯网络和终端,使得你可以跟家人视频通话,与之相比写诗词曲赋表达思想感情是不是落后了一点?语文原本可以解决的人们的需求,在工业化与信息化之后都有更好的解决方案,语文的重要性自然就下降了。如果非要保持原先的重要性,只能把权重转移到还没有被工业化信息化解决的需求上。然而随着工业化信息化解决更广泛的需求,语文只能把能解决的需求缩减到更小的范围 ,正如@CharlieF 在高赞回答中提及
以语文为业的人,生活在一个自吹自擂的信息茧房里
深以为然,再举个例子作为补充:
我初中语文老师经常说:“语文学不好的学生,其他学科也学不好。经常有学生数学题做错,最后发现不是算错而是语文不好导致题目没读懂。”当时严重怀疑却没法反驳,一是没法抓这些学生现行来检查他们到底是没读懂题目还是读懂了还算错最后强行说没读懂,二是不敢说自己是反例因为年级不按单科排名,而总分排名被语文拖后腿进不了前10。
后来进了大学我给高中生带数理家教,果然遇到类似学生,题目做错之后总结要么是粗心导致计算错误,要么是题意理解错误,就是不肯承认是背错公式或是公式理解有误这类的数学错误。于是反复检查计算步骤,发现开始列式无误,前几步计算也没错,直到三角函数化简之后就不对了,然后让学生默写这一步用到的三角恒等变化,果然错了一个符号。也就是说这类题目如果题意理解正确且计算无误,那么这个学生每次都会错,与学生自己总结的做错原因无关。虽然只是个例,但也可以从中看出学生说语文不好导致其他学科学不好更像借语文不好之名来掩盖其他学科学不好的问题。
再后来我来到美国大学学数学,一次跟一个博士学姐(也是中国人,不是数学博士,数学作为选修)去教授(不是亚裔非裔,具体种族不清楚)办公室问作业问题,学姐和我的草稿答案都有错,然后跟教授展示交流了一下被教授发现了,然后(我还没来得及说话)
学姐:Sorry, my English is poor, so ... (我猜是想说所以题意理解错了?)
教授:Oh, always blame English! It's convenient!
然后笑了学姐半天,接着就是说既然学校录取了你,那就是认可你语言能力,不然托福GRE有什么用?言下之意,数学问题甩锅给英语,没门!而且教授没等学姐说完就知道她要说啥,说明见过不少中国学生这么说。当时我就想到了初中语文老师描述的场景--数学不会就怪语文不好--终于明白学生就是在甩锅,因为承认自己数学不好显得丢人,如果甩锅给语文就无伤大雅。然而美国教授不吃这一套,当场抓了现行,事后检查解答,发现确实是学姐对雅各比矩阵作为高维函数导数的用法有误,改正之后就对了,跟英语和题意理解完全没关系。
走出教授办公室外就跟学姐说,如果今天教授不怼我们的话我还真没法反驳"语文学不好会导致其他学科学不好"这样的言论,没想到学姐也遇到过有类似言论的语文老师,而且学姐和我并非来自同一省份,说明执此想法的语文从业者不在少数。他们不仅不会制止学生甩锅给语文,反而借此抬高语文在学科中的地位,然而一个学科要靠抱其他学科大腿来显示其重要性,恰恰说明这个学科不如其他学科重要。
我语文老师也经常哀叹"语文的式微难以避免",然而示弱不能换来学生的同情。如果真想让语文成为被重视的学科,只能是让语文成为先进的工业化、信息化生产资料的载体,就像世界上大部分学术前沿的论文、技术文档都由英语写成使得我们都不得不学英语一样
按照统计学的结果:
初高中各门功课成绩差异导致收入差异:
外语/数学/物理差不多重要
语文等几乎没有差异
家庭收入比这几个都重要
最重要是父母教育年限。
后两条就是打父母的脸,所以你永远不会看到引用这两条。
具体见大佬 @chenqin 数据帝的文章
因为老师不重视。
问问启蒙的语文老师,认真教笔顺、书法的有几个?还有拼音、发音,老师不讲,学生散乱学习的坏习惯一辈子都难以纠正。
高中的时候,课本上有很多文体的应用文,本该是重点学习的东西,事关以后的应用,可是,老师不教。我那个老师只教散文,还自以为没有散文和煽情不能解决的问题,靠强迫学生背诵名篇来提高作文成绩,日常阅卷打分重视引用的部分。
老师们都这样,学生和家长能怎么办?
现在的“语文”是个缝合怪。它不是文学,却被文学把持着;它不适合考试,却被考试紧抓着。
它理论上说得天花乱坠,强调“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统一”;但实际上,它既没有实现“工具性”,也没有实现“人文性”。
这样的科目,想得到重视,实在是很难。
接下来,我将把语文的来龙去脉分析一遍。
讨论任何问题,都需要先明确定义。所以,我们就先了解一下“语文”是怎么回事。
(一)语文的起源
语文并不是一个古老的学科,广义上的“语文”清末才出现,狭义上的“语文”到新中国成立时才出现。
1903 | 国文 |
---|---|
民国 | 国语+国文 |
1949 | 语文 |
1956 | 汉语+文学 |
当前 | 语文 |
(二)语文的内涵
那么,语文到底教什么内容呢?“语文”这个说法是叶圣陶发明的,所以我们看看他是怎么解释的。
“语文”一名,始用于1949年之中小学语文课本。当时想法,口语为语,笔下为文,合成一词,就称“语文”。自此推想,似以语言文章为较切。文谓文字,似指一个个的字,不甚惬当。文谓文学,又不能包容文学以外之文章。[1]
什么叫语文?平时说的话叫口头语言,写到纸面上叫书面语言。把口头语言和书面语言连在一起说,就叫语文。[2]
“语文”一名,适用于1949年华北人民政府教科书编委会选用中小学课本之时。此前中学称“国文”,小学称“国语”,至是乃统而一之。彼时同人之意,以为口头为“语”,书面为“文”,文本于语,不可偏指,故合言之。……其后有人释为“语言”“文字”,有人释为“语言”“文学”,皆非立此名之原意。第二种解释与原意为近,唯“文”字之含意较“文学”为广,缘书面之“文”不仅属于“文学”也。课本中有文学作品,有非文学之各体文章,可以证之。第一种解释之“文字”,如理解为成篇之书面语,则亦与原意合矣。[3]
因此,在叶圣陶看来,“语文”就是“语言和文章”。而且,他还特地提到,文章不是文学,还包括其他类型的文章。
为了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们需要先知道什么是“文章”:文章是一切书面语的总称。
广义 | 狭义 | |
---|---|---|
文章 | 普通文章+文学 | 普通文章 |
广义的文章包括文学,但狭义的文章和文学是对立的。
以下我们提到的文章都是“狭义的文章”“普通文章”。
因此,语文分为语言和文章(广义)。如果细分,可以分为三个部分:语言,文章(狭义),文学。
语文 | 语言 | 文章 | 文学 |
---|
(三)语文的功能
知道了语文教什么内容还不够,我们还得知道为什么要教这些内容。
有两个目的,工具性和人文性。工具性是指培养阅读写作的实际能力,人文性是指培养良好的道德情操。
“语言”部分承担工具性的功能;“文学”部分承担人文性的功能;“文章”部分二者皆有,“文章”的形式是工具性的,内容可以是人文性的。
语言 | 文学 | 文章 | |
---|---|---|---|
工具性 | ◯ | ◯ | |
人文性 | ◯ | ◯ |
弄明白了语文是什么,接下来要弄明白为什么不受重视。
原因有两个,第一,语文的理论就是畸形的,第二,语文的实践更加畸形。
(一)理论畸形
1.文学对文章的压制
在漫长的中国古代,官方十分看重对治国理政、阐释经义有重大意义的“文章”,而文学只被看作休闲消遣的玩物,并不是严肃的研究对象。所以“文章”在统治阶级内部更为兴盛,文学在民间更为兴盛。总的来说,在文言文中,“文章”的影响力大于文学的影响力;但相差不太远,大体上平分秋色。
新文化运动后,由于白话文的振兴和西方文学的传入,文学的独立性大大增强,文学家的地位和影响力也逐步提高,这使得文学受到了极大的重视。与此同时,由于白话文的“文章”创作相对乏力,所以并没有达到像古代那样的超越文学的地位,甚至都没有达到与文学平分秋色的程度,而是直接被文学吞没了。
在新文化运动后相当长的时间内,凡是有一点点文学性的书面语,统统被算入文学作品,而那些数量庞大,但过于“普通”的“文章”,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整个社会形成了“重文学,轻文章”的风气。
由于白话文文学的地位压倒性地盖过了白话文“文章”的地位,民国时期的语文教育在白话文方面开始畸形发展。对于这个问题,叶圣陶是十分敏感的:
其实国文所包的范围很广,文学只是其中一个较小的范围,文学之外,同样包括在国文的大范围里头的还有非文学的文章,就是普通文。这包括书信、宣言、报告书、说明书等等应用文,以及平正地写状一件东西载录一件事情的记叙文,条畅地阐明一个原理发挥一个意见的论说文。[5]
叶圣陶对于文章学有一个核心观点:“话怎么说,文章就怎么写。”他极力主张朴实自然的文风,非常反对矫揉造作的文风。
从根本上讲,这种文风的形成就是源于人们对“文章”和文学的混淆,源于用文学创造的方法写“文章”的错误行为。这种“重文学,轻文章”的社会环境为语文后来产生的一系列问题埋下了祸根。
2.语文对文学的抵抗
虽然叶圣陶个人的努力在民国文学膨胀的大环境下稍显脆弱,但随着新中国的成立和叶圣陶本人在教育系统影响力的提高,这种风气得到了一定的遏制。例如,1954年,中央语文教学问题委员会发布了《关于改进中小学语文教学的报告》,其中提到:
我国中小学语文教学,历来都是把语言和文学混在一起教,这样教学的效果,不论从语言方面看,还是从文学方面看,都遭到了很大的失败。
这些事实都说明了语文混合教学的结果是语言教育和文学教育两败俱伤,都不能得到应有的效果。
于是,在1956年,语文破天荒地分成了两门课——“汉语”和“文学”。
语言学 | 文学 | |
---|---|---|
1956“语文”课 | “汉语”课 | “文学”课 |
但是,这次改革并不完善。“汉语”是纯粹的语言学课程,没有文章学知识,这导致读写能力只有基础知识,没有进一步的发展的知识。而另一门学科叫做“文学”,从名字就可以看出,“重文学,轻文章”的问题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而且,由于种种外在因素[6],这次改革还是以失败告终了。不过,这次改革留下了一些希望种子,它们一直在努力让语文拆分。
虽然在叶圣陶的带领下,“文章”有了一定的发展,与文学形成了比较平衡的态势。但民国时期形成的不良风气仍没有彻底改变。
3.文学对语文的占领
新中国成立之初,一切学科都非常注重思想政治教育,语文也不例外,很多革命文章都被选入了语文课本。虽然文学也占有重要的地位,但语言学和文章学的知识也比较充实,甚至在1956年一度形成了“汉语”与“文学”平分秋色的局面。这既受益于叶圣陶等人的直接贡献,也与政治环境有重大的关系。
但改革开放后,由于各种复杂的原因,语文的政治性迅速衰退。叶圣陶的语文概念,开始崩溃了。民国时期那种“重文学,轻文章”的风气卷土重来了。
文学的攻势非常猛烈:高等教育把语言学纳入了“文学”门类,核心的专业叫做“汉语言文学”……从这种环境中成长起来的语文教师,理所当然地认为“文学”是语文的核心,语文成了文学的宣传阵地。评价一个语文老师的标准成了“文学素养”,孩子们上完语文课后梦想着成为“文学家”,写作文成了“文学创作”,阅读理解充满了“文学类文本”。
至此,文学终于占领了语文,成为了语文的核心。从此,文学越发强势,语文也越发畸形。
(二)实践畸形
1.工具性的残缺
在文学占领语文后,顶层的文学设计者打出了“工具性和人文性的统一”的口号。然而,虽然说着“统一”,但教材并没有给出足够的工具性知识。
以最新的统编语文初中教材为例,课本可以分为课文部分和非课文部分。课文部分占据了绝大多数,其中以文学为主,文章为辅;非课文部分仍然有大量的文学内容,以及一些文学知识和文章学知识混杂在一起的内容,以及极少量的语言学知识。
课文部分 | 非课文部分 | 合计 | |
---|---|---|---|
语言 | 6% | 2% | 8% |
文章 | 28% | 12% | 40% |
文学 | 32% | 20% | 52% |
合计 | 66% | 34% | 100% |
尽管在“统一”口号的指导下,文章的比例有所上升,已经和文学相对持平了;但是文章的知识仍然是零散的、不系统的、自相矛盾的。因此,文章的工具性仍然没有实现。
与此同时,语言学的知识仍然少得可怜,除了课文里的生字,语言部分的知识只有2%左右。且不说和1956年比,就是和1986年比,也差了十万八千里。大量的语言学知识被踢出课本,学生的语言水平一塌糊涂。因此,语言的工具性也没有实现。
没有系统的语言学知识和文章学知识,怎么能写好文章呢?全国有几亿学生,上了十几年的语文课后,大部分人写出来的作文,仍然是或者语无伦次,逻辑混乱,或者虚伪做作,空洞浮华,或者二者兼有。很多人学到的唯一知识,就是古诗词和现代“美文”的背诵。
学着文学知识毕业的语文老师们,用着以文学知识为主的课本,这哪里体现了“统一”?
究其根本,有两个原因。
一是因为他们根本讲不了语言学知识。很多人在大学就没认真学语言学,有相当多的中文系学生最讨厌的就是“难懂的”语言学课,不少人还抱怨这些“枯燥的”语言学妨碍了他们学习文学。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岂可得乎?
二是因为他们对普通文章不屑一顾。中文系学生考进来就是为了艺术,为了审美,为了追求精神境界。对这些日常的文章是怀有天然的鄙夷的。所以即使有相关课程,也少有人愿意学。如果我们上知网看看各种论文,就会发现,文学类论文的文章学及语言问题,反倒比其它学科的论文更多。
顶层设计者嘴上说着要重视工具性,但是实际上并没有体现在课本中。理论上重视,实际上轻视。这既是理论畸形产生的恶果,也是实践畸形的开端。
因此,工具性已经名存实亡了。
2.人文性的变异
人文性与应试教育是天然对立的,应试教育不能容忍人文性,只有素质教育能包容人文性。
应试教育喜欢清晰的标准,森严的等级。应试教育最喜欢的科目,就是极其客观的科目,就是有一分投入就有一分产出的科目。比如数学,就是当前的各个科目里最能适应应试教育的。
而素质教育喜欢多元的,灵活的,开放的评价体系。素质教育最喜欢的科目,就是能充分展现每个人的独特性的科目。比如美术,就是当前的各个科目里最能适应素质教育的。
应试需要数学,数学满足应试。所以数学获得了成功,它始终是全国家长和师生最重视的学科。
应试不需要美术,美术也不满足应试。美术虽然没有获得成功,但至少也不算失败。尽管应试教育侵占了大量的美术课,但是美术课本身没有受到污染,它还是正常的美术课。
然而轮到语文,问题就变得复杂起来了。应试不肯放弃语文,但语文课本里除了文学,又没有多少东西可以拿来应试。所以,其他东西用完后,就只能把课本里的文学部分改造一下拿来充数。因此,文学变异成了非常畸形的东西。
体验断绝了,感悟毁灭了,陶冶消失了,沉思灭亡了。所有的情感都成了工具,所有的言辞都成了伪装,“假大空”成了学生的最爱,僵化的套路成了答题的首选。就算出题人不断地努力“反套路”,学生也会不断追求新的套路。这是应试的本质决定的,为了分数是不择手段的。
人文性被应试教育变成了“伪工具性”。
人文性在应试教育和语文结构的联合打击下,已经扭曲变异了。在应试教育中,文学把持语文,并没有使学生的文学鉴赏能力提高,反而让学生越加远离真正的文学。
3.形式主义歪风
总的来说,就是上课时不得不按照课本搞人文性,考试时又必须使用“伪工具性”检测成绩。课本里没什么可考的,就只能另外搞一套考试体系。学的不考,考的不学。学的用不上,考的没处学,只好由补习班来教,但补习班又很难教好。
在宏观层面,顶层设计者未必看不到工具性和人文性的双重失败,但他们仍然要保持原状。他们一方面要打着素质教育的大旗,另一方面却无法消灭应试教育的格局。
在微观层面,有些学校为了“素质教育”的名声,甚至在明面里搞素质教育,在背地里恶补以应对应试教育的竞争压力。导致学生既要疲倦地“玩”,又要疲倦地“学”。
这种“名为素质,实为应试”的形式主义歪风,不只是语文一个科目的问题,而是整个教育系统的问题。语文只是这个链条上最薄弱的一环罢了。
知道了是什么和为什么,也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一)语文的拆分整合
面对理论和实际的双重挑战,语文课只有实事求是,才能恢复活力。理论上,要实事求是,承认语言学和文章学比例过低的问题。实践上,要实事求是,承认文学不适合应试教育的问题。
针对当前的情况,我认为比较合理的方案如下。
“文章”课 | “语言”课 | |
---|---|---|
原“语文”课 | “汉语文章”课 | “汉语语言”课 |
原“外语”课 | “外语文章”课 | “外语语言”课 |
这样,应试教育的三大主科就由“语文”“数学”“外语”变成了“汉语”“数学”“外语”。但新的汉语课是两套课本,比例均等,比旧的语文课增添了大量的工具性。新的外语课也是两套课本,比例均等,比旧的外语课增添了更多的人文性。
这样一来,汉语课和外语课就“都”成了真正的“语文课”。
(二)语文拆分的意义
这种方案有三个意义。
(三)语文拆分的挑战
这个方案的实质,就是把叶圣陶语文中被丢掉的部分重新捡回来,纳入应试范围,把没有被丢掉的另一部分剔出应试的范围。
这种做法最直接的问题就是,文学专业的利益会受到很大的冲击。
尽管远离应试会让文学目标本身得到更好的实现,但相应地,文学门类的结构,文学专业的招生,文学科研的经费,教师的工资等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这都是刀刀见肉的利益,想有一点点改变都是极其困难的。
其实,呼吁语文分科的声音一直存在,但是传统的惯性是很强大的。我们既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魄力,又需要具体细致的改革方案,二者缺一不可。
语文学科不受重视,是因为它既不能实现工具性,也不能实现人文性。既不能像数学、英语等学科一样产生量化的成果,也不能为学生培养出高尚的情操。
从培训机构的角度来看,学生很难掌握“伪工具性”的规则,家长看不出培训的成效,所以自然会优先放弃。
从整个社会的角度来看,语文在应试教育的压力下已经失败,无法完成教育目标,所以社会整体对它的评价很低。
语文学科未来的道路仍然非常曲折,但改革语文的呼声不会消失,改革语文的努力不会停止。
大概是需求决定供给吧,社会上我暂时还想不出什么行业或岗位需要语文学的特别好的,除了专门研究的学术单位之外。
不好意思,实话不好听。
语文的确很重要,但是语文重要跟我一定要参加语文培训是两回事,决定了一个学生或者说一个家长报名参加培训,最主要的原因是性价比。也就是我花同样的钱参加培训,对我考试提分的帮助哪个大?这跟这个学科重不重要完全没关系。你只是一个培训机构,人家在学校里面有上正课,这个课再重要,学校里面也是当做主课来教而,而相对于语文来讲,英语和数学是参加培训提分效果最快的。换句话说是培训的性价比最高的花,同样的钱花在英语和数学上立竿见影,下次考试就能提分,但是花在语文上有可能完全看不到提分的效果。语文水平的提高依赖于课余时间阅读量的提升和写作的锻炼,而如果一个学生业余时间不跟进这些的话,那么光上语文培训课,对考试提分的帮助是不如英语数学的。
所以你所面对的问题不是哪个学科,重要的问题我承认语文很重要,你所面对的是同样作为课余时间的培训补课,哪个性价比高哪个效果好的问题,那你要承认语文的确差一点。这也怪不得家长。
可惜你身在其中,居然不明白这个逻辑。你说的没错,语文可以是舌战群儒的慷慨激辩,可以是托物言志的诗意表达,可以是情真意切的内心独白,可以是重于千钧的历史传承……可这些都不是你一个培训课可以让学生就具备的。
语文是你说的这样,语文考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