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是炼字吧,大多也有套路可循。
动词。
比如:
原:红杏枝头春意闹。
改:红杏枝头春意到(或:红杏枝头春意吵,或:红杏枝头春意叫,或:红杏枝头春意报;或:红杏枝头春意躁,或:红杏枝头春意冒,或:红杏枝头春意耀,或:红杏枝头春意掉;或:红杏枝头春意照。皆在韵中,意也大抵相近,但或土或俗或平,终不如一个“闹”字)
形容词。
比如:
原:应是绿肥红瘦。
改:应是绿多红少。(考虑押韵,更应该改成:应是绿存红覆,或:应是绿舒红皱。或:应是绿先红后,或:应是绿生红朽,或:应是绿华红陋,同样皆在韵中,但都远逊肥瘦二字。)
虚词。
比如:
原:视死忽如归。
改:视死正如归(或:视死已如归,或:视死既如归,或:视死更如归。或:视死尽如归,或:视死恰如归,或:视死也如归。同样皆不如“忽”字。)
介词。
比如:
原:醉后不知天在水。
改:醉后不知天到水。(或:最后不知天落水,尽不如“在”字干脆。)
附带几句题外话: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这是典型的网红句,莫名其妙就火了,其实我个人觉得,这句的水准很普通,特别是放到原诗里,更是和前两句完全是断的,根本就是强行粘上去的感觉。
顺顺便吐槽一下现在网上的一些所谓诗词爱好者对诗词的赏析,不知道是啥习惯,总喜欢单把某一句拆开来读,然后往往就是只讲某一句的精致工整清奇。不考虑整首诗的构架问题。就比如上面的那首醉后不知天在水。
这这就好像你吃甜汤一样,非要从里面捞一个鸡腿出来,然后啃完之后说,哇,好鲜好香,但你没有考虑过你吃的是甜汤啊!你把一个新奥尔良鸡腿放在甜汤里一起吃,就不觉得别扭嘛?
又好像一个穿着汉服的人踩了一双奢侈品高跟鞋。看到那个鞋子赞叹不已,说哇好好看,却没有考虑过这个鞋子穿在一个身穿汉服的人身上,到底会有多奇怪。
在这里挂个答主 @安使君 先生的某个答案
我觉得这个观点可以引为一家之论,对诗词作品的多方位解读当然是好的。但我个人还是觉得这个观点还值得商榷。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观点将这句诗强行的从整首诗中剥离了出来。强行考据。将进酒这首诗,通篇洋洋洒洒,大开大合,直抒胸臆。结果非到这一句就如此雕琢精致了,这布局和框架合理吗?感觉不就像是一个穿汉服的人,却踩了一双奢侈品高跟鞋吗?
再者,李白的这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本就是化用句,出自南北朝鲍照的《拟行路难》,鲍照的诗对李白影响极深,连杜甫也评价李白是的诗“俊逸鲍参军”。杜甫赞赏李白的歌行体:“近来海内为长句,汝与山东李白好.何、刘、沈、谢力未工,才兼鲍照愁绝倒”(《苏端薛复筵简薛华醉歌》)。指出李白的歌行体深受鲍照的影响,这是后来人们所公认的。
李白的“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本就是化用自鲍照的“自古圣贤尽贫贱,何况我辈孤且直。”
由此可见,圣贤就是圣贤的本意,却非要引一句“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来把所有的圣贤都解作酒字,难道不可笑吗?
何况你不要忘了后面还有一句“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最后还是落到圣贤的本意上来的。
最后,最让我不能接受的就是原答案在最后的那种莫名的自我优越感。1000个读者有1000个哈姆雷特。对于诗词的赏析本就是各有观点,自然不会也不该以一人为纲。
况且这个人还不一定是对的。
这是我脑洞大开的产物
(一)
楚王好细腰,单于夜遁逃。
深院惊寒雀,空山泣老鹗。
(二)
卷旗夜劫单于帐,人蹈衣归马亦娇。
乐和春奏声偏好,芙蓉帐暖度春宵。
一声低了一声高,嘹亮声音透碧霄。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三)
锦衾襞不开,端坐夜及朝。
麝煤熏宝鼎,绮袖笼金貂。
是妾愁成瘦,非君重细腰。
自笑镜中人,白发如霜草。
(四)
长安遥在日光边, 忆君不见令人老
小时候看过的一首回文诗。正着读,是丈夫思念妻子家小。
枯眼望遥山隔水,往来曾见几心知?
壶空怕酌一杯酒,笔下难成和韵诗。
途路阳人离别久,讯音无雁寄回迟。
孤灯夜守长寥寂,夫忆妻兮父忆儿。
一字不改,反过来倒着读,却成了妻子思念丈夫、儿子思念父亲。
儿忆父兮妻忆夫,寂寥长守夜灯孤。
迟回寄雁无音讯,久别离人阳路途。
诗韵和成难下笔,酒杯一酌怕空壶。
知心几见曾来往,水隔山遥望眼枯。
我来说一个神奇的例子。
李商隐代表作《锦瑟》大家都很熟了: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关于此诗的主题,说法颇多。有说是悼亡,有说是政治寄托,有说是感怀平生,有说是歌咏爱情。
所以,元好问的《论诗绝句》说到《锦瑟》,这么写道:
望帝春心托杜鹃,佳人锦瑟怨华年。
诗家总爱西昆好,独恨无人作郑笺。
意思是大家都欣赏李商隐《锦瑟》的深情绵邈、寄托遥深,但是对此诗的理解,总是隔了一层。
这是一首七律,共56字。作家王蒙做过一个实验,将这56个字,不增不减不换,重新组合成一首新的七律:
锦瑟蝴蝶已惘然,无端珠玉成华弦。
庄生追忆春心泪,望帝迷托晓梦烟。
日有一弦生一柱,当时沧海五十年。
月明可待蓝田暖,只是此情思杜鹃。
七律的二三联其实是有对仗要求的,这首新的诗第二联遵循了对仗的要求,但是第三联没有对仗。不过,总的来说,它大体合平仄,从宽松的标准来说也可以看做一首七律。
尤其值得注意的是,这首七律,虽然是原来的字句完全打乱重塑的,但诗歌的情调氛围,和原作还是比较接近。尤其是“庄生追忆春心泪,望帝迷托晓梦烟”、“月明可待蓝田暖,只是此情思杜鹃”这样的句子,还很有惝恍迷离的诗情。
王蒙又把这56字,组合成了一首“词”:
杜鹃、明月、蝴蝶,成无端惘然追忆。日暖蓝田晓梦,春心迷,沧海生烟玉。
托此情,思锦瑟,可待庄生望帝。当时一弦一柱,五十弦,只是有珠泪,华年已。
严格来说,按谱填词所作,才叫“词”。不过,宋人历来有自度词调,明清人自度词调,很多已经不入乐了。这首作品,也可以看做不入乐的“自度曲”。
这首“词”中,“春心迷,沧海生烟玉”、“当时一弦一柱,五十弦,只是有珠泪,华年已”等句子,还颇有词参差唱叹的美感
改到这,已经很让人惊叹了。事实上,王蒙还将《锦瑟》的56字,改成了一幅对联:
此情无端,只是晓梦庄生望帝,月明日暖,生成玉烟珠泪,思一弦一柱已。(上联)
春心惘然,追忆当时蝴蝶锦瑟,沧海蓝田,可待有五十弦,托华年杜鹃迷。(下联)
格式上依然有点小问题:部分地方没有对仗,如上下联的后二句。
不过,从格调上说,又和前面的诗和词有所不同,诗深沉迷离,词沧桑感慨,对联则兼有高峻之气和忧伤之情。
那么,是不是所有的七言律诗,都可以进行这种改动呢?
我们可以随便举一首其他作者的七律:
见萤火 杜甫
巫山秋夜萤火飞,帘疏巧入坐人衣。
忽惊屋里琴书冷,复乱檐边星宿稀。
却绕井阑添个个,偶经花蕊弄辉辉。
沧江白发愁看汝,来岁如今归未归。
大家有兴趣可以试试这首诗能否进行文字重组,变成新的诗或“词”。
我个人的结论是:不可以。
能够进行重组的作品,至少需要具有以下特点:多用意象,且意象的隐喻意义丰富,意象之间风格接近;少用动词、副词、介词、量词,多用意名词(意象密集),诗歌的跳跃性强,意义空间大。
借助王蒙的这个实验,其实我们更能理解李商隐诗的特点和风格,那便是:广阔的意义空间、用意象来建构情感世界、多义性。
同时,我们还可以感受到:诗、词、对联,有其不同的审美规范和文体特征,哪怕是用同样的语料写出作品,依然风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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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精卫行刺摄政王被囚曾作五言绝命诗:
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
宁汉合流后被改为七绝:
当年慷慨歌燕市,而今从容做楚囚。恨未引刀成一快,可怜辜负少年头。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千年树妖。
这是昨天重看经典作品《倩女幽魂》的时候,忽然想到的一句,然后看姥姥就笑得不行了,可谓迷之笑点。
另外,小倩真的好看
纸上得来终觉浅, 绝知此事要宫刑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写这词的东坡先生,情真意切,少时感动不已。
后来,男人嘛,该纳妾纳妾。
也不应腹议。
文人。嗯,改一个字。
不思量,自然忘。
这题不是评价苏先生如何。
而是借机对自己说的话,感情的事,过去就过去吧,不要想了。
有些朋友可能误会了,说明一下。
尽管我说了这话,依旧老样子放不下,哎,自作孽不可活。
王侯将相,您有种乎?
第一次听李煜的忆江南。
花月镇春风。敌在月明楼。
这两句深深的震撼我。
我去,这是何等霸气!虽为花月,娇弱无比,但又何须春风而来。一个镇字,那种自内向外的霸气,与那种举重若轻的控制力。
敌在月明楼,就更不得了。我内心之敌,便是明月楼上多愁善感的自己。欲由黑暗入光明,要先斩那个诗意的自己。
当时这两句深深的感动我。我真正的敌人便是内心懦弱的自己。若自己坚强了,就算为花月,亦可镇住这倾泻而来的红尘。
后来看到纸质版的诗。这两句是
花月正春风,笛在月明楼。
...
大家当没事发生过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更新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谢谢大家喜欢我的答案。生活里,我是一个经常空耳的人 。
还一次听到一句,极高鸣而至中庸。
我想了想,好有道理呀!要到中庸阶段,就要经历极高鸣的过程。若我一直困在自己舒适区,怎么可能对规则真正了解。
若年少不发出最高的鸣叫,又怎会知晓事物的尺度,从而实现中庸。遇事只想着中规中矩,不过从平庸到平庸。
接着我就去百度了,感觉自己找到宝藏了。一句话就有这么大触动,要是有很多句,还真是想都不敢想。
接着百度第一个词条写着
极高明而道中庸。出自中庸总纲。
意思为,人要有高明的理想,又要有合于中庸的行为
...
高明的理想...合于中庸的行为...
不愧是经典!好有道理!嗯嗯,今天的天气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