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剧情部分其实无需过多解释,给各个反秦势力一个足够反对秦帝国统治的借口这样的问题对于沈乐平来说并非难事。
农家线收尾(补全惊鲵幼年剧情,丰富人物形象),儒家剧变(基于对自己要求的郡县制和皇帝制度的需求,儒家这样的有重要社会影响力的组织是不可能不铲除的,即使他看上去足够乖,更何况儒家的意识形态和秦帝国实在是格格不入),阴阳家线的收束(阴阳家是不稳定份子,他其实太过骑墙了,一个大一统的中央集权政府不可能容许这样的组织的存在,而秦始皇是如此笃信法家,他们之间也很难没有决裂),道家线的分野(天人之辩,终究复归同一了,里面夹杂对晓梦人物形象的塑造)墨家的分崩离析(高渐离大铁锤基本上在博浪沙会领盒饭,雪女应该也不会独活,墨家作为一个组织基本上很难缓过元气来了)。
根据上述的描述,帝国外各种反秦势力都依据因果或是动因找到了合适的反秦理由(当然也是秦帝国不可能不消灭他们的理由),那么秦帝国内部的斗争也是很重要的。扶苏和胡亥的斗争不如看做温和改良派和原教旨主义者(至少看起来像是)的斗争,关于扶苏有一些研究认为扶苏和秦国内部的亲楚势力纠葛很深(这一点天九应该会继续深入,比如关于长安君成蟜,昌平君和扶7苏生母的事迹生平,而基于这一点扶苏的立场和行为和父亲一以贯之的力行郡县制和皇帝制的推行有很大分歧,这种矛盾的激化和持续在秦始皇感觉自己时日无多时只会更加严重)。除此之外还有帝国内六国早期投降势力和秦始皇一手提拔的文官集团的矛盾,如赵高和李斯,赵高和章邯,这些会在剧情中以掩日和章邯的交锋为视角进行体现。军部内矛盾的体现,几个大军头之间的矛盾(蒙恬蒙毅代表的蒙氏家族和王离代表的王氏家族的矛盾也会可能有些侧面的描写),他们之间的矛盾就在秦始皇崩于沙丘后进行了集中的聚变式体现,这可能是本季结尾和下季开头的亮点。
说了这么多,我觉得都不是我想表达的重点,关于秦时明月我以前有不少回答都着重提到从第四部开始显露端倪,第五部的集中展现,秦时明月越发希望展现的是那个剧烈碰撞的时代下的群像,为此沈乐平铺设了大量的剧情,花费了大量的精力在人物塑造上,但我不得不提醒他一点,剧情铺得太开收起来会比较麻烦,应该有意识地从这部开始进行一些剧情的收尾,当然基于我上述的分析我觉得这对沈乐平来说并不难做到,所以就一笔带过了。
这个时代下每个人每个势力都有支持和反对秦帝国的理由,他们也给自己的行为做了背书,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的。
他就是秦始皇赵政。
因为本质上来说每个支持和反对秦帝国统治的人最后直面的都是这位千古一帝,中国封建制度真正意义上的奠基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看,秦始皇都是一个非常复杂的人,是幼年流寓赵国的质子,是少年摇摇欲坠的傀儡,是青年意气风发的征服者,是中年励精图治的设计师,是晚年无人可语的孤独者。他通过自己和祖辈的努力统一了其他六国,在自己有限的生命内战斗不息,以个人的高强度集权和提拔文官的配合去大力推行大一统政策,成功建立了内以皇帝制三公九卿制为核心,外以郡县制为枝干的中央集权政体,所谓“百代皆行秦政法”,中国自此以后虽然偶有倒车,但是统一的思想和中央集权的理念是深入人心的。
“我一生中真正的光荣并非是打了40多次胜仗,滑铁卢之战抹去了一切美好的记忆,但有一样东西不会被人们忘记,他将永垂不朽,那就是我的民法典。”——拿破仑
但秦始皇无疑是孤独的,他的孤独在于超越了时代,他的制度难以逾越生产力的束缚,他的意志难以磨平六国原住民的不满,在他死后,即使“余威震于舒俗”,但也仍“一夫作难而七庙隳”。他的兴起和衰落一样的让人感慨万千,用形容项羽的一句话就是“其兴也勃其亡也忽”,他所建立的帝国其实是以他的意志为支持得以建立而非建立在其他任何因素上,因而秦始皇一死,一切顺利地往回猛踩了一脚油门。
对内他无法超越时代的生产力,他统一的领土实在过于庞大以至于以当时的生产力和信息传递速度尽管有郡县官僚的配合他也难以掌握全部的信息,最后让部分官僚实质上的列土封疆。对外他无法给六国的所有国家被消灭的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岂曰无衣,与子同袍”显然只能说服老秦人而不是被灭国的所有人,这留下了巨大的离心隐患。
而扶苏作为长子的行为也给了秦始皇很大的打击,作为一个一生都没有怀疑过自己推行的政法的人,长子的温和改良思维和对儒家和其他反秦势力的“过度绥靖”的主张显然让秦始皇大为光火,胡亥又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自己和父亲一样的想法,这让秦始皇直到死前都在左右摇摆。选扶苏,合情合理,但是自己的政法居然会“一世而亡”,显然不能接受,选胡亥,他是支持自己的想法的,但是能力有限,恐怕也难以长久。
秦始皇的焦虑和不安随着身体的衰弱和反秦势力更强的反对行为(博浪沙刺秦)逐步达到顶峰,他来到了秦皇岛观沧海,史册并没有记录他到底说了什么,我们也很难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想法,因为在回程的路上他就崩于沙丘行宫,他的雄图伟业都只有埋于地底的兵马俑知道了。
四百多年后,曹操征乌桓得胜班师后路过碣石,留下《观沧海》。
两千多年后,一位同样的伟人在天下大定后的某年夏天在秦皇岛北戴河避暑,写下了《浪淘沙 北戴河》
大雨落幽燕,
白浪滔天,
秦皇岛外打鱼船。
一片汪洋都不见,
知向谁边?
往事越千年,
魏武挥鞭,
东临碣石有遗篇。
萧瑟秋风今又是,
换了人间。
萧瑟秋风今又是,换了人间。
只是空留无尽的喟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