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们的成果。来看看发现这位“白娘子”的经过。↓↓
“白娘子”真的有毒!
近日,一支以中国学者为主的研究团队在国际著名分类学期刊Zookeys上发表对我国银环蛇及相近物种分类及分布进行探讨的文章,命名并描述了一个新物种——素贞环蛇Bungarus suzhenaeChen, Shi, Vogel, Ding, Shi, 2021。这也是我国学者首次自主命名环蛇属物种。
剧毒“银环蛇”,分类却存疑
环蛇属(Bungarus)隶属于眼镜蛇科Elapidae,为神经毒类剧毒蛇。其中,银环蛇为中国境内已知单位剂量毒性最强的陆生毒蛇,被其咬伤者若未得到及时治疗,死亡率极高。银环蛇在我国南方分布广,数量多,因此,银环蛇是造成蛇伤较多的蛇类之一。
图1 无毒“银环蛇”?剧毒“白链蛇”?且看下文分解。(盈江荒野 曾祥乐 摄)
曾经, 在中国具有黑白相间环纹的陆生剧毒蛇被认为只有银环蛇B. multicinctus一种,其种下包含两个亚种 :指名亚种B. m. multicinctus Blyth, 1860及云南亚种B. m. wanghaotingi (Pope, 1928)。银环蛇与同属其他物种仅靠少量的形态特征(腹鳞数和体背环纹数)来进行区别,往往难以准确鉴定物种,这给对蛇伤诊疗带来了一定的局限。
怪异“银环蛇”屡次伤人,身份成谜
素贞环蛇已知分布在云南省盈江县,以及缅甸北部克钦邦。其中,来自缅甸克钦邦的这号样本背后隐藏着一段悲壮的故事。
据同行考察人员Moffett回忆,2001年9月11日,美国加州科学院两栖爬行动物学家Joseph Slowinski先生在缅甸带队开展野外考察。早晨7点30分左右, 他把手伸到装有标记为链蛇属“Dinodon”(无毒蛇)的采集袋中抓取标本,不慎被里面黑白环的小蛇咬伤。当日上午,开始逐渐出现呼吸困难,发音模糊的神经麻痹症状,依靠举着手才能保持清醒。到中午,已无法自主呼吸和说话,只能通过写字条交流。考察队员接力进行人工呼吸,以维持其生命体征。至第二天凌晨3点,他深度麻痹,仅脚趾能动。9月12日12:25他的心脏停止跳动,尽管最后进行了3小时的心肺复苏,仍然无力回天。当年缅北边境丛林中的通讯、交通本就不好,加上正值雨季,天气条件十分恶劣,医疗救援队根本无法及时赶到,最终酿成了悲剧。
在2015年8月初,中国两爬研究人员侯勉先生在云南盈江进行野外调查时,被一条幼年“银环蛇”咬伤。幸而司机及时将其送到配备有呼吸机及抗蛇毒血清的县医院。历经70多个小时抢救,终于幸运脱险。据侯勉先生回忆,伤口早期周围局部疼痛发黑,随后伴随呼吸系统麻痹,进入昏迷状态。这与文献记载的普通银环蛇咬伤情况不符(后者前期局部症状不甚明显)。这进一步引起了研究人员的好奇。
由于缺乏相关物种的样本比对,这种屡次咬伤科研工作者的怪蛇到底是什么,成为长期未解的悬案。
2016年至2019年,研究团队在云南省西南角盈江县沿着省道进行两栖爬行动物野外科考时,发现了几条特别的“银环蛇”。这些蛇看起来有点像华东的银环蛇,但色斑却不太一样。经过广泛、详细的形态比较和分子系统发育研究,发现盈江的这些环蛇在外部形态、牙齿特征、半阴茎形态等方面与其他已知物种有明显区别,且分子系统发育关系研究表明它们具有独立的演化地位。
新种浮现,命名成难题
起初,研究团队在命名这个物种时,考虑用Slowinski或者侯勉先生的名字来命名这一新种,但在眼镜蛇科已经有以 Slowinski 先生(斯氏环蛇 B. slowinski)和侯勉先生(海南华珊瑚蛇 Sinomicrurus houi)命名的物种。研究团队考虑到环蛇属物种与人类关系密切,人们有必要清楚地记住这个物种,决定采用家喻户晓的中国传统神话故事《白蛇传》中的人物——白素贞,来命名这种首次由中国学者描述的环蛇物种。在便于人们记住的同时,向世界传播中国文化,于是有了“B. suzhenae”这个名字。此外,素贞环蛇具有众多的白色横纹,是自然界中相对接近“白蛇”形象的物种。
研究团队通过形态和分子数据的对比分析,最终确认发现咬伤Slowinski先生的幼蛇,正是素贞环蛇。
图2 基于线粒体 cyt b 和 ND4基因序列构建的系统发育关系 引自Chen et al., 2021
素贞环蛇具有以下形态鉴别特征:背鳞全身15行;腹鳞220–229枚,尾下鳞完整;前颌片大于后颌片;前额鳞沟长度是鼻间鳞沟的2.7–3.4倍;其成体和亚成体头背都为均一黑色;体背以黑色为主,具备26–38条白色窄横纹,窄横纹仅覆盖1至2枚脊鳞;体腹面均一白色;尾腹面白色,无斑或者仅沿中线有棕色细点;体背黑色略侵入腹面,腹鳞两边黑色部分窄于最外侧背鳞的一半。尾较长,尾长与体长比值0.14–0.15。半阴茎达第7枚尾下鳞;靠近基部的位置具发达的毒牙状大刺;大刺尖端明显角质化,与大刺其它部分无明显边界。
该研究还报道了眼镜蛇科中多个物种的毒牙形态及数量。在大多数眼镜蛇科成员里,其上颌骨(maxilla)前方最大的主毒牙后方,尚有几颗不发达的短小沟状副毒牙存在,主毒牙和副毒牙之间以平坦的齿间隔面(diastema surface)相隔。副毒牙的数量在眼镜蛇科的种内较为稳定。在环蛇属中,银环蛇种组的上颌骨副毒牙均为4枚,而素贞环蛇的为3枚,彼此形成了稳定的差异,从而进一步证实了素贞环蛇这一新种的有效性。
图3 新种素贞环蛇头骨CT三维重建图(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 中科院脊椎动物演化与人类起源重点实验室 供图)
图4 眼镜蛇科蛇类上颌骨比较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中科院脊椎动物演化与人类起源重点实验室供图)
A~C. 新种素贞环蛇Bungarus suzhenae 副模(第2枚上颌齿缺失,但牙槽仍在);D. 云南环蛇B. wanghaotingi ;E. 银环蛇B. multicinctus ;F. 金环蛇B. fasciatus ;G. 舟山眼镜蛇Naja atra;H. 非洲森林眼镜蛇 N. melanoleuca ;I. 眼镜王蛇Ophiophagus hannah(1/2比例)
诡异花纹,不可不防
那么,作为经验丰富的蛇类研究者,为什么会在素贞环蛇这里“翻车”呢?研究团队调查发现,这两个事件中的“肇事者”都是幼蛇,体型小,很难看清环蛇属特有的六边形脊鳞。且它们白色环纹中混杂着黑斑,容易和无毒的白环蛇属混淆。而与银环蛇不同的环纹,正是发现素贞环蛇的又一重要线索。
图5 银环蛇背中央的鳞片(脊鳞)扩大呈六边形,是剧毒环蛇的标志(齐硕 摄)
图6 无毒的白链蛇,其脊鳞是菱形的,没有扩大现象。(齐硕 摄)
虽然新种素贞环蛇的咬伤症状与普通银环蛇有一定区别,但目前的医学救治方案都以机械呼吸辅助系统(呼吸机)和抗银环蛇毒血清为主(特殊情况下也可用眼镜蛇毒血清代替)。
鉴于此,研究者建议,我国所有环蛇属毒蛇分布的地区(尤其发生过相关蛇伤的区域),在各个县区范围内,(尤其交通不便的区域),要保障相关抗蛇毒血清的调配渠道畅通和呼吸机等抢救设施的基本配备,以保证蛇伤得到及时救治。这些区域大致包括华东、华中、华南地区;西南地区的贵州南部、云南西部及南部,以及西藏墨脱县(仅供参考,不代表环蛇属在我国的精确分布)。此外,考虑到素贞环蛇的毒液的成分与组成可能与银环蛇差异较大,使用银环蛇抗蛇毒血清治疗包括素贞环蛇在内的其它同属蛇咬伤治疗,需要针对银环蛇、云南环蛇、以及素贞环蛇进行重新评估,以制订最佳治疗方案。
在国内,剧毒的环蛇属和无毒的链蛇属物种都有黑白相间的横纹。可通过观察它们背部中央的脊鳞形状来进行区分。但实际在野外很难一眼就做出准确的判断。素贞环蛇伤案例更是警醒我们不能仅凭花纹区分毒蛇与无毒蛇,更不能因为蛇小,就大意(即便是刚出生的环蛇属幼蛇,其咬伤也可能致死)。所以,野外遇到具黑白相间的蛇,不可大意,都应远离避开。在野外活动时应当穿着长袖长裤的衣物,在通过草丛、石块堆、落叶堆等可能隐藏毒蛇的环境时,使用登山杖或者棍子敲击和检查后再前行。
毒蛇是生态系统中的一环,在生态系统中具有独特的价值;并且其毒液在医学研究上具有重要医学价值,人们遇到毒蛇,应该在保护自己的前提下,也给毒蛇留下足够的生存空间,不可见蛇就打,赶尽杀绝。
素贞环蛇的发现有助于进一步摸清我国生物多样性本底资源,并为蛇毒毒理、新型抗蛇毒血清研发以及蛇伤流行病学和临床诊疗提供重要参考。
该研究以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陈泽柠博士(现就职于广西师范大学生命科学学院)和在读博士石胜超为共同第一作者;成都生物所丁利副研究员和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史静耸博士为共同通讯作者,发表在 Zookeys杂志第1025期(Chen et al., 2021)。
该研究得到中国生态环境部生物多样性调查、观察和评估项目(2019–2023),江苏省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BK20160103),第二次青藏高原综合科考(2019QZKK05010503,2019QZKK0705)以及中国科学院战略性先导研究项目(XDA23080101)的支持。
致谢
感谢曾祥乐、齐硕为本文提供插图,古脊椎所侯叶茂协助CT扫描工作。
研究人员高度赞扬云南盈江铜壁关保护区为救治侯勉先生提供积极有效的帮助,并感谢其对野外考察和科学研究的支持。
特别致谢侯勉先生提供蛇伤及物种分布的重要信息。
参考文献:
1. 余培南,谢锐光,孔天翰,赵尔宓(2010).中国的毒蛇、蛇毒与蛇伤防治. 南宁,广西人民出版社.294-295.
2. Chen Zening, Shi Shengchao, Gernot Vogel, Ding Li, Shi Jingsong (2021). Multiple lines of evidence reveal a new species of Krait (Squamata, Elapidae, Bungarus) from Southwestern China and Northern Myanmar. ZooKeys, 1025: 35–71. https://doi.org/10.3897/zookeys.1025.62305
作者:石胜超、陈泽柠、史静耸、丁利
来源: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所研究所、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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