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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没有女主活的很清醒的文?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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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

身为秦王沈沛的贴身婢女,若冉是王府人人艳羡的存在,得最多的月银,干最少的活。

  并非没有丫鬟想要取而代之,只是全都出师未捷,铩羽而归。无他,只因若冉长得艳若桃李,纤腰袅娜,秦王喜欢漂亮的。

  可无人知道若冉的苦,她虽名为婢女,干的却是通房的活,且无名无分,沈沛也没想给她名分的意思,若冉不大在意,她只想沈沛能够晚些娶王妃,让她多攒些银子,后半辈子能有倚靠。

  直到秦王议亲消息传来,得知未来王妃是以善妒出名的柔嘉郡主,若冉摸着肚子久久出神,以后要赏钱只怕没那么容易,柔嘉郡主只会赏她白绫鸩酒。

  若冉数了数自己的私房钱,卷包袱跑路。

  **

  秦王沈沛乃太子一母同胞幼弟,深得三宫宠爱,长得芝兰玉树,性子却暴戾乖张,只觉女人都是麻烦,唯一看入眼的,只有自己的贴身婢女。

  温柔小意,蕙质兰心,模样可人,从不用他费心思,只当养着有趣。

  他代父出巡东海,临行前,那从不让他操心的婢女却怯生生求他带颗珍珠回来,沈沛冷着脸答应,在东海多停留十数日,只为寻一颗最大的珍珠,岂料他带着珍珠回京,却得知若冉卷款私逃的消息。

  沈沛冷笑,那颗华丽的珠子,在他的怒火中化为齑粉。

  起初,他只当逃奴处置,昭告官府追回,而后又怕那些官差不知轻重伤了若冉,连夜发布密令,三令五申不得伤其性命。

  沈沛方才明白,女人麻烦,若冉却是除外。

  小剧场:

  南山镇来了个美艳寡妇,风情万种还带着个孩子。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却从未有人找过她的麻烦,因为人人都知道她死了的丈夫是边关将士,保家卫国丢了命。

  当沈沛终于找到阔别许久的若冉时,看着她怀里的小包子咬牙切齿,“听说,你到处跟人说我死了?”

  若冉睁大眼睛,连连摇头,“没有,我只说你去边关打仗,再也没有回来……”

  死了这种话,她可从未说过。

  沈沛:“……”

  男主没有妻子,没有白月光,没有心上人,只有女主一个。

第1章 .侍女若冉人人皆知,那是秦王宠婢

  庆历十四年冬,秦王府。

  临近除夕,天气愈发寒冷,腊月二十八这一天,北风呼呼吹了一夜,卯时一刻,若冉披衣起身,推开窗户一瞧,只见满地银装素裹,昨日不知何时下起了雪,不过几个时辰光景,就积了厚厚一层。

  京城里的姑娘们怕是要高兴坏,那一入冬就差人做好的斗篷披风,总算有了用武之地,踩着厚实暖和的靴子踏雪寻梅,吟诗作对,也算是美事一桩。

  可这纷纷扬扬的雪花,在若冉眼里却是十足的麻烦,她穿好中衣,抄起床头的夹袄扣上,推开门招呼小丫鬟去请府里的管家,让管家把小厮婆子喊起来扫雪。

  不多时院子里候着十几号人听从吩咐,堪堪就要过年,若冉只想顺顺利利的,她笑了笑,语气轻柔,“爷今日要宴客,都仔细谨慎些,马上就到除夕,大家伙儿从年头忙到年尾,辛苦这么久,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岂不是不美。还劳烦妈妈们辛苦些。”

  小厮婆子们听了若冉的话,一个个忙道不敢。

  “若冉姑娘言重。”

  “什么辛苦不辛苦的,这都是婆子们分内的事情。”

  若冉浅浅笑起,她本就长得花容月貌,这一笑,倒是让所有人都看呆了,愣愣盯着她说不出话,她早已习惯这样的目光,连表情都没有怎么变。

  趁着王爷还未醒,抽空去了厨房,王府用惯的厨子告了假,新来的厨子不懂王爷口味,这十几日来,都是若冉亲自盯着,才没惹出什么乱子来。

  平日王爷独自一人用膳都要小心盯着,更何况今日宴客,食材早在昨日就送来。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还未走近便听见厨子在骂人。

  若冉脸色未变,推开厨房门走进去,“贾大厨,这一大清早的,是那个不长眼的小东西惹了您?”

  贾大厨脸色不太好,鼻孔朝天,在训斥个丫鬟,见到若冉过来,才微微收敛,“若冉姑娘,你来得正好,这丫头非说王爷不吃葱姜,让我撇了去,只是这海鲜颇腥,不用葱姜怎么祛腥?”

  “明明可以用……”

  “闭嘴。”若冉低低呵斥一声,命那丫鬟住口,能祛腥的东西比比皆是,贾厨子这会儿发难,摆明了是被小丫鬟抢白,抹不开面子。

  “贾大厨凭手艺吃饭,来王府应征也是凭实力胜出,人家做过的菜,怕是比你吃的饭还多些,还不快些道歉。”

  小丫鬟眼睛红红的道歉,贾厨子脸色总算和煦起来,若冉柔柔的笑,“这事儿还劳烦贾大厨多费费心,王爷实在不爱吃那葱姜,就算闻着味道也是极为不喜,贾大厨您神通广大,定能想出应对办法的对吗?”

  贾大厨被戴了顶高帽,含含糊糊的应下,若冉悄悄说了个方法,态度平和,给足了贾大厨面子,若冉好脾气说了半晌,他才没好气的哼了声。

  她又看了看食材,同厨房里的厨娘们交代几句,才带着那被骂哭的小丫鬟一同出门。

  小丫鬟眼睛红红,好生委屈。

  同若冉一起过来的另一个丫鬟春暖,却是忍不住开了口。

  “若冉姐姐,那厨子也太过分了!”

  “有手艺的人,大多都是有脾性的,他一个大厨,我不过是个小小侍女,成日听我这般指手画脚,心中怨怼也实属正常。我若是他,只怕脾气比他还不好呢。”若冉笑着劝说义愤填膺的春暖。

  而后又去安抚受委屈的那个,“莫要同他计较,不过十几日的光景,他就要离开,如今不过是忍一时风平浪静。”

  “若冉姐姐深的王爷爱重,还怕这厨子作甚,只要姐姐想,今儿个就能让这厨子卷铺盖走人。”春暖的声音脆生生的,可说出的话却不怎么好听,得王爷爱重的是若冉,可摆起架子的却是春暖。

  “辞了他,你来替爷准备膳食?”

  春暖不再吭声,却还是有些不大服气。

  若冉没再说话,都是伺候人的,谁还比谁高贵?何苦相互为难?

  她看了眼天色,不敢再耽误时间,径直往秦王院子里走去,秦王贴身小厮四喜见到若冉立马小跑过去,像是见着救星,“若冉姐姐,你可来了?王爷一早醒来不见您,在里头发脾气呢。”

  “让人打盆水送进来,莫要一惊一乍的,王爷又不是洪水猛兽,还能吃了你不成?”若冉安抚完小厮,轻扣寝房门,待里头传来沈沛的声音,这才小心走进去。

  “请爷的安。”若冉恭恭敬敬的行礼,沈沛半靠在床榻上,乌黑的墨发还未束起,随意披散在脑后,中衣微微散开,脸色有些苍白,瞧着似有些羸弱的美。

  “起来说话。”沈沛略略一抬头,示意若冉起身,“大早上你去哪儿了?”

  若冉听到这,晓得主子这会儿心里头不痛快,“回爷的话,奴婢早起去厨房转了转,您昨儿个吩咐说今日要宴客,奴婢怕新来的厨子不知爷的习惯,白白白糟蹋了那些上好的食材,这才去了厨房。”

  沈沛微微颔首,算是信了这个理由,他眼神里没多少温度,一如既往的冷淡,靠在床榻上思索半晌,“辛苦。”

  “为爷分忧,是奴婢分内的事,谈不上辛苦。”若冉脸上是端庄得体的笑,沈沛只看了眼,便收回目光。

  “什么时辰了?”

  “回爷的话,巳时六刻。”

  “起吧。”沈沛看了眼窗户,说的颇有些漫不经心。

  若冉手脚麻利的打开衣柜,选起衣衫来,沈沛虽然贵为王爷,可屋里却没什么人伺候,除了个贴身小厮四喜,便只有她。

  倒不是沈沛这王爷不受宠,实在是这主子太难伺候,丫鬟小厮十年间换了一茬又一茬,最后坚持下来的,唯有她和四喜。

  若冉选了一件深紫色的长袍,上头绣着四爪金蟒,华贵而不失大气。

  今日来府上做客的不是旁人,是宗室室的几个郡王,若冉伺候沈沛净了面,等仔细穿戴好,四喜回禀郡王爷们已经到了前厅。

  沈沛微微一滞瞅着外头的风雪有些厌烦,小声嘀咕,“来这么早。”

  若冉找来同色的大氅替沈沛披上,他脸色才好了些,若冉跟在后头,递上去一个暖手炉,“爷,仔细冷着。”

  沈沛盯着那精致小巧的暖手炉,冷淡嗤笑,“爷会稀罕女人用的东西?”

  说罢不等若冉有所反应,抬腿就走,背影颇有些恼羞成怒的味道,若冉把暖手炉藏在袖子里,跟在沈沛身后前厅走去。

  老远就听见一串串欢声笑语,一群人东倒西歪的坐着,说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见沈沛过来,一个个站起身行礼,瞥见沈沛身后的若冉,颇给面子的打了招呼,若冉忙道不敢,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规规矩矩的站在沈沛身后。

  “九哥,听说您要请客,兄弟们可是一大早就赶过来,今天一定要吃个痛快,不醉不归。”说话的是直郡王沈云,为人圆滑,心思活络,有些小聪明,却惯会审视度日,并不会肆意卖弄,偶尔耍宝,也多是想逗沈沛一笑。

  倒是意外入了沈沛的眼,他勾了勾唇,“好说。”

  沈沛排行第九,是皇后的嫡幼子,同东宫太子一母同胞,身份尊贵无比,郡王们虽说也是皇亲国戚,可同正统皇子比起来,身份可是差了一大截。

  沈沛能允许他们喊一声九哥,已经是给足面子。

  来做客的一个个都是聪明人,且有意吹捧着沈沛,席间气氛极好,几杯黄汤下肚,渐渐不再畏首畏尾。

  男人之间的话题,通常都是围绕着女人转,就连皇亲国戚也不例外。沈沛听了一耳朵,兴致缺缺,这些年他见惯各地如花似玉的美人,如同过眼云烟一般,能入眼的,也不过尔尔。

  春风楼的头牌?那是个什么玩意?

  沈沛没说话,斜靠在椅子上命令若冉倒酒,若冉捧着小酒壶乖顺的倒酒,一个倒一个喝,气氛颇有些岁月静好的味道,偏有不长眼的要过来打搅。

  那人偷偷瞄了眼若冉,语气感慨,“只是那春风楼的头牌再美,在若冉姑娘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言语之间是不加掩饰的欣赏。

  沈沛的笑容凝在唇边,漫不经心的扫了说话的男人一眼。

  沈云的酒意全部被吓醒,一个激灵把说话的男人拖回来,连忙打哈哈,“九哥,这厮今天吃醉了酒,开始胡言乱语,发了酒疯,您千万别同他计较。”

  沈沛不予理会,席间极好的气氛荡然无存,室内死一般的寂静,几双眼睛就这么盯着若冉看。

  若冉在心中叹口气,这火怎的就无端端烧到她身上来,当丫鬟可真是不易,不仅要伺候主子吃穿,还要被迫同青楼妓子比笑。

  “郑郡王吃醉酒,怎就拿奴婢来玩笑。也罢,奴婢的身份呀,着实是低了些。”若冉轻轻巧巧把这事儿揭过,绝口不提郑郡王将她同妓子放在一同取笑的事儿。

  沈云率先反应过来,给了沈平一脚,“还不给若冉姑娘赔礼道歉。”

  好在郑郡王也不是个二愣子,当即站起身,作了个揖,给足若冉面子。

  最后一群人插科打诨,这事儿总算过去,只是这宴会的气氛,无论如何也不复从前,众人草草吃完,麻溜的谢恩,麻溜的滚了。

  不到申时便匆匆散去,留下一室的狼藉。

  原本准备的余兴节目一个都没用上。

  沈沛回到书房后脸色依旧不善,若冉伺候他那么久,自然明白这代表什么。

  主子不高兴。

  “你同沈平,挺熟?”沈沛忽然开口,若冉有些怔,她同沈平,笼统只见过两次,说熟悉,着实有些牵强。

  “奴婢同郑郡王不熟,今儿个是第二次见面。”若冉神情自若的去泡茶,青瓷茶盏里泡着上好的雨前龙井,是沈沛一贯喜欢的,他吹了吹上头漂浮的茶叶。

  语气有些不大好,“既然不熟悉,今儿个宴会上,还替他说话?”

  若冉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心中早已有了应对说辞,“奴婢哪里是替郑郡王说话,奴婢是爷的丫鬟,自然是向着爷的,奴婢不过一个小小婢女,若是因为奴婢的缘故,惹得您同郑郡王不睦,被有心人知晓,岂不是奴婢的过错。”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沈沛心中却依旧不悦,他勾了勾手,示意若冉上前来,若冉缓缓靠近,被沈沛一把扯进怀里,他勾起美人温润的下巴,敛下所有的情绪,吻上若冉红艳柔软的唇。



第2章 .通房丫鬟她无名无分,沈沛也没想给她……

  沈沛这举动来的突然,却并不突兀,唇上柔软的触觉让若冉有一瞬间的紧绷,她下意识勾住沈沛的衣襟。

  端着一副柔弱的姿态,沈沛并不喜欢她在这时候挣扎,若冉身为一个贴心的婢女,自然是要满足主子的。

  近在咫尺的脸庞让若冉有些羞赧,她被沈沛整个儿圈在怀里,书房里烧着暖暖的地龙,不一会儿鼻尖就沁出汗珠子,沈沛若有所思的伸出手拭去。

  沈沛虽养尊处优,可到底是个男子,手指上还有薄薄的茧,粗粝的很,他下手也没个轻重,若冉那精致小巧的鼻子上就落下一抹红。

  她尚未感受到疼痛,就听见沈沛的低笑,而后天旋地转,她被整个儿压在书桌上,书房里温暖如春,她穿着薄薄的衣衫,坚硬的桌面硌的她有些不大舒服,若冉轻轻蹙眉,有些不满。

  壮着胆子推了推,“疼……”

  沈沛平日不讲道理,可有些时候却出乎意料的大度,见她不满便单手揽过她的背,扯过一旁的大氅铺在桌上,笔墨纸砚全被他推到一旁。

  他渐渐逼近,一双清冷的眼倒是染上一丝笑意,明明是宛如谪仙般的姿容,可说出来的话,当真是让人招架不住,“爷伺候你,你可还满意?”

  若冉小心的别开眼,心说究竟是谁伺候谁?听他这话,想来心情还是不错的,可若是心情不错,怎就这般着急?

  卧床和软塌柔软舒适,偏生要在书房。什么癖好?

  若冉心中腹诽,面上却半句话都不敢多说,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衣衫被剥离,带起颤栗,她小心的勾着沈沛的衣服,生怕惹他不愉。

  脸上染上朵朵红晕,落在男人的眼中便是无边的春·色,只可惜书房太过温暖,她并不知腮边的粉色是动·情的证明。

  沈沛在床·笫·之·事上会怜惜她,却也仅仅只是怜惜而已。

  比起欢愉,她还是担忧居多。主子最近愈发无所顾忌,这书房到底不是好地方……

  “爷……”

  若冉轻轻喊了声,却被沈沛不悦的打断,“莫吵。”

  心中骤然升起一股戾气,他冷淡的盯着若冉,心思浮动,他从前只觉若冉长得美,人皆有爱美之心,放在眼前时时刻刻瞧着,也算是赏心悦目……

  只是这关系什么时候变了味,沈沛也不太记得,偏这丫鬟对情·事并不热衷,也不会什么伺候人的手段,从头到尾,生涩如初,动不动就嚷嚷,若是普通婢子有这胆子,只怕坟头草都已经几丈高。

  他原本以为很快就能撩开手,谁知他却食髓知味,当真是,讨厌的紧。

  沈沛心有不悦,却半点不愿放手,见她还想说话,便想也不想的打断,没一句他爱听的,不说也罢。

  若冉识趣的闭嘴,咬着牙压抑那一波又一波的愉悦,有些呻·吟要隐藏不住,却被她死死的压下,每当这时沈沛就会温柔的撬开她的唇瓣,把那些暧·昧的话语尽数吞没。

  他吻她的时候,温情的让若冉生出些荒诞的错觉来,好似跨越了身份的沟壑,他当真把她放心上一般。

  只是这想法通常持续不了多久,若冉便无暇思考,随他一道沉浮。

  ……

  情·事过后,沈沛总是会搂着她心平气和的说说话,这大概是难得温存的时候。可温存会随着情·事的结束而烟消云散,像极了过眼云烟,怎么都抓不住。

  若冉没有留恋,或者说,根本就没有留恋的心思。

  她和沈沛,从来都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大人物的心思,从来都难猜的很。

  王府中人人都觉得,若冉是沈沛的贴身婢女,无论沈沛发多大的脾气,若冉都能把人给哄好。

  奴仆们惧怕沈沛,他们却认为若冉是不会害怕的。

  其实也不尽然,若冉也是人,当婢女的害怕主子,那是人之常情。

  沈沛此人,阴晴不定,虽算不上是什么恶毒主子,却也不是什么良善的。

  他只是不爱管事,人又挑剔。

  在他手底下当差,总是提心吊胆的。

  人人都当若冉光鲜亮丽,实则,若冉自己内心也是郁闷不已,她虽名义上是婢女,做的却是通房的活。

  白日里要伺候沈沛。

  晚上也还不能落下。

  通房暖床的,只要是得了主子的眼,日后总是能有不少造化,虽然当不上庶妃,好歹也能当个姨娘,王府中没有女主人,若冉也没有名分。

  不知沈沛是忘记了,还是压根就觉得,不值当给她一个名分。

  沈沛不提,若冉也不问。

  当婢女的总要乖顺些,才能得到赏赐,这不……若冉今日在书房硌的骨头生疼,当天晚上,沈沛就赏了她一堆好东西,价值连城。

  可她却只想要现银,只希望沈沛可以早点开窍,赏赐她真金白银就好。

  她捧着床头柜的匣子,开始算起银钱来。

  若冉十三岁入王府为婢,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什么都靠不住,唯有银钱才是真的。

  *

  翌日一早,若冉准时起了床,恭恭敬敬的站在外头等着沈沛起身,她浑身酸疼,哪哪儿都不舒服,脸上却依旧是端庄得体的笑。

  沈沛起身的时辰不定,但是若冉却要在规定的时辰内出现,晚一刻钟,沈沛就会不悦。

  好不容易听到沈沛的声音,若冉推门而入,把水盆放在架子上,伺候他净面。

  “今儿个要入宫参加宫宴,你和四喜准备准备。”沈沛随意的开口,声音有些不满,显然是这么早被喊醒,没有睡好的缘故。

  若冉沉稳的应了声是。

  将近年关,宫里会有不少的宴会,每到过年的时候,若冉都有些心累,她和四喜是要陪着沈沛一道参加宫宴的,沈沛不喜旁人伺候,故而四喜和若冉,是跟着宫人们一道受训的。

  礼仪这方面,从来都挑不出错,宫宴上,沈沛也是由若冉亲力亲为的伺候。

  沈沛原本漫不经心的盯着若冉看,结果一个不留神,被套了一件正红色的蟒袍,他皱起眉头,“这么丑?哪儿来的?”

  “是宫里送来专门为宫宴准备的。”若冉手里的动作不曾停歇,不一会儿就穿戴整齐,可沈沛的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他冷冷的瞪着若冉,若冉只当自个儿没看见,还自顾自的开始选起玉佩来。

  “换了!”

  “爷……皇后娘娘特意吩咐奴婢要给您换上。”若冉有些委屈的看着沈沛。

  沈沛却当看不见她的委屈,见若然不动,自己开始动手,只可惜他十指不沾阳春水,连颗盘扣也解不开。

  再这样下去只怕是要恼,若冉见状继续装可怜,“爷,皇后娘娘说了,若是您把这衣服换了,就要扣奴婢和四喜的月钱,您也知道的,奴婢和四喜就指着这月钱过日子。”

  沈沛听罢却只是轻嗤一声,半点没把她的借口放在心上,“爷给你的赏赐还不够?”

  “这……赏赐是赏赐,月钱是月钱。”若冉见沈沛不在瞎折腾,上前把他的衣衫整理好,穿戴整齐之后,主仆二人上了马车,一起朝皇宫去。

  沈沛的心思显然还在正红色的衣袍上头,时不时的皱眉,心里指不定有多嫌弃,若冉看的分明,只当不知。

  主子阴晴不定,这种时候,闭嘴就好。

  若冉不想说话,沈沛却偏要说,“母后前几日找你,说了些什么?”

  面对沈沛的问询,若冉想起前些日子皇后召她入宫时说的话,无非就是让她不要魅惑主子,认清自己的身份,莫要勾的沈沛夜夜笙歌。

  只是这话说出来,少不得有挑拨的嫌疑。

  “皇后娘娘吩咐奴婢要好好的督促爷认真看书。”

  沈沛:“……”

  “你是怎么回答的?”

  “奴婢说爷您天资聪颖,勤学苦读,自律的紧,哪里需要奴婢来督促呢?”若冉说的认真,好像真是那么一回事。

  “……鬼话连篇,可真是难为你了。”沈沛淡淡的讽刺,京城中谁人不知他不学无术?天资聪颖,勤学苦读?若冉敢说,他母后也敢信?

  若冉没有半点谎言被拆穿的窘迫,真诚的看向沈沛,“奴婢说的,都是事实。”

  沈沛没有在说话,推开窗户,看向外头熙熙攘攘的街道,只是唇边那浅浅的弧度,昭示着主人此时此刻的心情。

  外头冬雪凛然,若冉穿的并不厚实,冷风一吹,她忍不住瑟缩起来,还没等她有所动作,面前便出现一个精致小巧的手炉,她抬眼一看,只见沈沛满脸嫌弃的拎着,颇有些纡尊降贵的味道,“拿去。”

  “可这是给您准备的……”

  “说了多少次,爷不要这种女人用的玩意。”沈沛不等若冉回话,就把手炉塞到她怀里,转而继续看向街道,颇有些欲盖弥彰。

  外头冬雪依旧,手心里暖意直达心底,只是若冉开始发愁,这暖手炉被人瞧见,怕是皇后娘娘又要给她扣一个魅惑主上的名头。



第3章 .福安公主九皇兄,你这婢子给了臣妹可……

  瑞雪兆丰年,大齐今岁太太平平,百姓收成颇丰,边关亦无战事,苍玄帝龙心大悦,犒赏三军,嘉奖满朝文武。

  这封也封了,赏也赏了,可苍玄帝依旧意犹未尽,于是……趁着将近年关,时不时的举办宫宴,与百官同乐。

  乐着乐着,就乐到了小年夜。

  今儿个宫里尤其热闹。

  沈沛的马车刚到宫门口,就有一早等候的宫人上前来,引着他去兰玥宫。

  这兰玥宫是皇后的住所。

  帝后少年夫妻,两人伉俪情深,沈沛身为帝后的嫡幼子,可谓是万千宠爱在一身,分明宴会上就能见着面,可皇后却偏偏差了人等在宫门口。

  就是为早一刻钟见到幼子。

  皇家亲情本就淡漠,可这份传统,在沈沛身上却变了样。

  若冉跟着沈沛一道去兰玥宫,这地方她熟悉的很,沈沛十五岁出宫建府,十年来,身边伺候的人换了又换,始终不得他满意。

  宫里专门训练的他看不上,若冉算是留在他身边最久的。

  皇后见沈沛满意若冉,便遂了沈沛的愿,可该学的规矩还是得学。于是……若冉最初是三天两头被召进宫学规矩,之后是时不时被皇后召进宫,询问沈沛的日常。

  兰玥宫的宫女太监们,瞧见沈沛走近,忙麻溜的跪下请安。

  一声声“殿下万安”传到了主殿。

  皇后正在里头和人说话,听见动静,忙打发人出来招呼他进去。

  沈沛跟着嬷嬷进屋,主殿内温暖如春,花团锦簇。视线随意一瞥,瞧见皇后身边一左一右坐着两个盛装打扮的女子,花枝招展的,脑袋似有千斤重。

  沈沛看了一眼就嫌头疼。

  脚步微微一顿,“儿臣来的不巧。”

  皇后原本差了大宫女去接沈沛,想着在宴会前见一见他,谁知沈沛来的晚,命妇们都已经请过安离去,他还未过来,皇后便留了娘家的侄女说话。

  这不刚坐下来,话还没说几句,沈沛就来了。

  “快进来,都是自家亲戚,你表妹又不是旁人。”皇后一句话,堵住沈沛要离去的脚步。

  他略一迟疑,还是走进殿内,把身上的大氅解下,随手递给若冉,若冉再是自然不过的接下。

  若冉抬起头飞快的扫了一眼,认出那两名女子的身份,皇后的养女福安公主和侄女柔嘉郡主。

  今日小年夜,柔嘉郡主出现在兰玥宫,也情有可原。

  皇后见到这一幕,微不可闻的皱起眉,可到底没多说什么,看向沈沛温柔的笑起,“你父皇昨儿个还说,让你早些进宫,他已许久未曾见你,母后还特意传话去你府邸,怎么今儿个又来的这般晚?”

  “天冷,不想起。”

  沈沛不假思索的回道,半点迂回都没有,皇后瞧见他那耿直模样,实在是有些无奈。

  “这说的是什么话,你表妹还在这,也不怕人笑话。”皇后说的表妹,是她娘家的侄女。

  苍玄帝破格赐封的柔嘉郡主。

  按照规矩,的确是有资格喊沈沛一声表哥,可沈沛是君,她是臣,便是沈沛不介意,柔嘉郡主也没这个胆子喊一声表哥。

  如今被皇后这般打趣,也只能恭恭敬敬的唤一声秦王殿下。

  宫宴虽还未开始,可皇后还有许多事要去处理,说不了几句话就有人过来禀告这个,禀告那个的。

  沈沛坐在一旁不耐烦的喝着茶水,那气呼呼的模样,隔得老远就感知到他的情绪,皇后不愿拘着他,“母后知道你不耐烦待着,索性如今还未开宴,你便带着你皇妹和表妹去御花园转转…赏赏雪景…”

  “不去。”

  皇后的话音都还未落,沈沛就干脆利落的拒绝,不等皇后再劝,便开始解释,“这大冷天的,御花园里冷飕飕,白茫茫的雪哪里不能看?儿臣从宫外一路走来,瞧的多了。”

  皇后嗔怪的看他一眼,好脾气道,“母后是让你带表妹去看看。她难得冬日进宫。”

  皇后这么做的意图再是明显不过,柔嘉郡主和皇后显然是有了默契,戏台子都已经搭好,就只等沈沛这个主角。

  只可惜沈沛是个不开窍的,完全不明白皇后的一番苦心。

  看向柔嘉郡主直截了当,“你想去看雪?”

  这直白的话语,唬的柔嘉郡主不知所措,漂亮的脸蛋上流露出一丝惊慌,少女白皙的脸颊染上淡淡的粉,局促不安的站起身,想要开口,又怕显得不矜持。

  故而左右为难:“臣女……臣女……”

  “想不想去?”沈沛不耐烦的问道,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干脆。

  沈沛问的随意,可柔嘉郡主却会错了意,看着沈沛那如玉般的脸庞,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臣女想去的。”

  “既然你想去,就让母后找几个人带你去。”沈沛说的颇为自然,并且还非常贴心的吩咐,“外头挺冷的,多穿件衣服。”

  柔嘉郡主呆若木鸡,傻愣愣的看着沈沛,“殿下……”

  不去吗?

  “你看着本王做什么?本王不喜看雪,既然你喜欢,就让皇妹陪你一道去,记得多穿衣服。”

  柔嘉郡主:“……”

  福安公主:“……”

  两个姑娘欲哭无泪,可话已经说出口,容不得她们反驳,只能被迫欢天喜地的出门看雪。

  冷风一吹,两人都是一哆嗦,却还要笑嘻嘻的结伴而行。

  沈沛瞧着这一幕,心里也觉得怪有意思的,母后娘家又不是闽南一带见不到雪的地方,怎么去看个雪还这般激动?

  大冷天的,这冷风吹得人都哆嗦了也挡不住。

  姑娘家的心思,当真是奇奇怪怪。

  皇后见到这一幕,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都想问问沈沛是不是故意的,可看着他无所谓的态度,又觉得不太像。

  幼子这些年来不定心,府内没有侧妃庶妃,放在身边的也只有一个婢女,长得倒是美艳动人,皇后原本担心儿子被勾了魂,可这两年瞧下来,也没瞧出什么不一样的。

  若说宠吧,却从未想过给她一个名分。

  若说不喜欢吧,都这么久了也没腻。

  皇后都有些看不懂,到头来只能安慰自己,沈沛还没开窍。

  “罢了罢了,你也走吧,母后还有事要忙。”

  皇后的计划落空,心里头不舒坦,顺带连沈沛也嫌弃,干脆利落的赶人,沈沛刚刚暖和了一些,就被皇后给赶走。

  刚走出兰玥宫,就看见前头亦步亦趋的两人,脸色愈发不善。

  带着若冉径直离去。

  “九皇兄。”福安公主见到沈沛,连忙出声喊他。

  沈沛不得已停下来,掸了掸衣服上的落雪有些兴致缺缺,“有事?”

  福安公主有些忐忑的看着沈沛,皇兄虽说平时挺宠她,可那也仅限于他心情好的时候。

  此时见沈沛睦色冷淡,原本雀跃不已的声音不由的弱了七八分,“臣,臣妹和表姐,想要去御花园赏雪……”

  沈沛见她的声音越来越低,饶有兴味的看着她,语气颇为散漫的开口:

  “不认识路?”

  “想本王带你们去?”

  福安公主局促不安的看着沈沛,虽未明说,显然是这个意思。

  沈沛着实不大耐烦陪小姑娘虚与委蛇,遂而冷冷应道,“本王看起来很像宫人?”

  两个姑娘听到这儿大惊失色,忙道不敢。

  “既然不敢,为何随便一个宫人都能做的事,要来劳烦本王?”

  福安公主碰了一鼻子的灰,大气不敢出,等沈沛走远了,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柔嘉郡主更是郁闷不已,看着若冉的背影出神。

  “王爷身边那婢女,不像是普通奴婢……”

  “那是皇兄身边一等大丫鬟,皇兄很宠爱她,到哪儿都带着,碍眼得很。”福安公主语气不善,带着不易察觉的酸味。

  柔嘉郡主心中早已明了若冉的身份,却故作惊讶:“那就是若冉姑娘?”

  岂料公主的反应比她更大,一双眼睛瞪得圆圆的,“你怎么也知道她?”

  “坊间传闻诸多,偶尔听过两会罢了,都说王爷对她很是宠爱,日后若是娶了王妃,这一位想必也是能有名分的,恐地位还不低呢。”

  “不可能!她就是个低贱的奴婢,哪有那个资格?”福安公主直接反驳。

  “公主原来您还不知道吗?”柔嘉郡主左顾右盼,以手掩唇,像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紧张不已,怎么都不愿再说话。

  福安见她这般哪能甘心,“你知道什么你快说呀,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在福安的万般催促下,柔嘉郡主这才小声的对着她咬耳朵,“上回郑郡王在席间打趣了若冉姑娘两句,王爷就直接冷了脸,郑郡王还对着若冉姑娘赔不是呢,我听说呀,她才不是什么普通婢女,是王爷的通房……”

  福安公主一脸惊愕,她对男女之事只是懵懵懂懂,一直觉得皇兄身边这婢女未免太惹眼了些,从未深思过她究竟与皇兄是什么关系……

  “方才我瞧见那若冉姑娘手上捧着一个暖手炉,那布套上的花纹,当真是别致。”柔嘉郡主意有所指。

  “那是皇兄的。”公主一瞬间也想到了,皇兄进宫来,每次手炉都捧在那婢女手里,难道她从来不是替皇兄拿的?

  “原来,是王爷的东西?”柔嘉郡主笑的意味深长,“若冉姑娘,可真受宠啊……”

  福安公主听到这句话,心中颇为酸涩,平心而论,沈沛对她已是非常不错,奈何人就是这么不知足。

  有一就想有二。

  福安公主原本就心里不平,此时还有人在一旁煽风点火,更是把她心中那股无名火烧的愈演愈烈。

  明明是寒冬腊月的,她却燥出一身汗。

  这情绪久久不能平复,以至于福安公主铆足了就想要找若冉的麻烦,想把人喊出来教训一顿。

  只是这法子还未实施,就被柔嘉郡主给制止,“那毕竟是秦王殿下的人,公主您这般做,岂不是要和秦王殿下当众叫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你说怎么办?”

  “这婢女是秦王殿下的,公主您当然不能硬碰硬,倘若她不是秦王的婢女,那就要好办许多。”

  柔嘉郡主轻声开口,她原本是想让福安公主去皇后面前吹吹风,找个由头把若冉从沈沛身边调开。

  没想到福安公主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竟直接冲到沈沛面前向他直接讨要:“九皇兄,臣妹宫里还缺一个机灵能干的女官,您这婢子给了臣妹可好?”

  柔嘉郡主无奈的在心中叹气,她有预感,这事情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第4章 .你倒是能耐若冉怎么都没想到,这火还……

  福安公主这话说得突然,若冉听到这话的时候,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想要一个聪明伶俐的女官?所以问沈沛要了她?

  若冉一时之间,都不知是要高兴福安公主夸她,还是要头疼这些麻烦又找上门。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沈沛自然不会落福安的面子,无论他对这个皇妹喜爱与否,都不至于让她下不来台。

  至于自个儿,可有可无的婢子,若冉当然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重,只是凭着她对沈沛的了解,这事儿到最后。

  恐怕不是福安公主不开心,而是她这主子要恼。

  若冉走过去对着福安行礼,“公主金安。”

  可福安正眼都不瞧她一眼,见沈沛面无不愉,继续续冲着他撒娇,“九皇兄,好不好呀。”

  沈沛被福安缠的没有办法,只能放下酒杯声音微冷,“你要她做什么?”

  福安被沈沛看的一愣,方才头脑发热,直接就跑了过来,这会子冷风一吹,脑子稍稍清醒了些。

  但如今骑虎难下,她除了硬着头皮胡诌,总说不出这是玩笑话。

  “臣妹宫里原本的女官年满出宫去了,这位置还空缺着,最近母后也忙,臣妹也不好去打扰母后……”

  “不好去打扰母后,就来抢我的人?”沈沛挑眉,说话间似笑非笑的朝柔嘉郡主的方向轻瞥一眼。

  只见她端端正正的坐着,聚精会神的看着面前的茶盏,仿佛对这边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沈沛私心里是不愿把若冉给旁人,可这事传扬出去,便是他小气连个婢女也舍不得,思及此他也懒得多话,问若冉是否愿意去伺候福安。

  说话时直直的盯着若冉。

  若冉却不知自己什么时候这般有人权,居然还有她挑主子的一天?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公主殿下温婉贤淑,聪明伶俐,能有这样的主子,定然是奴婢的福气。只可惜奴婢并非是宫婢出身,怕是没有这个福分去伺候公主殿下。”若冉的声音透露着惋惜。

  福安心中不屑,面上却笑得如花般灿烂,“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既然你也有心伺候我,你就自个儿去和皇兄说,你要跟本公主走。”

  若冉心说福安怎么忽然变得聪明了?自己不愿得罪沈沛,就让她去说?

  可看着福安冲动的模样,也没见她聪明多少?难不成人在遭遇危险的时候,总能拥有野兽般的直觉?小公主虽不聪明,却也知道趋利避害?

  但她也不会嫌自己命长呀。

  “公主,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并非奴婢想要怎样,就可以怎样的,况且王爷身边总不能没有人伺候,公主若是存心想要奴婢,可不知公主要拿几个人来换?”

  福安呆了呆,完全没想到这一出,要一个婢女?还要拿人去换?

  “奴婢平日里要伺候王爷梳洗穿衣,清晨起来还要去厨房盯着膳食,午间要侍弄花草,空闲时候还要打扫院落,做做女红……”就连晚上的时候,还要满足沈沛。

  若冉觉得,自己一个人,包揽了七八个人的活,沈沛居然还不给她涨工钱,当真是过分的很。

  “说到梳洗打扮,公主身边的一等宫女手巧得很,想来是配得上王爷的,奴婢虽然手艺不精,却也勉强能代替一二。”

  福安脸色变了变,若冉点到的那个宫女,梳头很有一手,福安颇为喜欢,要给出去,她有点不愿意……

  “至于厨娘这一块,皇后前些日子赏赐给公主的那个,好像是南方来的,会做许多精致美味的小点心,想来也是符合王爷口味的,奴婢手艺虽比不上厨娘,但是小点心还是可以做一做的。”若冉继续说道。

  福安的脸色更加不好看,那厨娘江南来的,做的点心软糯可口,她这几日正欢喜得紧……

  “还有那打扫院落的……做女红的……侍弄花草的……”若冉七七八八点了一圈的人,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全部戳到福安的心里头,要用这几个人去换她?

  福安公主还当真是舍不得。

  “我……我……你,你一个人,居然要七八个人去换你,你诓我呢?”福安公主差点被若冉给气哭,只要一想到身边没有这些人舒舒服服的伺候着,就委屈的想掉泪。

  若冉脸色丝毫未变,“奴婢一个人顶七八个人的活计,那是因为奴婢能干,方才公主不也夸赞奴婢聪明能干,还是公主觉得,王爷不值当七八个人伺候?”

  福安公主:“……”

  这话就算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回啊,福安这会儿甚至都不敢去看沈沛的脸色,方才自己是傻了吗?怎么会这么冲动直接跑过来问?莫非是皇兄最近对她太过和善?

  让她忘记皇兄发脾气时候的模样?

  福安咬着唇想哭,若冉却再接再厉,“哦对了,奴婢还管着王府铺子的营收,若是奴婢走了,还缺一个算账的。”

  这么一顿折腾下来,福安宫里的人,就去了一大半,福安委屈极了,这会儿她可不怕沈沛不换,就怕沈沛觉得主意不错要换。

  她不敢去看沈沛,只能可怜巴巴的看着若冉,“不……不换了,不换了。”

  若冉看着福安委屈道:“公主怎的说话不算话,原是诓奴婢的吗?”

  福安瞅着若冉心说你委屈什么,我才委屈呢,她是有多想不开要拿这么多人去换她,目的没达到也就罢了,还平白无故的得罪皇兄。

  真是越想越委屈,“谁说你聪明能干了?本公主不要了,不要你了,你可真讨厌!”

  “公主原来不喜欢奴婢呀……”若冉声音失落的紧,也不知在失落什么,福安听了没多大反应,沈沛听到却心中不满。

  这是真想攀高枝去了?他这高枝还不够她攀的?

  “谁喜欢你啊,你最讨厌了,都是因为你,皇兄才凶我的。”福安委屈极了,看着若冉就觉得讨厌,一想到郡主表姐说的话,心里更是酸溜溜的。若非还顾及着场合,还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若冉见好就收,也没继续为难福安,她原本就知道这小公主脑子不好,欺负一个傻子,说出去也不太好听。

  “王爷疼爱公主还来不及,怎么会凶殿下您呢?王爷前些日子还吩咐奴婢,说南方有一批珍奇玩意儿要过来,让奴婢留意留意,选一些公主喜欢的送过来……”

  若冉的话瞬间引起福安的注意,她听到这儿迫不及待的问,“你说的是真的?”

  “奴婢骗您做什么呀?王爷最疼爱的就是殿下您了,难道您不知道?”

  “哼,本宫自然知道皇兄是疼爱我的。”福安骄傲的扬了扬下巴,瞬间高兴起来,全然忘记之前自己过来的目的,柔嘉郡主一直支棱着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她怎么都没想到,福安居然就被那婢女一番话给忽悠过去了。

  这完全不是她料想的那样,她本来不是这么想的,可福安冲动,直接跑到沈沛面前问,她怕把事情闹大,都来不及阻止。

  可后来转念一想,宫宴上这么多王宫贵胄,事情就算闹大了最后清算起来,也只能算到那婢女头上,可谁能想到,福安公主她居然……

  柔嘉气的连喝了几口冷茶,这才压住心中的烦躁,同时心里也清楚,若冉这个奴婢,一定得想办法除了。

  方才她满口胡说八道,秦王非但不斥责,反而兴趣盎然的看着,时不时抿唇轻笑……

  此女不除,日后定然是威胁!

  今日小年夜,有人欢喜有人愁,若冉却知道,属于自己的考验,还远远没有结束,福安公主不算什么,她这喜怒无常的主子,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这不,马车还没驶到王府,沈沛就率先发难,“本王难伺候?”

  “爷是天底下最好最和善的主子,怎么会难伺候呢?这不,公主殿下小孩儿脾气,时常想一出是一出的,宫里人多眼杂,总不好让公主为难……”若冉早就想好了应对说辞,此时一点也不慌。

  可若冉却忘记,她了解沈沛,沈沛同样也了解她,“你倒是愈发能耐了,随意诓骗一国公主,该当何罪?”

  “奴婢哪有诓骗?说的都是事实呢。”

  “既如此那南海送来的夜明珠,也一并送去吧。”沈沛淡淡道,目光随意一瞥,如愿以偿的看到若冉变了脸色。

  那批珠子刚到的时候,她就喜欢得紧,巴巴的盯着看了好些天。

  若冉安安静静,婉如锯了嘴的葫芦,半晌才结结巴巴解释,“这……这是王爷赏赐给奴婢的,不……不好在转送给公主吧?”

  那南海送来的夜明珠漂亮得很,沈沛刚赏给她没多久,都还没焐热呢。

  这会儿让她拿出来,等同于剜她的肉。

  “无妨,福安不介意。”

  若冉:“……”

  可是,她介意,“可那是奴婢的……”

  “呵,福安好,让福安赏你夜明珠去。”沈沛冷哼一声,瞅着若冉这委屈的模样,心中的戾气总算是少了一些,这会儿知道难受了?方才那兴高采烈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苛责人,搞得婢女巴巴的想要换主子。

  若冉听见这话,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也不知要如何应对,她只觉得婢女这活是越来越不好干,主子脾气脾气越来越古怪,原先还能探知一二。

  现在平白无故就开始发脾气,她连沈沛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不是他要把自己送人的吗?

  这会儿冲她嚷嚷也就算了,居然还想拿走她的夜明珠?

  还有没有天理了?



第5章 .难哄阿冉,除夕安康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在街道上,从沈沛说出那句话之后,主仆二人之间,就再没了任何的交谈。

  若冉这会儿正在心疼自己的夜明珠,无暇去顾及沈沛的心情,沈沛的气性比谁都要大,见她在一旁委屈,心中更是恼怒,只觉得这丫鬟整个儿都掉在钱眼里头。

  福安方才过来想把她讨要走的时候,可没见半点不满,不过是一颗小小的夜明珠。

  就这么要死要活的?

  换主子不是大事,夜明珠就是大事?

  沈沛想到这里,又是一声冷笑,“你是后悔今儿个福安没有继续坚持?”

  若冉哪里是在想福安的事情,她如今满脑子都是夜明珠,那夜明珠流光溢彩,漂亮非常。

  沈沛赏了她那么多奇珍异宝,每一样她都想换成银子,可唯有这夜明珠,她是真心喜欢。

  “奴婢没有这般想,奴婢只是在想,明儿个就是除夕,府上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除夕过后,定会有许多节礼送过来,还要准备回礼…”若冉心里有些难受,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沈沛。

  虽说赏赐下来的东西,万万没有要回去的道理,可沈沛从来都是不讲道理的,主子想要如何,她怎么能左右的了?

  若冉在心里安慰自个儿,不过是一颗珠子,可她这沮丧的心情,却一点儿也没有好转。

  沈沛哪里听不出她在转移话题,见她这般模样骤然发起脾气来,“本王连一个珠子都比不上?”

  若冉:???

  若冉:“……”

  “王爷?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拿自己跟一颗珠子比?

  “闭嘴,本王不想听到你的声音。”沈沛凶巴巴道,若冉本就发愁要胡扯些什么来应付,巴不得闭上嘴。

  沈沛说不想听到她的声音就是说到做到,一直到王府,都没再和她说过一句话,回府之后更是连多看她一眼都不曾,径直的抬腿走人。

  那生人勿进的模样吓得王府的奴才们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个呼吸,就要被沈沛责难。

  直到沈沛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一个个才松了一口气,莫说是旁人,就连四喜都抹了抹脑门上的汗,“若冉姐姐,王爷这是怎么了?”

  若冉轻叹,一个个都问她沈沛怎么了,她也想知道沈沛又怎么了。

  可是,她当真不知。

  “雪夜风大,许是冷着了。”若冉随口胡诌,横竖沈沛发脾气的理由千千万万,在离谱的借口也不会有人怀疑,这会儿沈沛生她的气,若冉也不想去自讨没趣。

  遂而吩咐他们小心伺候着,就回了住处。

  她是沈沛身边的一等大丫鬟,深得宠幸,故还有单独的房间,就在沈沛的院子里头,方便他随时传唤。

  房间很大,布置的温馨舒适,却是简单至极,除了一张床和梳妆台,其余的什么都没有,换洗的衣服也只有那么几套,全部都是王府统一规格的丫鬟装。

  若冉走到床边,从床头掏出两个小匣子,一个里头装的是金银珠宝,另一个装的全都是现银。

  她从里面拿出那颗夜明珠,放在手心里看了起来,越看越喜欢,怎么都舍不得送出去,瞥见匣子里零零散散的夜明珠,顿时有了主意。

  “都是夜明珠……”

  沈沛奇珍异宝众多,总不记得一颗夜明珠的模样吧?她打定主意装傻,若是沈沛不问,她便当做不知,若是问起……

  就,说他记错了。

  若冉在匣子里扒拉一番,总算找出一颗差不多的来。

  心中的大石头放下,脸上浮现甜甜的笑容,可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四喜就在外头敲门,说是沈沛传唤她过去。

  若冉连忙收拾好自己的匣子,揣着那颗假的夜明珠,恭恭敬敬的跑到正院去。

  还没等若冉出声,里头就传来沈沛的声儿,“滚进来。”

  若冉面色不变,笑眯眯的走进去,“奴婢参见王爷。”

  “本王方才让你走了?”

  “是您说,不想听见奴婢的声音。”若冉一脸无辜。

  “哼,偷换概念。”他说的是不想听到她声音,又不是不想看到她这个人。

  “干什么去了?”沈沛按奈不住的问。

  “去找夜明珠。”若冉轻声回答,岂料沈沛听到这答案,也没有多愉快,脸色似乎更黑了。

  “你倒是乖觉。”

  他赏赐的东西,说让出来,就让出来?

  若冉没说话,走到架子边去选起茶叶来,而后乖巧的坐在一旁开始煮醒酒茶,她泡茶的手艺也是沈沛亲自教的,一举一动都是按照沈沛的喜好来。

  一颦一笑恰到好处,是他喜欢的模样。

  可这平日里看起来颇为赏心悦目的动作,却因为沈沛的心情欠佳,怎么看怎么不舒坦,他心里染上一丝躁意,想让若冉停下,却到底不愿破坏眼前的这一幕。

  只能抿唇不言。

  可那越来越不善的脸色,若冉就算再怎么装傻,也不能当做没有瞧见,她煮好了茶,乖巧的递上去,“爷,请喝茶。”

  “不喝。”

  “爷今日多饮了些酒,冷酒伤身,这是醒酒茶,您多多少少喝一些,不然明儿要头疼呢。”若冉温声软语的规劝。

  沈沛依旧不为所动,用眼神示意她把茶盏放下,若冉恭敬的站在一旁,连影子都是规规矩矩的。

  这乖顺娴雅的模样,沈沛见过许久,可他近来却愈发看不惯,也不知是为何。

  “你可知今日福安为何会忽然要你?”

  “奴婢不知,可奴婢知晓,王爷才是奴婢的主子,王爷待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是万万不能另投其主的。”若冉不等沈沛在问别的,立刻表明忠心。

  若是有必要,她可以跪下指天发誓。

  “倘若王爷当真要把奴婢送给公主殿下,奴婢定会听爷的话,不敢有半句异议。只是公主不如王爷大度和善,奴婢蠢笨,只怕是会惹公主殿下生气。”若冉忧心忡忡。

  言语间流露出不愿离开王府的意思。

  沈沛听到这里,脸色终于和善了一些,“知道本王的好了?”

  “王爷待奴婢一直很好,奴婢本就不愿离开王爷去伺候公主的。今日这般说,也只是权宜之计……还请王爷恕罪。”

  若冉当然不愿意离开王府,旁的不说,若是跟了福安,只怕这以后,连赏银的影子都瞧不着了。

  沈沛总算满意了若冉的答复,端起放在一旁的醒酒茶轻抿一口,苦涩的味道让他皱起眉,若冉贴心的递过一罐糖,并且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沈沛:“……”

  他盯着看了一会,本想拒绝,可到底没拒绝成功,抓了一颗糖塞进嘴里,动作颇为迅速。

  若冉觉察到动静,默不作声的收回糖罐盖好,揣回袖间。主仆二人默契十足,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沈沛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问起若冉夜明珠的事情。

  若冉磨磨蹭蹭的将准备好的假夜明珠奉上,双手交叠放于腰侧,面上无波无澜,半点委屈都没了。

  沈沛原本还在疑惑,一瞧见她递上来的夜明珠,就明白其中关窍。

  这珠子,分明是他两年前赏下的,怨不得方才兴高采烈,原来是找到这弄虚作假的法子,可就算是要诓骗他,到底也走点心。

  找个月余前的来也好,找个两年前的来,生怕他看不出?

  居然还能装的这般镇定?

  沈沛本想说什么,可瞧她紧张而不自知的模样,只觉得还挺有趣,也没了折腾人的心思,“也罢,另选一些送去给福安,这珠子你自己留着玩。”

  “奴婢谢王爷恩典。”若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捧着麻溜的收回那颗夜明珠,揣到怀里装好,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本就生的花容月貌,艳丽非常,平日里端庄规矩,如今笑的眉眼弯弯,却显得甜美娇憨。

  灯下观美人,更是另是一番情景。

  沈沛见状,心思难免浮动,单手撑着头颅,冲着她招了招手,若冉乖顺的走近,轻俯下·身,长长的头发垂落,若冉还未伸手将长发拢起,就被沈沛抓住一缕缠绕指尖。

  若冉只得半弯着腰,面露不解,“王爷……”

  沈沛把人揽在怀中,耐心十足的轻吻过她的脸颊,带着点点酒气和苦涩的醒酒茶味道,“这么高兴?”

  “这是爷赏赐的,奴婢十分欢喜,不用给出去,自然是高兴的。”若冉深知说什么才会让他高兴。

  主子高兴,她的日子也会好过,自然是挑沈沛高兴的话说。

  沈沛心中的烦躁因着这句话一扫而空,可他自己却从不知是为何原因,也从未想过去深究,他素来随心所欲惯了,如今兴致上来,当然不会委屈自己。

  抱着若冉就往内室走去……

  床幔把一切都遮挡其中,只留下一室的香烟袅袅……

  *

  寅时一刻,若冉从睡梦中醒来,瞥见一旁的身影,瞬间清醒过来,这……这……

  这是睡迷糊了吗?

  她到底是有几个胆子,居然敢睡在沈沛的床上?难不成昨儿个她也喝了酒,上头了?

  若冉正在思考是这会儿起来溜回自己的住处,还是闭上眼睛装死当做无事发生。

  沈沛的手臂还横在她的腰上,若冉当真是不敢乱动,要是把人给吵醒……

  就在若冉神游天外的时候,沈沛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许是还未睡醒,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阿冉…什么时辰了?”

  若冉乍一听,耳朵都酥了一半,她连忙抬起头看向床幔,反应慢半拍的回应道:“寅时一刻。”

  “哦……”沈沛无意识的应了声,眼睛复而又合上,横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紧,“除夕了?”

  “是呀,除夕了。”若冉笑了笑,冲着沈沛说了句除夕安康。

  沈沛如今半梦未醒,听不听得到还两说,若冉也没指望他回应,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离开。

  谁料沈沛忽然转了身,温热的气息笼罩她周身,不等若冉逃离,就听见他迷离的声音:“阿冉…除夕安康…”

  若冉惊讶的看向沈沛,只觉得平日里看起来就俊美无双的脸又顺眼了不少,若他一直这般温和的说话……

  若冉一个激灵,不敢再想下去,继续抬起头看床幔,她要找个日子去寺庙里拜拜……清心寡欲保平安。

  沈沛就是人间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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