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家已经说了棘龙了,这里就不再赘述。下面这个案例尽管已经修正多年,仍旧颇具戏剧性——将来自三个“门类”的“零部件”组装到一起,却重构出寒武纪最大最凶猛的动物之一。
第一个部件是一具“头部缺失的躯干”,英国古生物学家J. F. 怀特伊夫斯在《加拿大科学记录》首先上发表了描述性论文,把它复原成了一类甲壳动物的后部,长轴为躯干,腹面的刺为附肢。后来查尔斯. R. 奈特将这个被命名为奇虾(Anomalocaris)的身体和软体结构缺失的吐卓虫(一种双瓣壳节肢动物)组合在一起,构建出一种复合生物
同一个东西还被C. D. 沃尔科特当做当时最大的布尔吉斯页岩动物群生物西德尼虫的取食体肢,这是那时已知唯一大到能与这对附肢相配的生物,也符合西德尼虫“凶猛肉食动物”的定位,尽管它的头盾似乎没有足够的空间。
第二个部件是一只“海参”,沃尔科特将它命名为拉根虫(Laggania)。他注意到口部的存在,并认为被一圈板片包围,而且保存状态相当差,“海参”的显著特征已被抹净。
第三个部件是布尔吉斯唯一的“水母”皮托虫(Peytonia),它除了辐射对称外没有其他水母的特征,即触手和环形肌肉,看起来更像是一片菠萝。
谁当初会想到半只虾、西德尼虫的取食附肢、一只被擀平的海参和一个中间有洞的水母会有什么联系?
1978年康维·莫里斯用微型牙钻凿开了拉根虫的负模,在被沃尔科特鉴定为口部的位置竟然发现了一片皮托虫。可他很遗憾地认为这不过是沉积过程中两件标本沉积在了一起。并且把拉根虫诠释为一种海绵。(Conway Morris,1978)
1982年德里克·布里格斯发表了奇虾的重构结论,他发现奇虾是内缘有成对尖刺的附肢而非生有附肢的躯干。如果它是躯干,上百件标本中总该有肠道的迹象,所谓附肢上也该有节肢动物的关节。他还认为奇虾和西德尼虫的取食附肢是同一种结构的不同变形。于是,两种东西就联系到了一起。
而前一年,哈利·惠廷顿决定凿开一件搁置已久的巨大标本,一件奇虾标本显然着生在上面。在此之后,惠廷顿和布里格斯对沃尔科特收藏的一系列标本进行研究。他们凿开标本,发现皮托虫和奇虾都是一种大型动物的器官。
1985年两人发表了奇虾的专论,基本为长达一个世纪的争论画上了句号。只是,因为布尔吉斯页岩动物群的保存状况,他们看不出奇虾和节肢动物之间有什么关系。结论中这样写道“它是一种分节的动物,仅有一对具关节的附肢,一圈独特的颚板。我们不认为它是节肢动物,它代表的是一个迄今未为人所知的门类。”(Whittington and Briggs,1985)
还没完,随着云南的澄江动物群的发现,更多细节展现在我们面前。澄江动物群化石保存在细腻的泥岩中,动物的软体附肢构造保存精美。通过澄江动物群化石的研究,奇虾的故事又迎来新的转机:奇虾的整个腹部均具有粗壮成对的双肢型附肢。这从根本上改变了原先的错误认识。(Hou,Bergstöm and Ahlberg,1995)迎来同样命运的还有负有盛名的怪诞虫(Hallucigenia)。至此,奇虾类飘摇的身世再一次倒向了节肢动物。
古生物的形象往往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的重构–推翻–重构–推翻中不断变化的,如以往被认为营滤食生活的赫德虾科的某些早期成员可能是掠食者等。随着更深入的研究,奇虾类的形象在人们的心中再变一次也不一定。
参考资料
《奇妙的生命》[美]斯蒂芬·杰·古尔德
《澄江动物群》侯先光,杨·伯格斯琼,王海峰,冯向红,陈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