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为了戏剧性做了一些改动,大体节奏上符合原著且有一定合理性,但没有这么简单。
安格玛巫王是索隆手下头号大将,九戒灵之首,曾在索隆败退后的第三纪元在北方建立安格玛王国对抗精灵和北方的人类王国,最终将后者灭亡。他本身的法力自不必言,原文多次描述他最大的武器是恐惧,那种“对世间一切生灵的仇恨”带来难以忍受的恐惧,即便是在瑞文戴尔也仅有极少数人能正面对抗。
护戒使者原作里在风云顶之夜前,甘道夫曾在10月3日到达风云顶并引来戒灵围攻,
“他们感应到我的怒气,又不敢在白天对抗我,因此暂时离开了。但是,当晚,我就在阿蒙苏尔了望塔的遗迹中受到围攻。我当时的确被逼到绝境,使出了浑身解数才把他们打退,当时的强光和烈焰,想必足以和远古时的猛烈烽火相比。”
也就是说真正曾经孤身对抗九戒灵的不是亚拉冈,而是灰衣行者本人。——事实上正是由于甘道夫随后引走了四名戒灵,才使得当夜只有五名黑骑士袭击了弗洛多一行人的营地,否则九戒灵齐出之下魔戒早已不保。
而《未完成的故事》中也曾提及,当戒灵们冲击由杜内代因(北方游侠)们把守的夏尔边境时,虽然他们鼓起勇气扼守了一阵,但最终仍被冲破防线、四散而逃,即便他们的领袖此时与他们同在,情况也不会有所改善。——此处非常直白地揭示了亚拉冈无力对抗九戒灵,或许暂时周旋可以、将其击败无疑是不可能的。
电影里的剧情相对于原著做了很多简化,删掉了关于甘道夫的部分(搜查风云顶遗迹发现带有甘道夫标记的石头,以及前一天夜里远眺看到风云顶上的熊熊火光),把更多戏份留给了亚拉冈——毕竟这三部电影的另一个主旋律就是人皇归位,传唱关于人类勇气和品格的赞歌。安排由他暂时逼退戒灵是完全可以接受的——戒灵们并不是特别急着获得魔戒,只要莫古尔之剑给佛罗多造成的创伤未曾治愈,他很快就会被拉入亡灵的世界、成为戒灵之一,彼时魔戒自然是索隆的掌中之物。况且原作里,佛罗多被刺伤之后,只是高呼瓦尔妲的名讳就逼退了包括巫王在内的五名戒灵——“对敌人来讲,西方大能的名字威力更甚刀剑”。
之后甘道夫与巫王对峙落入下风看似不合理,但恰恰也是有原文支持的:
长久以来关于本片中安格玛巫王正面压制甘道夫魔改的不满说法某种意义上也是欠推敲的。虽然是魔改,但本身仍有一定合理性。
1.甘道夫力量与索隆等同之说——
未完成的故事中伊斯塔利一章曼威的发言如下:
谁愿前往?前往之人必须强大,堪与索隆匹敌,但必须放弃威势,披上肉身形体,如此方可与精灵和人类平等相处,赢得其信任。但这将危及其自身,蒙蔽其智慧和知识,令他们为来自肉体的恐惧、烦恼和疲倦所干扰。
——可见被选派前往中土的五位迈雅本身力量都与索隆匹敌,但被肉身所限,受到肉体的种种不便干扰,并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
2.即便如此,甘道夫不可能打不过索隆手下的小兵——
实际上与前文相对应,国王归来原作里第一次提及安格玛巫王时是这样的:
“No, ”said Gandalf.“ But he still lived when I left him. Yet he is resolved to stay with the rearguard, lest the retreat over the Pelennor become a rout. He may, perhaps, hold his men together long enough, but I doubt it. He is pitted against a foe too great. For one has come that I feared.”
——这里的for one has come that i feared就是指安格玛巫王。托尔金的用词十分精炼,如果是表达担忧法拉墨难以应付巫王(这本来也是不言自明的事),可以用worry等代替,但这里明确使用了表达自身恐惧的fear.伊斯塔利们的智慧和力量本来也会因为肉体带来的种种恐惧、疲惫和烦恼而打折扣,这里此消彼长之下感到难以应付巫王也是情理之中——毕竟巫王本人也不是什么软脚虾,当年灭亡北方王国的时候除了厄纽尔和格洛芬德尔以外,在场无人敢于觑其锋芒,而后两者一位是继承南方王室血脉的最后一位国王,一位是早在贡多林时代就能和炎魔对着干的猛人。
——更重要的是,在后文格朗龙攻破米纳思蒂里斯大门、巫王与甘道夫和影疾对峙时,托尔金并未描写甘道夫的感情变化,只说了他not move,以及影疾是这世上唯一不害怕阴影和恐惧的骏马。
3.实际上,这也是出于电影表现手法上的一种妥协——为了烘托骠骑大军赶到时的戏剧性,有必要塑造一个“整个白城面对黑将军也无能为力”的氛围,这就是甘道夫这一幕被选中的原因;
同时,考虑到原作里宰相寝陵在第四层,皮聘得从七层下到一层找到甘道夫再回四层,电影又删除了贝瑞贡的全部戏份,不再存在他为了拯救法拉墨冲击寝陵拖延时间的桥段。为了加快整体节奏,把这段戏前移是非常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