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环王》算不算得上「前无古人，尚无来者」？ 第1页

我的回答或许有些离题——毕竟，合题的答案应该是吹一波指环王——但既然前面有位答主多少也离了点题，把话题引到托尔金和种族主义的关系上，那我也只能顺势而为了。不感兴趣这方面的读者可以自行跳过我的回答。

开宗明义：对国内尚无译本的书信集断章取义，是极无耻的行为。仗着国内资料匮乏，在翻译文本时暗搓搓地做手脚，也是极无耻的行为。这两样杂糅到一起，不是双重的无耻，是无耻的二次方。

答主【腓特烈招谁惹谁了】认为，托尔金是【种族主义者】，看了点译林版《魔戒》就指点江山的云读者没看过而他认真看过的、国内尚无译本的【《托尔金书信集》】和已有台译本的【《托尔金传》】中，可以发现证明托尔金是种族主义者的直接论据，他为普罗大众体贴地列举了两条（毋宁说，仅有的两条）。

第一条论据，根据该位答主好心的翻译和深入的阐释，是这样的：

关于奥克来源是蒙古人的书信：“下蹲，宽脸，尖鼻子，灰黄皮肤，歪的嘴巴和眼睛：实际上是最不可爱的蒙古人的退化版本“。

很难理解，既然答主强调从英文原著汲取知识，在这一点上他远超过只能通过中文翻译汲取知识的广大中国读者：那么，为什么不干脆附带上这段话的英文原文呢？很难理解，既然论据的来源是一封托尔金的书信，为什么答主不能做得更认真负责些，告诉我们托尔金通信的对象、托尔金说出这样一段争议性文字的语境呢？难道没有这些必要的背景知识，我们可以读懂哪怕一封书信吗？

且让我来帮答主做做这裱糊匠性质的补充工作。答主引述的文字确实存在，出自托尔金1958年6月致 Forrest Ackerman 信件，编号210号。1958年，某位名不见经传的 Zimmerman 先生，曾试图改编《魔戒》三部曲，并且已经写出了一份剧本。信件210号的主要内容，就是托尔金对这份剧本的极致嘴臭。虽然我们不知道剧本的确切内容，但显而易见的是，Zimmerman 先生对《魔戒》以及中洲世界一窍不通，他的剧本是纯粹蹭热度圈钱的产物。托尔金写道：

我想请他们尝试着充分发挥想象，来理解一位作家的恼火（有时甚至是愤怒）。这位作家越是把剧本读下去，就越是发现，剧作者基本是漫不经心地在对待他改编的作品，有些地方简直肆无忌惮，根本看不出他对原作有任何喜爱的痕迹。
I would ask them to make an effort of imagination sufficient to understand the irritation (and on occasion the resentment) of an author, who finds, increasingly as he proceeds, his work treated as it would seem carelessly in general, in places recklessly, and with no evident signs of any appreciation of what it is all about.

在 Zimmerman 进行的诸多【肆无忌惮】的改编中（这样的改编，托尔金列举了34条之多），其中一条便是对奥克造型的改编：在 Zimmerman 笔下，奥克长着羽毛，而且有鸟喙。我们将托尔金的原话摘引如下，在这里，答主所声讨的【种族主义】文本出现了：

为什么他给奥克加上了鸟喙和羽毛（奥克 Orcs 并不是海雀 Auks 的一种）？！根据精灵和人类目击者的描述，奥克毫无疑问是一种被腐化的人形生物。它们体型矮小而宽，鼻子扁平，肤色蜡黄，大嘴巴，吊梢眼：实际上，是（在欧洲人眼里）最不好看的蒙古人种的侮辱性的、丑化的版本。
Why does Z put beaks and feathers on Orcs!? (Orcs is not a form of Auks.) The Orcs are definitely stated to be corruptions of the 'human' form seen in Elves and Men. They are (or were) squat, broad, flat-nosed, sallow-skinned, with wide mouths and slant eyes: in fact degraded and repulsive versions of the (to Europeans) least lovely Mongol-types.

显而易见，此处的语境中，托尔金并非在自述【自己创作奥克形象的灵感来源】，答主所说【关于奥克来源是蒙古人的书信】云云是不实的。此处的语境中，托尔金试图向一个完全不理解中洲世界设定的门外汉，以最直观的方式说清楚奥克的长相，至少要让对方明白奥克没有羽毛和鸟喙。于是他使用了蒙古人种的长相，作为一种现实类比：我们若是看到当时极为常见的、夸张丑恶的华人漫画形象，就会明白托尔金的类比确属自然。

不过，语境并不是我们“洗白”托尔金的根本依据。在这段话中，更能洗刷托尔金的种族主义嫌疑的或许是，托尔金感受到自己的言辞可能有种族主义之嫌，所以恰恰试图采用更加中立的说法，来避免这种情况。在当时的时代背景下，他本完全可以明目张胆地侮辱东亚人，没有任何人会对此提出质疑。

如果托尔金是一个种族主义者，试问，他为什么要以括号插入强调，蒙古人种的【最不好看】仅仅是在欧洲人眼里呢？（甚至于，他何必用 least lovely 这种即使在今天也勉强符合政治正确的用语呢？）如果托尔金是一个种族主义者，试问，他为什么要说奥克是对蒙古人种的侮辱性和丑化的版本（degraded and repulsive versions）呢？既然承认是侮辱和丑化，那是否就意味着，前文所说的【体型矮小而宽，鼻子扁平，肤色蜡黄，大嘴巴，吊梢眼】，都不是托尔金对蒙古人种的真实看法，只是托尔金在复述一种常见的刻板印象呢？如果前文的描述不反映托尔金对蒙古人种的真实看法，那么这段文本怎么能是托尔金的种族歧视证据——他仅仅是告诉另一个人，奥克长得像是欧洲人对亚洲人的丑化形象，而他自己则非常明白这是一种丑化，反映着欧洲人的审美霸权？

当然，答主是不必回答我们的这些质疑的，因为他根本没有翻译这些词语！他省略了括号中的在欧洲人眼里，于是，看起来托尔金是在陈述客观事实，而不是描述一种歧视现象了；他把丑化翻译成退化，于是，看起来托尔金不是在反思欧洲人的歧视，倒是大张旗鼓地宣称：奥克是蒙古人种的祖先！如此严重的漏译，或许原因有二：要么，答主从来没有读过他推崇的《托尔金书信集》，因此不能纠正网络上二道贩子三道贩子十道贩子的翻译；要么是，他故意这么做，以此来引出他的键盘政治演讲。但愿原因是第一种！

顺便一说，托尔金素来反对欧洲人凭借殖民主义扩张，在全球建立起的审美霸权。他写于同期的另一封书信表达了他的这种思想：

（中洲人类的服饰非常多样）……就像在现实世界里那般（多样），即使我们只考虑欧洲、地中海和极近东（或者南方）民族的服饰。但那是我们的时代以前的事情了，如今，有史记载以来最不好看的一种服饰风格（特别是对男性和中性特征者而言）战胜了其他服饰，它的胜利还在不断继续，即使那些最憎恨这种服饰的发源地（欧洲）的人，也臣服于它。——信件211号
As was our world, even if we only consider Europe and the Mediterranean and the very near 'East' (or South), before the victory in our time of the least lovely style of dress (especially for males and 'neuters') which recorded history reveals – a victory that is still going on, even among those who most hate the lands of its origin.

这里谈论的是服饰，但又不仅仅是服饰。欧洲人最不好看的一种审美取向征服了人类原本具有多样性的审美，甚至让那些最有理由憎恨欧洲人的民族（譬如说，非洲、美洲和东亚人）也遭到潜移默化，托尔金对这种现象是倍感遗憾的。支持人类多元文化的思想倾向，符合托尔金广泛涉猎人类各民族语言、钻研世界历史的知识背景。懂史的人总是对不同文明更加宽容，对刻板印象和政治宣传更加敏感和厌恶。

我们并不能为已故的托尔金代言。但是，如果我们以这种方式，去理解托尔金看似具有争议性的关于蒙古人种的言论，这样它是否才能够和托尔金的思想脉络相连贯，而非自相矛盾？按照那位答主的说法，托尔金彻头彻尾是个两面人：他自己对蒙古人种有着刻板印象，又嘲笑纳粹对雅利安人和犹太人的刻板印象宣传。可是，我们却证明事实并非如此，托尔金是始终如一的：他既明白【丑陋的犹太人】是德国人的刻板印象宣传，也明白【丑陋的东亚人】是欧洲人的刻板印象宣传，至于他对东亚人的真实观点——很遗憾，我们尚未找到相关资料。某些资料似乎证明，托尔金是了解过汉语的，这已离题太远，暂且不表。

再来看看答主的第二条论据：不过在这里，原文的争议性本就小些，我们可以不必过多探讨。博览群书的答主告诉我们，这句话的出处是《托尔金传》，尽管他大概很可能是没有读过这本《托尔金传》的：维基百科的【鲁恩】词条里，开头便引用了这句话，我们不惮以恶意揣测，答主是做了维基百科的文抄公。这句话的原始来源是托尔金1966年3月2日接受的一次媒体采访，被问及【中洲的东方和南方都有什么】时，托尔金回答道：

鲁恩是东方的精灵语名字。亚洲，中国，日本，还有西方人看来遥远的一切。南方的哈拉德是指非洲，炎热的国度。
Rhun is the Elvish word for east. Asia, China, Japan, and all the things which people in the west regard as far away. And South of Harad is Africa, the hot countries.

中洲世界就是古代地球，魔戒大战所发生的中洲大陆西部就是史前欧洲；相应的，欧洲的东方是亚洲，欧洲的南方是非洲。记者询问，中洲的东方和南方有什么？托尔金则回答道：中洲的东方和南方，有现实世界中亚洲和非洲有的东西，你可以自己填补空白。一位作者在解释他的世界设定，仅此而已。想要从这句话中看出种族主义，是需要不少发散思维的！难道这位熟稔中洲世界设定的答主，是想要告诉我们，鲁恩有黑暗魔君索隆的盟友，所以托尔金丑化了亚洲人吗？可是，既然鲁恩是整个亚洲，而亚洲分为西亚、中亚、东亚、东南亚、南亚，书不同文、人不同种，我该当和哪个民族共情，对万恶的托尔金同仇敌忾呢？难道欧洲边缘的某些亚洲野蛮部落，在托尔金的心中便是全体亚洲人的代表了吗？或者，难道存在某种超然的亚洲人命运共同体吗？不必说，这倒恰恰是欧洲殖民者的他者视角了，答主代入得十分干脆利落。

是时候收尾了。总而言之：直到今天，我们尚找不到能够实锤托尔金是种族主义者的、并非断章取义的可靠证据。答主希望我们痛快地承认这一点，否则便是没阅历的**读者，而我们面对并不充分的证据，是不能痛痛快快地入他圈套的。

和XXX聊起，他们也想在老美搞一个这样的事件，毕竟也算kpi。

但无奈难度实在太高。

一来，对方斗争经验太过丰富，舆论平台全掌握在他们手里。过去特朗普一条推就几百万转发点赞，咱们华春莹最多的也就几万，根本打不起来。

乌合麒麟的伊拉克阿富汗能戳到痛点也是在于那个时间点的巧妙，但后来的作品也就只能在国内引起浪头。领导们也非常头疼无奈，问问我有什么文化作品上的建议。

我们的斗争一直以防守为主，进攻是这几年在尝试的，但是没有阵地确实寸步难行，这点老百姓都看得清清楚楚，更何况对方的智库，像什么"先fb引爆一个事件，然后推特，油管形成截图传播，主动让网站封锁，反向助推"的办法根本不可行了，大数据一开始就给你限流限得死死的。

而我们本土的还做不到。虽然直属国家，但是和资本间还是有一层代沟，除非那个人直接发话。但是要那个人发话同意这么干，你又必须有点东西出来，那就又需要资本配合，真就陷入了绝对的两难，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二来，众所周知的，咱们的华裔和香蕉人团结不起来，对中国甚至中华这个文化概念都没有主要认同，老一代移民也以商人为主，新一代培养的多是生意人，商业律师或者医生之类，生活过得去，小孩儿能融入美国文化，钱多生活好，就足够了。

之前hateasian运动试过几次，最终都几无成效。看看隔壁的弗洛伊德，他说真的"心寒"，有时候"仿佛回到了鲁迅描写的时代"。

当然这几年通过某些网站和资本的合作，国内小粉红和自发爱国党的培养，连带着对公知带路党的打压（有时也会有误伤），做的还是相当显著的。

但是真要到用兵时，这些爱国力量实际的转化率还尚未可知，面对资本腐蚀的抵抗能力，也是个变数，尤其是在三四线城市。现在一二线的间谍反间谍，渗透反渗透，我方人员在美国的危险程度，都已经达到了911之后的新高。

好笑的是，中国在美国的黑帮们，福建帮啥的倒都是爱国之心满满的，比起美国人在咱们的这些dealer小黑人外交美女，倒钩啥的我也接触过，中华义气真是完爆他们。可惜这几年有太多不能说的事，我真想哪天解禁，我也能写个剧本。

其他更多的原因就不聊了，都老生常谈，比如西方世界被枪击案提升拉满的阈值，比如对殖民文化从小的教育消解等等，就没啥事儿真的可以去撼动他们的那个所谓自由，实则固化，防御机制一流的圈层。

但目前确实火烧眉毛了，过去那么多年我们的策略一直是以防御为主，这几年发现不行了，必须对外了。

所以过去其实也不太让网络提颜色，经常删帖。怕反而调动起比较无知又热衷阴谋论的大批年轻人，现在爱国基础有了，又要担心孕育而生的民粹和狂热，颜色可以提了，什么什么之春可以说了，甚至香港有一部分问题也愿意放到明面上来聊。

像49中这种事儿每年其实太多了，他们都能说出是谁在搞鬼，谁背后有人，但懒得说，反正到时候该抓抓，该溯源溯源，谈判交换人质，习以为常。一般大国之间的情报安全战不会太撕破脸皮，就都是筹码为主。

大部分时候你分散着押注，搞点水花，就像打仗时候大家互相开个空炮，轰炸轰炸金门，两方也心知肚明，都有自己国家的kpi，老百姓也不会知情，偶尔也算是各自对网络防御的训练和练习。

但有的时候你allin一个事件，摆明玩大的，或者本来一个小的，你玩脱玩成大的，玩成线下的，那必须也跟你奉陪到底，就看大家谈判结果如何，一开始也不会贸贸然往国家层面去说。

中国有很多问题，我们过去做独立纪录片的恨国党也一堆，国际上拿了大奖的不少，被禁拍禁播的也多，13年之后移民的也不少。其实大部分前辈也都是好人，我们是真的想提出问题让国家让民众看到问题，引起深思。我们也会抱怨为啥地震不能拍，落后地区不能搞，明明帮助我们国家推动改革了，但中国是世界垃圾处理厂的事儿还是不能提，中国没有自己的猪的事儿不能说……

是啊，过去我也常想为什么？

但国与国，历史处境，智库与国家，国家与人民，人类文化认同之间的仇视，高层与基层之间的鸿沟，所谓精英和老百姓之间的代际，外加一个资本主义的运作规律，大出我们的想象，难就难在这里。

你落进一个思维定式，一种天生的不信任，加上某些腐败，某些特权的不干人事，过去历史进程中发生的那么多错误，会使你离不开你的思维舒适圈。

真正的公知们不会觉得自己错，他们不为钱，也看不上收钱的或吃爱国饭或吃西方民主饭的沽名钓誉之徒，他们认为自己就在说真相，自己就是鲁迅，殊不知你也受到了知识和立场的诅咒，也可能变成陈独秀，更甚者，成为宋姐妹。

我过去小的时候喜欢兼爱非攻和人类大同，也很理想主义，觉得世界终需要互相理解的一天，问题就能一步步改善。

但你有一天会发现僭越的问题，政府基层甚至理解不了高层，高层理解不了智库，智库理解不了百姓，国家理解不了国家，结果就一个个下坠成了术，异化成了非我族类的实际操作。

除了喜欢弄潮的野心家，谁tm真想把孩子们培养小粉红，谁tm真想把底下人全变成工具人，跑出去搞颜色，吹牛皮，群情激奋，伤害无辜的其他人类？

难是真的难，有时候为所有国家的所有安全人员想想，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在异国他乡改名换姓，为美国梦，为中华崛起努力的基准又到底是个啥？

政治哲学或许会给你一些解释，黑格尔马老板可能也有他们关于大写理性的回答，

但有时候我真想得到一个答案，就是这问题究竟是啥？

生活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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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过去犯的错，如果一点代价都没有，那错误的成本太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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