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达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末期才达到实用状态,远远晚于飞机和飞艇等航空器,问题所关心的“没有雷达的年代”实在过于漫长。而既然问题描述落在了不列颠之战上,这里就简单的介绍一下1940年的英国防空体系,特别是雷达以外的部分。
“道丁系统”
皇家空军战斗机司令部在战争爆发前及时完成了不列颠的防空体系建设,并在战争中不断对这一体系进行调整和完善。到1940年不列颠空战爆发时,这套被称为“道丁系统”的防空体系已经基本完成了对雷达、防空观测哨、无线电情报和己方飞行员报告的统合,实现了空情信息的整合和战力的统一调配。
要了解这条系统,最简单的方式自然是跟随其运作流程:
1.理想情况下,敌机在海面上空——有时甚至是还没离开欧洲大陆上空的时候——就会被本土链(Chain Home)雷达网探测到。由于早期雷达技术性能不稳定,还存在不同雷达站发现目标后重复报告的问题,雷达信息会统一报告给过战斗机司令部总部内的滤中心(Filter Centre),过滤中心负责将报告统合,并向即将遭遇敌机的战斗机大队和防空观测部队控制中心发出预警。理想情况下,雷达能提供20分钟的预警时间,而且能够持续更新敌机的位置和航向。
2.监听德军飞机的无线电监听站也可能提供前期预警,理想情况下可能提供小时级别的预警。
3.由于技术的限制,1940年的本土链雷达网无法跟踪英国上空的敌机。因此越过海岸的敌机由防空观测部队接手。皇家空军的防空观测哨装备有简易工具,可以概略测定敌机的位置和高度,并报告给防空观测部队控制中心。观测部队控制中心将雷达网提供的敌机最后的位置与观测哨网络观测到的敌机位置相匹配,持续进行跟踪。同时绵密的防空观测哨网络也能起到为雷达网补盲的作用,之前未能探测到的敌机也会在此被纳入跟踪。
4.皇家空军的战斗机大队(Group)与德国的战斗机大队不同,是负责区域防空任务的单位。大队指挥部接收到来自雷达网和防空观测网的情报就可以决定要如何截击敌机了。大队的命令传达到片区(Sector)控制中心,并最终传达给将要执行任务的战斗机。
5.己方飞机的出动情况则需要反过来通报给雷达网和防空观测网,降低识别和跟踪的工作量。在缺乏敌我识别手段的时候,事先通报己方的行动是非常重要的敌我识别方式。
当然,这都是理想状态下的运作,不列颠之战结束后皇家空军依然在不断的对出现的问题进行调整,如随着雷达的数量增加和技术水平的提升,将过滤中心下放到大队级别并与防空观测网络进一步融合、为了改善不同部门间的合作,系统的不同分支间互派联络官等等。
如何开展跨部门合作一直是军队组织上的一大难题,众多实践都显示互派联络官确实能够起到一定的润滑作用,不知道原理是什么。
防空观测部队
从对“道丁系统”的介绍中可以看出,防空观测部队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1940年,他们是唯一有能力对越过海岸的敌机进行持续跟踪的单位。
英国的防空观测部队(Observer Corps)实际上是一支准军事化的民防组织,接受皇家空军指挥,并于1941年获得了皇家头衔,改称皇家防空观测部队。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防空观测部队在英国各地建立了数百个观测哨,每个观测哨有2-3人值守,包括一名设备操作员和一名通信员。防空观测哨装备有一台位置测量设备(Post Plotting Instrument),目视敌机时可以根据操作员估计的高度测出敌机的位置,听见敌机的引擎声时也可以根据声音的方位估测敌机的位置和高度。实际部署中一般将3-4个观测哨共同部署在一块区域内,使得不同的观测哨可以比对测量结果,进一步提高测量精度。战时研究显示,敌机的位置测量结果相当高,高度测量结果误差在1000英尺左右,也足以满足实用需要。
防空观测部队最著名的成功当属对鲁道夫·赫斯座机的跟踪。1941年5月10日夜间22时10分,雷达网探测到一个目标正在接近,高度12000英尺。13分钟后,第30观测大队编号A2的海岸观测哨听到了飞机的声音。显然赫斯在快速俯冲,22时30分,内陆的A3观察哨报告其已经能够识别敌机为一架Me 110,高度只有约50英尺。2分钟后赫斯离开了第30观测大队辖区,第30大队接手追踪,期间大队的两个观测哨都报告了目击信息,称目标为一架Me 110,高度为5000英尺。22时36分,赫斯飞入没有部署观测哨的埃特里克森林上空,观测网丢失目标。
22时45分,第34观测大队的一个观测哨报告了声音接触。由于当时空中有一架“无畏”正在执行任务,第34大队的控制中心将目标类型标记为未知。5分钟后,位于西海岸西基尔布赖德(West Kilbride)的观测哨确认目标为敌机,不过认为机型可能是Do 215。随后观测哨继续接力观测,纪录了该机在海上掉头飞向格拉斯哥的路线。控制中心根据其速度推测机型很可能是Me 110,但在得到确认前该机就于23时09分坠毁。
尽管两波拦截机都未能击落目标,赫斯最终自行跳伞,战斗机司令部依然对防空观测部队的表现表示肯定:“考虑到Me 110在当地出现是极不寻常的,机型识别的精度值得称赞。”
没有雷达的防空网?
毫无疑问,雷达在“道丁系统”中扮演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可靠的远程预警很大程度上降低了对的空中巡逻的需求,也就显著降低了对人员和装备的消耗。但同时也要看到,不列颠之战期间雷达的作用还非常单一,敌机越过海岸之后的整个跟踪和拦截过程依然很大程度上依靠人力观测网络。移除雷达之后,这套跟踪和拦截网一样可以正常运作。“道丁系统”真正的支柱——完善的通信网和信息分发机制,同样不会受到影响。
因此就我个人的观点来说,失去雷达当然会严重影响皇家空军的防空作战,然而即使退一步,认为这种劣势足以导致德国空军占据优势,德国想要完成“海狮”计划依然要面对堆积如山的困难,很难想象单纯移除雷达一个要素就足以解决包括皇家海军在内的众多问题。
当然这一观点并没有什么现实的证据支撑。
雷达以外的防空网
战争中各方组织防空网络时所能依靠的信息源都是类似的,技术较为先进的国家可以采用雷达与地面观测哨相结合的方式,技术较为落后的国家就只有地面观测哨了。
当年的中国就属于技术较为落后的国家,不过重庆等重要目标距离前线尚有一段距离,故而观察哨也能提供一段时间的预警。
而德国除了地面观测哨之外还尝试过空中伴随的方法,即派出飞机远远的跟随敌方编队,持续向指挥中心通报敌机的信息。
其他回答似乎都忘记提探照灯了,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