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金轮的运劲功夫做不到持续性的刚柔并济,而杨过在黯然状态下可以做到。
金轮是唯一一个与周伯通交手时,第一招就全力且使用凌空内力的高手。使用掌法拳力的五绝:王重阳黄药师都不是刚猛型高手,洪七公未与周伯通交过手,郭靖大成后也未与周伯通交过手。刚猛型五绝只有欧阳锋、杨过与周伯通交过手。杨过一开始使的就是凌空掌力,但是杨过一开始留有了余力。
——两人拳锋尚未相触,已发出辟辟啪啪的轻微爆裂之声。周伯通吃了一惊,料知>对方拳力有异,不敢硬接,手肘微沉,上,已用上空明拳中的功夫。国师一拳击出,力近千斤,虽不能说真有龙象的大力,却也决非血肉之躯所能抵挡,然与周伯通的拳力一接,只觉空空如也,竟无着力处,心下暗感诧异,左掌跟着拍出。周伯通已觉出对方劲力大得异乎寻常,确为从所未遇。他生性好武,只要知道谁有一技之长,便要缠着过招较量,一生大战小斗,不知会过多少江湖好手,但如国师所发这般巨力,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他呼呼呼连劈三掌,掌力激荡,身周花树上花瓣纷纷下坠,红黄紫白,便如下了一阵花雨;再劈三掌时,四下里喀喇、喀喇之声不绝,竟枝干断折。杨过初时担心周伯通年老力衰,受不住自己刚猛无俦的掌力,出掌时一发即收。
周伯通名义与欧阳锋交手三次,第一次是在重阳宫的树上,第二次在烟雨楼因为大雾没打成,第三次是在小黑屋。实际上周伯通欧阳锋两次交手都是肉搏近战,并非金轮、杨过那样一出手就是凌空内力。此外周伯通从没有与欧阳锋的蛤蟆功交过手,只有郭靖的亢龙有悔十三道后劲才能硬接欧阳锋的蛤蟆功。
——我纵身出去,跟他在树顶上拆了三四十招,越打越心惊胆怕,敌人年纪跟我也差不多,出手狠辣之极,我硬接硬架,终于技逊一筹,肩头上让他打了一掌,跌下树来。
——这四大高手密闭在这漆黑一团、两丈见方的斗室之中,目不见物,耳不听闻,言语不通,四人都似突然变成又聋又哑又瞎……四人在黑暗中倏分倏合,一时周伯通与裘千仞斗,一时郭靖与裘千仞斗,一时欧阳锋与裘千仞斗,一时周伯通与欧阳锋斗,一时郭靖又和周伯通交手数招。四人这一场混战,就属周伯通最为兴高采烈,但觉得生平大小数千战,好玩莫逾于此。
周伯通用空明拳以虚击实,因为空明拳的精义就是以虚击实。周伯通也没有“以实击实”与杨过硬碰硬,不照样与杨过打了个平手?
——一时不明是何门道,当下使动七十二路空明拳,以虚应实,运空当强。这么一来,虽教国师的巨力无用武之处,但要伤敌,却也决无可能……国师好容易脱身,提气急奔,心知只要再给周伯通一缠上,数百招内难分胜败。
——周伯通道:“这个道理,是我在洞里苦练十年后忽然参悟出来的。我师哥在日,曾对我说过以虚击实、以不足胜有余的妙旨。当日我只道是道家修心养性之道,听了也不在意。直到五年之前,才忽然在双手拆招时豁然贯通……”
——两人拳掌所及的圈子渐渐扩大,郭襄一步步的向后退开。酣斗良久,老顽童那七十二路空明拳堪堪打完,他虽在招数上占了便宜,但以劲力而论,却总不及杨过在海潮中练出来的汹涌奔腾、无穷无尽之势……郭襄见群花飞舞中,杨过与周伯通拳来足往,激斗不休。她明知两人并无伤害对方之意,但高手比武,打到如此兴发,不能稍有失闪,不禁暗自为杨过担心,两手掌中捏了一把冷汗。
周伯通用空明拳是至柔,用九阴是柔极生刚。杨过常态是至刚,用黯然是刚极生柔,后文会解释原理。至刚=至柔,金轮是至刚,打平周伯通的至柔,也打平不用黯然的至刚杨过。
——那空明拳是天下至柔的拳术,是周伯通从《道德经》中化出来的……那降龙十八掌却是武学中至刚至坚的拳术。古语有云:“柔能克刚”,但也须视“柔”的功力是否胜“刚”而定。
三联版——但觉周伯通发来的拳掌之力中
刚阳之气渐盛,与“空明拳”的一味阴柔颇不相同。
新修版——但觉周伯通发来的拳掌之力中稳实刚猛之气渐盛,与“空明拳”的着重凌空凭虚颇不相同,心念一动,猛地想起了终南山古墓石壁上所见的《九阴真经》,纲要中隐约提到过这一路拳法。
杨过掌力并不输于金轮。杨过评价金轮掌力也有水分,刚猛型的郭靖、洪七公、欧阳锋,杨过一个也没交手过。杨过与金轮第一次对掌,金轮居高临下+发掌袭击,结果也仅是略微占上风;第二次真力相拚,金轮与杨过完全是平手。
——眼见高台的下半截已裹在烈火之中,他纵身一跃,上了梯级,向上攀行数丈,猛觉头顶一股掌风压将下来,正是金轮国师发掌袭击。杨过将剑插入腰间,回掌相迎,砰的一声响,两股巨力相交,两人同时一晃,木梯摇了几摇,几乎折断。两人都是一惊,暗赞对手了得:“一十六年不见,他功力居然精进如斯!”
——杨过但觉国师掌力沉雄坚实,生平敌手之中从未见过,不由得暗暗称奇,心想自己在海潮之中练功,力足以与怒涛相抗,十六年前国师已非自己对手,何以今日他一掌击下,自己竟会险些儿招架不住?眼见他双轮砸至,竟不避让,长剑抖动,有心要试一试他的真力。剎时剑轮相触,声若龙吟。两股巨力再度相抗,喀的一响,杨过的长剑断成数截,国师的双轮也自拿捏不住,脱手飞出,跌下高台,砸死了三名蒙古射手。杨过心下暗惊:“一十六年来,我一直不使玄铁重剑,今日可当真忒也托大了。”……两人交拆了这一招,各自向后跃开,均觉手臂隐隐酸麻。
金轮与五绝用的压根就不是一种功夫。金轮可以做到一招内刚柔并济,但是金轮的武艺达不到刚柔并济。五绝则是刚柔并济,郭靖更是至刚至柔:刚柔并济的极致。新修版金庸特意删去了金轮刚柔互济。五绝在出招时,丹田中的内力占大部分,击敌的内力占小部分,只有硬碰硬或即将杀伤敌人时,才会全力击出。
三联版——若不是他内功外功俱臻登峰造极之境,眼明手快,刚柔互济,武功只要略差半分,这顷刻之间身上早已中了十七八剑。
新修版——若不是他内功外功俱已登峰造极,眼明手快,武功只要略差半分,这顷刻之间身上已中了十七八剑。
——洪七公的武学本是纯阳至刚一路,但刚到极处,自然而然的刚中有柔,原是易经中老阳生少阴的道理,而“亢龙有悔”、“履霜冰至”这些掌法之中,刚劲柔劲混而为一,已不可分辨。
根本原因在于,五绝每个人的功夫都是刚柔并济,不是某一招达到刚柔并济,也可以说五绝是一招之中持续不断的刚柔并济。
呼吸之气进入丹田,为内息。丹田内息在经脉中运行一周附上精气(后天五脏六腑之精气、先天肾元之精气)回到丹田产生了内力,运行一周即是一个周天,这便是内功修习内力。
——这一拳的内力在他气海中不住盘旋抖动,段誉登觉胸口窒闷,试行存想任脉和手太阴肺经两路经脉,只觉有一股淡淡的暖气在两处经脉中巡行一周,又再回入膻中穴,窒闷之感便消。他自不知只这么短短一个小周天的运行,这股内力便已永存体内,再也不会消失了。(北冥神功不是吸多少内力便有多少,而是将吸来的内力周天运行打通自己的经脉才能变成自己的内力)
——这“凌波微步”是以动功修习内功,脚步踏遍六十四卦一个周天,内息自然而然地也转了一个周天。因此他每走一遍,内力便有一分进益。
——如此一个周天行将下来,郁闷之意全消。内息第一次通行时甚为艰难,任督两脉既通,道路熟了,第二次、第三次时自然而然地飞快运转,顷刻之间,连走了一十八次。《神照经》内功乃武学第一奇功,他自在狱中开始修习,练之既已久,经脉早熟,此刻一旦豁然时通,内息运行一周天,劲力便增加一分,只觉四肢百骸,毎一处都有精神力气勃然而兴,沛然而至,甚至头发根上似乎均有劲力充盈。
内力在丹田凝聚后由静变动推出丹田外,为刚柔并济。凝聚为刚劲,变动为柔劲。正常状态一个周天产生一道内力以及一个刚柔并济。
当一招打出,内力凝聚力逐渐降低,内力越来越松散,也就是说,刚劲正在消失。现实中,攒紧力气,双手双臂上的肌肉持续紧绷着,这也是刚劲。
刚劲消失后,内力分散无法保持凝聚一体,柔劲失去刚劲载体传递力量后无法变动。
当一招打出,内力变动力降低,内力逐渐不受控制,也就是说,柔劲正在消失。现实中,上下左右前后,双手双臂的方位持续变动着,这也是柔劲。
柔劲消失后,内力失控无法继续变动方向,刚劲离开丹田也不能继续维持凝聚状态。
无论刚劲柔劲,都需要丹田维持内力保持凝聚与变动两种形状。因此当内力离开丹田后,这个周天的内力不再具备新的刚劲柔劲,需要下一个周天的内力在丹田产生,重新产生新的刚柔并济。
丹田是人体的重心。当“以丹田为中心的内力”>“手臂经脉内力”时,既后劲>前劲。在后劲前劲凝聚在一起的情况下,便能使内力发出后仍然不脱丹田控制,这个时候便可以使内力持续处于凝聚与变动两种状态,也就是刚劲柔劲混而为一,不可分辨。
降龙十八掌三成前劲凌空击敌,七成后劲仍在经脉丹田中。比招式时,后劲变动前劲寻找或攻击敌人破绽;拚内劲时,后劲摧动前劲攻破敌人内力。
——(洪七公)把姿式演了两遍,又把内劲外铄之法、发招收势之道,如何运气出劲,仔仔细细解释了一通。要点是在强力外铄之余,必须收力,难处不在发而在收。
——这招‘亢龙有悔’,要料敌机先,击向他即将露出来的破绽。如果他已经露出破绽,那就良机莫失,更当攻其弱点。
——洪七公:天下什么事情,凡是到了极顶,接下去便是衰退,我这降龙十八掌,根源于《易经》的道理。《易经》讲究的是‘泰极否来,否极泰来’。‘亢龙有悔’的道理,乃是还没到顶,便预留退步。这才是有胜无败的武功……最难的地方,在于既以强力出击,仍然留有余力。不过倘若一味留力,没有力道发出去,那也不行。
丹田内力>手臂内力时,降龙劲道掌风去而复回,降龙掌力反引而前。三四成力向前打出,突然六七成力回拉,隔空取物都是这个原理。
——(郭靖)一招“亢龙有悔”当胸击去。他这降龙十八掌功夫此时已非同小可,这一掌四分发,六分收,劲道去而复回。裘千仞忙侧过身子,想闪避来势,但仍为他掌风带到,不由自主地不向后退,反而前跌。(三联版是六分发,四分收,金庸发现笔误后,新修版改了。同样还有三联版郭靖对瑛姑留了三分力,新修版改成八分,因为降龙十八掌外三内七)
——郭靖双掌后发先至,挟着一股劲风,袭向二人胸前。那书生识得降龙十八掌的狠处,急叫:“快退。”渔人与樵子是名师手下高徒,武功非比寻常,这两招均未用老,疾忙收势倒退,猛地里身子一顿,倒退之势斗然被抑,原来手中兵刃已被郭靖掌力反引而前,无可奈何,只得撤手,先救性命要紧。郭靖接过铁桨钢斧,轻轻掷出,叫道:“请接住了。”
当丹田内力向左时,手臂右摆。当丹田内力向右时,手臂左摆。当丹田内力向后时,手臂向前。当丹田内力向前时,手臂向后。就好比猎豹追羚羊,急转弯时,转左时尾巴右甩,转右时尾巴左甩,以尾巴起到平衡的作用,尾巴就是猎豹的后劲。
速度的本质是内力。十成力向前打,速度最快;八成力向前打,速度较快,如果这时丹田中后两成力往后拉,速度与六成力向前打基本没区别。如果五成力向前,五成力向后,速度为零,手臂停滞在半空。因此招式忽然变快或忽然变慢,其实也是变动内力的方向。
小郭靖全力凌空隔桌打向黄药师,丹田内力与手臂攻击都是向前,无法再次变动内力的攻击方向,这一招全力向前,招式便有迹可寻,无法改变,被黄药师掌力一推一卸,把小郭靖掌力带偏了,两股掌力合二为一带着小郭靖的身子向前冲,凌空掌力把前面板壁击穿了,跟着小郭靖的身子被掌力带出去,摔到楼下去了。
——黄药师见他在此,也是一怔,突觉劲风扑面,郭靖一招“亢龙有悔”隔桌冲击而来。这一掌他当真使尽了平生劲力,声势猛恶惊人,只盼与死仇同归于尽,再也不留余力自保。黄药师身子微侧,左手推出,将他掌势卸在一旁。只听得喀喇喇几声响,郭靖收势不住,身子穿过板壁,向楼下直堕。
——风清扬道:“活学活使,只是第一步。要做到出手无招,那才真是踏入了高手的境界。你说‘各招浑成连绵,敌人便没法可破’,这句话还只说对了一小半。不是‘浑成’,而是根本无招。你的剑招使得再浑成,只要有迹可寻,敌人便有隙可乘。但如你根本并无招式,敌人如何来破你的招式?”——凌空内力是无形的招式,只要凌空内力有迹可寻,无法改变方向,一样会被会大高手轻松打倒。
黄蓉的打法是掌法真真假假,一招真的混在一群假招之中。黄药师打法是我这一招不拍死你之前,真假虚实不停切换,你被拍死之前永远不知道是真是假。
原因很简单,黄药师的内力大部分都在丹田,小部分在手臂,两股内劲凝聚在一起。大部分内力不脱离丹田控制,内力在丹田中上、下、左、右、前、后持续不断的变动方向,手臂上小部分内力就可以不停变动切换攻击方向。因此黄药师的招式虽然凌厉如剑,但是在被黄药师掌力击中之前,由于黄药师的大部分内力一直不离开丹田,所以即使打了一百招、一千招,也不能判断黄药师的招式是虚是实,这是薛定谔的黄药师。
——黄蓉心道:“爹爹教我这桃华落英掌法时,我只道五虚一实,七虚一实,虚招只求诱敌扰敌,岂知临阵之际,这五虚七虚也均可伤敌杀人。”
——身不动,臂不抬,右掌已向马钰面门劈去。马钰一惊闪身,但黄药师这一掌发出前毫无先兆,发出后幻不可测,虚虚实实,原是桃华落英掌法中的绝招,他精研十年,本拟在二次华山论剑时用以争胜夺魁,这一招群殴之际使用不上,单打独斗,丹阳子功力再深,如何能是对手?马钰不避倒也罢了,这向右一闪,刚好撞上他的后招,暗叫一声:“不好!”待要伸手相格,敌掌已抵在胸口,只要他劲力一发,心肺全遭震伤。
五绝出招时刚柔并济,金轮出招一味刚猛。所以杨过刚柔并济的黯然销魂掌一脚踢过来,一招之中临时持续变动,虚实结合不停切换,金轮就挡不住。本来金轮可以向后躲,不过高台上实在没办法后躲。
——恰好使出了“黯然销魂掌”中的“拖泥带水”。这套掌法心使臂、臂使掌,全由心意主宰……杨过退步避开,跟着“六神不安”、“倒行逆施”、“穷途末路”,连出三招,跟着又是一招“行尸走肉”,踢出一脚。这一脚发出时恍恍惚惚,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国师那里避得过了?砰的一响,正中胸口。国师大叫一声,一口鲜血喷出,摔倒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