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狂犬病可以感染所有物种，还可以通过已知的所有方式传播，并且发病后会被控制传染给其他人，会怎么样？ 第1页

题设的萌萌哒场景，会让狂犬病毒被亿万原核生物与非细胞生物围剿而灭绝，以至于根本没人知道地球上有过这么一种搞笑玩意。

“可以感染所有物种”，你不觉得这是个自指命题、将会让狂犬病毒自己感染自己么。

如果你认为病毒不算物种，那情况也没有任何好转。一种病毒“可以感染所有物种”，意味着该病毒需要规模巨大的基因组来编码针对所有物种的受体的蛋白，并搞到一个硕大无朋的蛋白质外壳上。那么狂犬病毒的外壳和基因组都会臃肿无比、极易识别，针对任何病毒的噬病毒体大概都能参与攻击这么个玩意。细菌、古菌的 CRISPR 系统大概也能随便剪这狂犬病毒的核酸。

由于过于臃肿，这么个狂犬病毒其实根本无法进入大部分原核细胞，根本感染不了所有物种。

当然，我们知道好多人日常开除原核生物的生物籍。可是“感染所有真核生物”仍然臃肿无比，还更加缺乏对原核生物的战斗力，死得只会更难看。

“可以感染”对于一次感染需要多少个病毒颗粒、有多大概率压倒免疫系统是没有任何保障的，狂犬病毒在现实中的感染成功率其实并不好看。

“通过所有已知方式传播”意味着这病毒要在口鼻分泌物里大量存在，那触发免疫反应的速度也会比现实中来得快，大抵会降低狂犬病毒的致死能力。

你可以删掉上面那些没用的东西，只谈你想要的“一种感染人的、高度致命的病毒，能控制感染者去传染”。这听起来很美，其实很容易引起极端的防疫措施，例如到处建立正压隔离掩体、强制接种疫苗、肉体消灭感染者、搞灭生性物质隔离带之类玩意。指望地球上的碳基病原体灭绝人类是不可能的。

现实中，狂犬病的发病率与咬伤部位有关。过去数十年间，人们观察到的“被确定患有狂犬病的动物咬伤的、未经治疗的个人”患狂犬病的概率为：

• 头部咬伤 患病率 50% 到 80％，
• 手或胳膊咬伤 患病率 15% 到 40％，
• 腿部咬伤 患病率 3% 到 10％，
• 唾液污染小伤口（包括抓伤） 患病率约 0.1％

这些观察结果的生物学基础尚不清楚，可能与许多因素有关，包括受感染组织中狂犬病毒受体的密度、不同解剖部位的组织中的神经分布状况、入侵病毒的数量、狂犬病毒不同毒株的特性。

一般认为，在已经侵入神经的情况下，至少需要 10 个狂犬病毒颗粒才能让人发病^[1]。在与疑似患有狂犬病的动物接触之后，即使是在没有疫苗的年代，立即用肥皂和水彻底清创也可降低感染率。

狂犬病毒可以被人的免疫系统消灭，狂犬疫苗的作用是让人的免疫系统在狂犬病毒造成广泛破坏之前发动起来遏制病毒。

• 大量实例证明，在狂犬病毒侵入人体后数天到数个月才接种疫苗的患者，发病率仍低于不接种疫苗的患者。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免疫系统可以将狂犬病毒从包括中枢神经系统在内的所有部位完全清除。过去数十年间，多例狂犬病发病患者脑中的狂犬病毒被免疫系统全灭，这些患者死后的脑部切片不再含有狂犬病毒。不过，人脑的代偿能力有很大的随机因素、再生能力很有限，往往无法恢复已被破坏的神经功能，因此在发病后即使病毒被清除，人仍可能出现严重的后遗症，乃至死亡。

狂犬病在发病之后是有少数治愈案例的：

• 3 例由蝙蝠传染给人的狂犬病（其中仅 1 例没有在发病前接种狂犬病疫苗；蝙蝠传染的毒株毒力较弱，而这些感染者的免疫力较强；密尔沃基疗法参与了治疗，但并不被认为是有效疗法），
• 3 例狗咬伤（皆为在发病前接种了狂犬病疫苗但仍然发病，2 例后遗症严重并在数年内死于后遗症），
• 1 例在实验室被疫苗株感染发病（后遗症严重）。

这样的治愈案例并不能让人放松警惕。

关于密尔沃基疗法：

• 2004 年，美国少女 Jeanna Giese 在未接种疫苗而狂犬病发作的情况下被治愈。医生 Willoughby 在她病发之初使她进入“诱导昏迷”状态，并使用了氯胺酮、咪达唑仑、利巴韦林（病毒唑）、金刚烷胺。
• 这种治疗方法基于以下假设：狂犬病的危害是由大脑暂时性功能障碍引起的，通过诱导产生脑功能暂时性部分停止，可以保护大脑免受破坏，给免疫系统时间来战胜病毒。
• 在苏醒后，除了无法走路和保持平衡，Giese 保留了其他所有高级别脑功能。她用了几个星期的时间进行康复治疗，并于 2005 年元旦出院。2005 年春，她已经能自主走路及重返校园，并开始驾驶机动车。
• 对 Giese 的治疗方案之后被称为“密尔沃基疗法”，并发展出不使用利巴韦林的新版本。在使用第一版治疗的 25 个病例中，有 2 人得以幸存。而使用修订版治疗的 10 个病例中，又有 2 人得以幸存。
• 研究表明，氯胺酮有抑制大鼠体内狂犬病病毒的作用。

密尔沃基疗法的成功率十分低下，许多国家不将其视为有效疗法，但对于已经发病的患者，“死马当做活马医”就是这样的了。

• 2008 年 4 月 10 日，在哥伦比亚的卡利，一名狂犬病发病的 11 岁男孩在诱导昏迷治疗后幸存，并且没有明显的脑损伤。
• 2009 年 2 月 4 日，在住院约 4 个月后，16 岁的马奇亚诺·梅内泽斯·西尔瓦从巴西累西腓的一家医院出院。他被一只吸血蝠咬伤而患狂犬病，依照密尔沃基疗法进行了治疗。
• 2011 年 6 月 12 日，在美国加州洪堡县，8 岁的女孩 Precious Reynolds 成为世界上第三个（美国第二个）在未接受暴露后预防的情况下于狂犬病发病之后恢复的案例。

不限于人的话，现在已经有在小鼠感染狂犬病毒且出现前驱期症状后仍能起作用的疫苗，还没试过对人是否安全有效。

参考

1. ^ 少量病毒刚进入体内时不会进入血液循环，在偶然侵入运动神经或感觉神经后沿着神经内的逆向轴浆流动前往大脑，每天移动15毫米到10厘米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