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过一段特别窘迫的时候。
十年前刚创业的时候,从深圳去中山收项目尾款。那时候全身上下只有200块,来回车费就要去掉一半。剩下的钱必须足够支撑我在中山把钱要回来。
这个款,我收了三天时间。
炒米粉6块钱一份,我让老板多加点辣椒,不然咽不下去。
住宿40块一晚,我住不起,就睡网吧的沙发上。
但我还是要洗澡的,要把自己拾掇干净。
2块一块肥皂,3块一条毛巾,等到夜深时候,跑到公园的喷泉里,把自己脱干净泡在里面,顺便把自己的衣服洗干净。
我是去要钱的,不是去要饭的。即便再窘迫,我还是要有自己的尊严。
……
呵呵,狗屁的尊严。那只是人前的伪装。我那时已经濒临绝望,心里想的是,我的钱和他的命,我总要带走一个。
我躺在喷泉里,把毛巾盖在头上。记得那个夜晚,风很轻。
然而这里并非我独自一人。
啪嗒一声打火机盖子掀起的声音,在夜空里特别清晰。我往右侧看过去,阴影中的长椅上亮起一根烟头的红点。模糊里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我站起来,用毛巾捂住裆部。那一刻,我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韩寒。韩寒的《独唱团》。曾经有一期的封面便是如我这样,一个男人赤裸着全身,用一本书遮住了自己的裆部。结果这个封面送审不过,理由是编辑觉得这副图的寓意是“XXX”。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转瞬而过,我很惊讶,对面的女人见到我这副模样居然无动于衷。
我挑衅地看着她,当着她的面擦拭着身上的水滴。看不见她的表情,只是觉得阴影中的烟头燃烧的非常稳定。
人在绝望之中,根本不在意自其他人的眼光,我那时便是如此。穿好衣服,走了过去。
“有烟吗?”
直到近处,我才仔细打量她。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短发,鹅蛋脸,右手拿烟,左手还有一罐啤酒,穿着一件短T,一米六左右,不胖不瘦,但是胸很大。
她有些嘲弄地拿出一盒玉溪,连着打火机一起递给我。
很少有女人抽玉溪,云南烟的劲头比较大。
谢过她的烟,我往旁边走了几步,回到灯光下,坐在石头上。
她继续默不作声,似乎我并不存在。
“你不怕我吗?”终于还是我先打破了这片沉寂。
她掏出手机,示意自己随时可以拨110。
“你喝酒吗?”她突然问我。
“要不坐过来陪我喝两杯?”
我想着,一根烟肯定不够抽,便挪了过去。平日里,我抽烟都是远离女生。但她这副模样,我便不再犹豫什么,反正我和她都是活在烟草臭中的人。
边喝边聊了起来,她说自己刚丢了工作,还欠着很大一笔房贷,不知道能不能一个人在这座城市活下来。于是晚上一个人到公园里坐坐。
她说自己一定要留下来,无论做什么,也不会回甘肃老家。
我表示理解,并说出了我这辈子想得最明白的一句话。
“每个离开深圳的人都会说自己喜爱老家里田野间独有的清澈空气,混合着焦油熟肉香的炊烟,闲散的午后阳光以及从小玩闹到大的同伴。但是,没有人会提及自己无法承受深圳的高房价,被拒绝的offer,和那张没有价值的文凭。”
5年后,我离开了深圳,带着车子和房子。虽然我现在一年也有7位数以上的钱赚,但我一直认为,我是个失败者。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每当有人问到我的收入时,我总是笑着回答,收入不稳定,并打住这个话题。我不需要别人的认可,我明白我的离开是因为无法再承担这座城市的压力。
我还是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害怕我?”
“你站在水池里看过来的气场,不像附近工厂里打工的。”
“你很镇定。”
“所以我在想,你是不是被老婆赶出家门的男人。”
玛德,老子到现在都没结婚。
酒很快就喝完了,我来中山的事情也说了个七七八八。
她知道我没钱,于是抽出一张100,让我再去买点烟和酒回来。
很奇怪,我并没有一种被施舍的感觉。她只是想有个人喝点酒,聊聊天。
我走了大概300米,找到一家便利店,拎了一捆啤酒回来。走过那条黑暗的小路,没注意到她已经到路口来等我,不经意间跟她撞了个满怀,啤酒掉了一地。
我看看她,又低头看看酒。
她只是看着我,没有管其他。
于是我明白了,把塑料袋丢在一旁,左手搂住她的腰,吻了上去。
她双手搂着我的脖子,热烈地回吻我。
就在这一刻,她终于哭了出来。泪水划过她的脸庞,流进她的嘴里,也流进我的嘴里。
黑暗之中,两个绝望之中的陌生男女,拥吻在了一起。
良久,她放开了我脖子,对我说了最后一句话。
“祝你好运。”
又开始哭穷了,那我就开始讲述了。
我最穷的时候,基本上就是流浪汉的水平。
那时候咋个情况,给房子卖了,而且我这人本身好吃懒做,眼高手低,啥也不愿意干。
就满街晃悠,晃悠晃悠就没钱了。
但是住长椅,睡公园的话,我流浪汉吧10级的勋章就白玩了。
1住所问题
当时我就去了一片废弃的城中村,那片在我们这边属于市里的边缘处,平时狗都不去。
当时我去的时候,满满一大片房子,上面都写着红色的拆字(其实写了好几年,根本没人拆)
挑来挑去,我就找了个最大,最宽敞的平房,忽悠一下我就钻进去了。
这些平房,外围的玻璃都被拆掉了,呼呼漏风,我就去外面捡了不少纸壳子,给窗户用塑料胶带糊上了。
那时候是秋天,也不咋冷,但晚上还是挺冷的。
风一吹,纸壳子哗哗直响,虽然很吵,但是躺在炕上,听着风撞击纸壳的声音,呼呼地冷风钻进来,还是挺有安全感的。
那年秋天一直多雨,晚上一下雨,听着雨声入睡,简直美滋滋,噼里啪啦的雨声砸在纸壳上,贼催眠。
后来发现,纸壳子很容易烂掉,就往上糊了一层塑料布。
2吃饭问题,吃饭很简单。
一开始吃2块钱1包的大挂面,600克,能吃两天。
做饭的话那个屋的灶早就烂了,自己在外面打宝箱(翻垃圾箱)
捡了个大铁盆,自己用砖头搭一个土灶,疯狂煮面条吃。
后来学聪明了,出去整点烂活,换点饭菜,天天我吃的是大鱼大肉,铁锅炖,各种小饼子花卷,那叫一个美滋滋。
3吸烟问题。
那时候抽烟,买的是一种东北乡下比较常见的香烟,软红梅,白色包装。
这种烟,一般都是供给农村的低价烟,我记得贼清楚,2.5一包,一条25元。
农村小卖部老板都不太愿意成条卖,这种烟特别抢,不过我能买到成条的,因为我总给老太太贿赂,打宝箱捡到的一些好东西。
4喝酒问题,那时候喝酒我记得很清楚。
我们这边,有两种袋装白酒,一种是老虎牌白酒,塑料袋上面画个老虎头,5毛一包。
还有一种3毛一包的,作为高端人士,我一般喝5毛一袋的。
5洗澡问题,不洗澡即可解决,如果自己是猛男,可以选择趁着下雨天,穿着裤衩找没人的地方借天洗澡。
或者去某些低端的澡堂子,3块5块的洗一场。
6取暖问题,东北城中村里一般都有火炕,感觉冷的时候可以烧火炕。
那时候闲的没事,去澡堂子帮人铲点煤,铲完了不要钱,拿几箱煤走,回去烧炕。
不过需要注意的是,烧煤的时候,一定要留有通风口,封闭的空间烧煤很危险。
得保证有一定的新鲜空气能进入室内。
总的来说,流浪的日子很惨,但也很惬意潇洒,想干啥干啥,也很快乐。
喜欢看穷酸,摆烂的,可以看看我这篇回答,写的是曾经流浪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