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学太极和令狐公子学独孤九剑的准备工作,不知有多少人注意到了。
在独孤九剑是不是一种bug? - 真小蛮子的回答 - 知乎里我说过:
与独孤九剑站在对立面的剑法是太极,独孤九剑是招式上以人为主的极致,太极是以我为主的极致。前者化万为一,无自身特点,融汇天下诸般招式,借以克敌制胜;后者以一化万,不管对手如何,自身总是一个圈圈画个没完没了,以此克敌制胜。两者的方向不同,但都是招式层面的极致。
两套剑法的修习者也很好的体现了这点。我们先看张无忌。
小张虽然一出生就在父亲和义父这样的一流高手身边,但却因各种因素,从未扎扎实实的打过很好的武学底子。父亲只教了他强身健体的东西,义父只让他死记硬背了所悟的武学原理。回中原后,又中了玄冥寒毒,太师父教他武当九阳功,后来又学了九阳神功,乾坤大挪移等。然而,直到跟随张三丰学习太极之前,张无忌虽然武功境界已经很高,招数其实很烂。所倚仗者,只是内力高过对手实在太不成比例罢了。
无忌从小接触的大多是武学的根本道理,却甚少实践机会,导致他空有一身理论,实战却总是无法发挥。一身武学的根基是著名的“他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冈。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的九阳神功。即使是学习太极神功,也是理论过关,实战依旧差太远。
回头说令狐冲。
令狐冲是气宗大弟子,然而,功成之后,书中多次提到,他的内功不行。就算内力修为限于时间较低,如何使用内力总该比较擅长了吧?实则,除了用来骗了瓶酒喝,令狐冲的内功,一直都很差,基本处于不会使用的层次。要说,岳不群没藏私,真的很难让人相信。
但是,值得注意的是,令狐冲武功虽然不高,却是岳不群之外,华山唯一涉猎别派剑法的弟子——师母宁中则武功远胜此时的令狐冲,却未博识它派武学。
令狐冲道:“难得师父有这般好兴致,每日跟你拆招。”这套剑法重在随机应变,决不可拘泥于招式,一上手练便得拆招。华山派中,只有岳不群和令狐冲博识别家剑法,岳灵珊要练“玉女剑十九式”,势须由岳不群亲自出马,每天跟她喂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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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冲)心道:“但师父本来不禁我涉猎别派剑法,曾说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除此之外,在思过崖的山洞内,令狐冲不仅学了五岳剑派的剑法,魔教武功招数也学了不少,这些玩意儿,日后令狐冲都甚少使用,金庸为什么要安排他学呢?很简单,就是为了给学独孤九剑打基础。
太极剑是以一化万,从武学根本原理出发,演化出无穷无尽的招数,是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路子。所以,金庸安排张无忌在学习太极之前,甚少接触别的招数,只下苦功学了最根本的武学道理、变化、运气法则,就是为了将其他招数的影响降到最低。对小张而言,除非能到张三丰那样的极致境界,否则多学一招别的,就是多一道桎梏,练起太极来,就多一些棱角。
独孤九剑恰恰相反,是化万为一,是从世间千变万化的招数中,一点点儿总结出那最根本,最颠扑不破的真理。所以,金庸安排令狐冲博识别派剑法,山洞内又见识了正邪两派的武功招数。他所学所见越是广博,越有利于修炼独孤九剑。
金庸这种苦心孤诣的安排,一般读者,恐怕都注意不到。网文作者呢?这种深层次的不说,只怕连郭靖拜了洪七公为师,却学不到打狗棒法这种简单的性格的对照都未必做得到。现今为何再难出金庸,这大小也算是其中一个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