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邀请。一般来说,冒充皇亲国戚,公主皇子能够获得更多的实惠,一方面自己不需要直接付出什么,另外一方面还能给其他人以丰富的联想。直接冒充天子有两个问题——1. 天子并不经常出宫,只有冒充那些喜欢微服私访的才行; 2. 生杀荣辱,都在天子一念之间,所以平常的骗子那种“画饼充饥”的方式很难行得通,必须要乱世,或者天子无权才行。
1.假唐懿宗骗丝绸
唐宣宗的儿子——唐懿宗是唐朝衰亡的直接责任人之一(居然能找到唐懿宗的剧照,也是意外……)。话说懿宗和自己的爹一样,比较佞佛。继位之后,喜欢微服私访寺院。有心人知道大安国寺内有寄存的江南绸缎一千匹,于是就动了心思。选了一个长得像唐懿宗的,穿上唐懿宗平时微服时喜欢穿的服装,然后带着两三个随从就出发了。
这些人也很细心,因为唐宫制度,天子所在,必以龙脑香扫洒,所以他们的衣服上也都用各种香料薰过。
于是假冒的唐懿宗就到了大安国寺,自然方丈也要陪同。于是不断的有同伙来“参见”假懿宗,假懿宗就打赏给他们;不一会就把自己带的财物打赏完了;这个时候假懿宗就说:“院内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借来一用么?” 方丈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个时候假仆人就给方丈使眼色,方丈害怕了,说:“柜子里面有寄存的一千匹丝绸,听凭取用。” 于是假懿宗也不客气,就把这一千匹丝绸也打赏给自己的同伙了。临走的时候,假懿宗的同伙还狠狠的夸奖了尚蒙在鼓里的方丈一番:“你改天可以入朝,我把你带进大内,重重的赏赐你!”
结果可怜的方丈真的去皇宫外去等了,等了一个月也没见到这些人,才知道自己受骗了。
2. 武昌假光绪
这个我直接引用『世载堂杂记录』,本身写的就很精彩,晚清白话我就不翻译了:
光绪二十五年,武昌金水闸忽来一主一仆。主年二十馀岁,长身白俊,仆四五十岁,无须,发语带女声,均操北京官腔。赁一分租之公馆,匿迹不出,服用颇豪奢。仆进茶食必跪,有传呼,必称圣上,自称奴才。同居为官湖北候差事者,怪之,遍语僚友。不多日,传遍武汉悠悠之口矣。是时光绪幽居瀛台,汉口各报,皆怜光绪而诟西后。此风一出,道路谈议,皆谓光绪由瀛台逃来湖北,依张之洞。汉报亦多作疑似之淡。沪上各报,转载其事。汉口小报又为之刊载"说唐故事",谓西太后为武则天,光绪为李旦坐汉阳,令人喷饭。愚民信之,张之洞保驾之谣,更播于海内外。
假光绪被袱皆绣金龙,龙五爪;玉碗一,镂金龙,亦五爪;玉印一,刻"御用之宝"四字,其仆出以示人。城中男女,往拜圣驾,日有多起。见时有三跪九叩首者,口称恭迎圣驾,假光绪略举其手曰:"不必为礼。"候补官员中,有视为绝大机会,亲往拜跪者,亦有献款供奉者。江夏县知县望江陈树屏,予房师也,亲往查看。问:"汝为何人?"假光绪曰:"见张之洞,方可透露。"馀无一言。陈上院报呈之洞。其仆亦不透一言。有疑为内监者,串出多人,邀仆往浴池洗身,故为嬉弄,验其下体,果阉人也,疑谣愈张。当局以光绪照像,与假者比对,面貌似相仿佛,乃密电北京,宫中又无出走之耗,而瀛台则无一人敢入。陈树屏始终疑为伪骗,曰:"其举动大类演戏,询问数次,皆曰见张之洞,自然明白。"梁启超致之洞书曰:"戾太子真伪,尚在肘腋。"此案可谓世皆知矣。
梁启超还是有文化的,这里的戾太子指的是汉武帝时期自杀的刘据,在汉昭帝时期有人冒充之,被京兆尹隽不疑直接拿下。
张之洞得张子青手函:"光绪尚居瀛台,不能不开庭亲审,以释天下之疑。"某日,坐督署二堂,提犯到堂,一假光绪、一仆、一同居。二卒挟假光绪按之跪下。予时夤缘得观审。张之洞曰:"汝要见我,今见我矣,老实说出来历。"假光绪曰:"大庭广众,不能向制台说,退堂当面可说。"之洞曰:"胡说!不说,办你斩罪。"假光绪曰:"我未犯法。"之洞拍案曰:"私用御用禁物,犯斩罪,当斩。"假光绪曰:"听制台办理。"问其仆,则曰:"予本内监,因窃宫中物,发觉私逃出京,路遇他,不知姓名来历,但云偕我往湖北有大好处,馀皆不知。"问同居,乃举袱被碗印之属。众人疑为宫中贵人,实不知其姓名,当堂始终未供出要领。退堂,交武昌府、江夏县严刑审问治罪。陈树屏严刑拷问,供出真相。假光绪乃旗籍伶人,名崇福,幼入内廷演戏,故深知宫中之事。面貌颇类光绪,优人皆以"假皇上"呼之。其仆为守库太监,与崇久相识,因窃多物,为掌库发觉,逃出宫中,袱被碗印,皆仆所窃出。二人知光绪囚在瀛台,内外不通消息,乃商走各省,以崇之面貌,挟仆所窃物,向各省大行骗术。彼等在京,习闻假亲王、假大臣,以骗致富者多矣,不虞以假皇上而陷重辟也。狱具,插标押赴草湖门斩决。予问陈老师曰:"何以一见即知为优人?"曰:"手足举动,颇似扮戏,直剧场皇帝耳。"
这篇文的最后也说了,假亲王,假大臣致富的人很多,假皇帝一做还是就穿帮了。这可能也是为什么假皇帝的案例相对较少的缘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