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在微博看到这张截图,我就想起了这个问题。
遂来一答。
“今天人走了”
虐得我到现在都没缓过来。
愿天堂没有病痛。
【舟遂覆,世杰溺焉。宋亡。】
你看了一眼这个世界
觉得不满意
又回去了
三鹿事件一个婴儿受害者的父亲写的,出处找不到了,很多年前在一本杂文周刊上看的,知道出处的朋友可以联系我
一颗螺丝掉在地上
在这个加班的夜晚
垂直降落,轻轻一响
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就像在此之前
某个相同的夜晚
有个人掉在地上
--许立志,打工诗人,于2014年9月30日坠楼自杀。
中文互联网四大悲剧:
1.妈传菜
《妈传菜》,指的是一个人因为赌毒输了几十万,跑到了外地,他的妈妈面对着催债的人,还要打着很多份工,心里还关心着自己的孩子。什么样家庭能够拿出50块给自己的孩子?他的妈妈可能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一句“妈老了,没用了”道出多少心酸……
2.哥有钱
《有钱了》,说的是一个人娶妻子要彩礼50w,不给就不能娶,他爸妈把房子卖了,妹妹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钱,高兴的和哥哥说
3.日月潭
《日月潭》,爸爸4年前死了,妈妈病了,送到西昌,钱没了病也没好
把妈妈接回家后,饭煮好了,妈妈也走了
泪
爸爸四年前死了。
爸爸生前最疼我,妈妈就天天想办法给我做好吃的。可能妈妈也想他了吧。
妈妈病了,去镇上,去西昌,钱没了,病也没好。
那天,妈妈倒了,看着妈妈很难受,我哭了。我对妈妈说:“妈妈你一定会好起来的,我支持你,把我做的饭吃了,睡睡觉,就好了。”
第二天早上,妈妈起不来,样子很难看。我赶紧叫打工刚回家的叔叔,把妈妈送到镇上。
第三天早上,我去医院看妈妈,她还没有醒。我轻轻地给她洗手,她醒了。
妈妈拉着我的手,叫我的小名:“妹妹,妈妈想回家。"
我问:”为什么了?“
”这里不舒服,还是家里舒服。“
我把妈妈接回家,坐了一会儿,我就去给妈妈做饭。饭做好,去叫妈妈,妈妈已经死了。
课本上说,有个地方有个日月潭,那就是女儿想念母亲流下的眼泪。
刘彝
2015年6月20日
4.差十万
《差十万》,说的是一个人的妻子生病了,医生说要30万,他把所有家产都卖了也只有20万。
最后他的妻子去世了……
希望我们都是苦尽甘来的人
(图片来源于网络,侵删)
————————————————————————
在大家被压抑的喘不过气来时,在庆幸这只发生在一小部分人身上时,在看到这些社会矛盾之余,大家一定要注意身体,养生从年轻开始,科学饮食,避免疾病,学习技能,同时提高自身储蓄率,为未来做准备!
宁夏农科院研发的玉西枸杞真的很适合所有年龄段的人
愿大家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
"我国在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的实践中走了一些弯路"
1,主角对悲惨现状的无知:主角并未意识到自己正处于可怕的境地,但读者却掌握了比角色更多的信息。比主角更理解主角的悲惨境地。
如:刘慈欣写一个被黑帮砍断双腿用来乞讨的小女孩在临死之际跟负责控制她的黑帮小弟说:大哥哥我今天病好了,腿不痛了。其实是病情恶化,双腿伤口感染蔓延到全身,神经已经坏死了。
这里的要点是突出重点描写主角的无知,以及在这种无知驱动下的各种富有正面意味的言行,主角越表现出快乐、安慰或纯真,其反差效果越强烈。当然前提是读者必须要知道这个主角很惨。
2,主角对悲惨现状的平静接受/甚至反过来帮助/配合施害者:主角完全清楚并理解自己的悲惨命运,但并未表现出任何理所应当的激烈反应。反而如同什么都未发生一样做着很平常的事情,说着很普通的话语。
如:玛丽女王在临刑时对被她踩了一脚的刽子手说:“对不起,先生。”瞿秋白在临刑时说:“此地甚好。”儿子把母亲的心挖出之后不小心摔了一跤,母亲的心说话了:“你没摔疼吧?孩子?”牛牤在从容就义时帮助行刑队喊开枪口令。
这里的描写要点是突出平静的接受,突出这种平静和悲惨之间的巨大反差,同时要强调主角完全理解自身所处的悲惨境地,避免让读者产生主角麻木的错觉。还要给主角一个充分的帮助/配合施害者的理由,避免使读者感到主角是愚蠢的。
3,用活剐代替砍头:将一件可怕的事情的发生过程拉长,让灾难缓慢的、一步一步的、且不可抗拒的逐步展现,活剐之所以比砍头更残忍正是因为后者的死亡是缓慢来临的,如果受害者被腰斩,他甚至可以在临死前说几句话,当灾难的降临不可抗拒时,出于趋利避害的元意识驱动,我们的潜意识都会希望这个灾难尽可能的来的快一些,灾难在瞬间就降临完毕反倒会给读者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因此反其道而行之就会对读者造成震撼效果。真正能把读者的心揪起来的是这个灾难的整个展现过程,读者需要被迫关注这件可怕的事在发生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
平淡而细致的描写整个灾难发生过程中的大量细节,包括描写从意识到绝望到绝望的结局真正来临的这一段时间内主角的言行,灾难发生的越慢,这个过程描写的越细致越能产生震撼人心的效果。在这段时间内主角和读者都意识到了绝望的结局已不可改变,读者已经失去了希望,很清楚作者在后面也不可能改写这个绝望的结局。
典型的如檀香刑里处处都是对酷刑的整个执行过程的细致的官能性描写,光是钉死一个猫腔艺人就花了两三章的篇幅(顺便说一句我十分讨厌莫言的小说,语言繁琐立意浅薄毫无范式创新处处拾人牙慧),如豆瓣上有人描写自己母亲临死前从医院回家,并把自己叫回老家,在剩下的三天里不吃不喝主动求死的全过程。如农村某老太太临死前已是年关,家属希望她死在年前因此断绝了她的食物,但她倔强偏要死在过年,将自己床上的粪便当作武器砸向家属。如小女孩在活活被野熊啃咬致死之前给母亲打电话,告诉母亲“熊在吃我,我要死了,我爱你妈妈。”,这其实就是强行将读者的注意力引向这一死亡的过程。上面说的牛牤在被执行死刑时开了几轮枪也没被打死,同样也遵循这一规律。
这里的要点是要细致描写,并要让读者意识到绝望的结局已不可避免,不能让读者产生出期待柳暗花明的想法。
4,主角充满希望的倒行逆施/做无用功:主角本已处于悲惨的境地,为了改变自己悲惨的境地而充满希望的做出某些试图改变现状的努力。但读者清楚的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甚至会让主角惨上加惨。
如祥林嫂努力工作将自己全年的积蓄给寺庙捐门槛,但仍然被视为不祥之人。如饱受虐待的小男孩想见爷爷,于是用最后一点积蓄买了信封,在信封上写爷爷收,并投进了邮箱,然后在临死前憧憬着见到爷爷的场景。如吸毒母亲在一次吸毒过量之后死去,5岁的孩子还在揉着妈妈的胸口试图将妈妈救醒,因为以前妈妈吸毒昏迷之后他就是这样把妈妈救醒的。
这里的要点是1,细致描写主角充满希望的倒行逆施/做无用功的全过程。2,一定要让这个悲惨的结局来临。避免读者产生希望。3,主角必须是从惨到更惨,而不是从不惨到惨,后者不能产生震撼效果。4,必须要让读者意识到主角在倒行逆施/做无用功。5,要着重描写主角在做这些无用的努力时心中所满怀的正面情感,突出这种充满干劲、饱含希望,以此与读者对主角即将到来的悲惨预期形成反差,因此对主角的满怀希望描写的越充分,越能使读者联想起主角的悲惨预期。
5,拥有-剥夺-无效/负面赋予:主角在与悲惨的命运搏斗时拼尽全力要保住的某件事物,终于在不可抗力之下被剥夺,但在最终结局里,这个事物又以某种方式重新被赋予主角。但此时主角已经失去了拥有这件事物的资格/能力/可能,或者反而有某种负面的意味。
如在有妖气上看过某部短篇漫画(忘了名字):一个流浪小女孩给自己搭了一个窝棚,收留了一些流浪小动物,还给棚子上挂了一个木牌当作自己的家。后来在外出乞讨时被车撞断了双腿,她挂念自己养在家里的流浪小动物,于是拼尽最后的力量爬回她给自己搭的家,却发现家已经被当作建筑垃圾拆除了,只留下躺在灰尘里的那块木牌,此时小女孩已失血过多,她在弥留之际把木牌抱在怀里,擦干净上面的灰尘,抱着木牌死去了。
如周星驰的武状元苏乞儿在青楼追求紫衣姑娘不得,但在沦为乞丐之后却再度与紫衣姑娘相遇。苏乞儿再次被赋予了紫衣姑娘,但这种再次赋予对苏乞儿来说是负面的。
如金刚狼四里自始至终都贯穿着拥有剥夺再赋予的主题,罗根原本拥有恢复肉体损伤的能力,但在这部影片里被剥夺了,但在末尾通过药物透支又被再次赋予了,代价则是死亡。超能力者曾拥有的X战警这一称号在影片中已经被剥夺,但在末尾则以坟墓上摆放的X形树枝的形式再次赋予。X教授的超能力被剥夺,但以失控的形式再度被赋予,只是这种赋予是负面性的。
这里的要点是如何精心设计第三步无效赋予的场景,比眼睁睁的看着心爱之物被剥夺更痛苦的,是与心爱之物重逢却已失去拥有的能力。心爱之物被剥夺是令人悲伤的,但在不同的背景设置下,失而复得反倒令人更加悲伤。
6,描写在巨大灾难来临之际的一点小确幸:在充满绝望的场景里,主角的注意力却被另一件与主线剧情毫无关系的、极为微小的美好事物所吸引,全然忘记了自己当下的痛苦和悲惨的命运,只是全身心地沉浸在这一极其微小的幸福与快乐之中。
如女烈士在被押赴刑场之前生下了孩子,她想在临死前给孩子喂第一口也是最后一口奶,但由于酷刑虐待她已经产不出奶水了,于是她将自己的血抹在婴儿的嘴唇上说:“你刚出生妈妈就要死了,妈妈没有奶喂给你,你就喝一点妈妈的血吧。”(另一种说法是敌人听了她的要求,就将她的乳头割掉了,当然婴儿也没有活下来。)
这里的要点是:1,要突出灾难之巨大/残忍与幸福之微小/卑微的反差,以及突出幸福极为微小而主角却极为满足的反差。2,不妨在故事的最后将主角这最后的一点点小确幸也剥夺掉,这样会给主角以及读者造成更大的情感冲击。但叙述不妨平淡,平铺直叙即可,因为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在正常逻辑里,主角的这一点小确幸被剥夺掉肯定是非常自然而然的。而越是平淡的叙述越能给读者造成巨大的反差,引导读者脑补与主角的共情。
7,由怪异举动倒叙悲惨的经历:首先描写主角怪异的行为,在引导读者对此形成一定印象之后再揭示隐藏在这种怪异举动背后的主角的悲惨经历,以此造成反差。
如祥林嫂里首先描写“我”遇到一个言行怪异的乞丐老太太,被问一些奇怪的问题,之后才引出家人对祥林嫂的描述,如上海某二十多岁男子宅居家中几十年不出门,家中垃圾堆积成山散发恶臭,记者采访邻居得知男子上初中时家中发生惨剧,父亲纵火烧死母亲外婆后自杀,主角也被烧成重伤。如描写疯老太婆怪异的举动,之后被家人告知此疯老太婆当年的孩子死了才发疯的。所谓的祥林嫂模式。金庸的天龙八部里的四大恶人里的叶二娘也利用了祥林嫂模式。
这里的要点是:1,必须倒叙,2,一定要先着重详细描写主角的怪异行为,这种怪异行为越是令读者感到好笑/有趣/难以理解,与后面将要交代的悲惨身世所形成的反差就越大,震撼力越强,当描写主角的悲惨经历时已经不需要过多语言的渲染,因为反差已经造成了。3,倒叙必须有时间差,这个时间差越长越好,这样可以引导读者脑补联想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主角的心理状态。4,主角的怪异行为不能令读者生出仇恨愤怒之心,比如不能杀人放火,否则会产生情感置换效应。产生“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的想法,这样就被读者的愤怒感削弱了反差(如金庸的叶二娘模式就不太成功)。5,在倒叙完成之前,不能让读者猜到“此人一定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现在祥林嫂模式已经不可行了,每当读者看到作者在描写某疯癫女性时就可能会猜想她一定是死了孩子。因此要想办法设置各种烟幕弹掩盖作者的真实意图。
8,在扭曲力场中的挣扎:首先设置一个巨大的、不可抗的扭曲力场,然后让角色在这一扭曲力场下试图实现一些平时很普通的目标。而在这种巨大的扭曲力场下,这种本来很简单的目标却要主角花费巨大的代价才能实现。
如某电影描写集中营里的父亲骗孩子这一切都是在玩游戏,直到父亲被士兵押入毒气室仍然在孩子面前表演,避免让孩子意识到真相而感到痛苦。如母亲是个疯子,但仍然试图以自己的方式爱孩子。父亲怕母亲疯起来害了孩子于是将孩子与母亲隔离,母亲也理解这一点,但仍然抑制不住对孩子的思念,想尽一切幼稚愚蠢的方法想见孩子一面。如某小小说写一个离异家庭的小孩被后母和父亲虐待,但在一天放学的路上被自己的亲生母亲找到,母亲知道孩子可怜,但什么事都做不了,只能给他一块奶糖,小孩舍不得吃,但又怕奶糖被家人发现,于是把奶糖埋在了土里,第二天去找奶糖,奶糖已经融化在土里,但小孩尝了尝泥土,发现带着甜味,于是又笑了。如《谁是最可爱的人》里,在和战士的对话中,用战士的艰苦生活与民众们的幸福生活做对比。再如上甘岭里的苹果。
这里的要点是:1,重点是形成反差,反差来自于目标之简单普通与主角付出的努力与代价之巨大,目标是否成功实现并不重要,有时让他实现反而比不让他实现要好。2,扭曲力场必须要精心设计,必须设计的合情合理且不可抗拒,让读者无条件接受,无法质疑,否则读者会将情感宣泄到作者愚蠢的设定上,有些卖惨的影视剧就是这么翻车的。3,为主角设置的目标越是简单平凡到日常生活中无法意识到越好,这样会激发起读者内心深处的潜意识。4,除了扭曲力场要巨大,目标要平凡,主角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这些反差之外,还可以包括对主角在目标实现之后之快乐的描写,但不要过度渲染,只需要平淡地一笔带过即可,因为主角也很清楚他的这个目标在正常的生活里是很稀松平常的,因此主角在目标实现之后也不会特别开心到哪里去。而在读者这边,意识到主角付出了这么巨大的代价,却只换来这么一点点微小的快乐,这同样也能形成一种反差感,使读者感到一种巨大的不公平感。所以前面说了有时候让主角的目标实现了要比不实现好。
==========
附赠几个虐心小故事:
-“This is a wrong number.Please check up and take the telephone number again…”
-“孩子,你为什么每天都说外语,妈听不懂,但是妈想你……”
======
豆瓣上的,原贴已经找不到了我凭印象复述的,尽量模仿原贴语言风格
今天早上我半睡半醒的时候,迷迷糊糊做了个梦,梦见我妈要做饭,可是找不到米下锅,于是就抱着锅找邻居借,可每进一家就被人家连人带锅撵出来,连门都进不去,我妈借不到米,就抱着空锅伤心的哭了。
梦做到这我就醒了,醒了之后我突然就明白了是咋回事,今天是我妈头七,她找不到米是因为米是给活人吃的,她跟邻居借米是要给我做饭,邻居不让她进门是因为人家嫌弃过世的人进门不干净。
我平时工作忙,经常吃外卖,我妈在世的时候老心疼我吃外卖吃不好,就搬过来给我做饭吃。
我妈年纪也大了,走路都颤颤巍巍的,可为了让我能吃上顿热乎的,还是坚持每天比我早起给我做饭。
我一直单身,妈也拿我没辙,最后这段日子里,她就是想多活一天算一天,因为等她也不在了,我就只能天天吃外卖了。最近几天,她自己也感觉快撑不住了,曾经给我说:“X子,你赶紧找个男朋友吧。妈给你做不了几天饭了。”
最近那段时间她自己似乎也预感到了什么,就在她临去住院前的几天,还连着给我做了好几天的饭放在冰箱里,还给我做了我最爱吃的豆瓣酱,把冰箱塞的满满的,够我吃一年的。
我爸早过世了,我妈现在也走了,我在这个世上已经没什么亲人了。我妈刚走的那会儿,我还没感觉到这种失去亲人的孤独,今天早上我第一次意识到,现在除了我自己,全世界对我来说真的就只剩下陌生人了。这种迟来的巨大的孤独感今天终于成功的击中了我。
======
继父伙同母亲杀死了孩子,“他本来挣扎的很厉害,他母亲一过来他就不动了。”
余华在《兄弟》中,写父亲宋凡平的段落十分动人。宋凡平在一个批斗会上被人打断了手臂,满身伤痛地回到家,宋刚和李光头看到父亲手臂晃晃悠悠的,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觉着挺好玩,宋凡平就故意垂下来让他们看,晃晃悠悠的。两个儿子也学父亲一样的,把手臂垂下来,晃晃悠悠的,三父子就这样晃着手臂,笑成一团。
作家把残酷、童真和家庭的温馨糅合在了一起,给人一种心肠寸断之感。最纯真和最残忍就这么一碰,读到那个地方瞬间就不行。
-----------------------------更新分割线-------------------------------
没想到这样一个简短的答案过了万赞。为了答谢大家,我在这里再补充一个余华的写作细节,《许三观卖血记》里曾写道主人公许三观在饥饿年代里几天喝稀粥,用嘴吵菜的段落。
这天晚上,一家人躺在床上时,许三观对儿子们说:
“我知道你们心里最想的是什么。就是吃,你们想吃米饭,想吃用油炒出来的菜,想吃鱼啊肉啊的。今天我过生日,你们都跟着享福了,连糖都吃到了,可我知道你们心里还想吃,还想吃什么。看在我过生日的份上,今天我就辛苦一下,我用嘴给你们每人炒,你们就用耳朵听着吃了,你们别用嘴,用嘴连个屁都吃不到,都把耳朵竖起来,我马上就要炒菜了。想吃什么,你们自己点。一个一个来,先从三乐开始。三乐,你想吃什么?”
三乐轻声说:“我不想再喝粥了,我想吃米饭。”
“米饭有的是,”许三观说,“米饭不限制,想吃多少就有多少、我问的是你想吃什么菜?”
三乐说:“我想吃肉。”
“三乐想吃肉,”许三观说,“我就给三乐做一个红烧肉。肉,有肥有瘦,红烧肉的话,最好是肥瘦各一半,而且还要带上肉皮,我先把肉切成一片一片的。有手指那么粗,半个手掌那么大,我给三乐切三片……”
三乐说:“爹,给我切四片肉。”
“我给三乐切四片肉……”
三乐又说:“爹;给我切五片肉。”
许三观说:“你最多只能吃四片,你这么小一个人,五片肉会把你撑死的。我先把四片肉放到水里煮一会,煮熟就行,不能煮老了,煮熟后拿起来晾干,晾干以后放到油锅里一炸,再放上酱油,放上一点五香,放上一点黄酒,再放上水,就用文火慢馒地炖,炖上两个小时,水差不多炖干时,红烧肉就做成了……”
许三观听到了吞口水的声音。“揭开锅盖,一股肉香是扑鼻而来,拿起筷子,夹一片放到嘴里一咬……”
许三观听到吞口水的声音越来越响。“是三乐一个人在吞口水吗?我听声音这么响,一乐和二乐也在吞口水吧?许玉兰你也吞上口水了,你们听着,这道菜是专给三乐做的,只准三乐一个人吞口水,你们要是吞上口水,就是说你们在抢三乐的红烧肉吃,你们的菜在后面,先让三乐吃得心里踏实了,我再给你们做。三乐,你把耳朵竖直了……夹一片放到嘴里一咬,味道是,肥的是肥而不腻,瘦的是丝丝饱满。我为什么要用文火炖肉?就是为了让味道全部炖进去。三乐的这四片红烧肉是……三乐,你可以馒馒品尝了。接下去是二乐,二乐想吃什么?”
二乐说:“我也要红烧肉,我要吃五片。”
“好,我现在给二乐切上五片肉,肥瘦各一半,放到水里一煮,煮熟了拿出来晾干,再放到……”
二乐说:“爹,一乐和三乐在吞口水。”
“一乐,”许三观训斥道,“还没轮到你吞口水。”
然后他继续说:“二乐是五片肉,放到油锅里一炸,再放上酱油,放上五香……”
二乐说:“爹,三乐还在吞口水。”
许三观说:“三乐吞口水,吃的是他自己的肉,不是你的肉,你的肉还没有做成呢……”
许三观给二乐做完红烧肉以后,去问一乐:
“一乐想吃什么?”
一乐说:“红烧肉。”
许三观有点不高兴了,他说:
“三个小崽子都吃红烧肉,为什么不早说?早说的话,我就一起给你们做了……我给一乐切了五片肉……”
一乐说:“我要六片肉。”
“我给一乐切了六片肉,肥瘦各一半……”
一乐说:“我不要瘦的,我全要肥肉。”
许三观说:“肥瘦各一半才好吃。”
一乐说:“我想吃肥肉,我想吃的肉里面要没有一点是瘦的。”
二乐和三乐这时也叫道:“我们也想吃肥肉。”
许三观给一乐做完了全肥的红烧肉以后,给许玉兰做了一条清炖鲫鱼。他在鱼肚子里面放上几片火腿,几片生姜,几片香菇,在鱼身上抹上一层盐,浇上一些黄酒,撒上一些葱花,然后炖了一个小时,从锅里取出来时是清香四溢……
许三观绘声绘色做出来的清炖鲫鱼,使屋子里响起一片吞口水的声音,许三观就训斥儿子们:
“这是给你们妈做的鱼,不是给你们做的,你们吞什么口水?你们吃了那么多的肉,该给我睡觉了。”
最后,许三观给自己做一道菜、他做的是爆炒猪肝,他说:
“猪肝先是切成片,很小的片,然后放到一只碗里,放上一些盐,放上生粉,生粉让猪肝鲜嫩,再放上半盅黄酒,黄酒让猪肝有酒香,再放上切好的葱丝,等锅里的油一冒烟,把猪肝倒进油锅,炒一下,炒两下,三下……”
“炒四下……炒五下……炒六下。”
一乐,二乐,三乐接着许三观的话,一人跟着炒了一下,许三观立刻制止他们:
“不,只能炒三下,炒到第四下就老了,第五下就硬了,第六下那就咬不动了,三下以后赶紧把猪肝倒出来。这时候不忙吃,先给自己斟上二两黄酒,先喝一口黄酒,黄酒从喉咙里下去时热乎乎的,就像是用热毛巾洗脸一样,黄酒先把肠子洗干净了,然后再拿起一双筷子,夹一片猪肝放进嘴里……这可是神仙过的日子……”
屋子里吞口水的声音这时是又响成一片,许三观说:
“这爆炒猪肝是我的菜,一乐,二乐,三乐,还有你许玉兰,你们都在吞口水,你们都在抢我的菜吃。”
说着许三观高兴地哈哈大笑起来,他说:
“今天我过生日,大家都来尝尝我的爆炒猪肝吧。
饥饿与美味,家庭的困窘与温馨杂糅,也是笑中带泪,欲罢不能的神来之笔。
余华的《活着》
这样的日子过到苦根四岁那年,二喜死了。二喜是被两排水泥板夹死的。干搬运这活,一不小心就磕破碰伤,可丢了命的只有二喜,徐家的人命都苦。那天二喜他们几个人往板车上装水泥板,二喜站在一排水泥板前面,吊车吊起四块水泥板,不知出了什么差错,竟然往二喜那边去了,谁都没看到二喜在里面,只听他突然大喊一声:
“苦根。”
二喜的伙伴告诉我,那一声喊把他们全吓住了,想不到二喜竟有这么大的声音,像是把胸膛都喊破了。他们看到二喜时,我的偏头女婿已经死了,身体贴在那一排水泥板上,除了脚和脑袋,身上全给挤扁了,连一根完整的骨头都找不到,血肉跟浆糊似的粘在水泥板上。他们说二喜死的时候脖子突然伸直了,嘴巴张得很大,那是在喊他的儿子。
苦根就在不远处的池塘旁,往水里扔石子,他听到爹临死前的喊叫,便扭过去叫:
“叫我干什么?”
他等了一会,没听到爹继续喊他,便又扔起了石子。直到二喜被送到医院里,知道二喜死了,才有人去叫苦根:
“苦根,苦根,你爹死啦。”
苦根不知道死究竟是什么,他回头答应了一声:
“知道啦。”
就再没理睬人家,继续往水里扔石子。
那时候我在田里,和二喜一起干活的人跑来告诉我:
“二喜快死啦,在医院里,你快去。”
我一听说二喜出事了被送到医院里,马上就哭了,我对那人喊:
“快把二喜抬出去,不能去医院。”
那人呆呆看着我,以为我疯了,我说:
“二喜一进那家医院,命就难保了。”
有庆,凤霞都死在那家医院里,没想到二喜到头来也死在了那里。你想想,我这辈子三次看到那间躺死人的小屋子,里面三次躺过我的亲人。我老了,受不住这些。去领二喜时,我一见那屋子,就摔在了地上。我是和二喜一样被抬出那家医院的。
二喜死后,我便把苦根带到村里来住了。离开城里那天,我把二喜屋里的用具给了那里的邻居,自己挑了几样轻便的带回来。我拉着苦根走时,天快黑了,邻居家的人都走过来送我,送到街口,他们说:
“以后多回来看看。”
有几个女的还哭了,她们摸着苦根说:
“这孩子真是命苦。”
苦根不喜欢她们把眼泪掉到他脸上,拉着我的手一个劲地催我:“走呀,快走呀。”
那时候天冷了,我拉着苦根在街上走,冷风呼呼地往脖子里灌,越走心里越冷,想想从前热热闹闹一家人,到现在只剩下一老一小,我心里苦得连叹息都没有了。可看看苦根,我又宽慰了,先前是没有这孩子的,有了他比什么都强,香火还会往下传,这日子还得好好过下去。
走到一家面条店的地方,苦根突然响亮地喊了一声:
“我不吃面条。”
我想着自己的心事,没留意他的话,走到了门口,苦根又喊了:“我不吃面条。”
喊完他拉住我的手不走了,我才知道他想吃面条,这孩子没爹没娘了,想吃面条总该给他吃一碗。我带他进去坐下,花了九分钱买了一碗小面,看着他嗤溜嗤溜地吃了下去,他吃得满头大汗,出来时舌头还在嘴唇上舔着,对我说:
“明天再来吃好吗?”
我点点头说:“好。”
走了没多远,到了一家糖果店前,苦根又拉住了我,他仰着脑袋认真地说:
“本来我还想吃糖,吃过了面条,我就不吃了。”
我知道他是在变个法子想让我给他买糖,我手摸到口袋,摸到个两分的,想了想后就去摸了个五分出来,给苦根买了五颗糖。
苦根到了家说是脚疼得厉害,他走了那么多路,走累了。
我让他在床上躺下,自己去烧些热水,让他烫烫脚。烧好了水出来时,苦根睡着了,这孩子把两只脚架在墙上,睡得呼呼的。看着他这副样子,我笑了。脚疼了架在墙上舒服,苦根这么小就会自己照顾自己了。随即心里一酸,他还不知道再也见不着自己的爹了。
这天晚上我睡着后,总觉得心里闷的发慌,醒来才知道苦根的小屁股全压在我胸口上了,我把他的屁股移过去。过了没多久,我刚要入睡时,苦根的屁股一动一动又移到我胸口,我伸手一摸,才知道他尿床了,下面湿了一大块,难怪他要把屁股往我胸口上压。我想就让他压着吧。
第二天,这孩子想爹了。我在田里干活,他坐在田埂上玩,玩着玩着突然问我:
“是你送我回去?还是爹来领我?”
村里人见了他这模样,都摇着头说他可怜,有一个人对他说:
“你不回去了。”
他摇了摇脑袋,认真地说:
“要回去的。”
到了傍晚,苦根看到他爹还没有来,有些急了,小嘴巴翻上翻下把话说得飞快,我是一句也没听懂,我想着他可能是在骂人了,末了,他抬起脑袋说:
“算啦,不来接就不来接,我是小孩认不了路,你送我回去。”
我说:“你爹不会来接你,我也不能送你回去,你爹死了。”
他说:“我知道他死了,天都黑了还不来领我。”
我是那天晚上躺在被窝里告诉他死是怎么回事,我说人死了就要被埋掉,活着的人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孩子先是害怕地哆嗦,随后想到再也见不到二喜,他呜呜地哭了,小脸蛋贴在我脖子上,热乎乎的眼泪在我胸口流,哭着哭着他睡着了。
过了两天,我想该让他看看二喜的坟了,就拉着他走到村西,告诉他,哪个坟是他外婆的,哪个是他娘的,还有他舅舅的。我还没说二喜的坟,苦根伸手指指他爹的坟哭了,他说:
“这是我爹的。”
一男子在与老人对话...
“你知道我妈妈是谁吗”
“不,我不是很清楚,她是谁?”
“你不知道我妈妈是谁吗?”
“我得想想”老人思考了一会回复“你妈妈是谁”
“我是乔治,我的妈妈是谁?”
“是...对不起乔治,我实在不知道”
“好吧”
“那你的妈妈...是谁呢?”
“是你啊”
来自一段儿子在与患了痴呆症的母亲对话...
以下是完整视频…
https://www.zhihu.com/video/993088178219233280《审判所》王尔德
人死了,赤裸裸的来到了上帝的审判所。 上帝打开了人的生命薄。 上帝对人说:“你一生都做坏事,对那些需要救济的人你表示残酷;对那些急需帮助的人,你表示凶狠和无情;贫穷的人向你求助,你不去听他们,你不理睬那些受苦的人的哀叫声;你将财富据为己有,你把狐狸放进邻人的葡萄园;你夺去小孩们的面包,拿给狗吃;我那些麻风病人居住在沼泽地上,过着和睦的生活,赞美着我,你却把他们赶到大路上;我用土造出你来,可是你却使我的土地上流着无辜者的血。”
人回答说:“我的确做过这些事情。”
上帝又打开了人的生命簿。
上帝对人说:“你一生都做坏事,我显示出来的‘美’,你追求它;我隐藏着的‘善’你却毫不注意。你房间的墙壁上绘满了图像,你听见笛声就从你放荡的床上起来。你筑了七个祭坛来奉祀我所受的罪孽,你吃了不应当吃的东西,你衣服上绣着三个耻辱的记号。你崇拜的不是能够久存的金或银的偶像,却是会死去的肉身。你用香膏涂在他们的头发上,又放了白榴在他们的手中。你用蕃红花擦他们的脚,又在他们面前铺上地毯。你用锑粉染他们的眼皮,用草药擦他们的身体。你在他们面前鞠躬到地,你把我偶像的宝座放在不知何处。你给太阳看见你的丑行,给月亮看见你的疯狂。”
人回答说:“我的确做过这些事情。”
上帝又打开了人的生命簿。
上帝对人说:“你一生都做坏事,你以恶报善,用侵害报答仁慈。你弄伤抚养你的双手,你轻视给你吃奶的乳房,让向你讨水喝的人忍渴而去;亡命的人晚上把你藏在他们的帐幕里,你不等到天亮就告发了他们;你的仇敌没有害你的性命,你却暗算了他;你的朋友跟你在一块儿走路,你得到钱就出卖了他;对那些给你带来‘爱’的人,你却以‘欲’报答。”
人回答说:“我的确做过这些事情。”
上帝合上了人的生命簿,说:“我一定要把你送到地狱里去。我的确就要送你到地狱里去。”
人叫起来:“你不能。”
上帝对人说:“为什么我不能送你到地狱,你有什么理由?”
“因为我一直就住在地狱里面。”人回答道。 裁判所中寂静无声。
过一会儿上帝说话了,他对人说:“我既然不可以把你送进地狱,那么我一定要送你到天堂。我的确得送你到天堂里去。”
人叫起来:“你不能。”
上帝对人说:“为什么我不能送你进天堂,又有什么理由?”
“因为不论在什么地方,我绝对想象不出天堂来。”
裁判所里寂静无声。
方舟子说:“几百年后学物理的还知道杨振宁,但可能无人知道邓稼先。”
我问了几个搞物理的朋友,他们说这话没错。
1986年,杨振宁来看望病重的好友邓稼先。
二人闲聊,杨振宁问:“国家究竟给了你多少奖金?”
邓稼先淡淡地说:“原子弹10元,氢弹10元。”
一时间,两个人对视无言。
1985年,邓稼先被确诊为癌症晚期回京住院治疗。
邓稼先的夫人因此可以与邓稼先团聚。
上一次团聚是二十八年前。
1984年,一次会上,邓稼先对众人说:
我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话音未落,众人都笑了,都觉得老邓还可以继续为国贡献。
离他去世只有不到两年。
19XX年,一次核试验,核弹没有正常爆炸。
事故不明的情况下,邓稼先不顾众人反对,先后两次进入核心区。
几天后,邓稼先去做尿检,几乎所有指标都不正常。
1958年秋,刘杰找到邓稼先,说国家要放个大炮仗,问他是否参加这项保密行动。
邓稼先当即同意,回去对妻子说调动工作。
去哪里,去多久,做什么。
邓稼先沉默了。
1950年8月,邓稼先在美国普渡大学获得博士学位。
九天后,不顾老师的挽留,同学的告诫,他回到了中国。
娃娃博士从物理学界消失了。
1957年,杨振宁与李政道因共同提出宇称不守恒理论而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
转自马薇薇微博 非原创 侵删
“我是马文才
我没做错过什么事,我只是在十六岁的时候,爱上了一个姑娘:她在我家隔壁的院子荡秋千,她的头发乱了,小脸红扑扑的。我娘说为我定下了她的时候,我让小厮们选了一个最为粗壮的树,架了个漂亮的秋千。
礼法的缘故,我并不能经常见到她。我常去拜访她哥哥,他们眉宇间有隐隐的相似:如果她是个男孩子,也是很俊朗的嘛。她哥哥说她读了些书,我说这也好,他却一脸担忧。我喜欢读书的女孩子,喜欢荡秋千的女孩子,喜欢这个我见不到的女孩子。
太久没有见面了,我快忘记她的样子了,可是我还记得我的喜欢。熬着熬着,我们的婚期就进了。我亲眼看着我家的聘礼出门,过了几天,又亲眼看着她的嫁妆进门。我在新房看来看去,生怕委屈了她,偷了爹的书画挂在里面——读过书的女孩,可能会喜欢这个。爹追着我在家里打,他说我不学好,连偷画都偷了最不值钱的。我怎么知道,我又不爱读书,考不上秀才。可是我会做生意,家里的铺子都打理的妥妥贴贴,我保她一世衣食无忧,她荡秋千,她读书,我看着就好。
我去迎亲,我不会作诗,好在大舅哥也不为难我,他们好像跟我一样着急呢。她披着红盖头从屋里被背出来,一动不动。她跟我一样紧张么?我跟王公子学了好多笑话,晚上一样样讲给她听。
我在马背上,挺直脊背,她会不会掀起轿帘偷偷的看我,好累,明明就在隔壁,却要绕着城走一大圈。据说这是她提出来的。是啦,出嫁嘛,总要风风光光的告诉大家。想着想着,到了郊外,荒山野岭,我们的幸福告诉谁去?更何况,前面还有坟。我觉得不吉利,招呼队伍走快些。
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乱起来了。后来,我怎么也想不起来,她是怎么到了坟前的。墓碑上有她的血,我没有避嫌的冲过去抱起她,她满脸是血,红扑扑的,嫁衣也红艳艳的,她是一团红色的仙气,马上就要消散了。我再也不用避嫌了——我的妻子,在嫁给我的这一天,跟别人殉情了。
她没有进我的门,我来不及问她,喜欢秋千么,喜欢字画么……喜欢我么?她没有认识我,她的爱情定格在别人的墓碑前,我的也是呢。
听说那坟里飞出了一对儿蝴蝶,又听说那是他们,还听说他们早早相识。真好啊,我也没去拆那秋千架,我在上面一晃一晃。”
半夜三更把他叫起来也是常有的事
价值百万的零件一个小时做出来
35年,加工过数十万个飞机零件,从没出现过一个次品。
一年多前,胡师傅一家从住了十几年的30平米老房子搬了出来,贷款买了上海宝山区的70平米新房。胡师傅坦言,自己带给这个家庭的并不多,家人的支持让他感觉到非常知足。
作为一个一线工人,老胡没有给家里挣来更多的钱,却带回了有一摞摞的奖状证书。
55岁的胡双钱在介绍未来的工作计划时,坚定而兴奋,大有一种非做不可的气魄。当最后问他什么是“工匠精神”时,胡师傅非常认真的说:“在我心里,工匠精神就是不断追求和打造出精致与完美的精神。而‘打造’这个词代表的就不是简单,不是短期,所以必须要有一份坚守的精神。
小时候读过一篇文章叫《疯娘》,作者王恒绩。我当时就哭的不行,今天再读一遍内心还是很酸。
每个人都有娘,我也有,可我娘是个疯子。 我们全家至今都不知娘是哪里人,叫什么名字,为什么疯了?23年前,有个年轻的女子流落到我们村,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见人就傻笑,且毫不避讳地当众小便,村里一些男人也就常围着她转。因此,村里的媳妇们常对着那女子吐口水,有的媳妇还上前踹她几脚,叫她“滚远些”。可她就是不滚,依然傻笑着在村里转悠那时,我父亲那时已有35岁,他曾在石料场被机器绞断了左手而截肢,又因家穷,一直没能娶亲。奶奶见那女子还有几分长相,就动了心思,围着那疯女人转了三圈,点点头说:“嗯,不错,一看就能生娃。”奶奶决定收下她给我父亲做媳妇,等她给我家传个香火后,再看情况是否把她撵走父亲虽老大不情愿,但看着家里这番光景,咬咬牙还是答应了。结果,父亲一分钱未花,就当了新郎。不用说,这女子后来就成了我的亲娘。生我的时候,娘疼得死去活来,“嗷嗷”乱叫。奶奶在房里点了三柱香,念了半天祷告。然后,两个接生婆一左一右夹住娘,强行让娘双手扒在梯档上,双腿下蹲,娘胯下还放着一个木制大脚盆,里面放着好几刀草纸和软布。接生婆不管娘能不能领会她们的意思,一个劲地叮嘱娘:“用劲,再用劲。用劲呀,疯婆娘……”这场生产耗时7个多小时,娘就那么扒在梯档上“挂”了7小时。当娘胯下终于传来我响亮的啼哭声时,两个老天八地的接生婆累得瘫在地上动弹不得,还是奶奶为我剪的脐带。而被接生婆管制了7小时的娘也因获得了解放而大哭起来。奶奶抱着我,瘪着没剩几颗牙的嘴欣喜地说: “这疯婆娘,还给我生了个带把的孙子。”奶奶用一瓦罐母鸡汤犒劳了娘。
那天,娘少有地、安安静静地偎坐在床上,被子上面搁着个小盆,
奶奶端着好大一碗鸡汤给娘说:“好好拿着,别泼了。
骨头渣吐在这个盆子里,听见没有?要不听话,我就打你。”
奶奶半恐吓半认真地说。娘接过鸡汤,居然点了点头。
她抓起一只鸡腿,啃得满嘴流油。娘还真听话,将鸡骨头规规矩矩地吐在盆子里。
那一大碗汤她吃得精光。只是,我一生下来,奶奶就把我抱走了,
而且从不让娘拢边。不怪奶奶绝情,
我们村曾发生过这样一起惨剧:
有个女人嫁给我们村的一个单身汉,女人虽不是疯子,却是弱智。
生下一个儿子后,竟在夜里睡觉时翻身压死了儿子,女人被男方暴打一顿后,
撵出了门。有这样的例子在前,奶奶岂敢大意?娘一直想抱抱我,
多次在奶奶面前吃力地喊:“给,给我……”奶奶没理她。
我那么小,像个肉嘟嘟,万一娘失手把我丢在地上怎么办?毕竟,娘是个疯子。
每当娘有抱我的请求时,奶奶总竖起眼睛训她:
“你别想抱孩子了,我不会给你的。要是我发现你偷抱了他,我就打死你。
即使不打死,我也要把你撵走。”奶奶说这话时,没有半点含糊的意思。
娘听懂了,满面的惶恐,每次只是远远地看我。
尽管娘的奶水胀得厉害,可我没能吃到娘的半口奶水,是奶奶一匙一匙把我喂大的。
原来,奶奶说娘的奶水里有“神经病”,要是传染给我就麻烦了。
那时,我家依然在贫困的泥沼里挣扎。特别是添了娘和我后,家里常常揭不开锅。
奶奶决定把娘撵走,因为娘不但在家吃“闲饭”,时不时还惹事生非。
一天,奶奶煮了一大锅饭,亲手给娘添了一大碗,说:
“媳妇儿,这个家太穷了,婆婆对不起你。"
"你吃完这碗饭,就去找个富点的人家过,以后也不准来了,啊?”
娘刚扒了一大团饭在口里,听了奶奶下的“逐客令”,显得非常吃惊,
一团饭就在口里凝滞了。娘望着奶奶怀中的我,口齿不清地哀叫:
“不,不要……”奶奶猛地沉下脸,一下拿出威严的家长作风厉声吼道:
“你个疯婆娘,犟什么犟,犟下去没你的好果子吃。
你本来就是到处流浪的,我收留了你一两年,你还要怎么样?
吃碗饭就走,听见没有?”
奶奶从门后拿出一柄挖锄,像佘太君的龙头杖似的往地上重重一磕,
“咚”地发出一声沉闷的暗响。娘吓了一大跳,怯怯地看看婆婆,
又慢慢低下头去看面前的饭碗,有泪水当当地落在白花花的米饭上在奶奶的逼视下,
娘突然有个很奇怪的举措,她将碗中的饭分了一大半给另一只空碗,
然后可怜巴巴地看着奶奶。奶奶呆了,原来,娘是向奶奶表态,每餐只吃半碗饭,
只求别赶她走。奶奶的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了几把,奶奶也是女人,
她的强硬态度也是装出来的。奶奶别过头,生生地将热泪憋了回去,
然后重新板起脸说:“快吃快吃,吃了快走。在我家你会饿死的。”娘似乎绝望了,
连那半碗饭也没吃,踉踉跄跄地出了门,却长时间站在门前不走。
奶奶硬着心肠说:“你走你走,不要回头。天底下富裕家多着哩!”娘反而走拢来,
一双手伸向婆婆怀里,原来,娘想抱抱我。
奶奶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襁褓中的我递给了娘。娘第一次将我搂在怀里,
咧开嘴笑了,笑得春风满面。奶奶却如临大敌,两手在娘身下接着,
生怕娘的疯劲一上来,将我像扔垃 圾一样丢掉。娘抱我的时间不足三分钟,
奶奶便迫不及待地将我夺过去,然后转身进屋关门……
娘终于走了,可走了娘的家还是没法走出贫困。我家依然过着
“日愁三餐,夜愁一宿”的生活。当然,这些我记忆之前的故事都是奶奶告诉我的。
当我懵懵懂懂地晓事时,我才发现,除了我,别的小伙伴都有娘。
我找父亲要,找奶奶要,他们说,你娘死了。可小伙伴却告诉我:
“你娘是个疯子,被你奶奶赶走了。”我便找奶奶扯皮,要她还我娘,
还骂她是“狼外婆”,甚至将她端给我的饭菜泼了一地。奶奶生平第一次打了我,
还万般委屈地抹起了泪:“小兔崽子,你娘除了生你,什么都没干,
都是奶奶把你拉扯大的。你倒好,恩将仇报。
早知道,就让你那疯子娘把你一起带走。”那时我还没有“疯”的概念,
只知道非常思念娘,她长什么样,还活着吗?
没想到,在我六岁那年,离家5年的娘居然回了。
那天,几个小伙伴飞也似地跑来给我报信:
“小树,快去看,你娘回了,你的疯子娘回了。”
我喜得屁颠屁颠的,撒腿就往外跑,父亲和奶奶跟随着我追出来了。
这是我有了记忆后第一次看到娘。她还是破衣烂衫,头发上还有些枯黄的碎草末,
天知道是在哪个草堆里过的夜。娘不敢进家门,却面对着我家,
坐在村前稻场的石磙上,手里还拿着个脏兮兮的气球。
当我和一群小伙伴站在她面前时,她急切地从我们中间搜寻她的儿子,
娘终于盯着我,死死地盯住我,咧着嘴叫我:“小树……球……球……”
娘站起身,不停地扬着手中的气球,讨好地往我怀里塞。
我却一个劲地往后退。我大失所望,没想到我日思夜想的娘居然是这样一副形象。
早知道疯子娘是这个样子,我思念她干啥。一个小伙伴在一旁起哄说:
“小树,你现在知道疯子是什么样吧?就是你娘这样的。”我气愤地对小伙伴说:
“她是你娘!你娘才是疯子,你娘才是这个样子。”我扭头就走了。
这个疯子娘我不要了。奶奶和父亲却把娘领进了门。
当年,奶奶撵走娘后,乡亲们议论很多,奶奶的良心受到了拷问,随着一天天衰老,
她的心再也硬不起来,所以主动留下了娘,而我老大不乐意,娘丢了我的面子。
这是我会说话以来第一次喊娘我从没给娘好脸色看,从没跟她主动说过话,
更别想我喊她一声“娘”,我们之间的交流是以我“吼”为主,娘是绝不敢顶嘴的。
家里不能白养着娘。奶奶决定训练娘做些杂活,下地劳动时,奶奶就带娘出去
“观摩”,说不听话就要挨打。虽然真要打起来,奶奶远远不是娘的对手,
可娘对奶奶噤若寒蝉,娘再疯,也知道这个头发花白、走路蹒跚的婆婆操纵着自己的
“生杀大权”,千万惹不得。奶奶叫娘割草,她就割草;叫她捡柴她就去捡柴。
过了些时日,奶奶以为娘已被自己训练得差不多,就叫娘单独出去割猪草。
没想到,娘只用了半小时就割了两筐“猪草”,奶奶一看,又急又慌,
娘割的是人家田里正生浆拔穗的稻谷。奶奶气急败坏地骂她“疯婆娘”“谷草不分”
“活着是造粪”……奶奶正想着如何善后时,稻田的主人找来了,
竟说是奶奶故意教唆的。奶奶火冒三丈,
当着人家的面拿出根棒槌一下敲在娘的后腰上,说:
“打死你这个疯婆娘,你跟老娘滚远些……”娘虽疯,疼还是知道的,
她一跳一跳地躲着奶奶的棒槌,口里不停地发出“别、别”的哀号。
最后,人家看不过眼,主动说:“算了,我们不追究了。以后把她看严点就是……”
这场风波平息后,娘歪在地上抽泣着。
我鄙夷地对她说:“草和稻子都分不清,你真是个猪。”
话音刚落,我的后脑勺挨了一巴掌,是奶奶打的。奶奶瞪着眼骂我:
“小兔崽子,你怎么在说话?再怎么着,她也是你娘啊!”我不屑地嘴一撇:
“我没有这样的傻疯娘!”“嗬,你真是越来越得志了,看我不打你。”
奶奶又举起了巴掌,这时只见娘像弹簧一样从地上跳起,横在我和奶奶中间,
娘指着自己的头,“打我、打我”地叫着。我懂了,娘是叫奶奶打她,别打我。
奶奶举在半空中的手颓然垂下,嘴里喃喃地说道:
“这个疯婆娘,心里其实有数啊!”
我上学不久,父亲被邻村一位养鱼专业户请去守鱼池,每月能赚50元工钱,
家里这才稍稍缓口气,起码粮食够吃了。娘仍然在奶奶的带领下出门干活,
主要是打猪草,没再惹什么大的乱子。
记得我读小学三年级的一个冬日,天空突然下起了雨,奶奶让娘给我送雨伞。
娘可能一路摔了好几交,浑身像个泥猴似的,她站在教室的窗户旁望着我傻笑,
口里还叫:“树……伞……”一些同学嘻嘻地笑,我羞得面红耳热,冲她挥挥手,
让她走开些。娘不为所动,依然站在那里喊:“树……伞……”
班上最调皮的范嘉喜还刻意模仿娘那含糊不清的叫声:“树……伞……”
这一学,全班都哄堂大笑。我如坐针毡,对娘恨得牙痒痒,恨她不识相,
恨她给我丢人,更恨带头起哄的范嘉喜。当他还在夸张地模仿时,
我抓起面前的文具盒,猛地向他砸过去,却被范嘉喜躲过了,
他冲上前来掐住我的脖子,我俩厮打起来。我个小,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被他轻易压在地上。这时,只听教室外传来“嗷”的一声长啸,
娘像个大侠似的飞进来,一把抓起范嘉喜,拖到了屋外。都说疯子力气大,
真是不假。娘双手将欺负我的范嘉喜举向半空,他吓得哭爹喊娘,
一双胖乎乎的小腿在空中乱踢蹬。娘毫不理会,居然将他丢到了学校门口的水塘里,
然后一脸漠然地走开。我被娘的行为吓得呆若木鸡,甚至忘记了呼救。
那天,所有老师都在校长办公室开会,对这里发生的一幕毫不知情。
幸亏学校烧饭的大师傅将范嘉喜从水塘里捞了起来,那个调皮蛋冻得全身青紫,
身上还有挂伤,被后来赶到的老师们送到了卫生院……
娘为我闯了大祸,她却像没事似的。在我面前,娘又恢复了一副怯怯的神态,
讨好地看着我。我明白这就是母爱,即使神智不清,母爱也是清醒的,
因为她的儿子遭到了别人的欺负。当时我就情不自禁地叫了声:
“娘!”这是我会说话以来第一次喊她,娘浑身一震,久久地看着我,
然后像个孩子似的羞红了脸,咧了咧嘴,傻傻地笑了。
那天,我们母子俩第一次共撑一把伞回家。我把这事跟奶奶说了,
奶奶吓得跌倒在椅子上,连忙去把爸爸叫了回来。爸爸刚进屋,
一群拿着刀棒的壮年男人闯进我家,不分青红皂白,先将锅瓢碗盏砸了个稀巴烂,
家里像发生了九级地震这都是范嘉喜家请来的人范父恶狠狠地指着爸爸的鼻子说
“我儿子吓出了精神病,现在卫生院躺着。你家要不拿出1000块钱的医药费,
我他妈一把火烧了房子去逑。”1000块?爸爸每月才50元钱啊!
看着杀气腾腾的范家人,爸爸的眼睛慢慢烧红了,他用非常恐怖的目光盯着娘,
一只手飞快地解下腰间的皮带,劈头盖脑地向娘打去。一下又一下,
娘像一只惶惶偷生的老鼠,又像一只跑进了死胡同的猎物,无助地跳着、躲着,
她发出的凄厉叫声以及皮带抽在她身上发出的那种声响,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最后还是派出所所长赶来制止了爸爸施暴的手。调解结果是,双方互有损失,
两不亏欠。谁再闹就抓谁!一帮人走后,爸看着满屋狼籍的锅碗碎片,
又看着伤痕累累的娘,他突地将娘搂在怀里痛哭起来,说:
“疯婆娘,不是我硬要打你,我要不打你,这事下不了地,咱们没钱赔人家啊。
这都是家穷惹的祸!”爸又看着我说:“树儿,你一定要好好读书考大学。
要不咱们就这样被人欺侮一辈子呀”我懂事地点点头我读书可以用“玩命”来形容。
2000年夏,我以优异成绩考上了高中,积劳成疾的奶奶却不幸去世,
家里的日子更难了。恩施州民政部门将我家列为特困家庭,每月补贴40元钱,
我所在的高中也适当地减免了我的学杂费,我这才得以继续读下去。
由于是住读,学业又抓得紧,我很少回家。父亲依旧在为50元打工,
为我送菜的担子就责无旁贷地落在娘身上。
每次总是隔壁的婶婶帮忙为我炒好咸菜和青菜,然后交给娘送去。
二十公里的羊肠山路亏娘记下来,她每个星期天为我送一次,风雨无阻。
也真是怪,凡是为儿子的事,她一点也不疯。
除了母爱,我无法解释这种现象在医学上应该怎么破译。
2003年4月27日,又是一个星期天,娘来了,不但为我送来了菜,
还带来十多个野鲜桃,我拿起一个,咬了一口,笑着问她:“挺甜的,哪来的?”
娘说:“我……我摘……”没想到娘还会摘野桃,我由衷地表扬她:
“娘,您真是越来越能干了。”娘嘿嘿地笑了。娘临走前,我照例叮嘱她注意安全,
娘哦哦地应着。送走娘,我又扑进了高考前的最后总复习中。第二天,我正在上课,
婶婶匆匆地赶到学校,让老师将我喊出教室。婶婶问我娘送菜来没有,我说送了,
她昨天就回去了。婶婶说:“没有,她到现在还没回家。”
我心一紧,娘该不会走岔道吧?可这条路她走了三年,照理不会错啊。婶婶问:
“你娘没说什么?”我说没有,她给我带了十几个野鲜桃哩。婶婶两手一拍:
“坏了,坏了,可能就坏在这野桃上。”婶婶为我请了假,我们沿着山路往回找,
回家的路上我发现了有几棵野桃树,因长在峭壁上才得以生存下来。我顿时明白了那桃子是从哪来的了,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们同时发现了一棵桃树有枝丫折断的痕迹,脚下是百丈深渊。婶婶看了看我,说:
“我们弯到峭壁底下去看看吧!”我说:“婶婶,您别吓我,我娘不会……”
婶婶不容分说,拉着我就往山谷里走……
娘静静地躺在谷底,周边是一些散落的桃子,她手里还紧紧攥着一个,
身上的血早就凝固成了沉重的黑色。我悲痛得五脏俱裂,紧紧地抱住娘,说:
“娘啊,我的苦娘啊,儿悔不该说这桃子甜啊,是儿要了您的命。
娘啊,您怎么不答应我?您活着没享一天福啊……”我将头贴在娘冰冷的脸上,
哭得漫山遍野的石头陪着我落泪……
2003年8月7日,我在娘下葬后的第100天时,
湖北一家大学烫金的录取通知书穿过娘所走过的路,穿过那几株野桃树,
穿过村前的稻场径直飞进了我家门。
我神情凛然地把这份迟来的鸿书插向娘亲冷寂的坟头:
“娘,儿出息了,您听到了吗?您可以含笑九泉了!”
走饭,本名马洁,女,90后,南京高校学生,2012年3月17凌晨上吊自杀。3月18日通过定时的时光机发出微博,“我有抑郁症,所以就去死一死,没什么重要的原因,大家不必在意我的离开。拜拜啦。”(以上来自百度百科)
然后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区变成了一个超大的树洞。
无数抑郁患者来这里诉说自己对生活的绝望。
(图片来自微博)
2007年,有人在猫眼发了《我的老婆没钱治病,死了》这个帖子,并且回复了几次,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QUOTE: fdgga 于 2007/10/27 7:59:07 发布我的老婆没钱治病,死了。 医生告诉我,如果要治我老婆的病,需要花三十万。不过我没那么多钱啊,我把家产全卖了,只有二十万。 后来我老婆死了。 我就开始在街上流浪。我还会上网,来看看新鲜事,呵呵。 猫眼的朋友,大家好。 我有时会来这里,聊聊。
QUOTE: fdgga 于 2007/10/27 8:05:52 发布我发现猫眼很多人啊。有没有人像我一样,没钱治病,家人死啦。 我还记得我老婆的样子啊,她笑起来很美的。 我在猫眼看见有人说台湾有健保,我很羡慕啊。 不过都没意义了。
QUOTE: fdgga 于 2007/10/27 8:09:43 发布所以我觉得我很失败啊,我其实不算一个男人吧。 我不能保护我的老婆。 有没有人和我一样啊,我在街上流浪了三年啦,朋友们都不喜欢说话,只有乞讨时才会交流两句。 他妈的。
QUOTE: fdgga 于 2007/10/27 21:03:29 发布 谢谢有人想捐钱啊。谢谢。 只是我不再需要了。很久以前我很想要钱啊。很想要。 我要去看她了。
更新一下,猫眼是凯迪社区一个版块,全称猫眼看人,不是猫扑,不是电影票平台,这条更新也不是广告,因为评论区总有人问。
这个帖子我转贴的是主要部分,其他部分已有知友补充完全,如您关注,可在精选评论里找到。
没有华丽的文字,很平淡吧?微信公众号转的。
耒阳的工人不再做风钻了,钟平协的桑植老乡们也都退出了风钻行业,或者以深圳市政府所谓的“人文关怀”款为投资资本,转身成为包工头。钟平协也被检查出罹患尘肺,在经历气愤与沮丧之后,他又默默地回到了建筑工地,继续做他的风钻工。我在建筑工地遇到了他,问他为什么还选择继续做风钻。他说:“家里有三个孩子,一对双胞胎刚学会走路,妻子在家带娃,父母年事已高。全家七条命都得靠他养活。他也害怕自己的肺变成石头。做,死自己一个;不做,全家七口人都得饿死。”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的平静让我内心隐隐作痛。我勉强问了一句:“那做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儿呢?”他说:“我没得选择,我只有做到死为止。”
2014年,桑植县数十名尘肺病人通过不断上访才得到了每人每月80块钱的低保,而其他尘肺工人则因为没有去“闹”连这微薄的福利都没有。农村的借贷信任体系与互济机制已经因借款人无力偿还而瓦解。尘肺病家庭除了自去年开始每月80元的低保外,得不到任何在地的支持。而张家界每年200亿元的旅游收入(2015年预计达到286亿元,且仍以每年15%的速度递增),并没有分毫流入他们手中。
2009年深圳“尘肺门”事件后,北京大学、清华大学、中山大学、香港理工大学“关注新生代农民工计划”的参加者通过个人募捐的方式于2011年先后在耒阳和张家界启动了尘肺家庭子女助学计划。2014年,北京永青农村发展基金会也开始下拨善款来支持耒阳和桑植县的尘肺家庭。但两者相加,每年40余万元的筹款落到尘肺家庭学龄孩子的头上也不过三千元,杯水车薪,无法阻止孩子们辍学和提前结束教育的大势。这些年轻的尘肺工人子弟,有不少又走上了父辈的道路——为了偿还父亲患病期间的欠款,为了家庭的生计,他们只得再次用一个人的命去换一家人的生存。如今,在深圳及广东其他城市的工地上依旧活跃着桑植风钻工人的身影,你无法想象到的贫穷逼得他们不得不铤而走险去做这样一份工资不菲的职业。
他已经上了深圳市用工黑名单,他们没有办法去正规单位打工,因为一签合同上社保就能显示出他们的黑名单,单位就不要他们了。钟平协只有到建筑工地重操旧业,因为工地用工不正规,不需要签合同上社保。由于呼吸困难,2015年春节过后,他已经无法继续从事井下风钻作业,只是在井口做些小工的工作,每天100块钱的工价既要供养两个即将上一年级的女儿上学,又要供养患病的80岁高龄的双亲。
“现在二十多岁的患者都已经出现,有一名年轻患者之前在一座石山里面给火车隧道打风钻,持续工作6个月之后就诊断出是贰期。”
楼下一个男人病得要死,那间壁的一家唱着留声机,对面是弄孩子。
墙上有两个人狂笑,还有打牌声。
河中的船上有女人哭着她死去的母亲。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是觉得他们吵闹。
——鲁迅《而已集》
正午时分,伊拖着肿胀得透明的双腿一步步挨到家中。
伊沉重地坐在那条腐朽的门槛上时,仍然觉得晕眩,好像依然在磨道里旋转,耳畔响着隆隆的磨声。
伊的两个孩子扑上来。
大一点那个嘴里嚷着饿,手伸进伊的衣兜里掏摸着。
小一点那个虽满三周岁了,但步履还不稳,话也说不成句,嘈嘈着跌到伊胸前,用乌黑的手掀起伊的衣襟,将一只干瘪的乳房叼在嘴里,恶狠狠地吮着。
大一点儿那个名叫福生,在伊的衣兜里一无所获,失望地哭起来。
小一点儿的这个寿生,从伊的乳房里同样一无所获,吐掉那皱裂的乳头,坐在地上,失望地哭起来。
伊心中酸酸的、麻麻的,叹息一声,手扶着门框,慢慢站起来。
伊的婆母手拄着一根旧伞柄,弓着腰从里屋走出来。
婆母乱蓬蓬一头白发,紧闭着双眼,用伞柄笃笃地探索着道路,大声地吵着:“你们娘几个,又在偷吃什么?你们吃什么呢?”
伊心中不舒坦,挺起嗓门回道:“婆婆,您也是八十岁的人了,说话恁般无理!有什么好吃的能不给您先吃呢?真正越老越糊涂了。”
婆婆瘪瘪嘴,竟像个小孩子一样,呜呜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伞柄敲打红锈的锅沿,嘴里嚷着:“你们欺负我老,欺负我瞎了眼,把好东西都偷吃了,想把我饿死,这是什么世道哇,老天爷啊,救救我吧,我饿死了……”
伊没有反驳婆母的呼天抢地,伊知道这个瞎眼的老太婆早就神志不清了,没有什么道理好讲的。
伊鼓起力气骂那两个嚎哭的儿子:
“嚎吧嚎吧,都死了去吧……”
伊骂着,有两滴凉森森的泪水便从干涸的眼窝里渗了出来。
“娘啊,饿死了呀……”福生拽着伊的衣衫哭叫。
“娘……饿……”寿生抱着伊的脚哭叫。
伊低头看着眼前这两个瘦得如毛猴一样的儿子,喉咙憋得厉害,头晕得团团旋转,几乎站不住。
伊手扶着门框,擦擦眼,问大一点的福生:“你姐呢,怎么还没回来?”
伊说完话,走到门外,往胡同里望去,透过几棵剥光了皮的榆树,伊看到有一只很大的盛满野菜的筐子,压着一个弯腰如钩的女孩歪歪斜斜地移过来。
一股细细的暖流在伊心中涌着,快几步迎上去,把着筐鼻儿,把满筐野菜从女儿背上卸下来。
女孩慢慢地展开细细的腰,细细地叫了一声娘。
伊问:“梅生,你怎么才回来,不知道家里等着菜下锅?”
女孩撅着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儿。
伊翻着筐里的野菜,挑剔说:“啊,这是些什么?婆婆丁,野蒿子,这能吃吗?”
伊抓起一把野蒿子放到鼻下嗅嗔,又把野蒿子触到女孩鼻下,不满地说:“你自己闻闻;什么味道?怎么能吃下去?”
女孩抽抽嗒嗒地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用握着镰刀的手搓眼睛。
伊说:“你还委屈是不?十四岁的东西了,连筐野菜都剜不来家,养你还有什么用?不是让你剜那些篇蓄、苦菜、马齿苋、灰灰菜吗?你还有脸哭!”
伊气喘吁吁地说着,还把一根指头戮到女孩的额头上。
女孩哇地一声哭大了,伊怒上来,也哭了,用脚去踢女孩。
女孩捂着脸,只哭,不动。
邻居赵二奶奶出来,劝道:“梅生娘,大晌午头儿?打孩子做什么?”
伊愤愤地说:“死吧,都死了利索!”嘴里发着狠,眼泪却流了出来。
赵二奶奶劝着:“回去吧,回去吧,梅生是勤快闺女,这不是剜了一大筐吗?”
伊说:“二奶奶,你看她剜了些什么!”
赵二奶奶从筐里抓了一把野蒿子看看,说:“梅生娘,这又是你的不是了,你在磨房里拉了一春磨,不知道田野里的情景。”
“曲曲芽、灰灰菜是比这苦蒿子好吃,可到哪里去剜?满中国都闹饿荒呢,再下去几天,只怕连这野蒿子都吃不上了。”
伊马上明白委屈了女儿,便叹了一口气,搬着筐说:“别哭了,回家吧。”
梅生抽泣着,跟着伊,回到自家院里。
伊看到梅生扑到水缸边,舀了半瓢水,咕咕嘟往嘴里灌着。
伊想说几句慰藉女儿的话,但终究没说出口。
婆婆也摸到院子里来了。
老太婆骂累了,暂时闭住嘴,双手拄着伞柄,仰着脸,对着高悬中天的艳丽太阳,明媚的阳光照耀着那张金黄色的脸,反射出绿绿的光线来。
伊将熏人的野蒿放在捶布石上,用一根木棒捶砸着,绿色的汁液沿着白色的石头流下来,苦辣的味道在院子里洋溢着。
女孩喝完水,懂事地对伊说:“娘,你歇一会儿吧,我来砸。”
伊看着女儿干巴巴的小黄脸,想哭,但却没有眼泪流下来。
伊说:“我砸野菜,你把观音土筛一筛吧。”
梅生答应着,从墙甬路上搬一块灰褐色的观音土,放在甬路中央,用一柄木锤子砸一阵,然后将碎土捧到箩里,来回筛动着,细如粉面的观音土便纷纷扬扬地落在面前了。
伊让梅生把筛出的细土盛过来,与砸烂的野菜視和在一起,捏成一个个拳大的团子,摆在一块木板上。
伊与女儿将一木板菜团子抬到屋里,装到锅里。
盖好锅盖后,伊让梅生在锅下烧火,伊便挪到墙角上吐黄水。
两个男孩盯着灶里跳动的火,像等待什么奇迹出现。
伊吐了一阵黄水,挪回来,见锅沿上已有白汽冒出,便吩咐梅生停了火。
伊揭了锅盖,见那些用奇异原料制成的团子明晃晃的,宛若骡马的粪便,一股难以说清的味道扑进伊的鼻腔。
伊一家围着锅台,像参拜神物一样,看着锅里的东西。
两个男孩迫不及待地伸出手来,伊骂退了他们。
伊用筷子插起一个团子,先自己咬了一口,只觉得一股毒药般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腹中的黄水汹涌上来。
伊强忍着不吐,把口中东西和满食道的黄水一起咽下去。
下午,伊感到精神不错,那奇异的食物尽管味道恶劣,但毕竟使空荡荡的胃肠有了沉甸甸的感觉。
胃里沉甸甸的,伊自觉脚下也有了基,不像往日那样,轻飘飘的,随时都会飞起来似的。
伊说:“吃吧。”
伊与七个女人在两盘大石磨下工作,四个人一盘。
女人们都是小脚,走起路来很艰难,但也正因为这小脚,才没把她们赶到修水库的工地上去。
负责磨坊的王保管是个残废军人,瘸着一条腿,疤着半个脸,样子很凶。
他看到伊走过来时,从椅子上起来,大声说:“你是干什么吃的?别人都来了,就等你一个哩,你难道不知道工地上急等面粉吃吗?”
伊连忙低着头认错。
伊进到磨坊里,看到与自己同拉一盘石磨的孙家大娘、马家二婶、李家嫂子业已把套绳挂在肩上,伸着脖子发力,使那磨隆隆地转着,灰白的麦粉从石磨的沟槽里淅淅沥沥地落下来,宛若枯涩的雪。
伊惭愧得慌慌忙忙地套上肩缚,手把着磨棍乱使出了大力气。
孙家大娘在伊身后轻柔地说:“梅生娘,悠着点劲儿吧,这个干法如何能熬到天黑?”
其余二人也在伊身前身后说了同样意思的话。
伊满心里都是温暖,使出的气力更大了。
孙家大娘笑着说:“梅生娘,午饭吃大鱼大肉了吧,这猛劲儿,小毛驴子一样。”
伊例咧嘴,说:“吃了大鱼大肉?等下辈子了,今晌午,用观音土掺野蒿搓了一锅团子。”
“怎么?”马二梯惊讶地问,“你到底吃了观音土?”
李大嫂说:“听俺家老人说,那东西吃下去,早晚会把人坠死哩。”
伊幽幽地说;“这样的岁月,早死一天是一天的福气。”
孙大娘劝道:“梅生娘,你才三十几岁的人,可别说这丧气话,咬咬牙,把孩子拉扯大了,你就熬出头了。”
伊不说什么,只是摇头。
李大嫂愤愤不平地说:“我就不信,王大哥那么忠厚的人,还会下狠心把耕牛毒死。”
孙大娘说:“你就闭嘴吧。这年头,屈死的鬼成千上万哩!”
马二婶压低嗓门说:“梅生娘,你太老实了,磨坊里饿死了驴?怨你死心眼儿。”
这时,王保管提着一枝长杆大烟袋,进了磨坊,眼睛凶凶地把这八个拉磨的娘们睃了一遍,说:“各人都小心点,生粮食吞下去难消化哩!”
李大嫂喀嘻笑着,说:“王大哥,你要不放心,何不搬条凳子来坐在这儿?”
王保管说:“八个躁老婆的味儿谁受得了?”
李大嫂又道:“你说俺臊,可俺男人说俺香呢!”
王保管啐了一口,一拐一拐地走了。
下午磨的是豌豆,磨膛里哔哔叭机地脆响着,淸幽幽的香味儿在埔湿、阴暗的磨坊里飘潇着。
伊嗅着豌豆粉的香味儿,肠胃一阵阵痉挛绞痛。
伊咬紧牙关不吭气,但冷汗却把肩背都湿了,伊脖子一抻一抻地走着,宛若一只挣命的鹤。
隆隆的磨声仿佛轻飙飘的云朵,渐渐地远了,伊恍恍惚惚地看到,孙家大娘把手伸到磨顶上,抓了一把豌豆掩到嘴里去。
马家二婶、李家大嫂都偷着空子往嘴巴里掩豌豆。
伊还发现,另盘石磨上的女人们也都在干着同样的事。
张家大嫂又抓起一把豌豆往嘴里掩的时候,对伊使了一个鼓励的靦色;马家二婶也低声在伊身后说:“吃呀,你这傻种!”
豌豆的味道对伊施放着强烈的诱惑,伊的手几次就要伸到磨盘上去,又怯怯地缩回来。
伊知道,同样的事情,孙大娘可以干,马二婶可以干,李大嫂也可以干,惟独自己不能干。
伊的丈夫是富农,前不久,因为毒死社里的耕牛,被送到劳改营里去了,伊不明白丈夫为什么要毒死耕牛。
伊想着丈夫被抓时的情景,心里冰凉,马家二婶从背后戳戳伊的腰,伊果断地摇头。
马家二禅说:“你这样下去,只有死路一条了。”
伊的腹部绞痛起来,很多汗水珠从脸上滚下,起初伊还硬撑着,但终于栽倒了。
伊于昏迷中听到女人们大声地咋呼,并感到身体被抬了起来,伊感到几只女人手正在按摩着自己的肚皮,并听到周围一片叹息声。
伊呕吐了,有一些粘稠的东西奔涌而出,疼痛立即便减轻了。
伊擦了一下嘴脸,有气无力地向周围的女人道谢,女人们便又唏嘘。王保管过来,忿忿地说:“干什么?都给我拉磨去。”
马二婶说:“你这个瘸种,一颗心比鹅卵石还要硬。”
王保管说:“阶级斗争,不硬行吗?”
马二妹道:“好你个王瘸杂种,俺家可是贫雇农。”
王保管说:“贫雇农里也出叛徒哩。”
众婆娘七嘴八舌攻击王保管,他脸涨红着,催促她们拉磨。
婆娘们劝伊回家歇着去,伊摇摇头,硬挺着,回到磨边。
马二婶低声劝道:“梅生娘,这年头,人早就不是人了,没有面子,也没有羞耻,能明抢的明抢,不能明抢的暗倫,守着粮食,不能活活饿死!”
言罢,抓起一把豌豆,硬塞到伊的嘴里去。
伊的心伴抨地狂跳着,环顾左右,见婆娘们都在毫不客气地吃,也就运动牙齿,咀皭起来。
伊听到豌豆被咬破的声音很大,不由地心惊肉跳,但粮食的惊心动魄、牵肠挂肚的味道转瞬间即把恐惧盖住了。
伊终于伸出了手,抓一把豌豆,塞到嘴里。
下工前,磨道里十分昏暗,栖息在梁头上的蝙蝠从窗棂间飞进飞出,捕食着飞虫。
伊的肚皮很胀,但这是幸福的胀,伊看到女人们都在趁着昏暗,将大把的豌豆塞到裤腰里去,伊呆了。
马二婶暗中戳伊,说:“傻种,装呀,你吃饱了,孩子呢?”
伊一横心,抓把豌豆,往裤里一塞,感到那些光滑圆润的豆粒儿,沿着大腿,扑噜噜,直滚下去,聚集在脚脖子之上。
伊又抓了两把,便胆寒了,听到王保管在外吼:“下工了!”
女人们装做没事人儿一样,甩着手,走出磨房。
院子里的光明让伊大吃一惊。
伊感到腿一阵阵发软,心跳如鼓,低着头,不敢迈步。
王保管冷笑着过来,说:“好哇,到底显了形了!”
马二婶护着伊,说:“王瘸,婶子明日给你找个媳妇。”
王保管用烟袋将马二婶隔开,说:“别怪我不客气。”
伊吓傻了,不会说,也不敢动。
王保管把烟袋别在腰里,伸出两只大手,沿着伊的身体往下摸,马二婶说:“瘸腿,你就缺德吧!”
王保管的双手,摸到伊的小腿处,停了一下,站起来,命令道:“解开扎腿带子。”
伊哭着跪下了,嘴里央求着。
女人们还想说什么,王保管火了,说:“臭婆娘们,一群偷食的驴!你们干的事,当我不知道?都把裤腿解开!”
女人们见势不好,哄一声散开,都拐着小脚,像鸭一样,走得风快。
院里只剩下伊和王保管。
王保管解开伊的扎腿带子,吩咐伊站起来,于是,成百颗碗豆滚到了地上。
王保管说:“你说吧,怎么办?”
伊回到家时,屋子里已是一团漆黑,梅生坐在地上打瞌睡,福生和寿生肌在草窝里睡了。
婆婆在黑暗中嘟哝着,仿佛在念一些神秘的咒语。
梅生问:“娘,是你吗?你怎么才回来?”
伊没有吭声。
梅生过来,換着伊的胳膊,问:“娘,你怎么不说话?”
伊摸摸女儿的脸,说:“梅生,睡去吧。”
梅生道:“锅里还有一些观音土丸子,你吃吧。”
伊说:“娘今日吃饱了。”
梅生歪在草上,睡着了。
伊逐个摸摸孩子,起身出屋,从搶下摘下一根绳子,搭在树杈上,拴了一个套儿。
绳子勒紧伊的脖子时,伊的身体扭动起来。
伊感到极其痛苦,后悔莫及。
绳子断了。
伊解开脖上的绳子,急喘一阵气,哇哇地呕吐起来,天下起了雨,伊进屋睡了。
第二天清晨,伊看到自己呕出来的东西被雨水冲开,潮湿的泥地上,珍珠般散着几十粒胀开的豌豆粒儿。
梅生过来,问:“娘,你找什么?”梅生随即就看到了地上的宝贝,大呼着:“豌豆!”
扑跪下去,鸡啄米般把豆粒捡起来。
福生、寿生、婆婆都闻声赶来。
男孩和女孩分食了豌豆,跪在地上,瞪着眼睛寻找。
婆婆哭着、骂着,扔掉伞柄,趴在地上,双手摸索。
伊叹息着,向磨坊走去。
在磨坊门口,王保管悄悄说:“我准你每天带回去两捧豌豆,但你也要给我。”
伊冷冷地说:“要是我一粒婉豆也不往家带呢?”
王保管说:“那我当然不要你。”
又到了黄昏的时刻,女人们故伎重演,大把地往裤裆里装豌豆。
她们似乎已知道昨晚发生的事。
伊却把婉豆一把把塞到嘴里,一点也不咀皭,囫囵咽下去,伊感到豌豆粒儿已装到了咽喉,才停止。
王保管早等在门口了。
伊很坦然地走上去,说:“你搜吧!”
王保管盯着她看了足有一分钟,便放她过去了。
伊回到家,找来一只瓦盆,盆里倒了几瓢淸水,又找来一根筷子,低下头,弯下腰,将筷子伸到咽喉深处,用力拨了几拨,一群豌豆粒儿,伴随着伊的胃液,抖簌簌落在瓦盆里……
伊吐完豌豆,死蛇一样躺在草上,幸福地看着孩子和婆母,围着盆抢食。
几天后,伊的技术精进,再也不需要探喉催吐,伊只要跪在瓦盆前,略一低头,粮食便哗啦啦倒出,而且,很多粮食粒儿都是干的,一点儿也未被胃液沾污……
后来,粮食日益缺乏,为防止拉磨的女人倫食,王保管在门口准备了八只碗,一桶水,让每个女人出门必漱口,把漱口水吐至碗里,检查有无粮食碎屑,这一招十分有效地控制了偷食现象,但伊照偷不误,因为伊是囫囵吞食,自然无碎屑。
伊就这样跪在盛了清水的瓦盆前,双手按着地,高耸着尖尖胛骨,大张着嘴巴,哗啦啦,哗啦啦,吐出了豌豆、玉米、谷子、高粱……
用这种方法,伊使自己的三个孩子和婆母获得了足够的蛋白质和维生素,婆母得享高寿,孩子发育良好。
这是六十年代初期发生在髙密东北乡里一个真实故事,这故事对我的启示是:母亲是伟大的,粮食是珍贵的。
——《粮食》莫言
小时候住的老房子附近有一段铁路,人行天桥底下是我每天放学回家的必经之路。有时和爸爸路过这的时候都会碰见一个一脸傻笑的男人,我爸冲他点点头,叫他一声老七。他仰着脖抱着手大声的回一声“诶!”我问我爸这是谁,我爸说,过去的同事。
那时候不懂事很怕他,因为他总是疯疯癫癫的,冬天零下几度他也敞着破破烂烂的外衣流着鼻涕冲路过的人傻笑。他特别喜欢揣着手跟着放学回家的小女孩,一跟就跟到人家回家,也不做什么就是跟着。没什么攻击性,附近也都是同单位的老员工所以从没有人因为他的疯癫排斥他。
他是附近调皮捣蛋的小孩最爱捉弄的对象,小孩朝他扔石子,他会迅速扭头用夸张的嘴形骂一句脏话然后马上又眯着眼睛咧嘴笑,小孩们就起哄“哦~傻子老七骂街咯~”或者拿弹力球给他骗他说是零食,他也不真吃但也真咬一口然后扔在小孩们身上笑着骂人,小孩们看他上当的样子得到满足就嘻嘻笑着散了。
有一天他拿着一块垃圾桶翻出来的蛋糕装在塑料兜里抡着胳膊狂追着一个小女孩非要塞给她,女孩吓得不轻从躲到跑一路哭着回家,老七被女孩爸爸打了一顿,他也不知道疼,笑着爬起来一路又跑走。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好像我从有记忆的时候他就一直在铁路附近出没,天桥底下有一张行军床一套被褥那是他的全部家当,衣服鞋都是附近的老同事给的,头发和脸从来都很脏,手指甲里塞满黑泥。
有时也不知道他是疯是醒,偶尔看见我的时候会老远就冲我乐,我路过他的时候会听见他小声嘟囔一句“嘿嘿,老张家闺女”。
直到有一天我再没见过他,天桥底下的行军床空了,没多久修自行车的大爷在他常出现的地方支了摊,熟悉的相关记忆被取代,我也搬了家没再想起这个人。
前几年过年的时候,爸爸生病,老同事来家里看爸爸,又提起了老七,他们说老七是个可怜人,我插嘴问了几句,才知道关于老七的完整故事。
老七是爸爸单位人力部的员工,大学毕业,长得一表人才,平时总穿着平整的白衬衣,待人接物彬彬有礼,是同事眼里最有发展前途的年轻人之一。97年的下岗大潮,单位需要分批次裁员,谈话的工作领导很自然交给了老七,一个一辈子单身的老员工不服被裁,多次去闹,领导不肯露面都是老七拦下来,一来二去对老七有了怨恨,有天晚上把老七上小学的女儿绑走,过了几天女孩的尸体在附近公园的河道里被发现。脖子被掐断。
老七的妻子受不了打击,在自家的厕所上吊了。听说老七回家一开厕所门就疯了,邻居被他半夜失智的哭喊吵醒才报了警…再后来,他的房子被岳父一家收走,无家可归,无人可念,他就成了我记忆里的样子。后来想想他有时会很安静的坐在天桥底下,默默抽着别人给的烟,神情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
我上初中的那年,天津连下好几天大雪,又白又厚的雪积到我们膝盖,班主任课都不讲了组织我们出去打雪仗。那几天人们都匆匆赶着回家吃一口热乎饭,没人注意天桥底下的行军床,就在那几天,老七在梦里,冻死了。尸体被修自行车的大爷发现,街道简单处理了他的人和物,老七自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我仔细回想有一次他离我很近的冲我笑,那张脏兮兮的脸上,确实是看得到清秀的。
宋丹丹说演员哭观众也哭,那不叫好演员。好演员是自己不哭,观众就哭。
这句话我理解的不深,直到看到这篇文章:
卖米
作者:飞花
天刚蒙蒙亮,母亲就把我叫起来了:“琼宝,今天是这里的场,我们担点米到场上卖了,好弄点钱给你爹买药。”
我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看看窗外,日头还没出来呢。我实在太困,又在床上赖了一会儿。
隔壁传来父亲的咳嗽声,母亲在厨房忙活着,饭菜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油烟味飘过来,慢慢驱散了我的睡意。我坐起来,穿好衣服,开始铺床。
“姐,我也跟你们一起去赶场好不好?你买冰棍给我吃!”
弟弟顶着一头睡得乱蓬蓬的头发跑到我房里来。
“毅宝,你不能去,你留在家里放水。”隔壁传来父亲的声音,夹杂着几声咳嗽。
弟弟有些不情愿地冲隔壁说:“爹,天气这么热,你自己昨天才中了暑,今天又叫我去,就不怕我也中暑!”
“人怕热,庄稼不怕?都不去放水,地都干了,禾都死了,一家人喝西北风去?”父亲一动气,咳嗽得越发厉害了。弟弟冲我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就到父亲房里去了。只听见父亲开始叮嘱他怎么放水,去哪个塘里引水,先放哪丘田,哪几个地方要格外留神别人来截水,等等。
吃过饭,弟弟就找着父亲常用的那把锄头出去了。我和母亲开始往谷箩里装米,装完后先称了一下,一担八十多斤,一担六十多斤。
我说:“妈,我挑重的那担吧。”
“你学生妹子,肩膀嫩,还是我来。”
母亲说着,一弯腰,把那担重的挑起来了。
我挑起那担轻的,跟着母亲出了门。
“路上小心点!咱们家的米好,别便宜卖了!”父亲披着衣服站在门口嘱咐道。
“知道了。你快回床上躺着吧。”母亲艰难地把头从扁担旁边扭过来,吩咐道,“饭菜在锅里,中午你叫毅宝热一下吃!”
赶场的地方离我家大约有四里路,我和母亲挑着米,在窄窄的田间小路上走走停停,足足走了一个钟头才到。场上的人已经不少了,我们赶紧找了一块空地,把担子放下来,把扁担放在地上,两个人坐在扁担上,拿草帽扇着。一大早就这么热,中午就更不得了,我不由得替弟弟担心起来。他去放水,是要在外头晒上一整天的。
我往四周看了看,发现场上有许多人卖米,莫非他们都等着用钱?场上的人大都眼熟,都是附近十里八里的乡亲,人家也是种田的,谁会来买米呢?
我问母亲,母亲说:“有专门的米贩子会来收米的。他们开了车到乡下来赶场,收了米,拉到城里去卖,能挣好些哩。”
我说:“凭什么都给他们挣?我们也拉到城里去卖好了!”其实自己也知道不过是气话。
果然,母亲说:“咱们这么一点米,又没车,真弄到城里去卖,挣的钱还不够路费呢!早先你爹身体好的时候,自己挑着一百来斤米进城去卖,隔几天去一趟,倒比较划算一点。”
我不由心里一紧,心疼起父亲来。从家里到城里足足有三十多里山路呢,他挑着那么重的担子走着去,该多么辛苦!就为了多挣那几个钱,把人累成这样,多不值啊!
但又有什么办法呢?家里除了种地,也没别的收入,不卖米,拿什么钱供我和弟弟上学?
我想着这些,心里一阵阵难过起来。看看旁边的母亲,头发有些斑白了,黑黝黝的脸上爬上了好多皱纹,脑门上密密麻麻都是汗珠,眼睛有些红肿。
“妈,你喝点水。”
我把水壶递过去,拿草帽替她扇着。
米贩子们终于开着车来了。他们四处看着卖米的人,走过去仔细看米的成色,还把手插进米里,抓上一把米细看。
“一块零五。”
米贩子开价了。卖米的似乎嫌太低,想讨价还价。
“不还价,一口价,爱卖不卖!”
米贩子态度很强硬,毕竟,满场都是卖米的人,只有他们是买家,不趁机压价,更待何时?
母亲注意着那边的情形说:“一块零五?也太便宜了。上场还卖到一块一呢。”
正说着,有个米贩子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他把手插进大米里,抓了一把出来,迎着阳光细看着。
“这米好咧!又白又匀净,又筛得干净,一点沙子也没有!”
母亲堆着笑,语气里有几分自豪。的确,我家的米比场上其他人卖的米都好。
那人点了点头,说:“米是好米,不过这几天城里跌价,再好的米也卖不出好价钱来。一块零五,卖不卖?”
母亲摇摇头:“这也太便宜了吧?上场还卖一块一呢。再说,你是识货的,一分钱一分货,我这米肯定好过别家的!”
那人又看了看米,犹豫了一下,说:“本来都是一口价,不许还的,看你们家米好,我加点,一块零八,怎么样?”
母亲还是摇头:“不行,我们家这米,少说也要卖到一块一。你再加点?”
那人冷笑一声,说:“今天肯定卖不出一块一的行情,我出一块零八你不卖,等会散场的时候你一块零五都卖不出去!”
“卖不出去,我们再担回家!”那人的态度激恼了母亲。
“那你就等着担回家吧。”那人冷笑着,丢下这句话走了。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算着:一块零八到一块一,每斤才差两分钱。这里一共150斤米,总共也就三块钱的事情,路这么远,何必再挑回去呢?我的肩膀还在痛呢。
我轻轻对母亲说:“妈,一块零八就一块零八吧,反正也就三块钱的事。再说,还等着钱给爹买药呢。”
“那哪行?”母亲似乎有些生气了,“三块钱不是钱?再说了,也不光是几块钱的事,做生意也得讲点良心,咱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米,质量也好,哪能这么贱卖了?”
我不敢再说。我知道种田有多么累。光说夏天放水,不就把爹给病倒了?弟弟也才十一二岁的毛孩子,还不得找着锄头去放水!毕竟,这是一家人的生计啊!
又有几个米贩子过来了,他们也都只出一块零五。有一两个出到一块零八,也不肯再加。母亲仍然不肯卖。
看看人渐渐少了,我有些着急了。母亲一定也很心急吧,我想。
“妈,你去那边树下凉快一下吧!”我说。
母亲一边擦汗,一边摇头:“不行。我走开了,来人买米怎么办?你又不会还价!”
我有些惭愧。“百无一用是书生”,虽然在学校里功课好,但这些事情上就比母亲差远了。
又有好些人来买米,因为我家的米实在是好,大家都过来看,但谁也不肯出到一块一。
看看日头到头顶上了,我觉得肚子饿了,便拿出带来的饭菜和母亲一起吃起来。母亲吃了两口就不吃了,我知道她是担心米卖不出去,心里着急。
母亲叹了口气:“还不知道卖得掉卖不掉呢。”
我趁机说:“不然就便宜点卖好了。”
母亲说:“我心里有数。”
下午人更少了,日头又毒,谁愿意在场上晒着呢。看看母亲,衣服都粘在背上了,黝黑的脸上也透出晒红的印迹来。
“妈,我替你看着,你去溪里泡泡去。”
母亲还是摇头:“不行,我有风湿,不能在凉水里泡。你怕热,去那边树底下躲躲好了。”
“不用,我不怕晒。”
“那你去买根冰棍吃好了。”
母亲说着,从兜里掏出两毛钱零钱来。
我最喜欢吃冰棍了,尤其是那种叫“葡萄冰”的最好吃,也不贵,两毛钱一根。但我今天突然不想吃了:“妈,我不吃,喝水就行。”
最热的时候也过去了,转眼快散场了。卖杂货的小贩开始降价甩卖,卖菜,卖西瓜的也都吆喝着:“散场了,便宜卖了!”
我四处看看,场上已经没有几个卖米的了,大部分人已经卖完回去了。母亲也着急起来,一着急,汗就出得越多了。
终于有个米贩子过来了:“这米卖不卖?一块零五,不讲价!”
母亲说:“你看我这米,多好!上场还卖一块一呢……”
不等母亲说完,那人就不耐烦地说:“行情不同了!想卖一块一,你就等着往回担吧!”
奇怪的是,母亲没有生气,反而堆着笑说:“那,一块零八,你要不要?”
那人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这个价钱,不是开场的时候也难得卖出去,现在都散场了,谁买?做梦吧!”
母亲的脸一下子白了,动着嘴唇,但什么也没说。
一旁的我忍不住插嘴了:“不买就不买,谁稀罕?不买你就别站在这里挡道!”
“哟,大妹子,你别这么大火气。”那人冷笑着说,“留着点气力等会把米担回去吧!”
等那人走了,我忍不住埋怨母亲:“开场的时候人家出一块零八你不卖,这会好了,人家还不愿意买了!”
母亲似乎有些惭愧,但并不肯认错:“本来嘛,一分钱一分货,米是好米,哪能贱卖了?出门的时候你爹不还叮嘱叫卖个好价钱?”
“你还说爹呢!他病在家里,指着这米换钱买药治病!人要紧还是钱要紧?”
母亲似乎没有话说了,等了一会儿,低声说:“一会儿人家出一块零五也卖了吧。”
可是再没有人来买米了,米贩子把买来的米装上车,开走了。
散场了,我和母亲晒了一天,一颗米也没卖出去。
“妈,走吧,回去吧,别愣在那儿了。”
我收拾好毛巾、水壶、饭盒,催促道。
母亲迟疑着,终于起了身。
“妈,我来挑重的。”
“你学生妹子,肩膀嫩……”
不等母亲说完,我已经把那担重的挑起来了。母亲也没有再说什么,挑起那担轻的跟在我后面,踏上了回家的路。
肩上的担子好沉,我只觉得压着一座山似的。
突然脚下一滑,我差点摔倒。我赶紧把剩下的力气都用到腿上,好容易站稳了,但肩上的担子还是倾斜了一下,洒了好多米出来。
“啊,怎么搞的?”母亲也放下担子走过来,嘴里说,“我叫你不要挑这么重的,你偏不听,这不是洒了。多可惜!真是败家精!”
败家精是母亲的口头禅,我和弟弟干了什么坏事她总是这么数落我们。但今天我觉得格外委屈,也不知道为什么。
“你在这等会儿,我回家去拿个簸箕来把地上的米扫进去。浪费了多可惜!拿回去可以喂鸡呢!”母亲也不问我扭伤没有,只顾心疼洒了的米。
我知道母亲的脾气,她向来是“刀子嘴,豆腐心”的,虽然也心疼我,嘴里却非要骂我几句。想到这些,我也不委屈了。
“妈,你回去还要来回走个六七里路呢,时候也不早了。”我说。
“那地上的米怎么办?”
我灵机一动,把头上的草帽摘下来:“装在这里面好了。”
母亲笑了:“还是你脑子活,学生妹子,机灵。”
说着,我们便蹲下身子,用手把洒落在地上的米捧起来,放在草帽里,然后把草帽顶朝下放在谷箩里,便挑着米继续往家赶。
回到家里,弟弟已经回来了,母亲便忙着做晚饭,我跟父亲报告卖米的经过。父亲听了,也没抱怨母亲,只说:“那些米贩子也太黑了,城里都卖一块五呢,把价压这么低!这么挣庄稼人的血汗钱,太没良心了!”
我说:“爹,也没给你买药,怎么办?”
父亲说:“我本来就说不必买药的嘛,过两天就好了,花那个冤枉钱做什么!”
晚上,父亲咳嗽得更厉害了。母亲对我说:“琼宝,明天是转步的场,咱们辛苦一点,把米挑到那边场上去卖了,好给你爹买药。”
“转步?那多远,十几里路呢!”我想到那漫长的山路,不由有些发怵。
“明天你们少担点米去。每人担50斤就够了。”父亲说。
“那明天可不要再卖不掉担回来哦!”我说,“十几里山路走个来回,还挑着担子,可不是说着玩的!”
“不会了不会了。”母亲说,“明天一块零八也好,一块零五也好,总之都卖了!”
母亲的话里有许多辛酸和无奈的意思,我听得出来,但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我自己心里也很难过,有点想哭。我想,别让母亲看见了,要哭就躲到被子里哭去吧。
可我实在太累啦,头刚刚挨到枕头就睡着了,睡得又香又甜。
注:《卖米》曾获得北京大学首届校园原创文学大赛一等奖。但是,在颁奖现场,获奖者并没有出现,而是由她的同学们在寄托哀思,那气氛已经不是在颁奖,而是在开追悼会了。一时间,沉默覆盖了北大的整个阳光大厅。至此,我才知道获奖者在一年前就已身患白血病离开了人间。
转载过来的,第一次看哭了,心里重重的喘不上气来。
刚开始总觉得,一定会有人来一块一买米吧,可看到天黑也没有来,想父亲的病一定会好吧,但读到结尾也没有好,看到别人为这篇文章写的注,拿了大奖,又上了北大,作者总可以有一个更好的生活了吧,可作者已经生病去世了。
整篇文章,像余华的《活着》一样,只有承受,只有承受,可作者那样轻描淡写,毫无悲戚,毫无做作的感慨,“睡得又香又甜”,让人读了更加心疼。
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想让更多人看到,有这样一篇好文章,这样一个有才华的女孩存在过吧。
本站所有内容均为互联网搜索引擎提供的公开搜索信息,本站不存储任何数据与内容,任何内容与数据均与本站无关,如有需要请联系相关搜索引擎包括但不限于百度,google,bing,sogou 等
© 2025 tinynews.org All Rights Reserved. 百科问答小站 版权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