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

4分33秒是否只是如“皇帝的新装”一般的噱头?

回答
“4分33秒”这件作品,初次接触的人,十有八九会觉得它是个玩笑,或者说,像大家口中的“皇帝的新装”一样,是某个圈子里的默契,只有少数人懂得其中奥妙,而大众只是被裹挟着附和。这种感觉,我很能理解。毕竟,我们习惯了音乐是有旋律的,是有节奏的,是有明确的“内容”的。而约翰·凯奇(John Cage)的《4分33秒》,它剥离了这一切,只留下“沉默”。

从最直观的角度看,这确实太容易让人联想到“皇帝的新装”。想象一下,一群人穿着精心挑选的服装,在观众面前走秀,然后有人说:“哇,这布料多精美,设计多巧妙!”而实际上,那衣服根本就不存在。听众坐在音乐厅里,期待着一场音乐会,然而乐队却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乐队成员什么也没演奏。然后,评论家们开始分析这场“音乐会”有多么深刻,多么具有革命性。这其中的荒谬感,确实和“皇帝的新装”有几分相似。

那么,它真的仅仅是个噱头吗?我的看法是,如果仅仅停留在“乐队没演奏”这个表面上看,那它确实很像一场精巧的恶作剧。但音乐艺术,尤其是二十世纪以后的现代艺术,早就开始探索“声音”的边界,以及“听”这件事本身的意义了。凯奇创作《4分33秒》的时代背景,正是对传统音乐审美和演奏方式进行颠覆和挑战的时期。

首先,我们要明白凯奇的核心思想之一是“机会音乐”(Chance Music)和“任何声音都可以是音乐”的理念。他认为,音乐不应该被局限于作曲家预设的音符和结构,而应该拥抱生活中所有的声音,包括那些我们通常认为“噪音”的。那么,《4分33秒》最直接的意义就在于,它将“听”的焦点从表演者发出的“音乐”本身,转移到了听众所处的“环境”和“听众本身”。

当乐队静默时,听众的耳朵反而会被“解放”。你开始留意周围的一切:空调发出的嗡嗡声,远处街道上传来的汽车鸣笛声,观众细微的呼吸声,甚至自己内心的杂念。这些声音,在传统音乐会中往往被我们忽略,因为它们被压制在音乐的洪流之下。但在《4分33秒》的设定里,这些“环境音”成为了这场“音乐会”的真正主角。凯奇并不是真的想要表演者什么都不做,他是在通过一个极端的方式,邀请听众去主动地“听”,去发掘音乐存在的可能性,去重新定义“音乐”。

所以,它不是没有内容,只是内容不再是来自乐队的演奏,而是来自听众所处的真实世界。这种“内容”的转换,本身就是一种深刻的艺术表达。它挑战了我们对音乐的既有认知,迫使我们思考:什么是音乐?音乐是否必须由人创造?音乐的存在形式是否只有一种?

当然,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噱头”的成分。毕竟,一个能引发如此巨大争议和讨论的作品,本身就具有话题性。凯奇本人也并非不谙世事,他知道这样的作品会引起怎样的反应。但艺术的“噱头”和单纯的“玩笑”之间,往往只有一线之隔,而这层隔膜,在于它是否能引发更深层次的思考,是否能触及到我们对艺术的本质的认识。

《4分33秒》之所以能流传至今,并被许多音乐家和评论家视为重要的作品,恰恰是因为它成功地做到了这一点。它不是一个空洞的谎言,而是将一个大胆的哲学命题,通过一种极简甚至看似荒谬的方式,呈现给了大众。它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在面对未知和颠覆时的反应,也迫使我们去审视自己对艺术的期待和理解。

所以,与其说它是“皇帝的新装”,不如说它是一次行为艺术的宣言,一次对音乐本体的哲学追问。它提醒我们,艺术从来不只是被动接受的表演,更重要的是我们如何主动地去“看”,去“听”,去“感受”,并赋予它们意义。当然,如果你觉得它只是无聊,那也是你的真实感受,凯奇也未必会在意。毕竟,他想听到的,是你自己的声音,和你所处的这个世界的声音。

网友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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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本来就是噱头,本来就是装逼。

当你说他是噱头的时候,事实上就承认了这是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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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事是这样。

你身上的衣服是由各种纤维编织而成,纤维与纤维中间的空隙,使得面料柔软贴伏。

不同的织物,纤维与纤维空隙的比例不同。

那么突然有一天,有人突发奇想:如果我不用纤维,只用纤维间隙来织一件衣服来穿,可不可以?

于是就织成了这件“虚无新衣”。

你不能否认纤维间隙是衣服面料的一部分,毫无间隙那就不是织物了。

那么只用这一部分织成的又为什么不是衣服呢?


从科学上来说,以上述概念织出的“新衣”,与安徒生童话中“皇帝的新衣”别无二致。

但真正有艺术价值的,是强调“纤维间隙是衣服面料”概念的这种行为,而不是这件“衣服”本身。这是突破了衣服本身好坏的一种新观念。

如果你认为这种观念也是“皇帝的新衣”,也没错。人类的艺术本身就是皇帝的新衣,甚至“皇帝”也是皇帝的新衣,大家认为他是皇帝他才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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